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放吃完午飯就去睡下午覺,實在困的沒法了,他上樓的時候靳既顏還坐樓下看著報紙,他瞥了眼對方就興致缺缺的移開眼,殊不知靳既顏在他移開眼的同時,抬頭朝他看去。


    韓放疑惑靳既顏對時差怎麽適應的那麽快。


    【宿主……】


    韓放不耐煩:“我要去做夢,別吵。”


    【不是,樓梯那個角……】


    “別說話,我想做個好夢。”


    【……好。】


    靳既顏是不是沒事幹,到處亂安監控器。


    以上是韓放迷迷糊糊睡暈過去的最後一個念頭。


    外麵的風刮的有點大,靳既顏放下報紙去關窗戶,忽然像是看見了什麽,動作微停。


    他吩咐女傭去沏兩杯紅茶。


    “要來客人了。”


    他低聲道,卻莫名勾起一抹笑。


    韓放睜開眼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剛剛睡醒思緒有些煩亂的讓他覺得煩躁,尤其是當看見外麵的夜色,被窩很溫暖,但待在被窩裏隻是讓他覺得更加的頹廢,但他又不知道要做什麽,房間裏一片漆黑,韓放坐在床上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直到門被打開,靳既顏看著漆黑的房間以為韓放還在睡著,動作下意識放輕,當眼神觸及床上坐著的人的時候,微怔,“怎麽不開燈?”


    說著伸手摸到燈的開關處,霎時間昏黃的燈光傾斜而落,韓放的眼前落滿了這燈光,他神色有些恍惚的想到,怎麽靳既顏跟喬渝一樣,都那麽喜歡這種顏色的燈光。


    地上的毛毯讓腳步聲都放輕了不少,靳既顏輕聲問道:“餓不餓?”


    韓放低著頭,聲音從陰影處傳出,“……別吵,我現在看你有點煩。”


    於是靳既顏就真的安靜了一下,等韓放迴神的時候,是床邊塌陷下了一塊,靳既顏的氣息是帶著一種侵略性,不像喬渝那樣的狀似無害,而是明明白白的有些危險,他眉一皺還沒說什麽,靳既顏就先道:“家裏剛才來客人了。”


    韓放被這一打岔,覺得有些莫名其妙,注意力隻在那個家裏,誰跟他一個家裏,還沒開口反駁擠兌幾句,靳既顏緊接著道:“你猜來的是誰?”


    韓放冷冷道:“要麽說,要麽滾。”


    靳既顏:“……”


    真的是一點情趣也沒有。


    他緩緩吐出一個名字:“周浮。”


    靳既顏看著韓放眸子微閃,不緊不慢的道:“我先前打聽過了,他好像原先還是你的教官吧,如果不是之前你在睡覺的話,你要是想見,我肯定讓你下去見見。”


    韓放繼之前那輕微的情緒波動後,餘下就是接著的麵無表情了,聽靳既顏乍然那麽一說,嗤笑了一聲,“你提他有事嘛?”


    靳既顏低頭審視著他的麵容,不放過他一絲一毫的情緒,他一向都要把別人掌控在手心裏,那樣與他而言才有一種安全感,一種篤定了的安全感,然而韓放是唯一的變數,他有些難以掌握在手心裏的變數,這……好像不是什麽好事。


    “你不想知道他來是為了什麽嘛?”


    “如果是來找你麻煩的話,我會很高興。”


    靳既顏輕輕地唔了聲道,“你說準了,確實是來找我麻煩的。”


    韓放終於抬眼正眼看著他,平心而論,靳既顏不醜,就是心黑,真是不解之謎。


    “他來找我麻煩,是因為今家在找他麻煩。”


    靳既顏還以為韓放聽到今家會有什麽波動,然而後者麵上沒有顯露出一絲的表情,這讓靳既顏就有些疑怪,還沒等他在心裏疑惑久些,韓放才像是反應過來道:“今家……有點耳熟啊。”


    “你不是姓今嘛?”


    “……”靳既顏緩緩道,“我姓靳。”


    “這有什麽差別嘛?”


    “……不是我說你。”靳既顏看著他神色意味不明,“你怎麽連你媽娘家都不記得姓什麽。”


    韓放:“……”


    他說,“好像還真是這樣耶,想起來了,姓今。”


    靳既顏:“……”


    那種他想要的反應沒出現,讓他有些小小的失望了一下,結果卻發現對方的反應不隻是讓他指望,而且還十分的無語。


    韓放歎了口氣,“剛睡醒,還有點迷糊。”


    沉默一陣後,韓放問道:“然後呢?”


    韓放一副你怎麽不接著說下去了的模樣,靳既顏從剛才就陷入一個死循環,韓放這記性貌似不太好啊,其實還有個聲音在提醒他,不,其實是他不放在心上的他都不記得,比如他姓靳不姓今,靳大少爺發現自己有點想要小小的矯情一下,連他也不知道為什麽。


    靳既顏揉了揉眉心,他的聲音低啞下來帶著一種溫柔的磁性,“雖然今家主看不慣你爸,但韓家出了事他也不會坐視不管,但為什麽你爸傳出去那麽多消息,今家卻都迴音渺渺無幾沒有施以援手,你想過沒有?”


    “沒有。”韓放毫不猶豫道,“我已經忘得差不多了。”


    “……”


    是了,這才是今韓兩家最大的矛盾,今家沒有子嗣,隻有唯一一個女兒,本來想著是招個來入贅的,沒想到最後還是磨合成了兩情相悅,沒關係,女兒喜歡,愛嫁誰嫁誰好了,於是懷孕的時候,兩家都很歡喜,期待著新的生命降臨,結果沒想到手術台上難產,壞了身體,韓放還沒幾歲的時候就去了。


    於是兩家關係就有點開始不穩定了,雖然不能怪韓父,然而今家很委屈,好端端的一個女兒就那麽去了,他們家又沒人了,於是起先想著把韓放抱過去養,韓父不答應,指責對方,他剛沒了老婆沒多久,就想把他兒子奪過去,這未免也太過分了,這不成心讓他孤家寡人嘛。


    於是開始協商,兩家輪流養。


    可能韓放八字跟今家不對頭,一年到頭不發燒,隻要迴今家,那就是直奔三十九度八,韓父又開始憤怒的指責對方,指責到一半,今老爺子拿著拐杖戳他,你在說句試試?


    老人家活了大半輩子,脾氣倔的沒邊,哪有人敢正麵對著他幹,尤其還把他的錯誤那麽直白的揭露出來,就不知道講的委婉點嘛!


    韓父對韓放是嬌生慣養,然而今家既然是從軍從政的,那麽對女孩子嗬護點是自然,然而男孩子……俯臥撐走起。


    韓父養的很金貴,韓放打小各種挑,他又一味的縱容,然而輪到了今家,怎麽糙怎麽養……嗬嗬,吃不完跑圈去,什麽?你還不想吃,屁股癢了是不是?


    雖然是唯一的外孫很疼愛,然而還有一句話叫做打是親罵是愛,不打就是不成器,實際上韓放就是打了他也不想成器。


    韓父他忍了,直到某天一個人待家裏孤家寡人的想兒子了,於是按捺不住跑今家來看。


    結果是他兒子烈日炎炎下在被訓練。


    什麽叫怒發衝冠,他氣得頭發都要豎起來了。


    因為就一個繼承人的緣故,韓父他一開始就很是強調,他不會讓他兒子去從軍的,結果給他打臉了,他發現今家在醞釀這個心思,給他發現了還死不承認,這叫強身健體。


    你家強身健體連吃個飯走個路都強調姿勢的?


    今家被堵得,啞口無言。


    於是韓父把人帶迴去了,一開始話說得很狠,要一刀兩斷,今家開始憤怒了,你要有繼承人,他們也得後繼有人好不好,韓父括不知恥道:“我就是你們後繼的那個人。”


    據小道消息韓父貌似給今家主拿拐杖戳了好一頓。


    似乎還送了三個字,不要臉。


    最後這場風波鬧得是轟轟烈烈,之所以落幕是因為韓父聲嘶力竭的一句話,“他都長痱子了,他還隻是一個孩子,你們為什麽不放過他?”


    今家主也聲嘶力竭,“你當跟你一樣長痔瘡嗎?”


    “我!沒!長!”


    後來倆人打起來了。


    韓父敗。


    他雖然打不過,但他不認慫,身殘誌堅。


    於是今家隻能鬆口了,為了緩解女兒走眼找了那麽個女婿的悲傷,舉家搬到了國外來了一場遷徙,據說臨走前還給韓父留了四個字,忒不要臉。


    不過就隻有韓放那麽一個外孫,韓父也隻是死守著不讓人從軍這條路,還真沒想要就這樣從此跟他們一刀兩斷,兩家關係繼當初的惡化以後又開始上升,當初有人談論今家跟韓家就跟股票似地,又跌又漲。


    但韓放對今家的記憶很淺淡,隻是偶爾不定時上線想起他還有那麽個外公家,畢竟在他的記憶裏對方留下的痕跡實在是太淺淡了,然而他不知道對方還是很密切關心他的,畢竟就那麽一個外孫。


    然而當初搬去國外的時候,今家主撂下那四個字以後還對韓父撂下一句狠話,“除非等你想明白了,不然別打電話聯係。”


    意思是除非韓父想通讓韓放從軍,否則兩家就別聯係。


    今家主憤怒中無意的拋下了郵箱,飛往了國外。


    從此風吹草動,都不能第一時間知道。


    比如韓放三年前跟喬家大少爺出了車禍躺醫院那事,還是過了好一陣才反應過來,呀,外孫出事了,要去撐場子,給韓父壓迴去了,人已經又好了,你們還是別來添亂了。


    今家主氣得又是舉起了拐杖。


    韓家出事以後,他們不是沒想到今家,雖然他們兩家都互相挖苦落井下石,但也一致對外,靳家跟周家都剛好是從政,周家還是跟今家混的一個軍部,倆家一塊使絆子,今家肯定手忙腳亂一陣,等反應過來,韓家估計也要差不多玩完了,這樣裏應外合,實在是天衣無縫。


    要說韓家最大的致命點,不是樹大招風惹來多方覬覦,誰都想撲上去吃這塊肉,而是老子跟兒子都很會得罪人。


    韓父之前傳遞過消息,郵件被攔下了,再傳,再攔,然後直接派人漂洋過海去今家求援,然而親信都被收買了。


    就是死強著不肯打電話。


    這點是連靳既顏都納悶的,這關頭了,打個電話有什麽。


    韓放補充道:“其實是他不知道電話號碼。”


    靳既顏:“……”


    好像是這樣耶。


    還有一個原因就是,韓父想要傳遞過去而被攔下的消息,是讓今家小心而不是求援,嘖,今家人丁稀薄,這點很要命,再怎麽曾經顯赫過,然而現在是新一代的開始崛起,比如周家,今家還依然停留在原來的位置上,舊的勢力漸漸被取而代之其實隻是時間的問題。


    可是韓父還是低估了今家。


    今家的低調不是懦弱,等他反應過來以後自個兒好像是無意中被坑了一把後,那就是動用所有的人脈開始反撲了。


    由於靳家手腳做的沒像周家那麽明目張膽顯山露水,所以今家目前就隻發現了周家,不過發現靳家那也是遲早的事,周浮今天下午找他,就是商量對策以及找他麻煩。


    說好的同甘共苦聯手坑人,怎麽就隻能眼睜睜看他一家苦?


    靳既顏就是來處理這一檔子事的,他忽然想起周浮好像跟韓放有那麽一段的關係,才上來問問,順便想著對方睡到現在也差不多時候該餓了。


    他問韓放:“你難過嘛?”


    韓放靠在床頭,眼神不知道在看向哪裏,有些虛無的縹緲,看得靳既顏心底沒由來的心慌,就聽韓放說,“你過來。”


    其實他們的距離已經很近了,再過去一點,那就該是曖昧了,然而鬼使神差的,靳既顏靠過去了,然後……


    韓放一拳頭就毫不留情的揍過去。


    靳既顏被這猝不及防的轉折給弄的懵逼一臉。


    “去你媽的,坑老子家裏還問難不難過,我特麽隻想憤怒的揍你,傻逼,無藥可救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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