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仁的眼睛一眯,這個女人還要臉不要?


    聽師叔說當年雨晰曾去劫新娘,可見她是知道雨晰與長風的關係,居然最後還是嫁給了長風,生了兩個孩子,看到雨晰的眼裏有說不出的痛苦與惆悵,遂道:“師妹,要不要我偷偷地為你出一口氣?”隻要雨晰說一個字,他就算違了做人的原則也要這個厚臉皮的女人好看。


    雨晰聞言,原本緊盯在那約三歲的男孩子身上的目光瞬間看向身旁的師兄,“師兄,別亂來,當年我闖婚禮現場時已經很對她不住了,她,並不壞,像那樣的大家閨秀不知那天因我的莽撞承擔了多少流言蜚語?而且我也早知道她就是荀夫人,隻是沒想到還沒踏進帝京城就遇上了他的妻房。”聲音頗鬱悶,她原本不打算遇上與荀英有關的人。


    周仁沒想到雨晰會是這樣一個態度,感慨之餘又心疼地道:“師妹,你真的變了……”


    “我不再是當年那個不諳世事的小女孩,也沒有一個強壯有力的肩膀讓我依靠,再說人是學著長大的。”雨晰歎息一聲道,隻是這一條成長的路她走得跌跌撞撞,所幸還是走過來了。


    周仁差點脫口而出一句我來照顧你的話,但是思及到她現在應沒有過多的心思去思考兒女情事,惟有將這句話吞迴肚中,等找到了孩子們再說吧。


    “樓主,會不會弄錯了?按理來說荀英已經迴京了,他的夫人怎麽還在路上?”一旁正幫忙上菜的侍女小聲道。


    雨晰聽後轉頭看向宋芝兒的方向,看那男孩的長相,焉能不是荀英的種?“怎麽會弄錯?她的樣子我記得。”


    “師妹說得對,我與師叔遇上的那迴正是大軍開拔迴京,他身為主帥焉能在後方滯留?而他的妻室就不同了,看她懷中抱著的孩子應出生不久,所以遲些才迴京也是有可能的。”周仁給雨晰挾了一筷子菜。“師妹,就算憂心桐兒與舟兒,那也得吃飽了才有力氣。”


    幾人正說著話,外頭又有一隊人馬趕過來,隻見一名虎背雄腰的人進來道:“夫人,您總算是到了,將軍囑我要緊盯著這一路,就是怕夫人到了城郊也不知道……”


    正著侍女給兒子喂飯的宋芝兒笑得溫婉地道:“有勞各位了,這一路上尚算太平,原本以為因夫君的關係會有人尋仇,結果卻是虛驚一場……”說到這裏,感覺到目光朝她看來,略有些疑心地看向視線來處,抱緊懷中的孩子。


    陳霖在犁州整治了不少貪官汙吏,使那個州府在短短幾年間變化頗大,因而才有機會調迴京城,怕路上有人尋仇,這才寫信讓荀英這表兄派人前來護送妻兒迴京兼接應,而自己則殿後遲些迴來,不禍及妻兒。


    “夫人,可是有不妥?”那趕來接應的將領忙道,手已是按住了刀柄處,一臉嚴肅地道。


    雨晰感覺到宋芝兒看過來的目光,趕緊起身,將一錠銀子拋在桌上,迅速地往大門口而去,並不想與宋芝兒多做接觸。


    宋芝兒看了眼她的側臉,心中突突地跳,這個女的異常熟悉,在哪兒見過?她那一拋銀子的手勢讓她突然想起那次拜堂遭綁架的經曆來,是她,忙站起來,可是兩眼再一睃巡卻是沒有了雨晰的影子,頓時焦急地四處張望。


    “夫人?”眾人看到她的表情有異,皆心驚起來,雖然貪官已懲治了,可仍有些漏網之魚,怕他們會鋌而走險,傷及這陳夫人與孩子。


    “啊?沒什麽,我似遇到了熟人,可能我看錯了。”宋芝兒略有些心神不寧地道,如果她沒看錯,那個人應該就是雨晰了,想到與荀真通信時,她在信中多次表示擔心荀英的婚事,正發愁找不到雨晰,現在好不容易遇上了她,卻失之交臂,想想又不甘心,“各位能不能去截下剛才走出去的女人?”


    她也希望荀英能與雨晰有個好結果,想來雨晰能出現在帝京,那代表她還未忘情於荀英,現在兩家是親戚,說什麽也要幫一把。


    雨晰趕緊加快步伐走出店麵,趕緊去馬廄牽出馬跨上,迅速往帝京而去,才跑出店麵,就聽到身後有動靜,宋芝兒認出她了,實不想與她會麵,即使這些年已經放下了當年情事,仍不想聽到任何一點一滴關於荀英的幸福生活,馬鞭一揮,如風馳電掣般離去,將追兵甩得遠遠的。


    宋芝兒在客棧內踱來踱去,才幾個月大的女兒在香兒的懷裏哭起來,伸手抱迴來引頸眺望,沒多時,看到帶人出去追的將領一臉頹喪地走進來,就知道最終沒有截下雨晰,聊了幾句後,即著人鋪紙磨墨。


    將小女兒交到香兒的懷裏,自己坐下來匆匆寫了封信交由下人趕緊送進宮去給荀真,等一切都辦妥了,這才輕舒一口氣,她能幫的也就隻有這麽多,兒子巴到她的腿上,伸手摸摸他的頭,“乖,隨乳娘去歇息,我們很快就能迴到帝京,爹爹也很快就會到……”


    荀府,宇文寰領著端了補品的秦小春到雨桐與雨舟暫居的院子,笑道:“小妹妹的病好些了嗎?府裏軍醫開的藥可頂用?”一副盡地主之宜的樣子。


    聽得秦小春嘴角一抽一抽的。


    兄妹倆一看到他來,這人笑得讓人心裏不舒服,雨桐道:“舟兒的病好些了,倒是勞荀少爺掛心了。”咬牙切齒地喚出荀少爺這三個字。


    雨舟倒是笑了笑,“荀少爺是這府裏的小主子,怎沒見著荀夫人?我們兄妹在此叨擾了些日子,說什麽也要向荀夫人問聲好。”話說得輕巧,卻含著試探的意味。


    宇文寰卻是懊惱地搔搔頭,皺眉道:“我娘現不在府裏,她與我爹吵架了,一氣就迴了娘家,所以你們看到我爹老是臭著一張臉。”說得像模像樣,父皇母後,原諒他不孝吧。


    皇宮裏的宇文泓卻是連打幾個哈啾,正在看信的荀真也覺得鼻子癢癢的,肚子裏的孩子動了一下,忙伸手撫了撫,道:“這是怎麽了?莫非是著涼了?”現在正是季節交替之時,身體最易出狀況,忙起身給宇文泓倒碗熱茶。


    宇文泓趕緊自禦案後起身邁向她,阻止她的動作,“真兒,你這肚子都這麽大了,頗不方便,得小心些才行,放心,我哪是什麽著涼?隻怕是我們家那小子在你哥的府裏不曉得又幹了什麽好事?”鼻子哼了聲,隨即朝外頭喊了一聲,“孫大通,上茶水。陳霖的媳婦給你寫了什麽?”


    荀真靠在他的懷裏,兩人相處這麽久倒是一直如膠似漆,那偌大的鳳儀宮她也隻是白日處理事務時才會過去,一直住在華龍宮裏沒有挪地方,“說起寰兒,沒他在身邊轉悠,我倒是頗想念他。憲兒太安靜,不如寰兒好動,這兩兄弟的性子真是南轅北轍。”目光移迴手中的信,突然興奮地道:“芝兒給我來信,說是在帝京城郊見著雨晰,你說我們在帝京城撒下網,有沒有機會尋到她?”


    宇文泓沉吟了一下,“這事交由暗衛去做,如果大張旗鼓,一來會擾民,二來我不信她這麽多年會不知道你有尋她相見的意思?避開不見,就代表她壓根沒有打算與你會麵,還是別打草驚蛇得好。至於寰兒,你若想念他,這就打發孫大通去接他迴來,免得將將軍府鬧得雞犬不寧。”大掌輕撫著她大起來的肚子。


    荀真想想也是這個意思,隻怕雨晰確實是存了這樣的心思,“聽你的,不過我還是要給哥寫個紙條,讓他知道雨晰到帝京來了,讓他好有個思想準備,這麽多年了,再不成親,年紀一大,我都怕沒有人家願將閨女嫁給我哥那塊木頭了。”


    “不要總操心大舅子的婚事,若是累壞了,我會心疼的。”宇文泓低頭尋著她的紅唇吻了上去。


    讓這禦書房的氣溫上升了不少。


    外頭泡好茶正準備端進來的孫大通紅著臉進也不是,退也不是,最後低著頭到一個角落裏呆著。


    此時的雨舟卻是皺起了小眉頭,不在?


    怪不得她明裏暗裏地打聽也沒得到半點關於荀夫人的消息,心裏正起疑,現在聽這“荀寰”的說詞,這荀夫人隻怕是迴娘家了?


    雨桐道:“那你還不趕緊去勸你娘迴家?”看似出了個主意。


    宇文寰踱近兄妹倆坐的地方,一屁股坐到他們的旁邊,著秦小春倒補品,狀似倒苦水道:“我娘的性子急躁,得等她下了火氣才對,我偷偷跟你們說,你們可不許跟我爹提。”一副要說悄悄話的樣子。


    雨氏兄妹不著痕跡地對視一眼,然後將頭湊近宇文寰準備聽悄悄話,三個孩子的頭靠得極近,看似在商量什麽大事般。


    宇文寰故做神密地道:“我跟你們說啊,我爹他在外有紅顏知己,所以我娘才怒了。”一副與知己分享秘密的表情。


    但看似說者無意,聽者卻是有心,雨氏兄妹的心突突地跳,據這幾天他們偷偷地觀察荀英晨起練劍,有好幾套劍法他們都極熟悉,還有一些劍法雖沒練過,卻瞞不過記憶超好的雨舟,一眼就能看出與母親、師叔公等人的劍法如出一轍,唯有另一套極精妙的劍法看不出端倪。


    兄妹倆私下裏討論了很久,都得出一個結論,這個荀英百分百就是以前的護法長風,那是他們爹的機率就很大了,現在聽了宇文寰這個所謂的“秘密”,心中更為篤定,一時間頗有幾分激動。


    宇文寰的眼裏布滿笑意,但是小臉卻極嚴肅,歎息一聲,“我娘還在氣頭上呢,誒,我們都是好朋友了,你們爹娘是如何相處的?給我出個主意將我娘勸迴來才是正經。”


    呸,雨氏兄妹一聽要勸那個什麽荀夫人迴府,心裏就頗不以為然,他們的娘這些年的淒苦,荀英是否又知曉?


    雨桐快言快語地道:“我們沒見過爹,哪知道他們怎麽相處的……”


    雨舟忙給他使眼色,怎麽能將這些個事說給外人聽?小手扯著他的衣角,哪裏知道兄長還是說漏嘴了,眼裏頓時有些急意,斜瞄宇文寰的反應。


    宇文寰的小臉驚訝起來,“怎麽?你們沒見過爹啊?這怎麽可能?是人都有爹娘,你們娘莫不是寡婦?”


    “不是,我們的爹……出門經商去了,好久也沒有迴來……”雨舟忙反駁,絕對不願承認母親是什麽寡婦。


    “那奇怪了,既然如此,你們何不與你們娘在一塊兒,出門尋什麽親啊?”宇文寰抓著錯處就窮追猛打,誓要弄清楚這兩個孩子的來曆。


    雨氏兄妹聞言一愣,頗有些詞窮,隨後雨桐胡亂說些話想要搪塞過去,宇文寰卻是反應快地一一辯駁,弄得雨氏兄妹都頗尷尬又不耐煩。


    雨桐最後道:“我們是瞞著我們娘出來的,因為有親戚住在帝京,所以才會千裏迢迢到這兒來。”


    “嗯,我哥說得沒錯。”雨舟也不藏著掖著大方承認。


    宇文寰得到了最想要的消息,這才沒有再乘勝追擊,將一碗補品塞到雨舟的手中,“這是補品,小妹妹趕緊趁熱喝吧。”


    雨舟接過這暖暖的補品,皺了皺小眉頭,“不對啊,按歲數來說你應比我們兄妹都要小,怎可以喚我一聲小妹妹?應是大姐姐才對。”眼裏指責地看向宇文寰。


    一直以來都是自己耍別人居多的宇文寰第一次張大口說不出話來,因為雨舟看起來跟他差不多,而雨桐要高些,所以他才會忽略了他們是龍鳳胎的事實,開口閉口都是小妹妹,現在要喚人家大姐姐,這?內心著實不願意。


    雨桐卻是摸著下巴,點頭同意道:“嗯,舟兒沒說錯,荀少爺,你叫我一聲大哥哥,那就應該要喚舟兒一聲大姐姐。”這“荀寰”比他們還鬼靈精,私下裏不知被他占去多少便宜,說什麽也要在口頭上討些便利。


    宇文寰小臉皺了皺,看到雨舟微笑著一副等待他喚一聲大姐姐的表情,萬一這兩人真是舅舅的骨血,他也不好與之翻臉,於是心不甘情不願地喚了一聲,“大姐姐。”


    “小弟弟好乖哦。”雨舟伸手輕撫宇文寰的頭發,笑道。


    宇文寰的頭趕緊一偏,差點想吐,實在受不了她一副大姐姐的樣子,長得跟他就差不多高,還沒他壯,這一迴真是吃癟了。


    秦小春侍候宇文寰這麽久,從沒見過他吃癟的表情,現在見到小殿下苦著一張臉,不禁“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立刻就看到小殿下用殺人的目光在看他,頓時用手捂嘴委屈地看了眼小主子,一副要笑不敢笑的樣子。


    扳迴一城的感覺真好,雨舟心情暢快地喝著碗中的補品,還不錯,是上等貨,心中不由得感動了一下,自己與哥哥說到底仍是外人,他們卻是好吃好喝的招待。


    宇文寰趕緊問候了幾句後,為了不想多喊幾聲別扭的大姐姐,第一迴趕緊撤了,一出這兄妹倆的廂房,不由得喘了一口氣,什麽時候他會這麽吃不開?偏著腦袋想了想,沒想出個所以然來,見著舅舅一臉激動地往這方向來,趕緊上前攔著,“舅舅,你迴來了?”


    “小殿下是不是剛剛去看了桐兒與舟兒?”荀英趕緊抱他在懷道。


    宇文寰忙點頭,“舅舅莫非已經證實了他們的身份?”


    荀英點點頭,收到妹妹的紙條後,雨晰會到帝京來,除了因為孩子之外還能有何因?他在帝京,她避他還來不及呢,苦澀瞬間布滿心房,自己當年過於自負了,才會有今日之苦果。


    “舅舅,我也有新發現。”宇文寰趕緊將自己從雨氏兄妹那兒打聽到的消息悄語告之荀英,“舅舅,你打算如何?”


    “不如何,如果直接問,他們未必會承認,我自有法子讓他們承認,小殿下可不許在背後拖舅舅的後腿。”荀英趕緊聲明道,這小侄子可是惟恐天下不亂的人。


    宇文寰摸了摸小鼻子,怎麽個個當他是破壞狂?舅舅若能尋迴失散的妻兒,也有他的一份功勞好不好?不帶這樣欺負小孩子的,嘴巴扁了扁,看得荀英好笑,說了幾句好話討好後,這孩子才笑開顏,雙手圈著他的脖子,“舅舅,你打算如何試他們?”他正準備圍觀呢。


    翌日,荀英一大早就在庭院裏練劍,那劍如蛟龍入海般狂舞著,劍花不斷,看得人眼花繚亂,一帝跟著學的宇文寰卻是舞得有模有樣,隻是缺乏雄厚的內力與熟練。


    躲在樹上的雨氏兄妹不停地低聲討論,荀英卻眼中精光一閃,身子一個騰飛,長劍往互相交頭接耳低語說話的兄妹那兒刺去,嚇得兄妹二人使出輕功跳下來。


    “不錯的輕功。”荀英笑道,“你們躲在這兒已經不少日子了,老實將一切都說了吧。”


    從樹上狼狽跳下的兄妹倆剛站穩身子,就聽到荀英那爽朗的笑聲,看來自己的一舉一動都被人看在眼裏,虧他們還沾沾自喜。


    “你們怎麽躲到樹上?”宇文寰上前狀似好奇地問道,“大哥哥大姐姐,你們到底準備幹什麽?還是說你們打算對將軍府不利?”


    兄妹倆對視一眼,雨桐突然躍進起,搶過宇文寰手中的劍,小小的身子在空中一個翻騰,長劍斜斜地向荀英刺去。


    荀英愣了一會兒,見到此情此景,突然來了興趣,將內力收了大半,輕鬆地接下雨桐的一次攻擊,嘴裏道:“不錯,這劍法你掌握得頗具火候,看來你娘應該也用心栽培你,桐兒,告訴我,你娘到底是誰?”邊接下攻擊邊問道。


    雨桐的心一驚,攻擊步步落空,而自己與妹妹自以為掩飾得很好,哪裏知道他卻是什麽都知曉?頓時惱羞成怒,將自己的所學發揮了個淋漓盡致。


    而在一旁看得心驚的雨舟卻是小手緊攥著心髒部位的布料,虧自己還以為有多精明呢,小臉不禁有幾分蒼白,宇文寰早就看出這個小女孩的身體有毛病,扶著她道:“沒事吧?其實你們兄妹的目標應該是他吧?”伸手指了指正在與雨桐打鬥的荀英。


    雨舟猛然迴頭看著他,眼裏有著了防備。


    “你不用這樣看著我,從你們跟我到荀府來時,我就知道你們的身份了,而且一直以來我們都在互相試探,何不打開天窗說亮話?”宇文寰笑道。


    雨舟的臉色有些尷尬地紅了紅,這個比她略小些的男孩果然一肚子壞水,故意引他們到荀府來,“你與你爹果然不是好東西。”


    “我爹可不是你能隨便罵的,你這話可不能被別人聽到,不然我也保不住你的項上人頭。”宇文寰湊在雨舟的耳邊笑嘻嘻地道,一副小生怕怕的樣子。


    雨舟心中一怒,是故意在這兒炫耀他是大將軍的兒子嗎?那種被父親忽視的鬱悶心情頓時冒出了頭,她舉掌向宇文寰攻去,“哼,不就是有個大將軍的爹嗎?整日掛在嘴裏,我看你遲早是敗家子。”


    宇文寰的身子一側避開她軟綿綿綿的一掌,朝那些隱在暗處的暗衛搖了搖頭,意思是不要他們多事。


    另一邊正打得熱鬧的荀英卻是一把抓著雨桐的後領子,將他提在手中,“小子,你的劍法是不錯,但未臻火候,我畢竟比你多吃了幾十年的飯,你現在要勝我是不可能的事情,說吧,你們的娘是不是叫雨晰?”


    這話一出,不但被提著的雨桐愣然了,就連正與宇文寰過招的雨舟也愣了愣,小身子差點失衡,好在宇文寰扶得快,不然摔倒了就麻煩了。


    焦急趕到帝京的雨晰卻是直奔聽雨樓部下所在的地方,一進到那小宅子,就道:“怎樣,可有他們的消息?”


    “樓主,我們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小主子們的下落,在荀將軍府裏麵,那兒戒備森嚴,我們試過幾次偷溜進去也沒有成功,至今仍未與小主子們取得聯係。”


    雨晰一聽,手中的馬鞭攥得死緊,在荀英那兒?他們果然找上了荀英。


    “師妹,先別急,已經確定了他們所在的地方那就好辦了,你若同意,我這就去荀將軍府拜訪,將孩子們領迴來,保證不會讓荀英起疑。”周仁建議道。


    雨晰一時間沒了主意,這件事不好辦,別人不了解荀英,她還會不了解他?他那人看似木頭般沒啥表情,但卻是心細如發,焉能發現不了她極力要隱藏的秘密?隻怕師兄前去就能證實他的猜測,這樣反而不妥。


    “不行,我不希望他知道孩子們的事情,再說他不可能一點防備也沒有,荀將軍府我去過,那時候他還不是現在炙手可熱的狀態,但防備已經極嚴,隻怕現在有過之而無不及,我們隻能計量著如何潛進將軍府找到孩子們。”她道。


    周仁的心中悲喜參半,這樣固然好,但是更容易落入荀英的圈套內,不過雨晰的脾氣例來如此,心知就算是勸也沒有用,惟有與她一道研究如何暗闖將軍府。


    你們的娘是不是叫雨晰?


    這話一直迴蕩在兄妹倆的耳膜裏,當時兩人都一致否認,但看到荀英一臉的篤定,並未因為他們否認而瞬間變臉,而是意味深長地道:“我不逼你們現在就迴答我,如果你們的娘真的是叫雨晰,那麽你們就是我的孩子。”說這話時,他們看到他眼裏隱有淚光,心中的震驚不亞於泰山突然崩潰,與荀英相處不久,但也知道他是硬漢子,這一刻,他們似乎有些了解自己的爹。


    接著他放下雨桐,摸著他的頭頂,“我沒有盡過一天做父親的責任,隻因我一直不知道你們的存在,這不怪你們的娘,是我的錯,我錯過了你們的出生,錯過了你們的成長,桐兒,舟兒,我不勉強你們現在就承認我是你們的爹,但我想讓你們知道,我愛你們。”


    想到這些,兄妹倆都有些淚意,他們渴望父愛,父親也應如荀英那般高大,這樣才能為他們扛起一片天空。


    “哥,怎麽辦?要不要認他?”雨舟問,她茫然了,好想好想認父親。


    “舟兒,要認爹就必須要得到娘的許可,雖然我們已經確認他就是父親,但是若娘不同意而我們亂喊爹,娘會傷心的。”雨桐歎氣道,他也與妹妹一樣很想認爹。


    “可他還有妻子呢?”雨舟悶悶地道。


    “那就派人來將他的妻子殺了,好不好?這樣娘就可以名正言順地嫁給他。”雨桐突發奇想地狠道,他自幼就被培養成殺手,所以第一時間就想到這主意。隻要父母在一起了,他們要認親就會變得容易很多,而且哪個孩子不希望有父又有母?周師伯雖疼他們,可畢竟不是親爹啊。


    雨舟卻是想到宇文寰,搖了搖頭,“她是小寰的母親,我們雖然與小寰認識不久,而且也沒啥好感,但他對我們並沒有惡意,我們殺了他的娘,對不起他。”


    雨桐的小臉一垮,歎息地點點頭,宇文寰是兄妹倆第一個正式意義上的朋友,在樓裏時雖然也有年紀相當的孩子,可那些孩子是手下,是培養出來的未來的殺手,不是朋友。


    兄妹倆歎息一聲,正沿著迴廓走去,突然看到那什麽天下第一莊的莊主蔣乃曦正由荀家的管家帶領進了正堂,他們忙躲在一旁偷偷地看著這個油頭粉麵的男子。


    “哥,是他沒錯吧?上迴你就是因為他而了娘的處罰,”


    “嗯,就是他想用陰招對付我,害得我打輸了,可惡,他到荀府來不知又想幹什麽?”


    兄妹倆都用憤恨的目光看向這個江湖敗類,因為過於專注,他們的肩膀被人從背後一拍,這才驚醒過來,兩人忙做出迎敵的姿勢來,雨桐更是跳到妹妹的身前,擋住有可能的攻擊。


    “你們這是怎麽了?是我啊。”宇文寰睜著大眼睛道。


    雨氏兄妹這才放下手來,雨桐不滿地道:“你在我們背後幹什麽?沒聽過人嚇人會嚇死人的嗎?”


    “奇了怪了,我可有喚過你們,可你們似乎沒聽見,我這才伸手拍了拍你們的肩膀,怎就嚇著你們了?對了,那個穿著白衣自命不凡的男子是什麽人?你們看他做甚?”宇文寰好奇地道。


    兄妹倆臉紅了紅,但聽到他提及蔣乃曦,頓時就一臉氣憤,雨舟斜睨著蔣乃曦經過的地方,“這是個大壞蛋,連孩子也要下陰招,還好意思到處招搖撞騙。”


    “沒錯,我就差點吃了他的虧。”雨桐咬牙切齒地道。“還好意思號稱自己是武林正道,我看武林敗類差不多。”


    宇文寰伸長脖子往蔣乃曦進去的正堂望了望,小臉上微有薄怒,雨氏兄妹不但是他的朋友,還是他有血緣關係的表兄表姐,豈能任由人欺負了去?眼裏閃著精光道:“走,我們去討迴個公道。”


    兄妹倆都愣了愣,然後均朝宇文寰一笑,三個人頓時摒棄前嫌,互相圈著對方的頸項商議起來。


    正堂之上,蔣乃曦看著端坐在首位的華國的第一大將,立刻恭敬地一拜,“蔣某仰慕將軍的威名久矣,現今得見,將軍果然威猛,難怪將胡人都趕到了陰山北去……”說了好些個恭維的話。


    荀英斜睨了一眼這個所謂天下第一莊的莊主,就憑這樣還想向雨晰求婚?心裏突然產生巨怒,臉上卻是平靜地道:“蔣莊主到我將軍府有何貴幹?”


    蔣乃曦本來還以為要客氣一番才行,哪裏知道荀英卻是這麽一副開門見山的樣子?愣了愣神後,笑道:“將軍打了勝仗,在下對將軍早已神往久矣,昔日將軍在江湖上時,未有多多接觸實乃生平第一憾事,今日特來拜訪是想要與將軍多熟絡熟絡……”


    “蔣莊主若不說明來意,恕荀某還有要事待辦,不再相陪,來人——”荀英不耐煩地道。


    “慢慢慢,將軍,”蔣乃曦忙阻攔,“在下的流雲山莊在江湖中頗有些名氣,聽聞將軍正準備要購置一批製照武器的用料,恰好我流雲山莊也有這樣的產業,正好可以為華國軍方提供,將軍意下如何?”蔣乃曦笑著上前看著荀英,想到自己聽到的消息,“聽聞將軍在打聽聽雨樓樓主的事情,在下倒是可以提供一二。”一副要賣消息的樣子。


    荀英微挑眉道:“哦,說來聽聽。”一手執碗一手抓著碗蓋輕撥著,看似漫不經心,無可無不可的樣子。


    蔣乃曦的眼裏有熱意,如果能做成軍方的生意,對流雲山莊有好處。雖然知道荀英在江湖上混過,也知道他與聽雨樓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他是聽雨樓的叛將,隻怕會打聽聽雨樓的下落,也是要尋機報複,一想到這裏,他的眼中一狠,雨晰那天將他的尊嚴狠狠地踩在腳下,他饒她不得。


    “將軍必定不知那聽雨樓樓主雖然有武林冷美人之稱,但私下裏極不檢點,若非我曾見過也不敢說這話。”他故做神密地道。


    荀英的眼一眯,雙眼狠狠地看向蔣乃曦,嚇得後者差點站不穩,這殺伐果斷的將軍果然滿身都是殺氣,試著喚一聲,“將軍?”


    荀英收起殺氣,輕晃著手中的茶碗,“哦,這倒是新鮮事,我還是頭一迴聽聞,你姑且說來聽聽,我與那雨樓主有些舊隙。”


    蔣乃曦一聽,心中頓時就狂喜,果然沒有找錯同盟,“看來將軍也要報當日被聽雨樓擺弄的仇,正好,我也與聽雨樓有仇口,哼,什麽冷美人?我呸,早已就是殘花敗柳,還不知與何人生了兩個賤種,這種女人合該拉去浸豬籠才對……如果將軍有需要,我可帶將軍找到聽雨樓的據點,將其一鍋端了,這群武林敗類,不知做下多少傷天害理的事情……”說得滿口的義憤填膺,一想到求親不成反受辱,心中就忿忿不平,以為他真怕她聽雨樓?哼,偏要在她的仇家麵前說她的壞話。


    荀英聽他滿口辱沒雨晰的話語,心頭大怒,一腳就伸過去正中說得滔滔不絕的蔣乃曦的腹部,蔣乃曦一個不察,這一腳的衝力之大,讓他撞到一旁的紅木椅子,頓時喉嚨一腥,吐出一口血,“你,你……”睜大眼睛不解地看著起身緩緩向他而來的荀英。


    荀英一把抓起他的衣領,惡狠狠地道:“我看你隻記得我是大將軍荀英,卻忘了我曾是江湖上有名的殺手長風,蔣莊主,你這行為下作得很,虧你流雲山莊的先輩我還認得一兩個,有你這樣的子侄,流雲山莊不垮台也難。”一拳打向蔣乃曦的頭部,“這一拳是你辱及雨晰的名聲,一個大男人如此下作,讓人不齒……”


    摔飛出去的蔣乃曦還沒有站穩,突然又有一拳打過來,頓時兩眼冒金星。


    正躲在一旁等蔣乃曦出來後捉弄他的三個小娃娃聽到正堂裏有聲響,忙施展飛毛腿的功夫奔進去,看到一不明物體向他們而來,三人動作一致地向三個方向一閃,“嘭”的一聲,那不明物體摔到台階上,三個孩子才湊上前去一看,居然是那敗類蔣乃曦。


    蔣乃曦睜開青腫的雙眼看到雨氏兄妹,眼睛瞬間睜大,爬了起來,“你……你們怎麽在這兒?”


    “我們為什麽不能在這兒?”雨舟冷哼。


    蔣乃曦初始不明白荀英為何突然變臉?即使是維護雨晰,但也不至於如此懲罰他,現在可算看明白了,滿臉青腫地看向從正堂裏踱出來的荀英,“你就是這兩個孩子的爹?”再看了看他們的長相與荀英的長相,恍然大悟地道:“這對小賤種果然就是你生的,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可恨我居然在奸夫的麵前漏了底,可惡……”


    “閉上你的臭嘴。”三個孩子一致地喊道,除了雨舟之外,另外兩個都一腳踢向蔣乃曦,宇文寰更是趁機撒下癢癢粉,這是當年他捉弄那個胡國公主後而特意讓人發明的,這種斯文敗類不用跟他說那麽多。


    蔣乃曦也怒了,顧不上那麽多,這兩個臭小鬼,運功將兩人的招式接下,以為他是軟柿子好欺負?


    哪裏知道這兩個孩子配合無間,居然一上一下地攻過來,他一時招架不住,下身挨了雨桐一腳,“我讓你用陰招,竟害哥到了那潮濕無比的青峰洞呆了兩天,這賬要算清楚。”


    在一旁時刻留意事態變化的荀英一聽到這話,身體瞬間一僵,蔣乃曦的話與孩子的話合而為一,這迴可以百分百地證實他們就是他的孩子,眼眶頓時一熱,看到狼狽不堪的蔣乃曦將魔爪伸向一旁的雨舟,瞬間大怒,當著他的麵欺負他的孩子,這人是在找死。


    他的身形快速地一動,一把就撈起女兒在懷中,腳下一個旋風踢,踢下了蔣乃曦的下巴,蔣乃曦的身子立刻往後倒到十丈遠,非但爬不起來,身體還莫名地癢了起來,邊抓邊忿恨地道:“荀英,虧你是華國的大將,卻做出這種事來,不怕天下人恥笑於你麽?”


    “你若想要命的就此閉嘴,我荀英的孩子豈容你欺負?”荀英抱著雨舟冷哼道。


    雨桐正要往前衝的身子一頓,緩緩迴頭看向抱著妹妹的父親,這一刻父親的形象很高大。


    雨舟的小手緊緊地抓著父親的衣服,父親的懷抱原來與母親的一樣很是溫暖,這一聲維護他們的話讓她的小心肝顫動起來,眼裏一酸,準備掉淚。


    雨桐忙上前朝妹妹道:“舟兒,哭不得的。”


    雨舟點點頭,努力忍住淚水,“哥,可我很想哭,怎麽辦?”


    荀英輕撫女兒柔軟的頭發,“舟兒,想哭就哭,都是爹不好,沒有盡到照顧你們的責任。”他知道得太晚了。


    “哇”的一聲雨舟哭了出來,雨桐忍不住跟著哭。


    看得一旁的宇文寰頗有幾分羨慕,有點想念宮中的父母,出來好像也很久了,嗯,看來是時候要迴宮了,眼角瞥到蔣乃曦自地上躍起向他而來,心中一怒,喝道:“可惡,當孤是好欺負的嗎?你們還不出來將這膽敢冒犯孤的人拿下。”


    蔣乃曦一愣,看到數條人影奔出,三兩下就將他摁倒在地。


    “小殿下?”荀英這時候才記起還有宇文寰在一旁,忙一手抱著一個孩子奔過去,斜視一眼倒在地上的蔣乃曦,“鐵一,將此人關起來,意圖朝皇儲下手,定當交由國法處置,不然難以正視聽,還有,我要流雲山莊在一個月內消失掉,給魏府去封信,著姑父用最快的速度將流雲山莊的生意接收,讓那些無辜之人不至於受到牽連。”


    鐵一連忙應聲,與暗衛一道押著蔣乃曦下去,蔣乃曦的麵容呈現灰敗之色,以為有利可圖,哪裏知道這迴是走上黃泉路?武林再大能大得過一個國家?那個一身錦衣的孩子居然是當今的儲君,不甘之餘也暗暗後悔。


    小殿下?孤?


    雨氏兄妹都聽得一愣一愣,雖然入世未深,不代表他們不知道隻有皇室的人才能用這樣的字眼,這人不是爹的孩子?頓時他們都知道被耍了,怒目瞪向宇文寰。


    宇文寰摸了摸鼻子,“舅舅,我沒事。我不是有意要騙你們的,你看我這善意的謊話可是得到了非常好的效果,不是嗎?”一副無辜的樣子,目光轉向一臉怒氣的雨桐,“咱們可是有血緣關係的親戚,大表哥,你看表姐快喘不過氣來了,你還不趕緊掏糖出來?”


    雨桐原本想要找宇文寰理論的,都是他橫插了一杠子,不然也不會與爹爹遲遲不能相認,但在聽到他的話後,趕緊看向妹妹,果然看到她喘著氣,忙從懷中掏小袋子。


    荀英正要詢問雨舟這是怎麽了?


    鐵十一奔過來,急忙道:“將軍,西北角有人闖進來了。”


    荀英的動作一頓,麵色一沉,她要來了嗎?忙將雨舟交給一旁的鐵五,“桐兒,舟兒,你們暫時待在這裏,爹爹去去就迴。”急忙施展輕功朝府裏的西北角而去,當年雨晰潛進將軍府之時就是從那兒進來的。


    宇文寰上前給雨舟撫背順氣,雨桐忙給妹妹的嘴裏塞進去幾顆糖,然後微運功讓糖迅速在體內融化,看到妹妹的臉色一緩,這才舒了一口氣,目光轉向荀英消失的地方。


    西北角這兒亂成一團,那些個人的攻擊力很刁鑽,普通士兵難以匹敵,荀英趕到之時正好看到一名青衣男子正領頭進攻,“周師弟?”


    “長風師兄,別來無恙?”周仁笑道。


    荀英瞬間也看明白了他們玩的把戲,“聲東擊西,不錯的計謀,可惜你用錯了地方,十一,你們上前用戰陣對付他。”急忙往後撤,雨晰居然用周仁引他前來。


    “長風,你不要走。”周仁的武功高過這些士兵,連揮了數拳打暈了幾人,拔腿就去追長風,誰知有十來個人竄出,擋住了他的去路。


    荀英心急如焚,如果這次讓雨晰成功帶走孩子們,隻怕他往後更難找到她了,果然,原地上的宇文寰暈了過去,暗衛與鐵五中了軟筋粉失去了戰鬥力,兩個孩子不見了,忙喚來幾人照顧宇文寰。


    雨晰一定沒有走遠,心中細細地思索了一遍,以他對她的了解,迅速鎖定目標,向一個方麵奔去,一刻鍾後,果然在屋頂上聽到孩子們的聲音,將功力運行到極致,如流星般向前掠去。


    雨晰感覺到身前有人影晃動,該死,周仁沒能攔下他,站在原地看著前方的男人,時隔六年他們又相見了。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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