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八十個神情沉穩滿身殺氣的漢子趕著二十輛騾車向鹽山縣城走來。


    這二十輛騾車隻有第一輛騾車上裝著東西,其他的車上都是空的。


    長壽在真定府的時候就沒少見過這樣的人。他們都是販賣私鹽的。這是到鹽山縣城來買鹽來了。第一輛車不用問,上麵一定裝的是銀子。


    千百年來販賣私鹽的都是亡命之徒。就這七八十人就是麵對一千官軍心裏都不好發怵。


    長壽聽說宋大哥他們就是在海州被知府張叔夜用重金請來的上千私鹽販子對付的。


    霸王槍顧惜風走在車隊的最前麵。他抬頭向鹽山縣城頭上望去看見了一個既陌生又眼熟的身影。


    陌生是指這個人他以前到鹽山縣城的時候從來沒有遇見過。


    眼熟是因為這個人他曾經在真定府裏看到過。不用說自然是長壽小師傅了。


    鹽山縣東臨大海。販運私鹽自然是向西運送。現在向西走路過真定府最為便利。別的不用說就是少了被官府盤查和不用私下裏用銀子向官吏交過路費就讓人心裏爽快。


    在真定府休整幾天後再帶著車隊進入太行山穿過八陘中的一條進入山西賣鹽或者是再北上進入大漠與遊牧人做買賣交換毛皮。


    霸王槍顧惜風曾經在真定府裏遠遠的看見過長壽。還是真定府裏的頭號大商賈胡有紀告訴他,那個少年就是長壽小師傅。


    不過長壽小師傅不是與那個姓石的書生坐鎮在真定府嗎?怎麽現在跑到這裏來了?


    “讓下麵的人把城門打開。讓車隊進城。”長壽在城頭上說道。說完他也和蕭明衍下城牆迎接。


    這可是他第一次與鹽商做買賣。


    城門打開,霸王槍顧惜風第一個走了進來。他看見把守城門的依然是流民軍士兵,可是在城門口迎接他的卻是長壽和另外一個年輕人。


    “長壽小師傅怎麽會在這裏?”顧惜風好奇的問道。


    “你認識我?我怎麽沒有印象?”長壽疑惑的問道。


    “在下霸王槍顧惜風。我們車隊路過真定府時胡有紀老先生曾經向我介紹過你。我隻是遠遠的看過你一眼。”


    顧惜風抱拳說道。


    長壽點頭。商人圖利不畏艱辛。現在兵荒馬亂的時候更是他們賺錢的好時候。當然麵對的風險也越大。


    無論是南下北上還是向西,在真定府停留都是最好的選擇。沒有匪盜強人的困擾,更不會遇見比匪盜更壞的官軍。現在販賣各種貨物的商人就是繞點路也願意到真定府歇腳。這讓真定府在其中獲利良多。


    真定府缺少的東西基本上都能從商人那裏得到。如果沒有,下一次他也會從其他地方收購然後再賣給真定府。


    看來這位姓顧的人說的應該是真的。


    “來的都是客。顧大哥現在就跟我去縣衙談談生意吧。不過現在城裏卻糧,隻能用粥招待大家了。”長壽笑著對顧惜風說道。


    顧惜風跟著長壽向縣衙走的時候就感覺到與他前幾次到這裏大不一樣。


    鹽山縣城裏一下子多了很多衣衫襤褸的人。


    “他們都是被張萬仙抓來的兩腿牛。是我把他們帶到這裏的。”長壽對顧惜風解釋道。


    “那流民軍原來鎮守在這裏的黑煞天段牛崮哪裏去了?”顧惜風問道。


    長壽沒有迴答又向前走了一段距離來到縣衙門口。他隻是指了指地上殘留的一大灘血跡算是迴答。


    顧惜風這些年販賣私鹽做的也是刀頭舔血的生意。他馬上就明白了長壽的意思。


    “這麽說現在在鹽山縣是小師傅做主了?”顧惜風興奮的問道。


    “是啊。我打聽過了,你們這些鹽商到這裏買鹽比那些買了大楚國鹽引的正規鹽商還貴。而且還要私下裏給段牛崮賄賂。現在我做主,這一切都不用了。”長壽斬釘截鐵的說道。


    “真的?”顧惜風更是驚喜。他們這些販運私鹽的如果偷偷到大楚國鹽場買鹽要暗中給那些貪官汙吏大筆的賄賂。本來以為流民軍會好一些,沒想到流民軍的段牛崮一樣獅子大開口。從成本上來說,造反之前和造反之後沒有什麽區別。


    實際上流民軍賺的更多。因為在鹽場曬鹽的人都是他們抓來的。一點成本都沒有。


    不造反時,大楚國官吏管理的鹽場鹽民們苦不堪言。流民軍造反後,流民軍管理的鹽場鹽民們生不如死!


    顧惜風把他手下的人都留在外麵。自己一個人跟著長壽走進縣衙簽押房。


    “帶到鹽山縣城的人太多了。現在縣衙大堂裏都睡滿了人。”長壽苦笑著解釋。


    “我這段時間走過不少地方。就數真定府的百姓過的最好。用不了多長時間,長壽小師傅也能讓鹽山縣好起來。”顧惜風奉承道。


    “真定府是石再亮他們做的事,與我無關。”長壽搖頭答道。


    “我知道在大楚國鹽引上每斤鹽十五文。我也賣你十五文。其他的什麽費用都沒有。”長壽說道。


    “現在鹽山縣裏的人缺食少衣。如果你下一次帶著糧食和布匹來我按市價全包之外還能再多給你一些鹽。”長壽接著說。


    大楚國正規的鹽商為了能能拿到鹽引不知道暗地裏送出去多少銀子。實際得到的鹽遠不止十五文一斤。像顧惜風這樣的私鹽販子花的錢更多!


    現在長壽小師傅隻讓他用十五文一斤就買到鹽。再運到山西或者是漠上賣的話,利潤會高很多。


    顧惜風心裏一陣狂喜。


    可惜這二十輛騾車裝不了太多的鹽!


    “這一次我隻能用銀子買鹽了。下一次我一定帶著糧食和布匹來。”顧惜風欣喜的答道。


    “顧大哥走南闖北認識的人多。迴去的時候一路上告訴他們,讓他們帶著糧食和布匹到這裏換鹽。”長壽笑著說道。


    “一定,一定!”顧惜風抱拳答道。


    鄭三坨端著兩碗黃燦燦的米飯走了進來。


    “沒有什麽好招待。沒肉沒酒,隻能讓客人吃黍米了。”鄭三坨笑著說道。


    “這是你讓他們單獨為我們做的嗎?把碗端出去倒進大鍋裏攪一攪再盛兩碗端進來!”長壽冷冷的說道。


    “外麵人吃的都是一半是米一半是野菜的稀粥。這怎麽能給客人吃啊?”鄭三坨為難的說道。


    “讓你端,你就去端!”長壽斷然的說道。


    鄭三坨訕訕的端著碗走了。


    每輛騾車隻能裝四百斤鹽。不能再多了,否則在太行山裏走崎嶇的山路更不過不去。


    二十輛騾車八千斤鹽很快就裝好了。臨近正午的時候,顧惜風帶著車隊就出了鹽山縣城。


    一個夥計靠近他抱怨道:“我們大老遠的來給他們送銀子,結果他們隻讓咱們喝菜粥!原來的段牛崮哪一次來不是好酒好肉的招待?唉,挺好的一個人居然讓他們給殺了。”


    “閉嘴!你懂了屁!”顧惜風怒道。他繼續向前走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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