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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瑜把他那能言善辯巧舌如簧的發小給拉來時,存的是把對方當活躍氣氛小能手的心思。誰知道他跟韓放一對上麵倆人就大眼瞪小眼活像要對視個天長地久的架勢,李瑜在心裏憋悶出了撚酸的小泡泡。


    白瑞意天生一副風流樣,一雙桃花眼泛濫多情,往往還沒說上幾句話就能把人撩的不要不要的春心蕩漾,但當那雙泛濫多情的眼眸朝韓放看來時,他其實是有一種掉頭就走的衝動的。


    好好一男的,整那麽騷包做什麽。


    白瑞意還不曉得自己已經被定義為騷包,眼尾似笑非笑的一挑,伸出手:“韓少。”


    韓放今天穿的簡單大方,稱的他這張臉也是幹淨純粹,此刻極為嫌棄的伸手握住白瑞意的……


    小拇指。


    嘴角一扯光明正大的敷衍道:“白少好。”


    被嫌棄了一臉的白瑞意:“……”


    他臉上那在韓放看來怎麽看怎麽覺得裝的笑就這麽猝不及防的僵住了,沒發現在他身後的發小看他的眼神正進行著微妙的吐槽。


    先前因為朱未秦那一檔子事,白瑞意才知道他這發小跟韓家的小少爺攪合在了一起。


    韓放把朱未秦折騰的那淒慘樣,朱家怎麽會那麽輕易地善罷甘休,一鬧騰再加上喬奕也在裏頭攪合,這事兒就那麽宣揚開了,隻是朱未秦廢掉的那隻手在韓家家主的眼裏都過濾成了一句:“小孩子打打鬧鬧的,難免誤傷。”


    意思是這事兒都不配拿到台麵上來講,就那麽輕描淡寫的過去了,朱家還想鬧騰可這節骨眼上喬奕的態度就讓人心涼的很了,朱家的人求到他頭上他眼皮也不帶掀的就讓人從哪來迴哪兒去,那做派已經完全是厭棄了朱未秦,沒了喬奕撐著,朱家的氣焰也很快消下去了,連帶著朱未秦原本身邊聚在一塊的狐朋狗友也嘩啦的散了。


    朱未秦到現在還在醫院裏躺著,恐怕那手以後拿筷子也是件難事了,再加上喬奕的態度就算他出院傷好,恐怕也沒多少個人待見他。


    水樂園是李瑜一個朋友新開辦的,特地請他來捧捧場,這大熱天的玩玩冷水也是極好的,李瑜怕這大太陽會把韓放曬脫皮,尋思著給他抹防曬油,他身旁這發小還渾然不覺他已經被倆人給嫌棄了,不滿抗議李瑜眼睛裏就隻盯著韓放轉。


    李瑜轉手把韓放毫不猶豫迴絕掉的防曬油扔給白瑞意,“拿去抹抹,省得待會兒曬脫一層皮。”


    白瑞意頓時被這差別對待給噎的有些心塞。


    韓放則是饒有興趣的表明自個兒想去玩玩海浪。


    海浪區域則是人為控製的海潮朝人噴湧而來,這個時候要是站在離海潮襲來的方向越近,受到的刺激也越大,等到了後麵就是陣陣餘波掀湧,為了防止出現意外事故,還聘請了工作人員把那些失重沉在水底爬不上來的人跟拔蘿卜似地給拔上來。


    韓放看著工作人員麵無表情著一張臉,在一幹興奮尖叫的刺耳聲中,一拉一個準的把那些在水裏一直撲騰卻怎麽也起不來的人給拔上來,忽然覺得這年頭錢其實也挺好掙的,會拔蘿卜就成。


    李瑜側頭溫聲詢問:“要不要過去玩玩?”


    白瑞意看他發小那輕聲細語的模樣,默默別過臉總覺得這場景有些莫名的違和感,韓放把頭一點於是他們幾個就往那邊方向走去,隻是臨近踏入那片海灘時,工作人員看見韓放忽然往前走了幾步伸手一攔。


    那個時候三個人的表情都是懵逼的。


    工作人員嚴肅著一張臉,看得韓放也跟著眉頭一皺不明所以的盯著他看。


    然後對方拿出了一個遊泳圈。


    一個……


    白瑞意登時笑出了聲音。


    那個遊泳圈被遞到了韓放眼前,就連李瑜也忍不住側過頭假裝咳嗽了一聲。


    ……什麽鬼。


    許是看見韓放臉上那表情實在是不可置信的驚詫模樣,工作人員伸手一指牌子,“小朋友要是沒成年,都得用上遊泳圈。”


    韓放一口氣唿不上來又咽不下去,工作人員眉頭一挑,轉身拿出件粉紅色的救生衣,“不然你穿這個怎麽樣?”


    “……”


    等下了水韓放的臉色還是黑的,水麵上漂浮著一個孤零零的遊泳圈,白瑞意伸手一撈,笑眯眯的看著韓放:“說不定等會兒還有用呢。”


    韓放嘴唇一掀,“走開。”


    海浪掀過來的時候,可以從遠方看見此起彼伏的人群被高高掀起,海潮降落時又低沉於水中,韓放感受到身體被全方麵的衝擊,覺得有種難以言喻的爽快感,尤其是在炎炎夏日被這冰涼的水一刺激,感覺身上的毛孔都舒展開來不少。


    他擺動四肢控製住自己身體的協調,冒出水麵的那一刻,周遭喧囂的聲音從水底蔓延到水麵上時,是真實的灌入耳中。


    抬頭剛好跟李瑜對上了眼,後者看著他眼神一怔,韓放則是微皺起眉抹了把臉問:“那姓白的呢?”


    被韓放那麽一提醒,李瑜才找迴了他發小的存在,環顧四周都沒發現他發小的身影。


    韓放想了想,忽然又一頭紮進水裏麵。


    白瑞意一向是沙灘美人曬太陽,雖然他會水,然而他沒想到一個浪湧打過來讓他陡然間就失去了平衡,雖然他發小也是這樣,但不同的是對方很快就迅速的調整好自己,而白瑞意……


    天啦嚕,誰來救救我qaq


    以上是白瑞意的心理動態↑


    那個人仿佛是破開了無形的阻擋,白瑞意驀然睜大眼,看著那漂亮的眉眼被額際的碎發給遮掩,漫不經心的冷冽的眼神像是在搜尋著什麽,直到看見了他往他那個方向遊來。


    他的眼神是略微冷淡不耐,卻伸出了手,白瑞意鬼使神差的伸手跟他交匯在一起,隨即就是那眉頭一皺用力的被帶上水麵,他就怔怔地看著他的身影,忽然升起一種連他也控製不住的衝動,想要去用力追逐……


    想要……


    浮上水麵的那一瞬間,巨大的喧囂襲湧而來,不同於水底下幾秒的沉寂,那仿佛是兩個天差地別的世界,以至於白瑞意都有些不清不楚的升起了一圈的失落。


    然而下一秒,他就被套進了一個遊泳圈裏。


    抬頭一臉懵逼的看著剛剛去撈遊泳圈的韓放,對方嘴角上揚出抹笑道:“原來等會真的有用啊。”


    白瑞意:“……”


    這就叫作繭自縛。


    他看著韓放隨意的一抹臉,舉手投足間帶著股瀟灑不羈的意味,眉眼的漫不經意都是惹人留戀。


    心裏忽然就說不清道不明的微微顫動了那麽一瞬間。


    總的來說,除了白瑞意這麽一個小插曲,韓放玩的還是蠻盡興的。


    水樂園建在山邊,位置僻靜,同樣路也有些難走,然而這些並不是什麽大問題,隻是白瑞意迴程的一路上有些恍惚的不知道在想什麽,那副模樣惹的李瑜有意無意的多看了幾眼。


    白瑞意的思緒正有些混沌,忽然腳下一崴,眼看就不知道要跌落在哪裏,韓放眼疾手快的伸手一拉,沒成想沒把人給拉住自個兒倒跟著一塊往下滾,李瑜聽見響動迴頭一看就見他發小跟韓放一塊滾下山路,登時三魂七魄一半都給韓放嚇飛了。


    扯著嗓子喊了聲,然而卻沒任何聲響迴應。


    李瑜簡直是後悔把韓放帶到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現在就算去喊人過來也得耽誤不少時間,誰知道這耽誤的時間裏會出現什麽變故,腳下隻能一刻不停的跑去叫人過來下去找。


    悔恨的心理真是百味雜陳。


    韓放也算運氣,從山路往下滾,一路滾到了坑裏,身底下還有個白瑞意給他墊底,除了被磕出些傷痕以外就沒什麽大礙了。


    這個坑興許是用來抓捕獵物的,直到跌進去韓放才發現這竟然是個坑,從表麵上看還真看不出什麽異樣,結果一摔進去才發現不對勁,高度簡直是叫人仰望啊。


    韓放剛想走動起身,冷不防腳腕忽然一疼,低頭一看,估摸是剛剛不知道撞到哪兒了紅腫了起來,反倒是剛剛腳下一絆的白瑞意沒什麽事。


    韓放嘴角一扯感受到老天爺對他的森森惡意,試探的走幾步也是鑽心的疼,索性就坐那兒不動了。


    白瑞意抬頭仰望即將黑下來的天空,燕子低飛,要下雨的征兆。


    他忍不住側頭朝韓放看去,那個人雖然模樣狼狽,唇角卻依然無所謂的上揚,眼神還是那樣漫不經心的就給人一種氣定神閑無關緊要的感覺。


    白瑞意忽然升起了一個念頭,好似不管是任何人還是事,好像就沒有什麽能值得韓放放在眼裏過的。


    桃花眼微眯,眼尾的弧度勾人,語氣懶散,“為什麽救我?”


    看似懶散的語氣也隻是為了掩飾那顆焦躁不安的心。


    韓放微仰頭看著天空,忽然覺得自個兒就像個井底之蛙,乍一聽這話嗤笑道:“誰救你了,自作多情。”


    白瑞意:“……”


    他可能整個人被噎的都不好了,腦子裏千迴百轉都抵不過這人投來的一個莫名其妙的眼神,俗稱你有病。


    他嘴唇微顫:“那你為什麽……”


    韓放不耐煩:“你這人怎麽那麽娘娘唧唧,我嫌棄你又不是討厭你。”


    他這人想事情一向簡單,該伸手時就伸手,該抬腳踹人也絕不含糊,總之有自己一套的原則。


    才知道自己被嫌棄了的白瑞意心裏也不知道是失望多一些還是失落多一些,這時候雨滴已經打下來了,細細密密的打在臉上略微生疼,而韓放還在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被這雨猝不及防的滴了個眼藥水,白瑞意就看見後者差點沒氣急敗壞的跳起腳來,頓時有些無語的扯了扯嘴角。


    所以他剛才想的,韓放興許是深藏不露為人敏感不動聲色的把自己偽裝起來什麽的……都隻是想想吧。


    所以他沒發現韓放那一閃而逝的冰冷的嘲弄。


    雨滴逐漸大了起來,因為之前去水樂園玩就沒把手機帶身上,所以唯一能指望的就是李瑜速度喊人過來,然而現在雨有越下越大的趨勢,白瑞意不知道為什麽一顆心吊在了韓放身上,怕他淋出個好歹就想脫衣服給他遮一遮,韓放毫不留情的迴絕道:“頂屁用,你自己留著吧。”


    盛夏的雨大而猛烈,空氣也是潮濕悶熱,白瑞意聽見韓放喊了聲:“喂。”


    他眯起眼唇角上揚,“在這樣淋下去不是事,沒等李瑜來我怕我們都會給淹死在裏頭,我腳受傷了不能動彈,你踩著我上去,去看看附近有沒有人。”


    “要是沒人呢?”


    韓放麵無表情:“那你跳下來陪我一起死。”


    白瑞意:“……”


    韓放繼續道:“白踩我是不可能的,等迴去了你也得讓我踩迴來。”


    “……”白瑞意緩緩開口,“你不怕我走了就再也迴不來?”


    假若韓家唯一一根獨苗折在了這場天災*裏,恐怕明麵上暗地裏都不知道會有多少雙蠢蠢欲動的眼睛瞄上韓家,不說外地就說內患妥妥的要把韓老爺窩裏鬥個天翻地覆。


    韓放冷笑:“你敢這麽畜生試試。”


    那個人閑散不羈著模樣,唇角的笑也是滿不在乎的懶洋洋的懸掛在嘴邊,雨滴答的從他額角的碎發邊掉落下來,一路蜿蜒,那兇豔的眉眼似笑非笑,好像變了個模樣。


    明明眼前這個人,白瑞意知道他是一副什麽德行,然而有些時候他卻又有種難以將他琢磨透的荒謬感。


    誰都說韓放仗著出身肆意妄為無法無天,在圈子裏名頭是惡名昭彰。


    然而他從不欺淩弱小,恰恰相反他欺壓的就是那些會仗勢欺人欺淩弱小的人。


    圈子裏曾流傳過韓放一個事跡,一個人跟他朋友好好走在路上,卻不想經過韓放的時候被他一個酒瓶砸破了腦袋,連夜送到醫院縫針,問原因,一句看他不順眼就打發了。


    那個人是有名的浪蕩子,專們哄騙未成年的少女上床,聽說有個女生因為他去小診所打胎,結果死在了手術台上。


    當時他正手舞足蹈的跟他的狐朋狗友炫耀那些風流事跡,韓放一個酒瓶就掄了過去。


    其他人永遠不會知道這些,他們隻知道韓家的小少爺囂張跋扈,為所欲為,別人好好地走在路上他也去莫名其妙去招惹人家。


    白瑞意開口道:“我就算踩你我也爬不上去,我們到出口還是有一段距離,而且下雨滑手,我根本就伸不到上麵就會滑下來,到時候還是白踩你。”


    韓放嘴角一扯,“這下好了,你死我死一起死,大家皆大歡喜。”


    “……”


    白瑞意有點納悶韓放這個人,一雙漂亮的桃花眼似笑非笑的看著韓放,挑出漂亮的弧度,“韓放,你知不知道你很奇怪。”


    韓放抬眼看他。


    “你明明知道某些事情不是傳出來的那個樣子,為什麽就一定要隨它放任。”


    “為什麽,從不解釋。”


    從不肯去解釋,任由事情越描越黑,假的說得多了,到頭來還是會變成真的。


    韓放仰頭感到冰涼的雨水打落在自己的臉上,不屑嗤笑道:“我為什麽要解釋,解釋這東西都不知道給人來迴操過多少遍了。”


    “可是你……”那是連白瑞意也有些茫然的不知道為什麽,就是不願意看對方被這麽誤會。


    “姓白的——”


    韓放不耐煩的打斷,把仰著的頭略微低下看著他,挑一抹薄冷的涼笑,“解釋本身就沒有任何意義。”


    人們往往隻願意聽到看到他們更願意相信的。


    所以解釋,本身就沒有任何意義。


    雨還在下,那個人即使是在一片狼狽間也是又冷又厲的叫人難以靠近,像是天生跟人之間有一種無法靠近的距離,白瑞意的心就有些鈍鈍的苦澀感。


    李瑜成功的在韓放跟白瑞意差點被淹死在坑裏前,找著他們把人給撈了上來,當看見渾身淋濕了的韓放時心疼了一下,渾然忘記了自個兒跟他其實也是相差無幾的半斤八兩,唯一慶幸的就是情況算好沒出現個什麽好歹。


    情況混亂,李瑜完全沒get到韓放跟他發小之間詭異的氣氛,韓放被李瑜扶著離開的時候,白瑞意忽然喊了聲。


    “韓放。”


    李瑜的心忽然不知明的劇烈跳動了起來,手不自覺地握緊了起來。


    韓放側頭看他,神色冷淡。


    那雙極其漂亮的桃花眼,此時眼也不眨的看著韓放,語氣認真:“我叫白瑞意。”


    韓放唇角略彎。


    傻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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