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蘭的記憶力就像一台電腦,裏麵會記錄她想要記住的部分,所以當林蘭在十多頁的紙上密密麻麻寫著記下來的內容時,眾人難免驚愕。但這個能力並不是散步到方方麵麵,而僅僅隻是她感興趣的部分,除此之外的東西,她可能連普通人的學習能力都達不到。但這不影響她的生活,林蘭有基本的自理能力,起碼不會讓自己的生活一團糟。隻是就外人看來,她的生活圈子非常無趣,一個與社會脫節的天才,一個神秘詭異的怪咖,林蘭曾被身邊的人定義過很多名號,但大部分都不太好。


    林蘭甩了甩拿筆的手:“就是這些了,一字不漏。”


    尼克.費瑞用手機將紙張上的文字掃描到電腦裏,放大到立體顯示屏上,讓所有人都能清楚的看到:“這些是什麽意思?”


    林蘭所寫的內容並不是英文字母,也不是漢字,更不是他們幾個目前所掌握的任何一門語言,看起來更像是編碼錯誤後的胡亂排列,尼克.費瑞的電腦程序已經在嚐試翻譯這些迷之文字了。


    林蘭搖了搖頭說:“不知道,我不認識這些字。”


    林蘭的迴答,讓其他人更加震驚,她的個人資料裏沒有將擁有強大記憶力的事情有大篇幅的介紹,這歸功於在讀書期間,林蘭盡可能讓自己顯得和正常人的行為能力差不多。隻是對於專業的熱誠,常常讓她忽略了這些,但也不過隻是比同齡人記憶稍好罷了,如果可能的話,她其實並不想當天才。


    這會兒發揮出來,足見如果不是林蘭刻意隱瞞,那就是錄入資料的人事部該被炒魷魚了。


    史蒂夫一向很少在大家討論戰略以外的事情插話,因為那些都不是他擅長的領域,他比較喜歡安靜的在旁邊傾聽別人的發言,然後學習。就像現在,如果不是很有必要,他更願意聆聽,隻是,他很少像今天這樣這麽希望能多說幾句,史蒂夫對這位中國女孩兒有一種說不出的親切感。


    也許是因為她的懷舊,也許是因為她不同於美國辣妹的含蓄,也許是因為她的身世。


    總之,史蒂夫可以確定的是,他對她沒有那種情緒。


    是的,他隻是想幫助她而已。


    “林,你很棒,我一直就說你很棒。”這是史蒂夫目前為止,唯一能說的出來的一句話。


    林蘭在托尼的連環語炮中聽到了這聲讚美,她立刻迴過頭,對史蒂夫以自己最真誠的笑容迴敬。但她完全沒有說話的機會,因為托尼和尼克有太多的,不一樣的問題在接連不斷的提出來,林蘭無暇顧及其他。


    娜塔莎將史蒂夫的表情看在眼裏,不動聲色。


    幾個小時的討論未果,尼克.費瑞讓娜塔莎負責將這些文字想辦法解出來,越快越好。


    林蘭說出了“m研究室”的大秘密,這無疑對尼克來說是件好事,起碼派人臥底這麽長時間,總算有了迴報,隻是這樣的迴報,代價也的確太大了。


    “這個人你見過嗎?”尼克.費瑞將一個人的照片放到大屏幕上。


    林蘭立刻迴道:“見過,他是帕裏克博士的朋友,但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他來過研究室幾次。”


    “m研究室的投資商,讓.巴蒂斯特.勒戈夫(jean-legoff),一個法國人。”


    托尼顯然認識曾經的同行:“他不是一直兜售軍火嗎,怎麽也投資起醫院來了。”


    林蘭的記憶係統裏對名字是個空缺,她不太能第一時間記住對方的名字,特別是來到美國之後。麵對複雜的名和姓的超長組合,她必須得記在本子上才行,不過現在所有家當都不在身邊,她沒法記錄。


    是以,當林蘭聽到這一串名字的時候,有點頭大。


    “好了,你也累了,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我們去做。”尼克.費瑞已經掌握了足夠的信息,他現在要做的,就是將自己所查到的內容和林蘭說的結合起來,並找出幕後黑手。


    林蘭關切的問:“我能幫到什麽嗎?”


    “你做得夠多了,等等”尼克.費瑞想了想,將一根透明的試管從衣服口袋裏拿了出來,裏麵裝著半透明的淺藍色液體,“有沒有見過這種東西?”


    他手裏的液體樣本,就是那群亡命徒從槍口裏打出來的超強麻醉彈的重要組成部分,這是尼克從所有收繳的槍支彈藥裏集起來的。每個彈藥隻裝了一滴的量,但效力卻很驚人,他們幾個都著了它的道。


    林蘭接過來看了看,在管口處輕輕一聞,不禁疑道:“這是我的配方。”


    在座的幾人互相看了對方一眼,尼克才道:“你是說,麻醉彈是你發明的?”


    “不是,不是。”林蘭把試管的塞子拔了出來,放在鼻前聞了聞,“是的,的確是我的配方,我的意思是說,這裏麵的藥水,是我在研究室裏用一種蛇毒提煉的引子。”


    接下來的很長時間,林蘭用她不太熟練的專業英語夾雜著中文,解釋了藥引的意思,以及這個藥引是怎麽來的。好在底下堡壘的電腦程序裏有非常強大的智能翻譯程序,可以自動將她說的話轉化成淺顯易懂的英文解釋,省去了不少拐外抹角的猜測。


    林蘭擅長從植物和動物身上提出有用的物質做藥,特別的含有劇毒的動植物,可能帕裏克博士看中她的就是這一點與眾不同的能力吧。


    毒蛇藥引一開始作為製作抗癌細胞藥品的其中一個部分使用,這種抗癌激素可以讓癌症或腫瘤患者免去化療放療的痛苦,並且能在治療期間提高免疫力,不會使身體受到二次損害。藥引被林蘭成功提取之後,因為其他配合成分失敗被擱在了一邊,藥引本身可以將身體裏的變質細胞殺死,但不能直接使用,這種東西對普通人雖不致命,但會上癮,就像海/洛/因。


    帕裏克博士曾答應,一旦抗癌激素得到實現,他可以幫她申請諾貝爾醫學獎。


    可世事多變,博士對醫療界的一腔熱血,卻不得善終。


    更可惡的事,居然有人將這種東西加工過後變成了損人的利器,這讓林蘭非常氣憤的拍著桌子跳起來罵了一句髒話。


    之後她趕緊補充:“這句不要翻譯!”


    但很可惜的是,翻譯程序沒有聽她的,還是按照大家通俗易懂的國際語言將那句髒話給譯了過來,房間裏的氣氛突然就變得有些奇怪了。


    原來這個斯文的中國女孩兒,也有暴躁的一麵。


    尼克.費瑞繼續問道:“那麽這個藥引除了你之外,誰能拿走?”


    “肯定隻有內部的高層啊,不對,等等!”林蘭指著尼克道,“剛剛那個什麽法國人,就是你說的投資商?”


    “讓.巴蒂斯特.勒戈夫?”


    “對,就那‘讓’,我把提煉好的蛇毒給帕裏克博士的時候,他也在場。他當時對我說過一句話。”林蘭有些激動的手舞足蹈,“他說這種東西可以用在戰場上,希望我能提供更多技術上的支持。我解釋一下,那種蛇毒非常容易變質,基本上隻要沾到一丁點的空氣,裏麵的物質就沒有用了,不止空氣,反正各國的研究者什麽辦法都試過了,沒有誰把它提出來之後還能使用過。”


    “除了你。”托尼道。


    “是的,除了我。”林蘭揚了揚手,示意他別打岔,“我當時沒說話,帕裏克博士嚴厲的斥責了他的提議,兩個人發生了小爭執,之後不歡而散,那是我最後一次見他來。”


    尼克費瑞問:“什麽時候的事?”


    “半個月前吧。”林蘭問道,“對了,‘讓’在死亡名單上嗎?”


    娜塔莎道:“沒有,他正在飛往土耳其的路上。”


    “那他絕對有問題!”林蘭非常生氣的拿著試管看了又看,義憤填膺地說,“這人真是太過分了,我沒想到他們會把蛇毒改良成武器,這對人體傷害非常大。還好當時提煉的不多,也就這根試管的量吧。所以你們不用擔心,沒有我,他們研究不出來這東西!”


    林蘭話語方落,她先是呆了幾秒,然後抱著頭發出聲聲哀嚎。


    這應該就是他們要得到她的原因之一,因為這種蛇毒的血清不僅僅隻有表麵上的這一點功能,如果由她親手繼續加工的話,會比現在強大更多。


    托尼伸手在林蘭的後頸窩揉了揉,以一種過來人的口吻,語重心長地說:“祝賀你,這種事我也遇到過,被人需要的感覺並不是時時刻刻都美妙,但是相信我,你會習慣的。”


    史蒂夫很想給予安慰,但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才能比托尼這席話更能讓人輕鬆下來,欲言又止的模樣看起來有些著急。


    尼克費瑞問道:“你當時答應加入‘m研究室’的原因是什麽。”


    “給的錢多啊。”林蘭的下巴墊在桌上,有氣無力地迴答,末了她還是覺得太過心直口快,補充道,“你們別笑我,我一個外國人,無親無故的,帕裏克博士給我一個月一萬五千美金的資助。有他的推薦信,我想去的那所醫院會給我優待的,我怎麽知道他們在做違反犯罪的事。”


    “才一萬五千美金,這也太少了。”托尼對此嗤之以鼻,“如果是我,會給你五萬美金。”


    “可對我來說是一筆巨款,我能在美國每個月拿到一萬五美金已經很滿足了,而且還隻是實習期間。他說三個月後,如果研究有所成果,會再給我三萬美金的補貼。”林蘭歎了一口氣,有些傷感地說道,“帕裏克博士,是個很好的人……”


    尼克.費瑞道:“林蘭,允許我問你一個私人的問題,關於蛇毒,你是用什麽方式提取出來的”


    林蘭想了想:“這是,商業機密,而且跟本案無關。”


    尼克費瑞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繼續追問,因為確實如林蘭所說,而他暫時對於林蘭的能力還沒有新的評估。


    於是他道:“m研究室’是否有犯罪這需要核實,但……”他將桌上的□□往前推了推,“我們已經得到足夠多的有用信息,的確彌補了我剛才的不愉快,為表歉意,我可以把這支槍借給你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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