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音剛剛落下,就見有一人來到了周恆的練功房裏。


    此人看起來二十多歲,容貌俊美,眼睛細長,臉色呈現出一種邪異的蒼白,穿著一身藍衫,上麵繡著白雲。


    他大步前來,仿佛是把這裏當作了自家後院,目光一掃,略過裴洛書,落在了周恆的身上,咧嘴一笑,道:“你就是‘紫電雷刀’周恆?聽說你是純陽宮的第六代真傳,言守一那老雜毛的師弟?”


    周恆卻是未搭理他,快步來到於鶴的身邊,掌心抵在於鶴的背上,一股先天內氣湧出,替他疏導紊亂的氣血,同時治療傷勢。


    來人出手狠辣,是直接一腳踹在了於鶴的心口,他的肋骨都震斷了四五根,髒腑都有些破碎,若非他有些功夫底子,當場就要暴斃。


    可即便現在沒死,如果沒有人救治,無法穩住身體情況,不出一刻鍾,他還是要死。


    “你是雲霄天宮的真傳弟子?!”裴洛書認出了這人的裝扮,有些不可置信地道:“穿著宗門服裝,絲毫不掩飾身份,黃桐府城的官府居然沒攔住你?”


    “攔我?他們敢嗎?”這人輕笑道:“我師就在城外,誰敢攔我,我師就會入城。”


    “你叫什麽?”周恆暫時平複了於鶴的傷勢,讓他枕在蒲團上睡下,站起身來,看向那人。


    “將死之人,無需知我名號。”這人笑道:“你隻需知道,殺了我的狗,就要承受我的怒火,用你的命來抵債!”


    轟!


    他腳下猛地一震,整個人如離弦之箭迸發而出,竟是直接衝向了周恆,雙掌連拍,掀起罡風陣陣,讓四周空氣嘶鳴。


    這攻擊的聲勢無比浩大,猶如有風暴自雲霄之上墜落,要撕碎世間的一切,將整座練功房都震的轟隆作響。


    “趙顏烈正在施展武功《雲霄懸空掌》【秘六品】,您觀其掌法心有所感,熟練度+0.1。”


    秘六品的武功!


    其特征之一就是能在施展的時候,於一定程度上牽引天地偉力,打出超越人體極限的攻擊,威力極強。


    周恆卻是眉頭一皺,因為趙顏烈這一掌並未打出那種效果。


    可他的修為境界明顯已經到了七品頂峰,可以內境外顯的層次,不至於施展不出來。


    這也就意味著,他這一掌另有目的。


    不過,無論這趙顏烈接下來是什麽招法,周恆也沒有興趣見招拆招了。


    現在他不是在比試。


    而是要殺人。


    轟隆!


    忽然之間,雷霆自周恆的掌心炸響,金色的雷霆落在了趙顏烈的身上,讓他的身形驟然一滯,行動出現了一瞬間的遲緩。


    轟隆隆!


    緊接著又是聲聲雷霆落,周恆的掌中不知何時出現了一柄交織著紫色電光的長刀,猶如雷神降下神罰般,向著趙顏烈猛地劈落下去!


    冬雷霹靂!


    霎時間,紫色的雷光包裹在了趙顏烈,讓他整個人不受控製地顫抖起來,緊接著紫電刀光也落下,直接把他整個人劈成了兩半。


    可這一刀劈下去,卻沒有任何鮮血飛濺出來,甚至連切斷血肉筋骨的感覺都沒有,仿佛這一刀劈中的並不是真人。


    而是一團雲氣!


    “好刀法!紫電雷刀名不虛傳!”趙顏烈不知何時繞到了周恆的身後,內景外顯,一層淡淡的雲氣扭曲了周恆的視線。


    同時他五指並攏成錐,戳向了周恆的後腰。


    破雲錐!


    這是一門七品武功,可速度極快,在近身搏鬥中實用性極強,周恆似乎都沒有反應過來,便直接被戳中了後腰。


    “不好!”裴洛書見勢不妙,正要出手相助。


    可緊接著就見那被戳中的“周恆”忽然一陣模糊,竟是砰的一聲成了張紙人,這紙人被趙顏烈的手錐戳破,飄落成碎片。


    木遁術!


    真正的周恆則是瞬間閃現到了趙顏烈的身旁,握指成拳,金光迸發,猛地向前一砸!


    握金錘!


    轟!


    金光乍現,金色的拳頭狠狠地撞在了趙顏烈的身上,瞬間就把他的身體打得四分五裂,血肉橫飛。


    “恭喜您!擊敗了勢均力敵的敵人趙顏烈,福袋【銀】+1。”


    可隨著一道雲光閃過,這個大齊邪道第一大派的真傳屍體就消失不見,沒了蹤影。


    整個練功房再次恢複了平靜。


    除了重傷的於鶴還在地上躺著,就仿佛趙顏烈從未來過一樣。


    “是替死符。”周恆很清楚剛才自己那一招握金錘已經把趙顏烈打死,這種情況下還裹著屍體離開,多半就是替死符的效果。


    “周道長,你沒事吧。”孟行領著人幹了過來,發現周恆完好無損這才鬆了口氣,他環顧四周,目光疑惑。


    趙顏烈呢?


    從趙顏烈入城開始,他就帶人在後麵跟蹤檢查,隨時準備迎戰,可沒想到趙顏烈直奔隆興武館,他一時都沒有跟上。


    他是親眼看著趙顏烈進來的。


    “道長,那個……趙顏烈呢?”孟行疑惑道。


    “被我打死了,但他用了替死符逃走。”周恆淡淡道:“孟捕頭可知道他為何來來這裏?”


    趙顏烈的到來讓他一頭霧水。


    簡直莫名其妙。


    “道長可還記得先前在入城時,您幫我們擒住了一個餐霞閣的惡徒?”孟行沉聲道:“餐霞閣是雲霄天宮的下屬宗門,所以我們懷疑趙顏烈過來是為了挽迴餐霞閣弟子被抓的顏麵……”


    “那個人審問地如何了?”周恆詢問道。


    “……這,說來慚愧,我們尚未來得及審問那人,他便自盡了。”孟行歎了口氣,道:“而且死法十分詭異,表情驚恐,像是看到了什麽極度可怕的事情。”


    “剛才那個人的確說過周恆殺了他的狗,說的就是餐霞閣的人吧。”裴洛靈思索道。


    “恐怕不是。”裴洛書卻是搖了搖頭,臉色陰沉地道:“雲霄天宮是大齊第一邪道,如餐霞閣這樣的下屬宗門不知有多少。


    “就算被整個滅掉一個,以他們的行事風格,也未必會出來為其報仇,尤其周恆的身份非比尋常,趙顏烈所說的話多半隻是掩飾。


    “而且這裏可是府城,是朝廷重地,邪道弟子明目張膽的進來本就是犯了大忌,他居然還說他師父就在城外,這就更奇怪了,這是在打州郡太守的臉。”


    大齊平州郡的太守,就是他和裴洛靈的父親,四品絕頂的裴鴻道。


    裴洛書這話的意思很清楚,趙顏烈這樣明目張膽的以邪道弟子的身份進程,其師還在城外為其壓陣助威,分明就是衝著得罪一個四品絕頂去的。


    目的隻是為了給一個下屬宗門的七品武者報仇,隻是為了挽迴那麽點微不足道的顏麵?


    根本不可能!


    除非這師徒二人都是蠢驢。


    完全不計較利益得失。


    “趙顏烈的師父是誰,武道幾品?”周恆赫然開口詢問。


    “是雲霄天宮的轉運神使‘鍾刑海’,五品宗師。”孟行對這些江湖邪派眾人的資料很熟悉,道:“他修煉雲霄天宮的四品絕學《厄難削運大法》,煉成了‘厄運法相’,手段詭異,實力相當強悍,曾有以一敵二掌斃兩位宗師的戰績。。”


    雲霄天宮擅長的就是氣運類型的武功法門,手段十分詭異玄奇,厄難削運大法隻是與厄運相關的絕學之一,修煉到巔峰可凝聚厄運法身或災難法身,上窺厄難大道。


    “宗五品……好。”周恆輕輕頜首,隨即道:“孟捕頭還是先去查查其他地方吧,若我所料不差,無論是趙顏烈還是鍾刑海,多半隻是在吸引人注意力。


    “真正要做事的人,隻怕早已在暗中潛入。”


    “什麽?!”孟行聞言臉色一變,瞬間就迴過神來,想通了其中關礙,既然趙顏烈和鍾刑海的舉動如此異常,那多半就意味著他們其實另有目的。


    其實無論是他還是府主吳宗山,都應該早早想到這一點才對。


    可是一個雲霄天宮的五品宗師毫無征兆的降臨,頓時就讓整個府城如臨大敵,精神緊繃,根本就不足以在這短短不到半刻鍾的時間裏想到這麽多。


    ——從鍾刑海帶著趙顏烈出現在黃桐府城前,到趙顏烈衝進隆興武館的練功房,再到孟行趕到,前後時間也不過半刻鍾而已。


    “多謝道長提醒,我這便去稟告府主大人。”孟行連忙拱手告辭,帶著人匆匆離開。


    “待我將於鶴安頓好後,便也過去看看。”周恆道。


    同時,他念頭微動,使用了一張投影卡。


    ……


    黃桐府城之外。


    一個穿著黑色法袍,頭戴金冠的中年人站在城門口,身上散發著無比陰暗的氣息,正是雲霄天宮的轉運神使鍾刑海。


    吳宗山站在城牆上,嚴陣以待,隨時準備動手,以防這個邪道宗師忽然暴起。


    鍾刑海卻是麵帶微笑,神色輕鬆,仿佛隻是來這裏看風景似的。


    忽然之間。


    他的身側閃爍起一團雲光,趙顏烈自雲氣中走出,完好無損。


    “師尊,探查清楚了。”


    ……


    與此同時,樂典坊廢墟的中央。


    正站著一個穿白色鬥篷,看不清麵容的人,他環顧四周,輕笑道:“這樣的程度,剛剛好,正好夠師尊用。


    “如此一來,給朱五彩的那隻邪物也不算浪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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