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兒見唐解元這副模樣,嫌棄的皺了皺眉,剛想上前說什麽,就見喬冷若已經開了口:“他人傳言豈可盡信,唐解元學富五車這是不爭的事實,我相信如唐解元這般受孔聖人文化熏陶的人,萬不會有多麽不堪,最多也是不了解唐解元,不知其中緣由之人誇大其詞,隨意謠傳而已。耳聽為虛,眼見為實,凡事要靠自己心身體會才能知其真理。”


    唐解元聽了這話不由麵上一怔,自賄賂之事一處,沒有人願聽他解釋,所有人都用譏諷嘲笑的眼神看他,用嫌惡的話語議論他,從沒人對他如此說過。唐解元收迴臉上吊兒郎當的表情,放下酒壇站直了身子,鄭重禮貌的抬手向喬冷若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喬冷若見此也不


    推辭,大大方方的抬步進了院門。


    喬冷若領著翠兒錢大嫂,穿過蕭條的小院落進了正廳,視線中的景象實在讓人目不忍視,房舍破舊還在其次,隻是滿地四散八落的書籍鋪滿了角角落落,喬冷若看著都無從下腳,隻能尷尬的站在廳外,生怕踩壞了對於讀書人來說視若珍寶的書籍。


    唐解元看出喬冷若的為難,跨了兩步繞過喬冷若,訕笑著彎下身手腳麻利的收拾起地上的書籍,喬冷若見狀向院裏仔細打量了一番,便笑著開口提議道。


    “我看唐解元家這院子還挺新奇的,不如我們就在院子裏坐坐吧!”


    喬冷若說著轉身走了過去,站在院子中間,隨意的四處看著。唐解元聞聲抬頭看了喬冷若一眼,便轉身進了房屋裏間,一會就端出了兩張凳子,然後又端出了幾杯茶。


    唐賢將凳子放在一個破爛的石桌旁,又將茶杯放在了坑坑窪窪的石桌上,歉意的看了喬冷若身後的翠兒錢大嫂一眼道:“對不住了,家中隻有兩張凳子。”


    錢大嫂並不在意,和藹的笑了笑表示無妨,翠兒卻是從見到唐賢起就沒有什麽好印象,她總覺得這人看著不像個有本事的,一直警惕的板著臉,沒有過多理會唐賢。


    喬冷若坐在凳子上,接過唐賢遞過的茶水輕抿了一口,看著唐賢身上破舊的,還帶著兩個補丁的黑粗布衣,輕聲開口道:“唐解元這些年簡居在此,艱難度日,實在委屈您了!”


    唐賢輕歎一聲緩緩開口道:“哎,時運不濟,慘遭陷害,實在是無可奈何啊!”


    喬冷若見他一臉的落寞淒涼,心中不由好奇他到底經曆過什麽,便開口問道:“不知可否講講您的故事?”


    唐賢見喬冷若對他十分感興趣的模樣,輕笑一聲道:“我的故事很簡單,和所有想要光宗耀祖,大展宏圖的男人一樣,父母艱辛的支持我十年寒窗,就是盼望著我能一朝高中,將來飛黃騰達做大官,哪想在夢想的起點就被險惡的人心打倒在地,再也沒有爬起來。”


    唐賢迴憶著往事,眼中滿是怨恨不甘,頓了頓接著道:“當時那個考官將我請到家中向我索要賄賂,我沒給,家中父母賣了田地才勉強供我進京趕考,不是給那狗官送錢的,果然沒幾日,那考官就事情敗露,被皇上下旨抓進了牢裏。當時一個和我同考場的人就曾賄賂過他,見事情敗露,怕牽連到自己,又因提防我的才學,便偷偷將漏出的考題塞到我的行囊裏,指證我賄賂考官,最後證據確鑿,一生的夢想徹底被毀。”


    喬冷若聽到此處不由唏噓,一個一心讀書考仕途的年輕人,還沒有見識過社會的爾虞我詐,人心的兇惡善變,就這樣毫無知覺的被黑暗吞沒。


    “你沒有掙紮辯解過嗎?那考官收受過誰的賄賂難道他自己不清楚?還是說他根本就是有意冤枉你,拖你下水,就因你沒給錢得罪過他?就像有人說的…‘死也要找人陪葬’?”


    喬冷若似是偵探破案一般,大膽猜測著各種可能,略有些好奇的睜大眼睛看著唐賢尋求答案,唐賢見她不解世事的天真模樣,原本鬱結於心的頹喪也消解了,好笑的看著她。


    “那倒不是,是那個陷害我的考生威脅了考官,讓考官將他賄賂之事栽贓到我身上,否則不會放過他的家小。那名考生的家庭顯赫,那考官知道自己難逃一劫,隻想保住一家人的平安,便用我頂替了那個考生承擔了所有罪罰。”


    喬冷若聽完不由出了一身冷汗,感歎著輕聲開口道:“人生無常,哪成想在一生最重要的轉折點會發生這種事情。”喬冷若沉吟片刻接著道:“小女傾慕唐解元才華,可憐您的遭遇,俗話說,千裏馬也需遇伯樂才能一展才能,小女鬥膽想做這伯樂,不知唐解元可願意一試?”


    “千裏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承蒙喬大夫信任不棄,唐某願意一試,定不負期望。”


    兩人說著臉上都露出滿意的笑容,雙雙端起茶杯親施一禮,抿了一口茶水。


    “不知唐解元知不知道慈愛園,那裏的孩子都身世可憐,沒有受到過嗬護關愛,缺乏安全感,隻能自己保護自己,所以脾氣比較倔強調皮,也養成了許多不好的習慣,但我保證都是善良的好孩子,隻是缺乏引導和管教,願您能多給予他們愛心和耐心,有勞您了!”


    喬冷若說完恭敬的彎身向他鄭重行了一禮,將那群可憐孩子的未來交給了麵前這位老師。


    唐賢見她如此真誠的請求,心內很是感動,連忙抬手示意她不用多禮:“我既應下,日後我便是他們的老師,他們便是我的學生,我必會盡心教導他們,你不必擔心!”


    喬冷若安下了心來,笑著接著道:“我也不太知道一般私塾老師的束脩多少,不如先約定一年40兩銀子加20石粟如何?若是少了,您再盡管開口。”


    唐賢聽到這不由驚得瞪大了眼,抽了抽嘴角連連擺手道:“喬大夫出手如此闊綽,想必不太知道這銀錢40兩,粟米20石價值幾何吧!最高學府國子監的五經博士每月也才6石米,我這束脩怕是要比國子監的老師還要高了。”


    “是嗎?那束脩多少便都隨唐解元的想法……”


    喬冷若正說著,突然聽見院門口傳來馬車聲,還有兩個男人說話聲,接著就見朱誌均身後跟著白雨,氣度軒昂的大步流星走來,在喬冷若身旁站定,見她完好無事,便用那雙帶著高位者俯視眾生的傲慢眼神看向唐賢,好看的薄唇微啟,吐出三個字:“你是誰?”


    喬冷若被朱誌均突然出現擾亂了心緒,剛想替唐賢迴答,便被朱誌均一個警告的眼神製止了,隻聽唐賢不卑不亢的行了一禮開口道:“在下唐賢,不知閣下是?”


    唐賢見朱誌均服飾精致華貴,神情也十分高傲無禮,便知此人來頭不小,身份定是不凡,無意貿然得罪,便規整禮貌的開了口。


    朱誌均沒有迴答,看了唐賢兩眼,便拉著喬冷若的手腕往院外走,喬冷若愣了一下,實在掙紮不開,邊走邊迴頭朝唐賢道:“還有諸多事商量,請明日到德善堂一見。”


    唐賢在喬冷若走出院外前高聲應是,見一席人轉瞬不見,貧瘠小院又恢複了往日的寂靜,心裏不由生出一股淒涼,可轉念想到喬冷若今日的來意,對未來又充滿了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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