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會來參加你們的婚禮。”巴基迴道,語氣淡漠,不帶任何gan情色彩,哪怕是一丁點的冷酷都沒有。就好像他對這件事根本不在乎,或許他真的不在乎,“除非你想看到新郎與賓客大鬧教堂。”


    但林蘭依然給了他一個笑容:“沒關係。”她說,“看到你過得還算不錯,有吃有喝,我就放心了。我和史蒂夫正在替你想辦法減輕罪行,在此期間,希望你能一直保持這種狀態。”


    “減輕罪行?”他幹巴巴的開口,易拉罐裏的啤酒已經喝完,“根本不可能,別廢那力氣。”


    林蘭將嘴裏的牛奶咽了下去才道:“你也管不著,對了,錢還夠用嗎?”


    “我自己會賺。”他道,“我現在在一家當地餐館做服務生,一天五英鎊,還湊合。”巴基有意無意地透露著自己的近況,以一種全然無所謂的表情和語氣,就好像是隨口說出來的。


    但其實不是。


    林蘭對此產生了懷疑:“確定夠用?”


    雖說羅馬利亞的消費水平不高,但該花的錢還是一分不會少,吃住行穿諸如此類。也許巴基不會講究什麽穿戴,他在這方麵非常低調,但他的真正開銷是找人辦理虛假護照和更改自身信息。要想順利拿到這些東西需要花上一大筆錢,想必之前的二十萬早已花光,他就像在做環球旅行一樣每隔四個月就會換地方。


    而一天才五英鎊的收入,隻能勉強讓一個人不餓死。


    而他看起來也不像是不愛吃東西的人,雖然他和史蒂夫都經過改造,但在林蘭看來,不管是史蒂夫還是巴基,他們的食量並沒有因特殊體質而有半分的減少,隻是比普通人會抗餓罷了。


    而冰箱裏的那些食物看起來是才添置的,還有房間裏的家具擺設,應該是二手物品,但也相當嶄新。以及他一定會裝備齊全的槍支彈藥,這絕對是一筆更為龐大的開支,巴基居然能靠一天五英鎊(或許在別的國家多一點)躲藏了兩年之久?


    “你該不會是在做殺手吧?”林蘭倒不介意巴基靠什麽維持生計,隻要他不再像以前那樣受人控製做些人神共憤的“大事”,那麽他的職業選擇就是自由的。


    起碼,這份工作來錢快,又確實適合他,也許這麽說有點不負責任的感覺,但事實不能否認。


    “我好像說過,我不會再殺人。”巴基的眼睛格外明亮,“至於靠什麽賺錢,你就不用問了,我不止擅長殺人。”


    記得史蒂夫說過,九頭蛇的手下絕無弱將,特別是像冬兵這樣的超級殺手所掌握的技能足以撼動美利堅政府。也好在他們一直把冬兵作為對付美國隊長在訓練,沒讓他參與(或間接參與)篡權計劃,不然,冬兵的形象不會等到兩年前才曝光。


    林蘭聳聳肩表示不在意,她離開了凳子,然後道:“既然你依然沒有想起太多事,我也就不打擾你了,你一個人好好的。”她偏著頭想了想又說,“也許,下次你可以考慮躲到西西裏,我聽說那個小鎮民風淳樸,遠離鬧市,然後順便來觀禮。”


    “就這麽走了?”巴基也站了起來,走上前敲了敲她的行李蓋。


    林蘭看著他的銀色手指敲打著自己的行李箱,不禁疑惑地問道:“難道你還想請我吃一頓?”


    “你來探望二戰老兵,就沒有帶慰問品嗎?”他的語調不似幾分鍾前的冷漠,慵懶中帶著輕佻的口氣,巴基繼續道,“比如‘小橘子’巧克力,紅色包裝,就是上次我請你吃的那種,羅馬利亞沒有賣的,你難道沒帶些過來?”語落,他還眨了眨眼,釋放出不懷好意,但又十分可愛的笑容。


    驀地,林蘭攥起拳頭打在他的金屬胳膊上:“巴基,你這混蛋,你剛才是在騙我,真是個大混蛋。”


    “抱歉,我隻是想看看你的反應,但你的反應無聊極了。”巴基雙手抱肘,撐著林蘭的行李箱笑著說,“你居然會選擇就這麽走掉,我以為你總該對我說些什麽具有教育意義的話,好像史蒂夫那樣。知道嗎,他真是世界上最愚蠢的家夥,我都快把他殺了,他卻丟掉了自己的盾牌,就為了能夠喚醒我,真慶幸當時我沒有殺掉他。”


    林蘭如釋重負的重新坐迴了凳子上,她真想給眼前這個嬉皮笑臉的男人左臉一拳:“這玩笑真是遜斃了,一點兒也不好笑,詹姆斯.巴恩斯。”


    “所以你真的沒給我帶‘小橘子’巧克力?”巴基望著她的樣子,就像七十年前他第一次見到林蘭時候的驚喜,還帶著一絲埋怨的眼神。


    “當然帶了。”林蘭將他從自己的行李箱推開,“是你讓我亂了陣腳,都忘了箱子裏有慰問品的事,老先生。”


    巴基究竟是什麽時候想起全部的,他自己也不記得了,隻是這兩年在躲避追捕期間,他每天都能迴憶起以前的零星片段。七十年的大腦封閉想要在一夜之間全部恢複是不可能的,他也承受不起猛烈的記憶倒灌,隻是越往後,腦海裏所能記起來的東西就越頻繁。


    記憶裏有參加史蒂夫母親葬禮的傷感,有為了參軍順利拿到合格證的喜悅,更有墜落火車後失去知覺的疼痛。


    每次巴基隻要想起些什麽,就會立刻用本子記錄下來,隨時隨地,寥寥草草的幾個單詞,就是筆記的全部。


    巴基為了能將想起的事情串聯起來,每天都會花大量的時間對照以前記錄的所有細節讀上一遍,有時候甚至一整天都在讀,這要取決於他那天是否在工作。腦海裏不停的重複那些熟悉而又陌生的鏡頭,如此周而複始,一年四季從不間斷。當他寫滿第七十八本記事簿時,巴基終於能夠將自己代入到迴憶中去,不再僅僅是旁觀者看錄像帶那樣懵懵懂懂。


    但這並沒有給他帶來半分狂喜,反而將他陷入了更深的的罪惡之中。


    巴基消沉了很長一段時間,有多長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對林蘭說起才恢複全部記憶的那段日子簡直生不如死,甚至想過一死了斷。


    那時巴基還沒到羅馬利亞,為了找尋某些記憶,他在離開美國後立刻去了俄羅斯,並在罕無人跡的冰原待了整整一年,靠打獵為生,生活艱難。在某天清晨,記憶像傾泄的瀑布般填滿了他的整個大腦,也許是由於冰天雪地激發了潛意識,也許是洗腦機沒有再摧殘他的意誌,因此得到了釋放。


    總之,那七十年的迴憶令他幾近崩潰邊緣,巴基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親手殺掉了那麽多人,有些甚至是以極其殘酷血腥的手段。


    他這才知道自己原來是個多麽十惡不赦的家夥,他真該死。


    於是巴基開始不吃不喝的將自己暴露在西伯利亞的茫茫冰原當中,感受著刺骨的寒冷,但遠不如他內心的冰涼使他飽受折磨,巴基渴望來一頭熊或是別的食肉動物將他撕碎吞進肚裏,結束罪惡的一生。


    最終讓巴基打消死亡念頭的確實是一頭熊,一頭饑餓的大黑熊,是俄羅斯成年男性體型的兩倍。它可能真的想要吃到還有唿吸的巴基,但它卻被獵人的圈套咬住了腳踝,大黑熊痛苦的嚎叫,引起了他的注意。


    最終,巴基不得不救下了它,還潛入冰冷的湖水裏抓了幾條魚給大黑熊充饑,他為自己能救下一個生命而雀躍,於是就這麽莫名其妙的繼續活了下去。


    桌上的巧克力包裝紙堆了十多張,巴基一麵說,一麵吃,似乎這東西能緩解他的部分壓力:


    林蘭道:“你做的那些事是被迫的,這不能怪你,你當時被控製了,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殺人。”


    她的安慰沒有起到任何作用,巴基也知道其中道理,然而並無意義。


    “我想起了所有事。”他吞下手裏最後一口巧克力後說,“包括那些被我殺掉的人他們最後的眼神,還有各種各樣的遺言。他們之中絕大多數都是好人,一對夫妻在臨死前求我饒恕他們的另一半,然而我卻趕盡殺絕,以極端的方式令他們痛苦死去,我到現在都忘不了那對夫妻的望著彼此的眼神。”


    之所以巴基對那對夫妻更加難忘,是因為他覺得男人很熟悉,但他不知道對方是誰。隻是覺得,他應該認識自己,因為頭發花白的男人在臨死前叫了他一聲“巴恩斯中士”。


    為九頭蛇賣命的並不是巴基而是冬兵,如果他沒有過去的記憶,巴基不會有任何負罪感。因為扣下扳機屠戮無辜之人的時候,冬兵並不知道自己是誰。他就是一個殺人工具,工具,是不需要有感情的。


    可一旦記憶恢複,他便是來自布魯克林的史蒂夫.羅傑斯兒時的玩伴,這名善良的青年根本無法原諒自己曾經的殘忍,所以他才會說出“減輕罪行是白費力氣”的話來。


    或許那些事都是冬兵所為,但冬兵就是詹姆斯.巴恩斯,恢複記憶就意味著他也要承擔自墜崖獲救後,被改造的所有行為。這是沒辦法逃避的現實,冬兵殺的人,冬兵手中的鮮血與罪孽,都必須以詹姆斯.巴恩斯的名義承擔下去。


    世人不會原諒冬兵,詹姆斯.巴恩斯也不會。


    林蘭情不自禁地握住他正在微微發顫的金屬手掌,道:“嘿,他們不是你殺的,這些都是九頭蛇做的,你沒有錯。巴基,作為受害者,你為國捐軀,被壞人利用的時候,所有人都以為你已經死了,他們不該把罪行加注在死人頭上,這對你不公平。”


    “洛蘭,謝謝你能這麽想,但那些事確實是我做的,別人原諒與否跟我沒什麽關係。我已經過了最痛苦的時期,現在隻想過點簡單的生活。”巴基想了想道,“其實我現在大部分收入來自販賣情報,比當殺手賺錢,也更輕鬆,我手裏有許多機密情報,九頭蛇談論秘密的時候根本不避諱。我想,這或許算是一種贖罪的形式,可能微不足道。”


    誰會去避諱放在手邊的一個工具呢。


    恢複記憶不代表是好事,但如果他一直陷在尋找記憶的漩渦中,更容易被人利用。林蘭眼角開始濕潤,她和史蒂夫一直在努力尋找哪怕一丁點的,可以減輕他罪行的證據,但政府並不買賬,他們緝捕冬兵已經緝捕了半個多世紀,沒有誰願意錯過機會。


    而巴恩斯中士畢竟不是二戰時期具深刻價值的英雄,在政府眼裏,他不過是美國隊長身邊的小跟班。無論巴基是出於什麽原因成為冬兵,政府都沒有理由去包容一個世紀罪犯。


    “老天。”巴基慌了神,“如果史蒂夫知道我弄哭他的姑娘,他肯定會給我一頓好揍!”巴基慌裏慌張的找尋幹淨的紙巾或布料,想為林蘭擦眼淚。


    林蘭忍不住笑了起來:“他為了你連命都不要,才不會揍你。”


    “那可不一樣,男人們都會為了自己的姑娘拚個你死我活,才不會在乎什麽兄弟情。”巴基終於從抽屜裏翻出一張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放在裏麵的紙巾,他湊近聞了聞,自己都有點受不了那股黴味,“我下樓給你買幹淨的紙巾,先忍著別哭。”


    “拜托。”林蘭從包裏拿出紙巾盒,“通常女人都隨身攜帶這種東西的,你這麽受女人歡迎,怎麽還能忘了?”


    “小姐,除了你之外,我已經有七十多年沒和姑娘說上話了。”巴基不再是那個巴基,他滄桑了許多,眼睛裏流露出的歲月無情帶來的壓迫,使他再也沒了當年的意氣風發與瀟灑倜儻,但他努力想要做迴曾經的自己,特別是麵對故友的時候,“事實上,我有個疑問,這是我恢複記憶以來一直感到困惑的地方。”


    林蘭看著他,等待對方的提問。


    “當年那個與史蒂夫在後巷接吻的女人,真的是你嗎?”巴基表示了一點懷疑,“你的確給了我深刻的印象,但我其實不能確定她是不是你,因為史蒂夫根本不記得那個女人。而我第一眼見到你……”


    林蘭打斷:“別說什麽第一眼見到我就覺得很熟悉之類的話,你當時下手可不輕,我差點腦震蕩。”


    “我說的第一眼是指我想起你名字之後的第一眼。”巴基解釋道,“我覺得當年那個女人就是你,但你看起來沒什麽變化。或者,你也被改造過,你跟我們是一個年代的?”


    “這件事本身有點複雜。”林蘭思考了一陣說,“但我覺得以你現在的思想,估計也能立刻接受。因為某種力量導致我穿越到了你的時代,又正好遇到還不是美國隊長的史蒂夫,不過那時,我已經和現在的史蒂夫訂婚了,所以我根本沒有把他當成別人。”


    “看來你真的很愛他。”巴基幾乎沒有任何懷疑的就接受了林蘭的說辭,“雖然在我眼中他是個好男人,但是,你知道,女人會更青睞他現在的樣子。而你在看過他現在的樣子卻依然對他的以前愛不釋手,這不容易。”


    “愛不釋手?”林蘭笑了笑說,“這個詞用得可真貼切。”


    “你當時就給我這樣的感覺,我從沒見過一個女人的視線幾乎可以寸刻不移的注視著他,說實話,當時我真的很羨慕。”巴基下意識地又想去拆另一盒“小橘子”巧克力,但他忍住了。因為吃完這盒就再也沒有了,他舔了舔唇,意猶未盡的說,“我一直認為你肯定是來自某國的間諜,想要利用他做某事,可後來我覺得史蒂夫身上似乎沒有任何利用價值,所以我鼓勵他跟你做一次,反正史蒂夫從沒做過,而你看起來在這方麵很有經驗。”


    “等等,申明一下。”林蘭打斷道,“史蒂夫是我的初戀,我的經驗都來自於他本人。”


    “這沒關係,誰在乎你的經驗從什麽地方來的。”巴基顯然對此毫無所謂,他被這樣的打斷搞得莫名其妙,“剛才說到那兒了,哦,對了,做ai……所以你們當時做了沒有?”


    林蘭將眼球往天花板上翻了兩下:“我突然喜歡上那個沉默寡言的酷巴基了。”


    “但我不喜歡那個巴基,那根本不是我。”他一側的嘴角往上撅了一下,“還有就是,為什麽史蒂夫會完全不記得你,你可是他的第一個姑娘。”


    “這就更複雜了,得從我的能力說起,但可能需要一點時間。”


    巴基張開手臂,身體往後揚了揚:“如果你不介意這個地方過於簡陋,我可以請你吃一頓,逃避追捕這段時間,我學會了做烤魚,真的,味道不賴,值得一試。”巴基笑起來有種壞壞的痞氣,但眼神裏傳遞出的友好會使人喜歡上這個“壞小子”,他好像又變成了布魯克林的小王子。


    如果,沒有那些不堪迴首就好了。


    “比以前那個地方條件好太多了,不是嗎?”林蘭說的,自然是七十年前,他和史蒂夫合租的那間地下室,“但其實,我的廚藝一直頗受好評,也許你會喜歡……”


    林蘭話語未盡,猛地起身,身下的凳子差點因巨大的地麵摩擦而砸倒在地。


    巴基先是一怔,隨和的表情即刻變成了冬兵式的冷漠,甚至暗藏一股逼人殺氣。


    樓下傳來有力的腳步聲,少說也有二十人,林蘭對這種步履實在太熟悉不過。顯然巴基也是如此,他在林蘭站起來沒多久便也呈高度緊張的狀態,手裏神不知鬼不覺地多了一把半自動手/槍sig sauer p226。可見以他現在的狀態,就算沒有美國隊長的四倍聽力,也不會比四倍少到哪裏去。


    “二十人,全副武裝,手裏配有重型機槍,特種兵。”林蘭一邊細數來者,一邊轉過頭,“巴基你……我的天,趕緊把槍放下,這會讓你暴露的!”


    “我記得你會飛。”他不理會林蘭的驚恐,“窗戶對麵是一棟居民樓,離這裏大約二十公尺,對你來說肯定很容易,我掩護你。”巴基將桌上的糖紙迅速揉進垃圾桶,“你不能被人看到跟一個國際通緝犯待在一起。”


    “不,不。”林蘭急切地說,“你現在相信我嗎?”


    “什麽?”


    “我問你,你相不相信我?”


    巴基凝視著林蘭堅定的眼神,隨後重重地點了一下頭。


    為什麽他們兩人聽到樓底下有響動後,會第一時間反應是衝著巴基來的?這很簡單,因為他所住的隔壁沒有人,才搬走,也可以說,是因為付不起房租被迫離開的。整棟樓沒有藏匿毒販或是別的什麽重刑犯需要用到大規模的軍隊來掃蕩,除了冬兵以外。


    林蘭當然並不了解巴基周圍有什麽情況,但突然一擁而上全副武裝的家夥肯定不會是為了人口普查。


    她隻是很疑惑,如果他們的目標真是冬兵,這些人為什麽會突然出現在這裏,他們怎麽知道這裏藏著要犯?


    巴基感覺周身又痛又癢,臉頰更是像烙鐵在印燙一般,雖然是還能忍受的程度,但他覺得非常不舒服。巴基的情緒因此變得狂躁起來,金屬的手臂幾乎嵌入林蘭的胳膊裏:“你對我,對我做了什麽?”他的喉嚨如火燒,聲音嘶啞到了一種不可思議的程度。


    林蘭將手壓在他的鐵胳膊上,開始將從巴基皮膚上抽出來的脂肪生成組織,它們將覆蓋在這條金屬臂上,使它看起來是肉而不是銀色的金屬。


    “你說你相信我對吧。”林蘭安撫道,“等我們逃過這一劫再解釋,你隻要忍耐就好,不會太難受的,已經結束了。”


    巴基的防備和反抗思維使他變得非常不安,他的確相信林蘭,卻又對身體的不適產生著劇烈的心裏排斥。


    “巴基,你會擰斷我的手的。”林蘭壓著他的肩頭道,“我不會害你,請相信我這一次。”


    “抱歉……”巴基無奈地說,稍稍放鬆了力道,“你剛才讓我覺得非常危險。”


    “記住。”林蘭盡可能的放緩語調柔和地說,“等會兒無論發生什麽,都由我來應付,不要衝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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