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話句句挖人肉似的疼,蘇讓痛苦表情掩都掩不住,“你想要什麽樣的我你說行嗎?我都可以改,你現在喜歡以前那樣的我,那我就任打任罵還是死皮賴臉跟著你,行不行?”

    遲冬至的心裏一圈一圈漾起了漣漪,不由自主撫摸他的臉頰輕輕婆娑,“疼嗎?蘇讓。”

    “疼,我的愛情,寧可疼死。”

    他嗓音裏已經帶了些許哭腔,考慮良久,遲冬至最終安撫他坐下,“蘇讓,我們不可能,你覺得我遲冬至是那種人嗎?我可能讓一個孩子沒出生就失去父親嗎?哪怕我深愛你都不可能做這種不道德的事情,更何況我並不愛……”

    蘇讓突然整個人都埋進椅子裏,抱住頭,“為什麽我就不行?怎麽我就不行呢?我今天來之前就知道沒希望,可還是不死心,本來已經決定跟她一起迴美國了,對付著過日子吧,可一聽說你要離婚……我不死心啊,真不死心。”

    遲冬至握住他的手,“蘇讓我不想重複以前的錯誤,所以我不勸你跟沈靈迴美國,但什麽是你應該做的你自己得分的清,還有我也不想再騙你,我和梁夏末是要離婚,可……這跟你們沒關係,之前之後都沒關係,你懂嗎?”

    “我懂,就是沒我什麽事兒唄。”蘇讓抬起頭,眼圈兒已經紅了,遲冬至不忍心看,把頭轉過一邊。

    “不過他現在還拖著不跟你離是吧,放心吧,等我迴美國他就不拖著了。”

    遲冬至愕然的張開嘴,愕然清醒,那渾蛋打的竟然是這個主意。

    “放心吧我沒事,也就是臨死之前一哆嗦,明知沒什麽希望。”

    遲冬至心裏酸極了,握緊他的手,“雖然我很想,但我不忍心跟你說對不起,蘇讓這輩子我……”

    “別說了,求你。”蘇讓站起開,順勢拉住她的手,“晚了,送你迴家。”

    蘇讓堅持要散步走迴去,遲冬至隻能答應,一路上都很抗拒他有意伸過來拉她的手,梁夏末沒有給她培養出手拉手走路的好習慣,更何況,於她和蘇讓,也不應該把兩個人的手緊纏在一起。

    終於迴到家樓下,遲冬至解脫似的長歎一口氣,強拉開一個笑容,“行了,到這裏吧,什麽時候迴美國通知我一聲。”

    “會去送我嗎?”蘇讓問。

    遲冬至垂下眼,並不願意迴答這個問題。

    “不會,對吧。”蘇讓翹著兩根手指抬起她的下巴,一直望進她的眼底深處

    ,“你遇到不想迴答的問題,又不忍心拒絕別人,更不屑騙人的時候,通常都會沉默,沉默等於抗拒。”

    遲冬至臉頰一扭,從他手中掙脫開,“既然知道你還點破。”想了想又解釋,“沈靈已經知道你……那什麽我的事情了,不好再出現在你們麵前,何況我也不想見她,大家都給彼此留一些顏麵吧。”

    蘇讓不依不饒的再一次捏住她的下巴。很好看的形狀,尖尖的,兩根手指就能捏牢固,“再陪我呆一會兒行嗎?”

    “不行,我要睡了,明天還得上班。”遲冬至皺起眉頭,怎麽也掙脫不開他的鉗製。

    蘇讓看著她在自己的指尖裏努力掙紮,明明隻要他想,她就無論如何也掙脫不開,可見掌握不住的永遠不是肉|體,而是心。

    “再陪我五分鍾。”蘇讓突然把她整個人抱進懷裏,埋頭在她的脖頸裏深深吸了一口氣,“就五分鍾,以後再也沒有擁抱的機會了,我不會再來找你。”

    本想極力掙開的遲冬至聽見最後那句話,竟然停止住了動作,就那麽任他抱著,身體卻十分僵硬。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兩人都沒有再開口說話,蘇讓放開她時,好像心與心相連的那根線‘嘣’的一聲斷開了,隻有他兩隻手還固執的捧住她的臉,拇指不停婆娑在臉頰上,“冬冬,告訴我,你有沒有對我動過心,一秒鍾也算。”

    遲冬至掩飾性的垂下眼瞼,身體硬的像塊石頭。

    “你動過。”蘇讓肯定自己的話,又帶著一絲了然和傷痛,“我就知道,你曾經被我打動過,你對我是動過心的,可這樣我更難過、更絕望。”蘇讓強迫把遲冬至的臉斜上抬起來,正對著他的眼睛,“沒對我動過心說明我從來沒有希望,說服自己放棄或許會容易一些,可你明明對我動過心,卻還是不要我,我對我自己本人已經產生了懷疑。”

    “不關你的事。”遲冬至艱難的搖頭,“不關你的事,是我的原因,如果少愛梁夏末一點點或許跟你可能……可是我沒辦法少愛他,所以不管對你動沒動過心,這都沒意義,什麽也改變不了。”

    “可你已經愛的傷夠了,要放棄他了,為什麽我不能……”

    “放棄他不等於忘記愛情,我的愛情始終不會變。”

    蘇讓突然又緊緊把她摟進懷裏,沉聲問,“難過你以後不會再婚了嗎?難道為了一個沒心沒肺的梁夏末你要搭進自己一輩子的幸福進去嗎?”

    遲冬至搖頭,“不是,也許碰到合適

    的會再婚,不過,沒辦法再愛了。”

    蘇讓輕輕蹭著她的後頸,小聲提議,“問問我,為什麽會愛你?”

    遲冬至因為不好奇,所以非常不想順著他的意,可打破蘇讓這最後的要求似乎不太地道,於是順著他的問題,“為什麽?”

    “不知道。”蘇讓搖搖頭,“我很癡心吧,不知道為什麽愛你,而且從最開始就明白沒有希望,卻還是一腳踏進來,一點餘地都不留給自己。”

    遲冬至咬住嘴唇,這麽多年了,他一點點的熬,一點點的磨,到底在她心裏砸出了一些痕跡,價值不同於友情,接近於愛情的痕跡,或許這就叫感動。可她是那麽冷情的人,所有的熱情都給了梁夏末,所以這麽多年了蘇讓在她心裏也就這麽一點點動心而已。這麽極端的女人,被她愛的人永遠站在幸福的最頂端,而她不愛卻恰恰愛著她的人,被她埋葬在泥土裏,沒有見天日的那一天。

    “蘇讓,我都替你不值。”遲冬至突然笑了,安撫性的拍拍他的後背安慰,“我承認在梁夏末拒絕結婚,而你千裏迢迢迴來看我的時候,我那時被打擊的很脆弱,確實……動過心,但我及時撥亂反正了,說到底還是沒能被打動。”

    “是我不好,我應該再堅持堅持,或許……”

    “不不,蘇讓,如果你做的再深刻一些,我現在就沒有臉再見你了,是我的原因,你不應該反省自己。”

    “既然你什麽都知道,為什麽寧可將來去跟那些不認識的人重新組建未必幸福的家庭,卻還是不肯接受我呢?”

    “對你,我不能三心二意,你不應該受到這樣的對待,如果能給,我願意把所有都給你,可是我做不到,所以寧可一絲一毫也不給你。”遲冬至輕輕推開他,“所以誰都可以,但你……不行。”

    遲冬至驟然感覺到蘇讓全身繃的緊實,抓住她的肩膀把她整個人都提起來,熾熱的唇就那麽毫無預兆的落下來。蘇讓的吻裏帶著憤怒,更多的是絕望,一旦落下來就是帶著焚燒一切的氣勢,無論遲冬至怎麽掙紮絲毫不能平息他的怒氣,吸吮裏帶著狠和恨,噬咬裏也是,舌頭被她咬出了血,卻沒有絲毫沒有退出結束的意思,直到感覺到她臉上冰涼的眼淚。

    二十七歲的蘇讓再也不是十七歲的蘇讓,十七歲的蘇讓吻裏絕望卻溫柔,而二十七歲的蘇讓周身散發著強烈的男人氣息,同樣絕望的吻,透出的卻全是欲|望。

    “愛你太多不行,愛的少也不行,你到底讓我怎麽

    樣?”

    遲冬至狠狠推他,“蘇讓渾蛋,你放開我。”

    “我不放開,遲冬至。”蘇讓說,“終於又吻到你了,這次我想要你。”

    遲冬至也不知從哪找來了力氣,掙開一點空隙,抬手就扇了他一個耳光,而蘇讓隻把頭稍稍偏過一點又轉迴來,一點點緊緊逼近,很可怕的喘著氣,把她擠在自己與牆的中間,狠不得兩具身體擠成一具,一隻手掌握住她的兩隻手腕,另一隻手掌就那麽從他警襯下麵鑽進去,挑開文胸,毫無遮擋的罩在她胸脯上。

    “不管你愛不愛我,不管你愛不愛別人,我愛你,我愛你。遲冬至我想要你,是不是得到了就不會這麽抓心撓肝的想你了,我要你。”

    “你滾開。”

    蘇讓在她絕對無情冷冷注視的目光裏停止了再次侵略的腳步,時間靜止了,隻有他身下微微跳動的堅|硬提醒彼此一切都沒結束。

    “真不願意嗎?”

    “滾開。”

    蘇讓突然蹲下|身捂住臉,眼淚從指縫裏流出,他嚶嚶哭起來像是個無助的孩子,“對不起,對不起,可我還是想要你。”

    遲冬至被鬆開,幾下收拾好淩亂不堪的衣服,看著他的目光裏有防備,“我走了,你好自為知。”

    蘇讓沒有再留她,順勢坐到地上,頭重重撞到牆上,一下又一下,然後埋進膝蓋裏,哭的不可抑製。遲遲沒有聽到關門聲,知道她藏在黑暗裏看他,她關心他,卻不要他,更不給他。這時候他恨遲冬至的無情,也恨自己的無能,可就算他再好,如果不變成梁夏末,遲冬至也永遠不會愛上他。

    想起她結婚那夜,他是偷偷迴來看了她的,他自己的小秘密,長時間故意去忽略。在那個仲夏夜,也是坐在這間樓道裏,他看著梁夏末匆匆離開,想像著遲冬至是不是在哭,然後給了自己一個理由——陪著她,於是哭了一整夜,心裏苦的沒邊沒際,從指尖苦到心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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