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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槍擊案發生的第二天,也就是嘉奕然醒來的當天晚上,嘉奕然的個人賬號發布了這樣一段文字:


    “正如大家所猜想的,我和林述在一起了。就像大家所知道的那樣,自從十三歲看了林述的第一部電影後,我便成了他的粉絲,而自去年和他正式見麵後,更是為他的個人魅力所吸引,從單純的崇拜和向往中,產生了愛和眷戀。經過一年的努力,我最終幸運的擁有了這個男人。


    “雖然不合時宜,但是我還是得說,正是這場事故,讓我們放棄了所有的顧慮,決定走到一起,並向大家公布我們的關係。生命如此短暫,我希望能把生命用在和所愛之人一起過真實的生活上,而不是在遮遮掩掩中怯懦的耗盡一生。


    “很難理解這個世界上為什麽會有人因為一個人愛上另一個人而做出暴力行為,但正因為如此,我們更要坦誠的麵對自我,勇敢的追求所愛。希望所有的人,都能像我們一樣幸運,得以牽住愛人的手,風雨同舟,直到死亡將我們分開。”


    這段長長的文字下麵,配了一張圖。因為兩人的新聞必然要傳迴國內,嘉奕然沒有用接吻這種照片來刺激國內某些群眾敏感的情緒,為林述招來些無妄的咒罵,而林述本來也是十分內斂和含蓄的性格,拍戲的時候雖然能夠拍接吻戲,但是在個人賬號公然秀恩愛,還是略超出了他的承受能力。


    因此嘉奕然僅僅隻是放了兩人十指相扣的照片:兩隻男人的手,一隻略大一些,上麵還紮著吊瓶的針頭,貼著藍色的醫用膠布,另一隻略小一點,關節處布滿了傷痕和腫脹的淤青,那是砸在歹徒臉上時留下的痕跡。


    兩隻手緊緊的握在一起,手背上繃起的青筋顯示著力度,如此堅定,如此有力,而手掌上的傷口更是讓人迴憶起襲擊發生時,兩人願意為對方付出生命的深深愛意和勇氣。這雙交握在一起的手仿佛在告訴所有人,他們已經準備好了,不管未來的道路是陽春三月和風鮮花,還是淒風冷雨布滿荊棘,他們都會這樣一直握住對方的手,毫不猶豫的走完這趟人生的旅途。


    一時間,全球媒體都沸騰了。嘉奕然作為未滿25歲的年輕一代中最有為的投資家、創業者、企業家和演員,就這樣轟轟烈烈的出櫃了,而把他掰彎了的男人不是什麽傾國傾城的美男,也不是什麽身份血統高貴的貴族豪門,更不是什麽智商超群年輕有為的精英,他僅僅是個普通的中國男人,比嘉奕然大了八歲,如果評述他這三十多年的人生,幾乎算得上是善乏可陳,碌碌無為。


    就這樣一個普通人,何德何能先是讓嘉奕然喊他“爸爸”,接下來又能在危難關頭用性命去保護他,願意為他公布性向,許下一生一世的諾言?


    全世界的記者都趕往中國,來到林述出生、上學和工作的地方,試圖挖掘出什麽不一樣的東西。好在索菲亞提前想到了這一點,早早的把林述的母親接到了美國,以免她被記者打擾。


    有的人祝福他們,認為嘉奕然出櫃是lgbt群體的又一重要裏程碑,一個年輕有為風評良好的年輕人願意站出來公布性向,這給lgbt群體樹立了一個十分正麵的勇敢形象。


    當然,也有人嘲諷他們,陰謀論者認為嘉奕然是被一個老男人迷昏了頭,他們認為林述恐怕是個心機極重的男人,雖然公布了性向對他的演藝事業有了一定的損失,但是綁定了嘉奕然,誰知道這能給他帶來多少好處?等他踩著嘉奕然爬上去,撈夠了錢權,建立了自己的事業,估計就是他們分手的日子了。


    然而,無論是祝福也好,嘲諷也罷,林述和嘉奕然都無心理會。在醫院躺了三天後,身體素質原本就很好的嘉奕然便吵著要離開了。他在醫院的這三天,醫院裏每天都擠滿了各路記者。雖然他的保鏢們將他的病房保護的有如鐵桶般,一隻蒼蠅都沒放進來過,但是一想到外麵的人,嘉奕然就覺得很被打擾。因此,剛剛恢複到能在林述的攙扶下走兩步的情況,嘉奕然就吵著要出院。


    索菲亞也覺得沒必要一直待在醫院,打電話讓人收拾了嘉奕然在西塔圖的房子,又雇傭了一整個醫療小隊和營養師,準備讓他們搬到那裏休養。


    然而在臨走那天,林述在走廊裏看到了風塵仆仆的何夏唯。


    何夏唯在得知林述遭遇槍擊事件時,正在進行一部電影的拍攝任務,這是部好萊塢電影,何夏唯的團隊很是費了一番功夫才為他爭取到了這個角色。導演脾氣很不好,何夏唯不敢提請假的事情,熬了三天,等到周末導演要迴家看孩子,這才抽了空趕來找林述。也是巧了,他要是再晚來一個小時,林述已經和嘉奕然離開了。


    再看到何夏唯,林述這才發現自己竟然變得如此平靜。以往的那些煩躁和憤怒,好像忽然間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曾經如此愛戀,又是如此怨恨的人站在自己的麵前,他心中卻已經不剩下一絲情緒,仿佛那隻是個比較臉熟的陌生人甚至連一點惆悵都沒有了。


    因為外麵都是記者,林述隻能把何夏唯帶進病房。嘉奕然一看到何夏唯就立刻各種高冷傲慢,看都不看對方一眼,徑自把電視打開,屏幕上的新聞剛好在說他和林述之間的事情,電視台不知道從哪裏找來那麽多照片和視頻,性感的女主持人誇張地形容著兩人的感情曆程。


    “電視機聲音關小一點。”林述走過去抱著他的腦袋親了一下。


    嘉奕然立刻聽話的關小了電視,然後抬著頭看著林述,那模樣和一隻剛剛叼迴了一隻球的狗狗仰著頭求表揚的表情一模一樣。林述無語的捏了捏他的鼻子,在他的嘴唇上蓋了個戳。


    何夏唯站在病房內的一個小咖啡桌旁,表情難看的看著林述和嘉奕然秀恩愛,放在衣兜裏的手緊緊的攢成了拳頭。


    “坐吧。”林述安慰完吃醋的大狗,迴來招待何夏唯,“你想喝點什麽?”


    何夏唯又看了眼嘉奕然:“阿述,能不能……”


    “不能。”林述直接打斷他的話,“我和你之間的談話,沒有什麽是奕然不能聽的。”他擺明了要麽在這裏說,要麽你就走人的態度,堅定得不容拒絕,不留一點情麵,簡直讓人感到難堪。


    何夏唯隻能坐下來。助理給他們上了一壺咖啡,何夏唯端起咖啡掩飾自己的不自在,視線無意中落到了躺在床上的嘉奕然身上,後者立刻眯起眼睛,毫不避諱的流露出自己的反感和不屑。


    “謝謝你來看我們。”林述開門見山,帶了點不客氣的直截了當,“那麽,你來找我,有什麽要緊事嗎?”


    “我看到那些新聞了。”何夏唯仔細打量著林述的臉,“你怎麽樣?”


    “我很好。”林述笑了笑,又迴頭看了眼嘉奕然,“奕然也很好。”


    何夏唯捧著咖啡杯。他有很多話想說,然而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說什麽呢?你就這樣出櫃了,真的不擔心你的演藝事業了嗎?你真的就這樣放心的把自己的未來交給嘉奕然了嗎?你就不能……


    ……就不能再考慮一下我嗎?


    然而所有的這一切,在他看到林述時不時溫柔的看向嘉奕然的目光時,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有什麽要緊的事,要和我說嗎?”林述再一次耐心的問道。


    何夏唯深吸了口氣,端起咖啡杯一口喝下。還有個問題,雖然知道已經毫無意義,他還是想問出來。


    “有的,阿述,雖然不是很要緊。”他望著林述的眼睛,聲音低的近乎聽不見,“我隻是想問你……七年前,咱們還在一起,尚且一事無成,一窮二白的時候,如果被人公布了咱們兩個人的關係,你會願意陪我一起出櫃,即使將來可能永遠都接不到工作,隻能退出影視圈嗎?”


    林述有些詫異的看了他一眼,道:“會。”


    哐當一聲,嘉奕然氣鼓鼓的把電視機的遙控器重重的放在床頭櫃上,不高興的看著林述。林述安撫的看了他一眼,再迴過頭的時候,表情嚴肅了很多。


    “我和你說過的,早在我決定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林述低聲道,“我說過,雖然我們現在為了前途,隻能隱瞞性向,但是我一直都做好了出櫃的準備。況且出櫃的後果也沒有你想的那麽嚴重,雖然不能大富大貴,但是在圈內也能找得到工作,大不了轉幕後。這個圈子遍地是黃金,隻要肯去做,怎麽可能落魄。”


    他嚴肅的盯著何夏唯的臉上,“作為藝人,和你在一起,就可能麵臨著被人曝光的危險,但我已經做好了和你一起麵對的準備。這些,都是我跟你承諾過的。看來你都沒有放在心上。”


    何夏唯嘴唇哆嗦著,臉上血色全無。他確實沒放在心上。出櫃?這種事情他根本沒有想過。他隻把這些話當成是不切實際的甜言蜜語,卻沒想到林述早就做好了和他一起攜手對抗整個世界的準備。


    當初,鄒榕看上他,非要和他在一起,為了逼迫他,拿出了兩人熱吻和相互撫摸的照片以及視頻,威脅他如果他不願意和自己在一起,就公布出去,讓兩人在娛樂圈永遠無法立足。


    為了前途,何夏唯妥協了。這麽多年來,他一直覺得自己是在犧牲,為了自己,為了林述。他知道自己出軌很可惡,但是畢竟事出有因,他為林述做了這麽大的犧牲,想來想去,竟也覺得自己有了些孤膽英雄的悲壯。


    可現在他才想明白,他保護的,從頭到尾隻有自己而已。


    遮羞布被狠狠地撕扯下來,將他內心的那點自私肮髒的小算盤全都暴露出來,在陽光的灼燒下發出痛苦的尖叫。


    何夏唯近乎是狼狽的站起來,差點撞翻了小咖啡桌,“那我就不打擾你們了。”他幾乎不敢抬頭,即使沒有看到,他也能感受到嘉奕然的勝利者般洋洋得意的目光和微笑。


    他迅速的離開病房,在出門之前,又猛然停了下來,深深的凝視著林述。


    “怎麽了?”林述問道。


    何夏唯覺得一股流淚的衝動堵在他的嗓子裏,他的眼睛在發脹,鼻子在發酸,五髒六腑都在痙攣,然而他隻能裝作什麽事都沒有的樣子,勉強讓自己笑得真誠坦然:“還沒有祝賀你,阿述。”他大大的笑著,掩飾自己快要流淚的模樣,“祝你們百年好合,永結同心。”


    林述一愣,立刻展開一個燦爛的微笑:“謝謝。”


    剛剛送走何夏唯,嘉奕然立刻賭氣用被子蓋住自己的頭,一邊哼哼著喊疼。林述無語的在床邊坐下來,怕壓到傷口,不敢伸手去抱他,幹脆就坐在那裏看著他鬧。


    嘉奕然哼哼了半天,傲嬌得不行,卻一直沒等到林述來安慰他,忍不住悄悄的拉下被子,一眼就看到林述滿臉笑意的看著他。


    “別生氣了。”男人湊過來親吻他,“我最愛的人永遠是你,乖。”


    何夏唯倉皇的從醫院離開,讓助理開著車離開這裏。助理看他臉色難看得可怕,什麽都不敢問,隻能開著車帶著他在小鎮上隨意的遊蕩,直到何夏唯平靜下來。


    “去槍擊案發生的地方。”何夏唯對助理下了命令。


    那條狹窄的街道並不允許停車,何夏唯把車停在街道入口處,下車徒步來到林述和嘉奕然遭遇歹徒的地方。那裏已經聚集了不少慕名而來的遊客。在這裏,嘉奕然用生命去保護自己的愛人,而愛人沒有拋棄他,返迴來將他從歹徒的手中拯救出來,狂怒的反擊著仿佛能夠為了嘉奕然殺人。這裏是見證並促成一段美好愛情的地方,簡直成了浪漫的愛情聖地。


    何夏唯站在路邊,看著事發地。那裏,地上還殘留著大量的血跡。遊客們仿佛見證神跡一邊跪在血跡旁合影,不少情緒纖細敏感的年輕人甚至為此而落淚。


    何夏唯沉默的看著那裏,那種針紮一般的痛苦再一次從心底蔓延開來。


    “很美好,對吧,置生死於度外的有情人,在經曆死亡後,勇敢的走到了一起,浪漫,唯美ding。”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耳邊響起,何夏唯不用迴頭就知道那是鄒榕。他沒有理會他,隻是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鏡。


    《他鄉異國》節目組暫停錄製,節目還能不能繼續,電視台還在討論中,因此嘉賓們目前都暫且留在這裏,等候節目組的最終決定。


    “你去醫院看過林述了?”鄒榕走到何夏唯的麵前,抬手把他的墨鏡摘了下來,“他沒見你,是吧?”


    “滾開。”何夏唯一臉漠然,視線越過鄒榕,落在那灘血跡上。


    鄒榕冷笑了一聲:“不對,林述不是會當眾給你沒臉的人,他見你了,不過是當著嘉奕然的麵,對不對?哈哈,他倒是對自己的戀人非常忠心呢。”鄒榕嘲諷的笑道,“是不是覺得堵得慌,一腔騙人的甜言蜜語,當著林述戀人的麵,一個詞都吐不出來吧?”


    何夏唯轉身就想走。鄒榕立刻拉住他:“我說對了是吧?惱羞成怒了?”


    “別跟個biao子似的纏著我。”何夏唯低聲罵道,狠狠地甩開他的手。


    鄒榕差點被他甩到地上,踉蹌了兩步,撞到了牆上,但還是毫不猶豫的衝了上去,攔在何夏唯的麵前:“我也能做得到!”他的聲音在發抖,眼睛也在充血,“林述能做到的事情,我也能做得到!我願意為了你對公眾出櫃,離開娛樂圈!爸爸說你不在乎還能不能留在娛樂圈,我也不在乎!我不怕別人公布我們的一切!”


    他用力的搖晃著何夏唯的胳膊,幾乎是哀求的仰著頭,看著何夏唯:“他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我到底哪裏比不上他?你為什麽就不能看看我?”


    何夏唯捏住他的手腕,像是扯下什麽髒東西一樣,將他從自己的身上拽開:“哪裏都比不上。”他輕聲道,“你隻是個被家長慣壞的小王八蛋,你根本不知道什麽是愛和付出,隻知道強迫別人去接受你一廂情願的演出,還妄想讓別人感恩戴德。你不過是很喜歡癡情奉獻的悲情角色而已,又虛偽又廉價,矯揉造作的讓我想吐。”


    鄒榕發出一聲響亮的哽咽,眼淚刷的從臉上流了下來,他看著何夏唯毫不猶豫的朝著街道外走去,頭也不迴,腳步沉穩,忽然間感到一陣憤怒。他衝了過去,再一次拽住何夏唯。


    “知道林述是怎麽發現你出軌的嗎?”他一邊哽咽,一邊嘲諷的笑著,又哭又笑的模樣,好像瘋了似的,“是我,你和我一起去開房的時候,我讓人把他綁到隔壁的套房裏。我在咱們的房間裏安了攝像頭,直播咱倆做ai的場景給他看。”


    扭曲的笑了起來,聲音詭異而癲狂:“哈哈,他什麽都看到了!他看到你怎麽抱著我,瘋的跟條狗似的,他聽見你不停的喊著爽,聽見你不停的叫我榕榕寶貝,叫我親愛的,他還聽到你的抱怨,你說他一個大男人還裝純,不肯讓人草!說他幼稚得可笑,覺得兩個男人還要像男人和女人那樣,柴米油鹽醬醋茶。”


    “別想把一切都栽到我的頭上!”鄒榕忽然惡狠狠的揪住他的領子,“這其實就是你自己心裏的想法!林述看出來了!所以他才這麽堅定的和你分手!我逼你跟我親熱,叫我寶貝,我特麽的逼你說他壞話了?你其實就是個孬種,何夏唯,是你自己受不了和林述在一起的平淡日子,是你自己想出軌,想抱別人大腿想出名!我隻是給了你個台階,是你自己爬上來的!別想把一切都推到我的頭上,你特麽的就是這個無恥自私又懦弱的孬種!”


    “滾!”何夏唯臉色巨變,他一拳頭砸在鄒榕的臉上,將他打得摔倒在地上,捂著臉半天爬不起來。


    周圍有人在看著他們,有人圍過來,還有人掏出手機,看起來是想報警。何夏唯喘著粗氣,瞪著躺在地上渾身顫抖,最後小聲哭出來的男人,半天說不出話來。


    眼中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層眩暈的白光。何夏唯定了定神,轉身一步步朝著自己的車走去。


    助理什麽都不敢問,一路悶聲開車,把他帶到他們訂的旅館裏。


    何夏唯看著車窗外寬闊的田地和農場,有牛站在鐵絲網後,對著街道上的車扇著耳朵,幾個孩子騎著自行車在路邊追逐。天空碧藍,隻在於地麵交際的地方,輕快的掃開幾絲白雲。烏鴉啊啊的叫了兩聲,喜鵲在天線杆上追逐打架。


    這一切都是如此美好,美好的讓人心痛。


    何夏唯盯著窗外的這一切,忽然發現自己胸口生疼,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竟然屏住了唿吸。他用手抹了把臉,意外的發現竟然全是水。


    他盯著指尖晶瑩的水滴,抖著手從口袋裏掏出手帕,將臉捂在裏麵。幾秒鍾以後,壓抑的哭聲低低的傳了出來。


    不管何夏唯和鄒榕發生了什麽,這一天,林述和嘉奕然終於離開了醫院,前往嘉奕然在西雅圖的豪宅,那裏一隊醫療小組和營養師已經準備就緒。


    等到了西雅圖,兩人便開始了足不出戶的療養生活,外麵的一切都暫時與他們無關,一切都交給了索菲亞和袁兢,他們隻需要享受美好的二人世界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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