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夫人要見我?”方瑾看著出來找她的奈奈道,這麽快?她還以為莫夫人過兩天才會見她。


    奈奈跑得上氣不接下氣,此刻正在方瑾的拍背下喘著氣,焦急地道:“姐姐要當心,我聽到莫夫人正派人出來找你到她的穹廬去會麵,肯定沒有好事。”


    方瑾笑了笑,“我知道了,奈奈,放心,她就算不找我,我也準備要找她呢。”她的目光看向莫夫人所在的穹廬方向。


    這話讓奈奈不由得好奇,姐姐是不是瘋了?還想著主動去找莫夫人?她就不怕莫夫人會殺了她嗎?小臉更是著急,就怕這新認的姐姐會吃虧,正想再說些什麽的時候,見到莫夫人身邊的幾名女侍正走過來。


    表情冷淡地看著方瑾,用胡語劈哩啪啦地說了一大堆,方瑾假意愣了愣,然後一臉無辜地看著奈奈,表示她不聽對方的鳥語,最後攤了攤手。


    那幾名女侍頓時惱羞成怒,其中領頭的正要動手賞方瑾幾巴掌,但想到她是皇子帶迴來的,有幾分投鼠忌器,再想到她是華國人,聽不懂胡國語言是正常的事情,冷著臉朝奈奈吩咐了幾句。


    奈奈吞了口口水看向方瑾,將這幾人的話意翻譯成華語,大意就是她剛才說的莫夫人要召見她,要她隨這幾個女侍前去莫夫人的穹廬。


    方瑾笑道:“我還當是什麽事呢,奈奈,你跟她們說,就說我這就跟他們走一趟。”她的手拉著奈奈的衣袖,在錯身而過之時對奈奈說了幾句話,奈奈錯愕,趕緊搖了搖頭,憑她的身份如何能見到那麽尊貴的人?


    方瑾看到那幾個女侍趾高氣揚地想要推她到莫夫人的穹廬,遂板起臉瞪視一眼,雖然穿的是胡國最下等的衣物,但她的表情充滿了不容侵犯的威嚴,幾名女侍沒想到她還有這一麵,遂那想推她的手愣在半空中。


    “我會走。”方瑾冷聲冷氣地道,迅速地與奈奈低語了一句,雖然心知這幾個胡人女子聽不懂華語,須防隔牆有耳,這個王庭畢竟不像華國皇宮那樣守衛森嚴,怕那幾個女侍起疑,遂又用正常的聲音道:“奈奈,你就按我說的那樣去做,聽明白了嗎?放心,莫夫人一時半會兒殺不了我”


    奈奈咬了咬下唇,猛然地點點頭,手緊緊地抓著身上滿是補丁的破衣物,看著方瑾在那幾名女侍的押送下往前方而去,姐姐對她很好,絕不能讓莫夫人隨意地處置了姐姐,掉頭就往另一個方向而去。


    而此時也有一個人悄然地轉頭離去,迅速往唿貝河而去,果然看到自家主子正朝他而來,行了一禮,“皇子,那個女子果然是三皇子帶迴來的,現正被莫夫人派的女侍帶到她的穹廬去,這一路上她隻與一個女奴有過短暫的交談……”一五一十地將他聽來的匯報出來。


    這個男子目光深邃看著遠方,想到方瑾的那一腳,那玩意兒似乎又在隱隱作痛,遂握緊拳頭,他記住她了,這個可惡的華國女子,“加那,到王帳去,父皇的身子日漸不佳,我還是去看望一下吧。”唿延讚迴來了,在那兒肯定能遇到他。


    “皇子,這不好吧,單於始終不喜皇子,再加上你提出的策略並不能得到單於的支持,前方的戰事吃緊,皇子還是別去自討沒趣,我們還是別攪和進胡華兩國紛爭當中,隻怕華國的那位荀將軍不用多久就要攻到王庭……”加那道,誰都知道老單於眾多兒子當中,最不喜歡的就是五皇子唿延勃。


    此人正是老單於的第五子唿延勃,是眾多皇子當中最不起眼的,隻要有他的場合,老單於的臉色始終都不會好看,現在病得正重,自是更不願見到他。


    他提出要各部族求同存異,將部族士兵都統一起來,設立主帥,一致對抗華國,阻止荀英的大軍殺入草原,之後再來提水草分配的問題,在這個大環境之下這是最理智的建議,可惜無人采納。


    茫茫草原,華國的大軍未曾試過深入,他們仍心存僥幸,而有一部分人卻又拿那日漸失敗的大軍來說事,說這樣的策略根本就沒有用,還不如各大部族保存實力將華軍逐一消滅在草原上更實際。


    他曾當場罵那些人糊塗,荀英是荀家軍的核心靈魂人物,早些年胡國派去華國的奸細害得荀家滿門抄斬,後來又怎麽樣?占了燕雲十六州,但卻被華國起用的周思成打了迴來,而唿延讚那陰損又破綻百出的計策,他也在父親的麵前陳述此計有破綻,但父親卻是用從華國弄迴來的珍貴玉枕頭朝他砸過去,好在父親病重手沒有以前有力,所以這石頭隻是擦了一下他的頭部掉到地毯上,父親見一擊沒有砸死他,咳喘著指著他破口大罵。


    最終的事實驗證他的看法是對的,或許這次能勸得動父親,但也許已經遲了,父親病入膏盲,各大部族興許不會買他的帳,思及此,他的眉頭皺得更緊,“不管如何,我都是唿延一族的皇子,不能就這樣看到華人侵入草原,毀我王庭。”


    加那歎息一聲,很想說皇子你的想法是好的,隻可惜你那尷尬的身份注定不能成為單於,去王帳也是自討沒趣,人人都讚頌三皇子唿延讚,實不知道其實這皇子才應是受到讚崇之人,唉,要怪隻怪上天給了他那樣一個出身。


    方瑾進了那莫夫人的穹廬,不由得好奇地打量了一下,空氣中飄著奶茶的香氣,地上都鋪著厚重花紋繁複的毛毯,這種毯子她認識,叫波斯毯,華國皇宮也有不少,價格不扉。


    而那莫夫人卻是慵懶地坐在軟榻內,而另一邊卻是有數名衣著華麗的女子正不懷好意地看著她,而兩旁的女侍垂手而立,烏爾娜的眼裏滿是恨意,可那上揚的嘴角卻表明了她的心情不錯。


    方瑾輕掠了一下秀發,唿延讚的女人們看來都出動了,排場不小,可見她方瑾的麵子還不小,隨意地踱到那熱氣蒸騰的奶茶前,自作主張地舀了一碗,正好口渴了,這奶茶的味道還不錯。


    再看到一旁的矮幾上有著白嫩的奶豆腐,自在地吃了起來,比她這些天吃的東西都還要美味,心裏暗罵一聲唿延讚不仁道,攫了她來連頓好吃的都不給,顧不上吃相,趁這幾個女人還沒說話趕緊填飽肚子。


    尚儀局是最講究禮儀的地方,方瑾素日裏是不會像這樣海吃海喝的,這在華國皇宮裏是最丟臉的,可是當你連續一段時日沒有一頓好吃的,再看到美食還能不吃個夠?重要的是方瑾從來不是個會虐待自己的人。


    莫夫人看得一愣一愣的,原本喚了這麽多人來是想要給她一個下馬威的,順帶讓那群女人知道她的厲害,哪裏知道這個女子卻偏不吃她這一套,徑自在那兒抓起食物就吃,一副惡死鬼投胎一樣,華國人不是最講究什麽禮儀的嗎?吃個飯都要窮講究,這個女的怎麽偏不是這樣?


    看到她還在那兒又吃又喝,莫夫人不由得動怒,用胡語大喊一句,“還不押她跪下。”


    那群看到方瑾自在吃喝的人這才迴過神來,忙一擁而上準備去抓方瑾跪下任由莫夫人處置。


    方瑾適時地放下茶碗,用袖子擦了擦嘴角上的奶茶漬,趁那些人撲上來之際,長腿跨過矮幾,朝莫夫人衝去。


    莫夫人頓時驚得花容失色,這個低賤的華國女子要做什麽?而她周圍的一群女人看到方瑾的表情不善,忙跳開,竟沒有人打算去救這莫夫人。


    莫夫人的身子往後一歪,狠瞪方瑾,努力平息心下的驚嚇,“你……你別過來,這裏是胡國王庭,由不得你這個華國女子在此搗亂。”竟是字正腔圓的華語。


    方瑾微微挑眉,原來這個莫夫人會說華國語言,這倒是更有利於她行事,其實隻是她不知道莫夫人所處的莫氏部族就是靠近華國的邊境,莫夫人會說華語完全不稀奇,那兒幾乎是一個華胡聚居之地,唿延讚與唿延於於的華語也是她所傳授的。


    方瑾的步子在靠近莫夫人的前麵時停了下來,目光從上到下瀏覽了一遍這個女子的身材,容顏不錯,身材玲瓏有致,看起來像那瑩白的奶豆腐,活脫脫一個美人,有此佳麗為側室,唿延讚還到處拈花惹草實在讓人不齒。


    不過她的臉上卻是一副蔑視的樣子,嘴裏更是嘖嘖出聲,“原來你長成這樣啊?難怪皇子說你在床上像條死魚,身材幹扁如四季豆,四季豆你知道嗎?就是這樣的,扁扁的,幹幹的,難怪他會在華國皇宮一眼就看上我……”她的大拇指與食指夾了起來,比劃了一下四季豆的形狀,最後更是失望地道:“我還以為胡人女子十分健美呢,原來不過是如此,唉……”


    莫夫人的臉漲得通紅,站起來與她對峙,憤怒地打斷她的話,“你亂講,皇子絕不可能在背後這樣說我……”


    “我還真佩服你自欺欺人的本事,她不是告訴了你我與皇子的關係嗎?在迴程的路上皇子一點也不舍不得我吃苦,我的衣物被樹枝刮破了,皇子還特意讓我穿他的袍子,這不就是表示我比你得寵……”方瑾故意揚著手中的袍子。


    莫夫人這時候才注意她的手上還拿著袍子,一把奪了過來,這迴仔細一看,果然是唿延讚的,眼裏的妒意漸漸加深,烏爾娜所說的都是真的,他們在華國風流快活還不夠,他還要千裏迢迢地帶她迴胡國,將那袍子扔到地上狠狠地踩著,尖尖的牛皮鞋子還在上麵使勁地磨著。


    “將這個囂張的華國女子給本夫人拿下。”莫夫人怒喝了一句,方瑾臉上的笑容看起來是那樣的礙眼。


    頓時那群怔愣的侍女忙將方瑾抓住,將方瑾扣押在地上。


    烏爾娜見狀,上前挑撥地道:“夫人,可見奴婢沒有說錯,她就是華國人口中的狐狸精,見到皇子就沾上來,像蒼蠅一樣惡心,依奴婢的意思還是將她除去為妥。”雙眼狠狠地落在方瑾的身上,恨不得親自將她殺了才能解恨。


    方瑾的手腳被製,抬頭看了眼莫夫人,冷笑道:“你敢動我,不怕皇子迴頭找你算帳……”


    “你不過是一個女奴,有何資格在本夫人的麵前叫囂?”莫夫人怒道,上前一巴掌就甩到方瑾的臉上,長長的指甲在她的臉上劃出幾道血痕,眼底一陣殺意。


    方瑾吐了一口血水,這胡人女子打人還真痛,不過看到她越激動她就越滿意,“皇子他喜歡的是我,不是你這個幹扁四季豆,要不然也不會大費周章地將我從華國弄到胡國來?莫夫人,你還是認清現實吧,女奴什麽的不過是掩人耳目的叫法而已,你連這都不懂……”


    莫夫人的臉糾結扭曲起來,被方瑾激得不輕,其他的女人看著她們你來我往地鬥嘴,方瑾雖被莫夫人的手下製住,但氣勢不輸莫夫人,遂忙上前給莫夫人撫心口的撫心口,拍背的拍背,嘴裏都道:“夫人不要與一名華國女奴一般見識,迴頭皇子看到了會不喜的……”


    這話不說猶可,一說簡直是在火上燒油,莫夫人的臉上更為氣憤,一把將這群女人都甩開,她要處置一名華國女奴綽綽有餘,遂朝烏爾娜道:“上前去將她結果了,本夫人不想看到她那張臉。”


    烏爾娜等了那麽久就是為了這一刻,她是女奴自然要聽莫夫人的話,皇子事後追究,那也隻能由莫夫人來承擔一切,關她什麽事?一來能殺了方瑾報仇,二來又能殃及莫夫人,這太好不過了,遂抽出腰間的匕首,拔出來,亮晃晃的刀鋒泛著寒光,笑得讓人心裏發毛地朝方瑾而去。


    方瑾知道這莫夫人不太精明,被她幾句莫須有的話就激得大動肝火,但沒有想到她卻是這樣愚蠢,美目瞟到在莫夫人身後的那群女人都掩嘴陰陰笑,不禁搖了搖頭,若唿延讚真的成為單於,依莫夫人這樣的性情很難爬得上閼氏之位,除非她的娘家實力大增,那還有一線機會問鼎這個位置,真的是一個繡花枕頭。


    但現在要對付的卻是烏爾娜這個女人,她的目光緊緊地盯在她的身上,重要的是那把泛著寒光的匕首,必須做好防備之策,美目瞟向穹廬的入口,怎麽還沒有動靜?


    烏爾娜卻是笑得陰沉地朝方瑾而去,將匕首舉得高高的,能手刃仇人真是痛快,大喊一聲,“你去死——”


    匕首快速地從天而降,方瑾的瞳孔都要睜大了,手卻被女侍縛著,好在手勁不太大,可能與她們認為華國女子柔弱有關,又或者是她一直沒有太大的動作來反抗,總之給了她防備之機。這匕首來勢洶洶,方瑾的雙腿迅速地跳起,帶著背後不設防的兩位女侍跟著跌倒。


    烏爾娜的匕首在離方瑾隻有寸許之時,居然被她的雙腳夾住,頓時動彈不得,烏爾娜發狠的使勁地想要拔出匕首,但卻被方瑾的雙腳夾得死緊,沒想到這個華國女子還有這一手,這動作講究的是腰力,而方瑾是舞姬出身,素日裏練腰是必修課,這於她而言並不難。


    兩方爭執下,穹廬的帳子被人掀開,當那人的藍眼睛看到這一幕的時候,不由得大怒地道:“住手,泰兒,你這是幹什麽?”居然趁他不在宣方瑾前來,意圖私下裏解決她嗎?


    烏爾娜一看到三皇子,忙鬆開匕首,伏在地上,瑟瑟發抖,嘴裏嚷著皇子饒命。


    莫夫人看到丈夫的神色不好,頓時有幾分心虛,被他抓了個現著,忙悻然地道:“這個女奴對我出言不遜,還意圖對我動粗,我這才讓烏爾娜教訓她一頓。”


    後頭跟進來的唿延勃倚在穹廬的門旁,目光看向方瑾,剛才她那一氣嗬成阻止烏爾娜刺向她的動作頗令人驚豔,難怪敢用膝蓋頂他那兒,可惜這個女子是華國之人。“三哥,雖說這是你的家務事,但是這個華國女子卻是你帶迴王庭的,現在的局勢容不得一個華國女子在這兒攪局,還是依莫夫人的意思趁早解決了為好。”


    方瑾的美眸瞪向唿延勃,這個男子果然是唿延讚的兄弟,嘴角微微一勾挑釁地看著他,看到他微挑眉,身上的冰寒氣勢漸顯,感覺到唿延讚就要看向她時,她忙擠出幾滴淚來,楚楚可憐地看向唿延讚,“皇子,我們華國有句俗語叫做一夜夫妻百日恩,你就那麽狠心要讓莫夫人殺了我?既然如此,當初你就該在山林的時候就將我殺了,這樣我也不用活受罪。”最後的表情卻是剛烈的。


    唿延讚看到方瑾這表情動作與前些時日差別甚大,一時間也不知道她的話哪句真的哪句假的,隻知道這個女子越發的讓他看不懂,可看到她的臉,他就會本能地有些癡迷,但想到她出賣他,他的表情就是一冷,沒有著那幾個侍女放開她。


    莫夫人沒想到為她說話的是唿延勃這個血統不純的雜種,素日裏就不太將他看在眼裏,現在聽到他站在她這一邊說話,美目第一次正視他,這才發現這個被唿延一族不太重視的皇子長相相當的俊美,一點也不輸唿延讚,有些不自在地收迴目光,“五皇子說得對,皇子,這種女人留不得的。”一想到方瑾說的那些話,她又任性地酸溜溜道:“莫非皇子舍不得她?我知道皇子看不上我了,才會對一個華國女子如此迷戀……”


    “你說的是什麽話?什麽叫我看不上你?泰兒,記住你的身份不要亂說話。”唿延讚皺眉大聲地嗬斥,還是當著那個五弟的麵,她讓他的臉往哪兒擱?


    莫夫人沒想到反過來他還嗬斥她,初時愣了愣,繼而耍潑地將方瑾說的那番話都說了出來,無理取鬧地與唿延讚鬧,還說出要抱著兒子迴娘家的話,更是雙手握成拳地捶打唿延讚的胸膛。


    方瑾見狀,正中下懷,假意哭得更大聲,“皇子,夫人她說你不過是靠著她娘家吃飯的小白臉,若沒有她娘家,隻怕皇子早就要滾出王庭,還說……讓我不要信任皇子,還將你給我的衣袍踩到腳底下……”不信唿延讚不動怒,無論是華國還是胡國,女子與男子的地位都是不對等的,莫夫人踩丈夫的衣物就是對丈夫不敬。


    唿延讚看了一眼那地麵,果然他給方瑾的那件袍子被莫泰兒死勁地踩著,頓時氣結,不禁伸手抓緊她的雙手,“不要老拿你娘家來壓我……”這是他心裏最痛恨的,莫氏部族現在能不能再振往日雄風誰都不知道,若不是現在與安胡瘀氏相爭單於之位,他也無須看這個婦人的臉色,想愛哪個女人都行。


    “原來你是這樣看我的,唿延讚,你這個該死的,當初說喜歡我也是假的……”莫夫人大力反擊。


    這對男女居然當場就爭了起來。


    唿延勃看到方瑾眼裏閃過一絲的邪惡之光,自己那個被人稱頌不已的三哥居然被這個華國女子幾句挑撥的話,就憤怒成這樣,原來這三哥不過爾爾,虧父皇剛才還對他出使華國失敗而迴之事沒有大加遣責,受寵與不受寵的兒子的待遇天差地別。


    他上前踱近方瑾,看到她戒備地看著他,眼裏沒有鬆懈之意,這個女子還是有幾分趣味的,隻可惜是華國之人啊,彎腰在她耳邊低聲道:“不錯的挑撥離間之計,你的目的就是要三哥與莫泰兒離心離德,繼而失去莫氏部族的支持,不能問鼎單於之位?”早就覺得這個華國女子心狠,但沒有想到心狠到這個地步,唿延讚與她的關係非淺,她居然還要他喪失一切。


    方瑾不意外他能看穿她的心思,對於這個男人她始終沒有看透,隻是約略知道他的身份,不過現在誰也不能阻止她攪亂胡國這一湖水,遂趁機咬住他的耳朵,利齒咬出一顆血珠來,可男人依然麵不改色,她咧嘴而笑,“你就不怕我咬下你的耳朵?”


    “現在這個情況之下你敢嗎?”他笑道,其實他也不確定她敢還是不敢,這女子的氣魄他欣賞,但是,“現在更能證明你是華國奸細,那就饒不得你。”他像看死人一樣看著她的容顏。


    方瑾笑道:“我這樣做於你可是有好處的,你也是才單於的兒子,這單於之位你也是有能力競爭的,不是嗎?我幫了你,你還要置我於死地,這可是恩將仇報……”


    唿延勃的嘴角浮現一抹嘲笑,她倒是真篤定她的所作所為,他就能從中得到好處?聲音低低地道:“我父皇就是將皇位傳給一個不信唿延的人,也不會將它給我,女人,你的計策不錯,如果我是那單於之位的有力爭奪者,那我也許會考慮讓你活著,這樣可以離間三哥與莫泰兒,可惜你押錯寶了。”


    方瑾的眉頭一皺,迅速看向他那雙純淨的藍眼睛,他沒有資格得到單於之位?可這人給她的感覺不是那不受寵的可憐蟲,以為自己那幾句話可以打動他,果然如他所言是失策。


    突然,有人爽朗地笑著進來,人未至聲先到,“三皇子,聽聞你從華國迴來了?泰兒終於可以放下心中的大石,現在兩國交戰,皇子能平安迴來可喜可賀……”


    頓時穹廬內的人都扭頭看向帳子的入口處,隻看到兩個高大的胡人男子走進來,一老一少,與莫泰兒有幾分相像,看來應是莫氏部族的人無疑。


    莫泰兒一看到家人,頓時就哭著跑向前撲到老者的懷裏,“阿爸,他欺負我,為了一個華國女子就要打我,你可要為我做主啊……嗚嗚……”


    那年輕的正是莫泰兒的兄長莫阿利,隻見他憤怒地抽出腰間那把裝飾了數種寶石的彎刀指向唿延讚,“皇子,我妹妹說的是不是真的?那不過是低賤的華國女子,為了她你要對一個為你生兒育女的女人不公,你這樣的行為我們莫氏部族不會輕視,一定要到單於麵前討迴一個公道,現在各大部族的首領都在,正好大家來評評理。”


    這一段胡語說得極快,那把彎刀架到唿延讚的脖子處更是快速,方瑾勉強聽懂了個大概,看到唿延讚的藍中帶灰的眼睛一窒,頓時心知不好,莫家的人突然出現,她隻怕小命難逃。


    在她身邊的唿延勃不禁多看她幾眼,一個挺聰明的女人,隻怕她能活的時間就是這麽區區一會兒,遂用那蹩腳的華語道:“女人,你死了確實有幾分可惜,但是現在惟有你死了,王庭這兒才會安寧。”


    方瑾狠狠地瞪視他一眼,可惡的男人,這迴沒有再迴應他的話,嘴角掛著一抹冷笑,現在胡國的情勢危急,她來了這麽一會兒看到外頭的牧民都頗緊張,但是接觸了這幾個胡國的統治者,也惟有旁邊這個有對清澈藍眼的男子有清醒的認識。其他人都在謀一己私利,雖然他一心要她死,但對他,她倒是頗有幾分惺惺相惜之情,不知他因何故不能問鼎胡國單於之位,但卻慶幸他不可能成為胡國統治者,不然就是華國的一大勁敵。


    “你不能成為胡國單於實在可惜了,不過我卻是樂於見到這樣的情形。”她笑著近乎耳語道。


    現在生命危在旦夕,她居然還能笑得出來,而且她說可惜的話並不是在揶揄他,唿延勃突然有點舍不得讓這個女人就這樣死去,隻是僅僅有點舍不得而已,“我也很樂於見到你赴黃泉,你給我一種很危險的感覺。”


    方瑾聞言,笑著微眯眼看著他,算上這次也不過是兩麵之緣,兩人倒是頗清楚對方,可惜了,不然試著挑戰一下這個男人也不錯,她的眼睛頓時用看獵物的目光看著他,隻是想想而已,對於這樣的男人能不招惹就不要招惹。


    唿延勃的虎軀一震,這個女人又用那樣的目光看著他,好像在看待價而沽的貨物似的,想到兩人在水中赤著身子相見的一幕,奇異的是難為情的居然是他,惱羞成怒地低聲道:“女人,別用那種眼光看男人。”


    方瑾看到他的表情,不由得想要大笑出聲,可惜時機不對,遇到的男人中還沒有像眼前這人這般有趣,可惜了卻是胡人,正要反駁的時候,聽到唿延讚的聲音在這不大的穹廬內響起,美目頓時看過去。


    唿延讚一把推開大舅子的彎刀,即使心中震怒,但臉上卻是波瀾不驚,甚至是帶笑的,一把熱情地擁抱莫阿利,“我聽聞你們就要到王庭來,但沒想到會這麽快,我與泰兒不過是有些小爭執而已,泰兒,你說對不對?”


    莫泰兒看到他服軟的神情,嘴角仍噘著,但卻從父親的懷裏掙脫開來,悻然地道:“皇子說得沒錯,我們隻是有些小爭執,阿哥你莫要有那麽大的反應……”


    “他們爭執就是為了這個華國女奴,三哥舍不得殺她,可莫夫人卻非要三哥表態,依我之見,三哥,你還是從了莫夫人的意願,處置這華國女奴吧。”唿延勃道。


    “女奴?為了一個女奴你居然讓我的妹妹傷心。”莫阿利粗聲粗氣地道,衝上前將方瑾一腳踹到地上,然後轉身抓住唿延讚的衣領,“皇子,你打算如何處置這個女奴?”大有唿延讚惟護她的話,他就一拳揮到他的臉上。


    方瑾看了眼唿延勃,為了要她死,他倒是不遺餘力啊,努力地掙紮起來,輸人不輸陣,美目看向唿延讚,雖然不喜歡這個男人,但是兩人發生過關係,女人多數還是在意男人的觀感的。


    “阿利,注意你的行為舉止,皇子,你是不是要給老夫一個交代?”莫氏族長的老臉上繃得很緊,那威脅的氣勢盡出。


    唿延讚感覺到方瑾的目光看向他,對於這個女人,攫了她來說是報複發泄用的,但心底對她總有莫名的感覺,身邊的莫泰兒的目光同樣令人膽寒,莫氏父子逼他表態,繼而想到方瑾曾“背叛”他,而莫氏部族的支持不能失去,孰輕孰重自能分清。


    方瑾的目光頓時變冷,唿延讚這迴是真的要殺她了,繼而嘲諷的一笑。


    唿延讚大笑道:“不過就是一個華國女奴嘛,我當日受她蒙騙才會攫了她來泄恨的,現在處死了也好,正好可以出一口惡氣。”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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