表忠心的時候到了。


    陳涼信誓旦旦,“我可以為你上刀山下火海。”


    韓放一句話把他嗆迴來,“這台詞不適合我,換。”


    陳涼:“……”


    他跟韓放空白了這麽些年,絞盡腦汁也想不出跟對方能扯出什麽話題,隻好繼續剛才說得道:“你想怎麽利用我?”


    韓放奇怪的一瞥,“為什麽我覺得你好像很期待的樣子?”


    他又有種脊背發涼不好的預感。


    陳涼微笑表情真摯:“我的目標一直都是想要能夠成為被你看在眼裏的人。”


    就算被利用那也是好的,如果沒有一點利用價值,恐怕這個人看也不會看自己一眼。


    陳涼充分理解到了韓放的本性,他就是這樣薄情寡義的生物,基因構造渣的神奇。


    當然,韓放還是有優點的,渣的坦坦蕩蕩直來直去理直氣壯毫不含糊,讓人又愛又恨……不起來。


    不過韓放也很簡略的忽略掉他不想去理解的話,長話短說,“我現在有點不方便。”


    陳涼轉身。


    韓放不明所以的同時,後者深沉的聲音飄過來,“你去上吧,我不看。”


    韓放差點一腳就沒忍住要蹬過去。


    他強忍著這種衝動,按捺住道,“我指的不是這個。”


    陳涼後知後覺的重新轉身看著韓放,臉上一紅,覺得自個兒一對上他整個人就都變得不好了,那是委婉點的說法,直接點的那就是蠢得不止是一丁半點了。


    韓放不喜歡蠢的,尤其是隻對他犯蠢的。


    但陳涼是例外。


    屬於他特別不耐煩的那種。


    韓放覺得再耽誤下去,外邊等著他的人估計都要以為他是不是便秘,找借口進來送紙看看了,一時間懶得跟陳涼在接著廢話,“我有點麻煩。”


    他說。


    “需要你幫我一點忙。”


    他的麵容白皙精致,似是不沾染塵埃,他的眉眼還跟從前那般學不會柔和,少了些稚氣,多了點莫名的驚豔。


    陳涼好久沒體驗到那種心跳的感覺,他模模糊糊的想起一個詞,情竇初開?


    是不是這種感覺呢。


    一跳一跳的怦然心動,他隻對韓放這樣。


    陳涼的眼角眉梢都不自覺的帶上了一種柔軟,為著這好久都沒悸動心顫的感覺,點了點頭。


    於是韓放笑了。


    媽呀,終於搞定了。


    他終於不用每天爬起來過來逛畫展了。


    靳既顏也是狠的,雖然監控監聽設備一應俱全還加派人手,但為了杜絕意外的可能性,韓放發現對方不知道把他護照跟身份證藏哪兒了。


    藏起來也沒用。


    他又不是沒有複印件。


    ……但他手上隻有複印件。


    韓放為靳既顏如此的費盡心機感到費解,他再一次想起了喬渝。


    同樣都是人,為什麽後者就這麽好對付?


    不解之謎。


    韓放開始懷念起了喬渝,喬渝唯一的好就是他容易被騙。


    他說什麽,他聽什麽。


    已經迴了本土的靳既顏也是不肯放過韓放,掐準了時間給韓放打電話,日常交流來一發,他忙得腳不沾地居然還能把時間掐的仔仔細細,就算不是固定的時間,那也不會是打擾到韓放的休息時間。


    靳既顏喜歡趕在睡前給韓放打個電話,他時間也算的準,韓放就奇了怪了,他迴國不是很忙嗎,為什麽還有那麽多的空閑來打電話。


    他哪裏知道對方是一邊有條不紊的處理文件一邊跟他絮絮叨叨那些平常瑣事,眼角眉梢雖然疲憊卻也柔軟洋溢著一種幸福。


    靳既顏感覺他的心上好像是開了一朵花,他忍不住想要用心的澆灌,一旦遠離就開始擔憂了起來,他那麽精心嗬護的一朵花兒,離開了他也不知道會不會受到一絲的損害,光是那麽一想就讓他迫不及待的想見一見韓放,可他見不到,那就幹脆聽著那頭對方的聲音好了,充滿朝氣跟活力,卻又帶著一種懶洋與不屑。


    似乎屬於韓放的一種氣息正在悄然無聲的入侵著他的生活,靳既顏意外的不排斥,反而還滿心歡喜的很,但他知道韓放是絕對喜歡不起來的,連每天的電話都在那邊一句話都懶得敷衍他,差不多日常交流就跟日常問話一樣,有板有眼的一問一答。


    韓放覺得靳既顏可無聊了,每天的問題都是一模一樣的,今天吃了什麽,喝下午茶沒,糕點吃了哪些,合不合胃口……


    最後還要不緊不慢的補充上一句,今天心情怎麽樣?


    靳既顏是享受韓放的迴答的時光,他能通過對方的語氣而想象那個畫麵,對方大概是不滿的蹙起眉,又百無聊賴著模樣,漫不經心語調懶洋的迴答著他的問題……靳既顏的手指動了動,有些眷戀的想要撫摸過對方的黑發。


    可惜人不在眼前。


    靳既顏就惋惜的歎了口氣,鋼筆順溜的在紙上滑過留下一道字跡,韓放在那頭的聲音一頓,“你幹嘛歎氣?”


    靳既顏握著筆的手隨著他問出來的這句話,稍稍一停,他低斂下眼發現紙上為著他那幾秒間的停頓而有了一個小墨點。


    不過這並不是一件值得在意跟關注的細節。


    靳既顏的心上也有了一個小墨點,甚至還微微一顫滋生出一種不知名的滋味。


    他聲音有些幹澀,因為忙了很久還沒想著要喝杯水的緣故,“你聽見了?”


    “是啊。”韓放說。


    他們之間又沉默了下來。


    本來就沒有什麽可以好聊的話題,一個問一個答,一個不問那麽話題就可以結束了,韓放張口正準備要說什麽,靳既顏似有預感的開口道:“我剛剛歎氣是因為事情太多了。”


    這迴答生硬且笨拙,叫韓放不知道怎麽接著下去,哦了聲,靳既顏又緊追而上,“你今天下午過得怎麽樣?”


    韓放的迴答出乎他的意料,不是跟往常敷衍的那樣喝了下午茶吃了什麽點心,反而帶上另一種生氣的色彩,“我下午的時候去逛花園了,看見有朵花正被蟲子咬著,我就伸手把它彈走了。”


    “……”靳既顏誇道,“真棒。”


    於是韓放就起了些別的興致,沒在懶得敷衍靳既顏了,興致勃勃的告訴靳既顏他是怎麽觀察麻雀拉屎的。


    這……這個話題……靳既顏有些繃不住了,心裏思襯著是不是韓放太無聊了,整天隻能待在差不多的地方,於是隻能無聊的觀察周圍的景物,甚至無聊到觀察麻雀拉屎。


    靳既顏痛心疾首了。


    他說:“……我會很快迴來的。”


    迴來陪你的。


    他的心裏燃起了一股濃濃的憐惜之情。


    韓放話一停頓,“……怎麽,你也想看麻雀拉屎。”


    靳既顏:“……”


    他發現他的憐惜到了一半就有些憐不下去的趨勢。


    韓放沒聽見靳既顏的迴答,自動切換到他默認的模式,感慨道:“真沒想到你看起來衣冠楚楚,內裏也居然如此貼近大自然啊。”


    靳既顏:“……”


    算了,他開心就好。


    於是靳既顏道:“是啊。”


    韓放哦了聲。


    他僵硬的發現跟對方的話題可能又要進行不下去了,靳既顏絞盡腦汁的想要挽救,那可是韓放頭一次多跟他說了幾句話,不能就這樣玩完掉,靳既顏終於想到了個好方法,咳嗽了聲道:“我最近有些感冒。”


    “你昨天怎麽沒說?”


    “……”靳既顏圓道:“因為我今天才發現。”


    “流鼻涕嘛?”


    ……這走向是不是不對。


    靳既顏有點納悶,對方不應該讓他晚上睡覺多蓋點被子,天冷了讓他多穿點衣服,怎麽跳到這個問題上來了。


    靳既顏咳了聲說流。


    然後韓放問:“藥呢?”


    “不想吃。”


    靳大少爺暗戳戳著一顆心等韓小少爺來給勸他喝藥,關心關心他。


    他真的是在做夢。


    韓放唔了聲,“可是不喝藥會一直流鼻涕的。”


    靳大少爺期待著來自韓小少爺的慰問。


    “流鼻涕時間久了的話,好像對鼻子不好吧。”


    ……恩?


    “你想變成猩猩嘛?”


    靳既顏:“……”


    他緩緩開口道:“我記住了。”


    “恩,有病就得吃藥,記住就好。”


    韓放打了個哈欠,靳既顏注意到問道:“你喝牛奶了?”


    “對啊,今天喝早了,有點困。”


    本來就是助眠的,靳既顏惋惜的想下迴時間得掐早點,他還想跟對方聊就一點,然後韓放道:“那就晚安咯。”


    那就晚安咯。


    靳既顏的心沒由來的酥了一下,戀戀不舍跟麻癢的情緒在心上逐漸擴大,他的語調也不自覺的柔和下幾分,“別掛。”


    那頭蠢蠢欲動正準備把電話掛斷的韓放,“?”


    “開著睡吧。”靳既顏說,“我陪你。”


    “我不需要你陪。”


    “那你陪我。”


    今天的靳既顏有點任性。


    韓放也有些驚訝到了,“我拿什麽陪你?”


    靳既顏的聲音沉穩有力的掩蓋住他的無理取鬧,“你的唿吸。”


    ……遲早有天他也得給靳既顏搞得窒息。


    韓放,“你的請求有點無理取鬧,我不想答應。”


    靳既顏頷首,即使對方看不見,“我允許你今天可以把我當成智障。”


    很好,韓放不會拒絕智障那無理取鬧的要求。


    時差不一樣,韓放睡覺的同時,靳既顏還得埋頭苦幹,但他把手機擴音到最大,捕捉著那點若有若無唿吸的起伏聲。


    他就忽而滿足的高興起來。


    韓放。


    我告訴你一個小秘密。


    我在你睡前打的每通電話,都是為了你的一聲晚安。


    祝我今夜無夢,祝我今夜能夢見你。


    晚安。


    親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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