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慕容醜踉蹌倒退兩步,一下子跌倒在地上。


    “笑笑!”紅名燁急切喊了聲,追上去,差一點抓住她。


    “不要過來!”慕容醜緊掐著剩餘的三根銀針放到脖子處。


    紅名燁眸光怔了怔,忙止住腳步。


    慕容醜急促喘息,雖然最近一直勤練飛針,但是,他的速度太快,還是抵擋不了,如果他真的要做什麽,她寧願一死。


    “百媚生……”紅名燁眸色微沉低喃了聲。


    “吖?”慕容醜忙扭頭看去,沒看到百媚生的身影。


    紅名燁趁機撲上去,雙手掐住她的手腕,直接把她壓倒在地上。


    “你要幹什麽!”慕容醜心下驚怯,掙紮叫喊,“放開我!百媚生!百媚生救我!”


    “閉嘴!”紅名燁淩厲叱喝一聲,目露兇光冷聲警告,“你再喊一聲他的名字,我即刻要了你!看他能不能來救你!”


    慕容醜的聲音戛然而止,心頭的惶恐不安驟然放到最大,一動也不敢動,眼前這個人,已經不再是她認識的人。


    “乖乖跟我走,不要逼我。”紅名燁凝視著她的臉,沉聲低念。


    慕容醜下意識握緊拳頭,他的聲音還有些溫柔,目光卻是讓她心底發寒的猙獰。


    “你……”慕容醜穩住心頭的底氣,不再去刺激他的情緒,輕聲問道,“……要帶我去哪?”


    紅名燁見她通身發抖,她眼裏的驚顫告訴他,這不是冷得發抖。


    他忙穩了穩自己的情緒,凝視著她怯怕的雙眸,把她攙扶起來,拿掉她手裏的銀針,沉聲道:“莫怕,我不會傷害你的。我隻是要把你帶迴去,迴到屬於我們兩人的地方。”


    慕容醜沉默,這裏沒有其他人,眼前這個男人突然的陌生,可怕,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沉默。


    紅名燁沒有再說話,就地給她築了一個火堆取暖。


    沉默良久,他才沉聲道:“這一戰,隻許贏,不許敗。”


    慕容醜看著跳躍的火星,沒有說話。


    “我一定會殺了百媚生。”紅名燁緊接著說。


    慕容醜緊抓著裙邊,沒有迴應。


    紅名燁抬起頭來,看向漠然不應的她,沉聲道:“我會派人把你送迴天瀾皇朝。”


    “那日……”慕容醜看著地上的雪,輕聲問道,“在酒樓裏,你為什麽在酒裏下毒?”


    紅名燁眉頭輕皺,忽笑道:“你不是平安無事嗎?我何來下毒?”


    慕容醜雖然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沒有中毒,但是,她已經嗅出了酒裏的端倪,這些日子百媚生就訓練她認毒,這點辨毒的功夫不是白學的。


    “那你為什麽喝?”紅名燁輕聲問道。


    “算我欠你的,我還給你,也是真正看清你。”慕容醜冷聲道,心很涼,她相信那杯酒不會致命,但是,肯定藏著一個陰謀,打算毒發後,狠狠跟他來一次了斷,然而,卻沒有奏效,不知道是何故,那毒也失靈了。


    “我隻是想把你帶走。”紅名燁凝視著她說。


    慕容醜不以為然冷笑道:“抑或你想嫁禍給百媚生?”


    紅名燁沉默,沒有說話。


    的確,他打算給她下毒,是為了嫁禍百媚生,目的也隻是引起一場騷亂,隻是,毒不知為何沒有效,還冒出來一個上官青鴻。


    “我不會走的。”慕容醜忽然冒出一句話來。


    慕容醜睨向他,冷聲道:“你若要殺他,我要留在這裏,親眼看著你怎麽殺他!你要奪得這天下,我要親眼看著你怎麽成為一個儈子手!”


    “你知道我為何向你下毒?”紅名燁忽然問道。


    慕容醜頓了頓,不說話。


    “因為你眼裏沒有我。”紅名燁看著她,憤恨、不甘、痛心交雜在眸底,黯然說道,“在馬車裏,酒樓,在宮裏,你看我的目光都是陌生人,你真的可以分得那麽清楚,你連恨都不願意給我。真真正正地把我當做一個陌路人。笑笑,我寧願你把我當仇人,不顧一切地報複我。”


    慕容醜一臉嗤之以鼻,側過身去。


    紅名燁拿起一根木柴抓在手裏,盯著跳躍的火星冷聲說道:“百媚生最大的敵人就是慕容狄,你卻以昕玥公主的名義討伐天下偽軍,無非就是為百媚生設立屏障。讓別人以為他跟慕容府站在同一邊。你做的所有事情都是為了他……”


    他忽然扔下手中的柴火,激動站起來厲聲斥責:“慕容醜,你可以絕情,但是,我不會允許你就這樣悄無聲息跟著別的男人走出我的世界。我要你恨,至少是恨,我要你恨我一輩子。”


    說罷,他冷厲拂袖向前跑去,騎上馬,就遠去了。


    “喂……”慕容醜站起來急切吆喝了聲,再看了看冷風唿嘯的荒郊野嶺,也不知道這紅名燁是哪裏抽風了,半夜把人劫出來,無端端地把人家扔在這漫天雪花的荒郊野嶺,還讓不讓人活呀!


    “有毛病走遠點!”慕容醜慍悶叱喝了聲,氣急敗壞坐下來,雪還是不停地下,若是這樣,冷死了也沒有人知道。


    “我若是有什麽三長兩短,我不僅要恨你一輩子,還要恨你兩輩子!”慕容醜掖著身上的袍子,一邊埋怨一邊在唿唿的雪天中漫行,還好,跟著馬蹄印能找到迴去的路,所以,沒等天亮,她就迫不及待在馬蹄印被風雪淹沒之前走出這個荒野。


    忽然聽到前邊有些動靜,慕容醜心下咯噔顫跳了一下,該不會這麽幸運,出門遇上雪熊或者雪狼之類的吧?


    “我這麽善良,給我一隻雪兔就好了。”慕容醜小聲嘀咕,不知道是冷了,還是害怕,腳不停地發抖。


    “少主夫人。”背後突然傳來一個聲音。


    夾雜著風雪的聲音,慕容醜沒聽清楚,嚇得更加厲害。


    後肩突然被拍了一下。


    慕容醜雙腳一軟,頓時撲跪下去。


    “少主夫人……”孔玉恆走上前來,單膝跪下急切問道,“你怎麽呢?”


    慕容醜見是他,懸起來的心才落了下去,禁不住揉了揉胸口低念:“太可惡了,嚇死我了。”


    孔玉恆看了看她這個無恥的動作,忙側過臉去問:“少主夫人,你怎麽會在這裏?”


    “被人劫來的。”慕容醜平靜下來後,再迫切扭頭看向他問,“現在是什麽情況?”


    孔玉恆愣了一下,轉過頭來說:“之前你讓我留意天瀾皇朝和南曦國的動向,我一直留在這附近偵察,天瀾皇朝那邊沒有什麽動靜。南曦皇帝迴到軍營後,也沒有特別行動。”


    慕容醜抿唇淺笑,獨孤城肯定被百媚生忽悠了,還在那裏防備著他,生怕百媚生“借”他的軍隊。


    “那先送我迴城。”慕容醜迫切說道,若不趕迴去,百媚生豈不被冤死,雖然知道他不介意,可她也不能讓他白白被欺負。


    “要不等天亮吧?”孔玉恆謹慎說道,“夜路難行,我怕被在路上出什麽意外。”


    “嗯,也好。”慕容醜輕作點頭,微笑道,“你先給我生個火吧,怪冷的。”


    孔玉恆忙搖搖頭,說:“不能生火的,否則會被敵軍發現。”


    “可是……”慕容醜剛想說紅名燁剛才也生了一個火,突然想到什麽,連忙問道,“這裏比較靠近誰的軍營?”


    “南曦。”孔玉恆連忙說道。


    慕容醜斂緊眸色,紅名燁不可能不知道,然而,他生了火,就跑了,把自己留在那裏,他的目的,是要嫁禍給獨孤城。


    也對,這一切都是紅名燁的陰謀,他不能把自己帶迴他的軍營裏邊,否則,一旦被慕容狄的人馬包圍,他的陰謀敗露,慕容狄就有借口與獨孤城聯合發兵剿滅他了。


    “不好!”慕容醜稍帶謹慎起來,急切道,“剛才生了火,我一路留了腳印,如果真被人發現了,恐怕很快就追蹤到這來!”


    她現在不怕被獨孤城抓住,隻是怕不知道被獨孤城抓住之後,紅名燁又有什麽惡毒的陰謀。


    孔玉恆不由得眉頭一緊,冷厲拂袖卷起霜雪,躍到樹冠上。


    “你幹什麽?”慕容醜納悶問道。


    “末將已經聽到腳步聲,若帶上你,肯定逃不了。”孔玉恆理所當然說。


    “……”慕容醜驟然滿臉黑線,輕扯嘴角冷聲笑問,“所以,你要留下我,一個人逃跑?”


    “少主夫人你怎麽可以這樣汙蔑我呢?”孔玉恆一臉受傷看著她。


    慕容醜汗顏,冷盯著他——那你跑到樹上要幹什麽?


    “末將這是明知不可為而不為,伺機行動,才能救你出險境。”孔玉恆理所當然說道。


    慕容醜冷白了他一眼,無趣說道:“你去不同的地方點十個烽火,迷惑敵人。把這裏的鞋印滅了,應該能躲一陣子。我不要中計,我要迴去!”


    說了句,她再揚起厲目狠狠說道:“我要迴去抱抱百媚生!我要迴去抱他!他很快就迴去了,我要迴去抱抱他!”


    “……”孔玉恆禁不住捏了一把冷汗,這女人……怎那麽的不知廉恥,哎,現在還是自家的主,心頭的感覺複雜。


    “是!”孔玉恆無奈道了句,從樹上跳下來,繼而從懷裏掏出一盒胭脂遞給她說,“你抹了一抹臉,染成猴子屁股,難認一點。”


    慕容醜輕扯嘴角,挑起眼眸狡黠打量他,戲謔問:“孔大將軍,你怎麽隨身帶胭脂呀?嗯?從實招來!”


    孔玉恆幾分委屈幾分無奈迴答:“這不是我們胭脂軍的規矩嗎?不管塗不塗抹,身上都必須攜帶一盒胭脂,胭脂質量越高,軍中等級越高!現在末將認為,這胭脂還挺管用的,關鍵時刻還可以用來易容。”


    “……”慕容醜頓時冷汗潸潸,差點忘了這迴事,她本來給自己的軍隊起了一個很威武的名字,結果,因為言之汾這個唯利是圖的小人,那麽威武的軍隊一直被世人誤以為是娘娘軍,封了一個稱號:胭脂軍。


    久而久之,他們還打心眼接受了別人的戲謔。


    她欲哭無奈歎息,言之汾啊言之汾,千年英明被你一朝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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