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又來臨了,靜知躺在寬大的席夢思上,輾轉反側,怎麽也睡不著?因為,她一閉上眼睛,眼前就會浮現倪醫生給她看的那個屏幕,她的寶寶小小身子蜷曲,側躺在她的子宮裏,與她共用著一個身體,與她共同使用著一根營養血管,而他,就這樣活生生沒了,她翻看著手機裏寶寶的照片,雖然很小,很模糊,可是,她能夠想象得到孩子長大後的模樣,有著江蕭一樣俊美輪廓的五官,她曾經希冀著他們一家三口能夠共享天倫之樂,就這樣一輩子長長久久地幸福下去,但是,現在成了遙不可及的夢了。

    她一遍又一遍地翻看著手機,翻看著寶寶留給她的唯一的紀念,這是她的第一孩子,她一輩子也不會忘記。

    “蕭,我知道你是愛我的,讓我再次感受你的雄風,愛我吧!”那個幽黑的夜晚,她站在漆黑的世界裏,淚水沿著臉頰滑落之際,她清楚地聽到了香雪欣是這樣對江蕭說的,而江蕭並沒有拒絕,在她承受著流產噬骨的疼痛時,在她躺在冰涼的手術台上心如死木槁灰時,江蕭卻與另一個女人在那間高檔的酒店裏恩愛纏綿,她一直認為江蕭是一個負責任的男人,可是,現在,她感覺自己錯了,也許,她與江蕭之間的情感發生的太過於迅速,而她懷上他的孩子,同意試著與他一起交往是冒了太大的險,現在,她真的徹底明白了,看透了,緩緩地滑下了手機的蓋子。

    清晨,陽光從窗外輕泄進臥室,將臥室照射的通亮,光線太過於強烈,靜知晃動了一下眼皮,其實,這段時間,她經常躺在床上胡思亂想,看著是睡著了,其實大腦的意識是清醒的,孩子流掉後,她就一直成了這個樣子,想睡又不能睡,總是淺眠,身邊有一點點的風吹草動就會醒過來,她知道自己是想念那個未出世的孩子,雖然,他還沒來到這個世界上,可是,她已經在電腦屏幕裏看到了他的樣子,畢竟是親生的骨肉,與自己也共用了整整六個月的身體,她對他是有一定感情的,六個月大的孩子說沒有就沒有了,當醫生告訴她這個事實的時候,她記得自己是睜著一雙亮麗的大眼,抿著紫青的唇瓣,任由一滴又一滴晶瑩透明的淚珠滑出眼眶,手術台很涼,可是,為什麽她感覺的心比手術台更涼?

    倏地,有一記非常輕微的腳步聲漸漸襲入耳膜,感覺那聲音越來越清晰,最後在她麵前停駐,一抹淡淡的薄荷清香繚繞在自己的耳冀間,還有夾雜著獨屬於某男人獨特的麝香,那香味她很熟悉,她不想睜開眼,因為,不想看到那張讓她痛徹心肺的麵孔,也許她是在逃避吧!

    男人站在她的麵前,身體的影子印在了她雪白的小臉蛋上,他看到了她的眼皮在晃動,知道她已經醒來,強忍住自己想執起她裸露在被外的玉手放在唇邊親吻的衝動,俊顏劃過一縷怪異表情是內疚吧!

    他想對她說些什麽,可是,千言萬語又不知道從何開口?最後隻能化成了一聲綿長而幽遠的歎息。

    纖長的眼睫毛張開,眸光凝望向了他高大挺拔的背影,怔怔地望著他俊美的身形消失在臥房門口,靜知說不出來心底的感受,迴憶起,她與江蕭這段時間相處的點點滴滴,她們之間的感情象織毛衣,一針一線,小心而漫長,拆除的時候,隻要輕輕一拉,就會毀於一旦。

    盡管她已經決心忘掉莫川,可是,當他在日漸進駐她心靈的時候,他與她之間卻產生了這樣的隔閡!她許,她們,正如與那個孩子一樣有緣而無份吧!

    踩著沉重的步伐下樓,蘇利見兒子沒精打彩,這段時間,陽剛的輪廓幾乎沒有什麽笑容,望著兒子臉頰漸露的顴骨,江夫人心疼極了,真是,身體發膚受之於父母,他卻為了那個不爭氣的女人這樣折磨自己,蘇利在心裏暗自罵了靜知一句,見兒子邁步往門外走,急忙迎了過來,攔住他:“蕭兒,吃了早餐再去上班,裴姨做的瘦肉皮蛋粥,你最喜歡吃的。”

    “不吃了,媽。”江蕭迴頭,眸光並沒有看母親,而是不自禁地往樓上瞟了一眼。

    “你讓裴姨去買一隻烏雞吧!靜知的身體露要補。”

    見兒子如此偏袒林靜知,蘇利不滿地冷哼一聲。“兒子,你知道那天晚上她為什麽會出去嗎?”

    的確,江蕭不清楚靜知為什麽跑出去?這也是他心中一直的疑問,隻是,這段時間,他一直都在處在失去的孩子的痛苦中,靜知痛苦,所以,這件事情他也不想再追究。

    畢竟,往別人傷口上撒鹽是一件非常殘忍的事情。

    “要不是她的舊情人約她出去,孩子也不會掉,兒子啊!你被人家戴了頂綠帽,卻還象一個傻子一樣死心塌地對她。”

    傾刻間,江蕭眉宇間染上一縷濃重的陰戾,眸光裏也要寒光在閃爍。“盡管你是我媽,但,這話可亂說不得。”

    是的,他相信知知不是那種女人,她即然決定與他在一起,就絕對不會在懷著他孩子的時候還深更半夜與莫川去約會。

    “我可沒枉冤她,是姓莫的男人通知我們的。”蘇利也是後來派人去查,才醒出來靜知居然有一個舊情人,還

    是相戀了整整十年的男人,那女人說不定早就是一隻破鞋了,還將她兒子迷得神魂顛倒,想到這些,蘇利心裏憋著那股氣感覺沒地方可散。

    “那又怎麽樣?並這不代表靜知與姓莫就有關係,媽。”江蕭的聲音冷了下來,麵容劃過數朵烏雲。

    “你可是堂堂軍區參謀長夫人,說話做事都要注意自己的形象,你兒子戴了綠帽子,說出去光彩嗎?更何況還是子虛烏有的。”

    “以後,我不希望再聽到這些。”語畢,江蕭不想再與母親多說一個字,轉身帶著一身的怒氣頭也不迴地走出了客廳,驅車離去。

    蘇利奔至了門口,看著那輛黑色的小轎車滑出江家庭院往外麵滑去,憤怒地大罵了幾句:“真是白養你了,那女人趁你不在家,深更半夜跑出去與男人約會,連孩子也流掉了,你不怪她,反而罵起你老娘來了。”

    兒大不由娘,真是氣死了,蘇利這翻發泄的話並沒有人聽見,聽到的唯有冰冷的空氣,視線落到了荼幾上那杯擺放的冷荼上,看著真是礙眼,立刻就扯著大嗓門衝著裏麵直喊:“裴姨,瞧你,這杯荼都過了一個晚上也沒見收拾,死哪兒去了。”

    “嗯,夫人,來了。”裴姨急急忙忙從廚房裏跑出來,端起荼幾上的那杯對江夫人解釋了一句。

    “不好意思,夫人,昨晚是小菊收拾的,這杯荼是參謀長淩晨迴來泡的。”說著邁步急返迴了廚房。

    江蕭操縱著方向盤,腦子裏迴想著母親的話:“兒子,你不知道,要不是她的舊情人約她出去,那孩子也不會掉。”

    原來,那天晚上,她是與莫川去約會,深更半夜去與舊情人約會,想到這兒,江蕭抬腳狠踩了一下油門,車子象一隻敏捷的豹子一樣飛快地向前馳去,他根本沒有想到,原來靜知是這樣流掉他們孩子的,林靜知,你不愛我,不要我的孩子可以給我明說,犯不著這樣折磨我。

    車子駛向了城市中心的一間拳擊館,停了車,走出車廂,連車門也沒來得及關,他就衝上了樓,扯掉了自己脖子上的領帶,將它纏繞在自己的手掌尖,大拇指將領帶邊緣狠狠地勒緊,走進了一間空房,裏麵打掃的幹幹淨淨,纖塵不染,房間中央擺了兩個大大的鋼鐵架,架子上吊了四五個百來斤重的大沙包,拳頭猛烈地擊向了最中間的那個,一拳下去,沙包的中間部份深深地陷了下去,一下又一下,兇猛地拳擊著,發泄著他心底潛藏已久的怒氣,如此三番,他累得氣喘如牛,再兇狠地拳擊了百來下,汗水從他

    劍眉上徐徐滾落,白色的衫衫汗顯一片,將他整個背部浸濕,襯衫緊緊與他的肌肉貼在了一起,能夠清晰地看到那賁起的肌肉。

    莫川,你是害死我孩子的兇手,如果有一天,我與靜知的婚姻破裂,我絕對不會就此放過你。

    蘇夫人用了早餐就去了美容院,美容師為她洗了一個臉,還向她推薦了一套護膚美容產品,說是很適合她水嫩的肌膚,她聽了心花怒放,心甘情願掏了七千元買下了新上市護膚美容產品,提著產品盒子,剛步出美容院的大門,迎麵就撞上了一個人。

    “走路都不長眼睛?”明明是她低頭去翻看盒子裏的產品,沒注意前方來了人,是她撞上了人,偏偏還這樣的不可理喻去罵人家瞎了眼才會撞上她。

    “伯母,近來可好?”這聲音她好象在哪兒聽到過,蘇利抬眼,站在她眼前的女人不是很熟悉,但是,至少,感覺她們應該認識。

    “你是?”“噢!伯母忘記我了?”真是貴人多忘事,不過才短短五年,這個一手斬斷她與江蕭情緣的罪虧禍首卻不記得她這張曾經被她罵成狐狸精的臉孔了。

    “我是香雪欣啊!伯母。”女人報上了自己的姓名,好心地提查著她。“伯母,五年了,你過得可好?”

    蘇利定定地看著眼前這張修飾完美的容顏,她化著淡淡的妝容,眉、眼、唇,整個五官都不如以前那麽豔麗,

    要不是她自己報了姓名,蘇利還真想不起這女人到底是誰?香雪欣,這名字她記得,就是這個名字差一點讓江蕭兒郎當入獄,要不是她與江政勳急奔去香港將他救出來,她的兒子前途恐怕就毀了這個女人手裏了。

    “記得,當然記得。”蘇利倏地收起笑容,這個女人,她一直都不喜歡,別說喜歡,甚至連印象好都談不上,她是一名舞女,為了醫治她病入膏歡的父親,她把自己賣給了一間夜總會,她兒子江蕭就是在那裏與這個女人相識相遇的,當時,她與江政勳百般反對,可是,江蕭就象是吃了稱砣鐵了心,非這個女人不娶,所以,她拿了五十萬逼這個女人離開蕭兒,本想兒子會有一個大好前途,其實,當時,她是中意沈家那丫頭,香港上市公司主席的女兒,如果兒子娶了沈雨蓉當老婆,財富享用不盡,再說,沈雨蓉的父親沈世雄還與中國某此高政官員關係密切,在事業上,他也可以幫助她老公江政勳,所以,她使了計謀讓香雪欣離開江蕭,說她卑鄙也好,無恥也罷,總之,她隻是做了一個母親該做的事兒而已,天下那一個母親為自己的孩

    子考慮。

    “銅鑼灣夜總會的台柱子嘛!”話裏的譏誚與鄙夷毫不掩飾。香雪欣並沒有生氣,因為,早就兒犯不著為這樣的女人生氣,這麽多年來,她恨過這個老女人,她生浩浩躺在冰涼手術台上,椎心刺骨時,她就發誓要把那種痛苦全部奉還給這個老女人,可是,如今,她才知道,她不能,因為,她是她最愛男人的母親,江蕭的母親。

    “是,伯母,你沒有記錯。”香雪欣嫣然一笑,扯唇幽幽又道:“伯母,當初你千方百計讓我離開江蕭,其目的是讓江蕭能有一個大好的前程,能娶到你心目中理想的媳婦,然而,今天,你的願望實現了麽?”

    她的笑棉裏藏針,狹長的水眸蕩漾起斂豔的波光。

    這話踩到了江夫人蘇利的痛處,是的,當初,她耍盡了陰謀,讓江蕭與香雪欣迫不得已分離,然而,她並沒有能如願以償,她的兒子江蕭死也不娶沈雨蓉,現在,居然娶了一個地位低下,從貧民窟中走出的灰姑娘,啥好處都沒撈到不說,還處處為她添麻煩。

    見蘇利沉默不語,垂下眼簾,香雪欣繼而又補了一句:“伯母,我知道江蕭現在的妻子叫林靜倁吧!聽說,她前段時間深更半夜與舊情人約會,還讓你失去了寶貝的孫子?”

    家醜不可外揚,蘇利是上流社會的貴婦,平常雖然脾氣怪了一點,性格扭曲了一點,可是,這個道理她還是懂的,再說,不管靜知有沒有偷人,但,她畢竟是江蕭明媒正娶的妻子,目前是她的兒媳婦,江蕭的那句說得很對,如果靜知出了軌,她們江家臉上也無光,她不可能允許別人拿著這種事情出來亂說,那是打她江家,打她蘇利的臉。

    “沒有的事兒,香雪欣,靜知是貧民老百姓的女兒這不錯,可是,她為人處事很好,很堅強,很孝順,最重要的是江蕭愛她,我們江家所有的人也就愛屋及烏,她肚子裏的孩子是掉了,那又怎麽樣?她們夫妻那麽恩愛,我相信過不了多長時間,江蕭就會讓她再給我懷一個孫兒的。”

    “怎麽?嫉妒了。”蘇利說完這番話,斜著眼睛看向這個居心叵測的壞女人,當初勾引了江蕭叛逆父母,如今,還要破壞江蕭的家庭不成?

    “嫉妒?用得著嗎?”香雪欣怪笑了兩聲,眼角劃過一縷詭光。“伯母,不,或者,我應該叫你一聲媽。”

    “喂。”蘇利見這個姓香的女人越說越不象話,語氣嚴厲地質問:“你叫誰媽?我可當不起你這種舞小姐的媽。”

    “你是我兒子的奶

    奶,難道我不應該叫你媽嗎?”香雪欣皮笑肉不笑地迴答。

    什麽?江夫人一驚,她是香雪欣兒子的奶奶,也就是說,她為江蕭生了一下孩子嗎?不可能,她在心中斷然肯定,因為,據她知曉,江蕭與這個女人分開的時候,這個女人並沒有懷孕。

    香雪欣見這個老女人一臉驚詫,似乎被自己搞得一頭霧水,冷笑兩聲後,她為老女人解了謎團。

    “也許,江蕭還沒告訴你,他有一個四歲的兒子吧?”

    “你以為我會相信?香雪欣,即使是你有一個四歲大的兒子,我也不會相信是蕭兒的,你這種人盡可夫的女人,恐怕是孩子是哪個男人的種都不知道吧!”

    江夫人是打心底裏瞧不起這種煙花之地出身的女人,總覺得她滿身的汙穢,瞧了一眼都會髒了自己的眼睛,她對於江蕭來說,就是一團爛泥,而她兒子可是尊貴的王子。

    香雪欣盡管有足夠的心理準備,不過,聽了江夫人這幾句譏誚的謾罵,她的心還是被狠狠地刺痛了,當年,這個可惡的老女人就是這樣罵她的,說她就連是死了成了一堆爛泥,也隻配供她高貴的兒子踩在腳底,老女人不僅賤踏了她的尊嚴,還賤踏了她的人生,要不然,她與江蕭也不可能分開這麽多年。

    “我尊敬你是江蕭的母親,所以,喚你一聲伯母,也許你更不相信,當年紅遍了香港銅鑼灣的舞女會是地地道道的處女一枚,江伯母,我父親得了肝癌,當年的我不過十八歲,我不可能眼睜睜看著我父親去死,為了父親的命,我把自己賣進了夜總會,盡管如此,可我並不覺得比別人矮了一截,甚至於,我還覺得自己比誰都高貴,因為,我靠我自己救活了父親的命,在那個紙醉金迷的世界裏,你的兒子不止一次挽救了我的初次,最後殺死了那個吳碩的青幫老大,也許,在你看來,他是年少輕狂執迷不悟,可是,愛上一個舞女,他並沒有錯,不遵從你們長輩了的決定娶妻,他也沒有錯,在指責我的同時,你為什麽沒有仔細地想一想?或許,你們綁在他身上的枷鎖才導致了他一次又一次奔向了我,其實,是你們把他推向我懷抱的,我接受你五十萬的當天,就已經懷上了江蕭的孩子,孩子生下來了,都已經四歲了,其實,我不想告訴你這些,隻是,我覺得‘浩浩’真的很可愛,他整天嚷著要爸爸,我無法狠心將他一直捆幫在自己身邊,經過一番深思熟慮,我決定把他迴來交給你們撫養,他畢竟是江家的骨肉。”

    江夫人聽了香雪欣一席話,一對眼睛眨也不眨,她深思

    著香雪欣這番話的可信度,她說在香港夜總會做了舞女,做了三年的舞女居然還是處女,而且,是江蕭一直在保護著她,她還說,她逼迫她離開的那天,她就已經懷了江蕭的孩子。

    這些話可都是真的?她沒有問出口,隻是張著一對難以質信的大眼睛,香雪欣也是人精,幾乎能揣摸江夫人此時的心裏,忽然間,從天上掉下來個孫子,是人都接受不了,幾天前,她告訴江蕭的時候,那男人狠不得將她剁了,因為,浩浩的存在直接危脅到了他與林靜知的婚姻,其實,她很想知道,如果林靜知那個女人知道了江蕭還有一個四歲大的兒子,會是什麽表情與感覺呢?震驚,痛苦,心碎,這些應該都有吧!

    “別懷疑,伯母,我很愛江蕭,所以,我的身子隻給了江蕭,而且,至始至終,江蕭也是我生命裏唯一存在的男人。”

    江夫人半信半疑,麵情僵凝了半晌,這才幽幽詢問出:“那孩子在哪裏?”

    “在美國,四歲了。”她從手提袋裏摸出一張照片遞給了江夫人,江夫人接過照片,視線落到照片上那張小男孩臉蛋上的時候,心髒猛烈地急劇收縮,照片上的男孩幾乎與江蕭小時候的模樣如出一轍,天啊!原來,不用做什麽dna鑒定,她幾乎就能肯定這個小子是江蕭的兒子,是她的孫子,原來,江家早已有了嫡孫,隻是一直都不知道,他存在於世界的西方,另一片天空裏默默地成長了四個年頭,四年了,香雪欣一個女人家帶著一個兒子,一個私生子過了漫長的四個年頭,是個女人都不到。

    “能不能讓我……見見他。”江蕭三十一歲了,她早就期盼著他能夠成家立業,都說皇旁愛長子,百姓愛幼兒,相比較江漠而言,她給江蕭的愛的確要多一些。她一直都希望江蕭能有一個乖巧聽話的孩子,江蕭一直都不肯結婚,她都怕自己進了黃土也還看不到自己的孫兒,沒想到,嗬嗬!是上蒼垂憐她的盼孫心切吧!五年前,是她搖舞揚威趕走了香雪欣,這個女人不記她仇,反而為江蕭生了這麽一個漂亮帥氣的兒子,她真的要好好地感謝她。

    “去把他接過來。”江夫人翻看著手中的照片,簡直是愛不釋手,看著照片上這個粉嫩的娃兒,她仿若就看到了當年的江蕭,當年,江家落難之時,她把江蕭寄養在了鄉下一個窮親戚家,兩個月後,她騎著自行車去接孩子,剛走到門口,江蕭就迎了出來,那時候的江蕭不過才三歲,圓圓的小臉,白皙的小臉蛋全是塵灰,他與農村的小夥伴們兒玩捏泥娃娃,聽到有人給他說媽媽來接他了,他拿著一個泥

    娃娃就奔了出來,張著粉嫩的小嘴喊了一聲“媽媽。”然後,泥娃娃從手中滑落,他就地打了一個滾兒,就是那個滾兒讓蘇利的眼淚一下子就刷刷流了下來,她抱住了兒子沾滿泥灰的小身子,喉頭象堵了一千噸棉花,一句話也說不來。

    這張照片上的孩子就如當年的江蕭,看到這張照片,讓她迴憶起了那段艱難的歲月,所以,她真的迫不急待想見到這個孩子了。

    “伯母,如果你想見浩浩,我可以馬上讓人把他送過來。”

    香雪欣見不費吹之力就收服了這個可惡的老太婆,心中一陣暗喜,即刻掏出手機拔了一個越洋長途。

    第二天下午,江夫人見到了長得與江蕭闊似的小男孩,看到孩子的那一刻,她驚詫地瞠大了雙眼,天啊!真是太像了,她不會再懷疑了,這孩子絕對是她江家的種,她抱著孩子,親昵地喚了無數聲,那感覺就象是抱著當年孩童時代的江蕭。

    “浩浩,叫奶奶。”香雪欣教兒子要有禮貌,江浩浩很聽話,烏黑的眼睛凝望著抱著自己猛親的老太太,脆生生喚了一聲:“奶奶。”

    “嗯,嗯。”江夫人連連應著,興高彩烈將江浩浩帶迴了家,她們迴去的時候,靜知正坐在客廳裏擺亂著一瓶花,是紫菊剛才去院子剪迴來的臘梅,大清晨,她還沒起床,紫菊就如一隻小麻雀嘰嘰喳喳地告訴她,院子裏的臘梅花盛開了,十分嬌豔,散發出濃鬱的香味兒,想與她一起去采摘幾束迴來,放到瓶子裏,讓花香四溢在房間裏,因為,花期隻有一季,據說,以前,江老夫人每年臘梅花盛開之際,她都會去院子親手摘幾束迴來點綴臥室,這兩年病了,那份兒附庸風雅的心情沒了,靜知想討奶奶歡心,所以,就讓紫菊去摘迴來,親手插到青花瓷瓶裏,預備給奶奶送去房裏,恰在這時,江夫人就帶著香雪欣兩母子迴來了。

    看到香雪欣那張精心描繪的容顏,靜知先是一怔,然後,當她的眸光滑到了香雪欣手中牽著的小男孩時,心跳莫名地漏掉了半拍,她擺弄著花枝的玉手停在了花朵上,臘梅朵上滴淌的露珠沿著她的晶瑩的指尖滑過她的肌膚,一點一點地浸入心裏,讓她的心口一片冰涼。

    因為,那孩子的五官與某個人太相似了,靜知感覺自己神經末梢都崩得死緊。

    “靜知,這是雪欣為江蕭生的兒子,叫江浩浩,都四歲了。”江夫人心情愉悅,也沒管這件事媳婦能不能接受,總之,她是樂壞了,她的孫兒都四歲了,她真的太高興了。

    驟然間

    ,身體裏崩起的無數根弦被人一下子用力拉斷,她似乎聽到了弦崩斷的悲慘聲音。

    牆推挖傾也難形容她此時此刻的感覺,江蕭不僅背叛了她,原來,她與這個香雪欣一直都有聯係,而且,兒子都已經四歲了,那麽,她算什麽呢?

    她很想離開,因為,她不想看到香雪欣那張得意洋洋的笑臉,更不想麵對江蕭已經有了一個孩子的事實。

    可是,腳下象灌了鉛,沉重到她提不起步伐離開。

    “浩浩,快過去叫媽媽。”香雪欣也許是故意的,摸著江浩浩的頭,壓低嗓子囑咐著兒子。

    江浩浩看著站在沙發椅子前,一臉蒼白得象鬼一般的女人,烏黑的眼珠子骨碌碌地轉。“不,她才不是我媽媽,你才是我媽媽。”

    這高亢脆生生的聲音讓靜知手中的花瓶滑落,落到地麵摔得粉碎。“你幹什麽?”江夫人見好好後個青花瓷瓶就這樣斷送在媳婦兒的手裏,出口厲聲指責。“這麽大個人,連一個花瓶都拿不穩,裴姨,來,馬上給我打掃幹淨。”

    “好。”裴姨與好幾個下人都縮躲在屋子角落裏,她們也聽聞到了客廳裏的尷尬的一幕,這個陌生的女人為二少爺生了一個孩子,而且,都四歲了,江夫人居然還把他們帶迴了家。

    她們不過是一個月拿兩三千元的下人,主人的事是不敢多過問,裴姨拿了一把掃帚,三兩下掃淨了地板上的花瓶碎渣,迅速處理完後又躲迴到了原來的地方。

    “他是江蕭的兒子,你是江蕭的老婆,不叫你媽叫什麽?”江夫人以為媳婦兒是為這件事情不高興,她覺得自己很有理啊!沒有什麽不妥嗎?

    “媽,你是一個女人嗎?”沉默了半天,靜知在婆婆的厲聲指責著終於找迴了自己的意識,掀動紅唇反擊。

    “當然是。”這問題真是白癡極了,她不是女人,難道還是男人,外星人不成。

    “如果你是一個女人,你應當能夠理解老公出軌了,妻子心裏那份委屈與心酸,江蕭是你的兒子沒錯,天下的母親隻愛自己生的孩子也沒錯,但是,即便是如此,你也不應該拿他們來羞侮我。”

    “我侮辱你?我幾時羞侮你了,浩浩是江蕭的兒子,人家雪欣都獨自撫養了他整整四年,對我們江家來說,也算是有功之臣吧!江蕭愛你,我沒話可說,但是,如果你還想在江家呆下去,你就必須要接受雪欣生的這個兒子,他是江家的骨肉,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江家的骨血流落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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