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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於給傻白甜金手指洗了半宿的腦,以至於第二天一早起來,理所當然的兩個眼圈明顯的韓父一眼撇過去難得多停留了會兒,看著他這兒子挑眉,“你昨晚喝的是咖啡還是牛奶?”


    韓放意猶未盡的打了個哈欠,提不起精神的摸樣,腳步也慢吞吞的挪到桌子邊坐下,餐盤裏的三明治旁還特意打上一個荷包蛋,旁邊放著一杯蛋奶,一坐下湊近鼻子就能聞見那股奶香味,讓早上食欲不是很旺盛的韓放每迴都能被或多或少的勾起一點胃口。


    韓父沒他兒子那麽多毛病,要是桌子上哪天沒插上朵讓他兒子賞心悅目的花,他也能喪失胃口提不起食欲,簡直是令人發指。


    於是桌子上總是開著嬌嫩欲滴的鮮花。


    韓放小刀一割,叉子一戳,眼看那荷包蛋就要往嘴裏送了,韓父冷不丁提上一句:“江家的那個小姐,你是怎麽想的?”


    韓放動作一頓,開始分泌的唾沫自動咽迴去,低斂下眼索然無味的放下刀叉,伸手端起那杯蛋奶,撲鼻的奶香好似讓他覺得靈魂都得到了深化,抿了口醇香的濃鬱口感就在舌尖上彌散開來。


    韓放微眯起眼,輕描淡寫,“也不就那樣。”


    然後像是想到什麽,抬眼看著他爹,“她來找過你了?”


    韓父直接把話題跳轉到另一個層次上,“人家對你是什麽意思你又不是不知道。”


    “知道有屁用,我又不在乎。”


    韓父看他兒子邊說得隨意,手上邊一刀把那荷包蛋的蛋黃給一分為二,拿了勺子淋上層蛋奶在喂到嘴裏,被他那簡單粗暴的利落刀法給折服了一下。


    江阡的確來找過韓父。


    第一次是請他賣兒子。


    第二次是求他賣兒子。


    第三次就是恨不得親自想奔到韓放眼前,可惜還是被韓父半路截胡。


    開什麽玩笑,他兒子最近好不容易安分下來了,給她這麽一瞎攪合攪合煩了,還不得亂跑出去接著浪。


    特殊時期,韓父還真擔心這風口浪尖的點兒有人會盯上他那兒子,畢竟他一手拉扯大的小兔崽子他還能不清楚究竟是個什麽德行,他韓年糕敢打包票,在這京城恨他兒子的起碼超過半數,如此欠揍也沒誰了,獨門一家就他韓放,行事永遠保持一個作風,看不過眼的要管,看不順眼的要揍,看不爽的就要沒事找茬。


    對於在他麵前眼淚都要掉下來的江阡,韓父有點頭疼的看著這個雀斑姑娘,“這混小子到底哪裏好?”


    就韓父看來,除了臉簡直是一無所有就剩欠揍了。


    人眼淚還在吧嗒吧嗒的往下落,卻抽抽噎噎的說:“他是我見過最好的人了。”


    從那個人無所謂的撇著唇,神色散漫隨意的朝她遞過來一張麵巾紙的時候,陽光撒在他的側臉上,他幹淨純粹的眉眼不耐煩的蹙起,眼神澄澈認真,“你哭什麽?”


    韓父看著江阡一言不發眼淚忽然掉的更兇的摸樣,心想你就是沒見過他壞的時候。


    江阡很不理解韓父為什麽就是遲遲還不答應兩家聯姻,明明隻要答應了問題就能迎刃而解,資金周轉的問題也會由江家出資解決,聽說韓家在國外的產業好像也開始遭到了不明的危機。


    韓父隻想摸摸這傻姑娘的腦袋說上句天真,難得碰見那麽一個心思純良到一根筋的姑娘,她也不想想,江家要是接手了這攤子,江蔣那麽一骨子裏就算計利益的人怎麽肯吃這虧,迴頭指不定怎麽要讓他兒子吃虧。


    明明他這兒子,四肢發達頭腦簡單,一言不合就冷嘲熱諷,一說不過就開始以暴製暴,可他還偏偏就是舍不得委屈這混小子。


    他要是喜歡樂意,韓父也樂得順水推舟成就江阡心裏暗暗搓手的願望,畢竟他兒子開心是要緊的,然而現實是無感,那做老子的就沒必要去禍害人姑娘了。


    江阡隻有一個感想。


    這一家子都他媽任性。


    死到臨頭了還偏偏要隨心所欲。


    韓父打消了聯姻的念頭,他早餐比韓放要講究的是一大早就要喝中藥補湯,因為要養生,原話是這樣才不容易被他兒子給氣得早死。


    他心裏琢磨著給今家發過去的援信怎麽到現在還沒音兒,一麵思襯著一麵把補湯端到跟前即將要一口悶的時候,就聽見韓放忽然說:“聯姻吧。”


    湯還沒喝到嘴裏,韓父首先就要被他口水給猝不及防的嗆了一下,不可置信的看著他兒子一臉平淡好似剛才那話不是從他嘴裏說的,“你說什麽?”


    韓放唇角略彎,“我在外邊玩膩了,幹脆找個人處處好了。”


    “可以先訂婚,到了年齡在領結婚證。”


    金手指還真沒想到他這宿主竟然開始懂得犧牲自我了。


    【宿主怎麽想著舍己為人了。】


    韓放麵無表情,“他可是我老子。”


    就算再怎麽把對方氣得吹胡子瞪眼氣急敗壞的要跳腳,那也是他老子。


    韓父端著那碗湯,手上已經溫度已經開始發燙,他低下頭道:“你想得倒美,我已經把人家迴了,估計現在已經找到別家去了。”


    韓放叉子一戳把那四分五裂的三明治吃到嘴裏,“那你剛剛還問我。”


    “想看你後不後悔。”


    韓放切了聲,總覺得嚼在嘴裏的東西沒滋沒味的,吃不下去的把餐盤一推就上樓了,要擱以前韓父肯定會喊住他讓他把蛋奶給喝下去,長高又營養,這都是他挑食的兒子所缺的,現在低著頭好像一心一意的在喝湯。


    那湯有些燙,燙到了心底,就不知名的猝不及防的被碰觸的瑟縮了一下。


    韓父眨了眨眼像是要把什麽東西給眨巴迴去。


    ……這臭小子。


    韓放這幾天的消停讓其他人有些疑怪,平時這韓家的小少爺不是最會折騰嘛,看那麽久也沒什麽響動,試探的撥了個電話過去,速度是秒接,一聽聲音懶得搭理的就是秒掛,這讓想摸清楚現在情形是冷眼旁觀還是落井下石的人,對著手機那邊的嘟嘟音有些無語凝噎。


    韓放躺在床上,手機被他隨手擱一邊,他現在是連李瑜跟白瑞意打來的電話都提不起那個敷衍的興致。


    最近渾身懶洋洋的,就隻想躺床上什麽也不動,俗稱心累。


    【宿主……】


    韓放不耐煩的堵迴去,“不是說了讓你該咋唿的時候咋唿,該閉嘴的時候閉嘴嘛,動不動就冒出個泡來你想嚇死誰啊。”


    【……】金手指,【不是,窗戶那好像有動靜。】


    韓放瞬間麻溜的起身擼袖子,“咋,來賊了。”


    金手指讚同,【對,采花賊。】


    “……”韓放眉頭一跳。


    韓放目光炯炯的注視戒備了會兒,發現還沒什麽動靜,現下尋思著要怎麽折騰這謊報軍情的金手指,轉身就朝著自個兒柔軟的大床走去,還沒走幾步路,就聽見身後一聲噗通聲,有什麽東西從窗戶外邊墜落了進來。


    轉頭一看。


    韓放麵無表情。


    又是那三天不打過來討打的靳既東,此刻疼的摔在地上齜牙咧嘴的冒淚花。


    金手指洋洋得意,【看,我都說是采花賊了,他手上還捏著朵花。】


    韓放這才忽然發覺到他手上捏著的花上,純白的花瓣沾染上塵埃已經有些破舊的摸樣。


    他眉就不自禁的微揚。


    靳既東其實也不想那麽討打,可是前門不讓過,就隻能擼袖子爬樹了,偏偏韓放房間位置長得偏,他爬過樹還得去爬窗,總算爬過一切到達目的地的時候,結果腳下一滑就摔了。


    他這些日子在家呆的是上躥下跳不安分,把本來就看他不大順眼的靳夫人又給氣得花容失色,靳既顏每天處理完一大堆事情,迴到家裏又得麵對一場世界大戰,心累的都有些不夠用了,次次都得板著張臉去解救他弟弟,把他那氣瘋了的媽給從他身上摘下來。


    “你別攔著我,這混賬東西他把我新買的衣服拿去捐走了……”


    靳既顏的臉上依然沒什麽波動,“這挺好的,救助災民,迴頭再買一件。”


    心裏思襯著再怎麽混賬也是從你肚子裏生出來的。


    靳夫人一聽這話崩潰的更激動了,“你懂什麽,那是限量版。”


    再限量拿錢也能買的著。


    靳夫人氣得哆嗦,指著靳既顏的鼻尖,“好,你就知道幫那混賬東西,你等著……”


    那是因為他每迴都能把你罵的讓我身心愉悅。


    靳既顏表麵依然是不動聲色,送走了靳夫人迴頭在看看一臉笑嘻嘻的弟弟,有種想掉頭迴去把他媽喊迴來收拾他一頓的衝動。


    最後隻是說,“你安分點成嗎?”


    而他這弟弟每天見到他的第一句話,永遠都是——


    “哥,韓放他怎麽樣了。”


    靳既顏深吸了一口氣,照常敷衍,“很好,一如往常,身體倍棒。”


    他這弟弟聽著這萬年不變的台詞一臉放鬆,舒了口氣看著靳既顏道:“那我就放心了。”


    “……”


    簡直是蠢得不忍直視。


    靳既顏繞過他弟弟準備迴房間,就被欲言又止的阻攔了,他弟猶猶豫豫的戳他問:“韓家……最近怎麽樣了。”


    “……”靳既顏看著他弟弟揚起一抹笑,眼神暗沉的好似不見底,“心急了?”


    其實是心慌了。


    下意識的擔憂那個人,害怕他會出什麽事。


    靳既顏低斂下眼,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眼神冷淡譏涼,沒去仔細探究靳既東懷著的究竟是什麽心思直接過濾掉,語氣淡淡道:“你知道白瑞意嘛?”


    靳既東給他這一打岔覺著有些莫名其妙的摸不著頭腦,迴想了一下,“好像是跟韓放玩的比較好的……吧。”


    “他前些日子表麵上是被他爸派到英國辦事,其實是去打聽韓家在國外的產業,最近剛迴來,收到消息以後,我們靳喬兩家現在該要對韓家在外的產業下手。”


    雖然關係有點冷卻,但在利益方麵還是要共同聯手。


    看著愣怔著不知道在想什麽的靳既東,靳既顏語氣低柔,“哥哥最近就在忙這些事情。”


    所以麻煩你在家安分點成不,最起碼幫不上忙也別拖後腿。


    靳既東愣愣的摸樣也不清楚有沒有get到靳既顏想表達的這點,隻是心裏湧上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不舒服。


    那個人,他要是知道他的朋友都背叛了他的話,會很難過吧。


    會很傷心吧。


    臉上的傷也好的差不多了,靳既東就再一次踏上了攻略韓放的征途,懷揣著的,是連他也琢磨不太清楚的憐惜跟珍視。


    韓家的大門肯定不會為他而打開,所幸沒有他哥喊人一竹竿過來把他從樹上捅下來,靳既東就爬的順利且艱難的到了目的地,前來作死求揍。


    終於看見那個人了。


    眼神一如既往的冷冷淡淡,就這麽冷淡的瞧著他狼狽的姿態,不過這有什麽關係呢,靳既東露出一個笑容費力的起身。


    他其實很擔心。


    很擔心這個人知道一切事情後難過的姿態,畢竟誰都背叛了他,他一無所覺的蒙在鼓裏。


    兜兜轉轉的心思,如此漂亮的一副麵容,桀驁的眉眼,不屑的張揚,倘若失去了韓家的依仗跟庇護,會淪落成什麽樣呢。


    那份漂亮會被采摘折斷,然後零落到泥裏。


    他會護好他的。


    靳既東心想,所以他來了。


    於是他看著那個俯視睥睨他的人,揚起一個笑容,把手上的那朵白色玫瑰花遞過去,有些髒了,即使是小心翼翼的揣在懷裏,也不可避免的會碰擦到一些。


    韓放聽見他說,“對不起。”


    很認真的跟你說對不起,一開始我的方式就錯了,很抱歉傷害到你。


    “請你原諒我。”


    誠懇的請求你,能不能原諒我。


    “給我一次機會。”


    沒關係的,就算誰都背叛你,就算你會落魄,我也會把你保護的好好地,用盡我的所有,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你。


    他會把這個人擁在懷裏,緊緊地,不在鬆開。


    韓放低斂下眼,“……你到底想幹什麽。”


    白玫瑰的寓意象征著純潔的愛。


    即使已經沾染上了泥土,然而在我心裏你依然是我如初的愛人。


    那個人就捧著懷揣在懷裏珍視著的白玫瑰,努力牽起一抹笑試圖不被他尖利的冷銳所刺傷。


    他說:“我想請你用你的餘生來傷害我。”


    如果這樣能使你開心消氣的話,如果這樣……能讓你將我放在眼裏的話。


    韓放就這麽靜靜的看著他。


    ‘他活不了多久了。’


    ‘被他哥哥弄死的啊。’


    ……


    韓放緩緩道:“你還是先顧好你自己吧。”


    靳既東看著韓放,那眼神裏摻雜的是他看不懂得複雜。


    他忽然茫然了那麽一瞬間,卻依然靜靜的攥著那朵玫瑰花。


    ……即使已經沾染上了泥土,然而在我心裏你依然是我如初的愛人。


    你依然是我的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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