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枚荀家印記的玉佩及她的容顏就足以說明她的身份,十八個高大威猛的大男人看到她一如當初的周思成那般痛哭流涕,紛紛給她見禮,反倒對於宇文泓這身份尊貴的太子愛理不理的。


    此刻,大家的情緒都平穩下來了,鐵一瞄了一眼始終淡定從容的宇文泓,再看了眼荀真,他是千料萬料也不會料到這兩人是那種過密的關係,說句難聽的,他內心裏有些難以接受,這小姐糊塗啊,什麽人不選選這個仇家?


    鐵十一擦了擦眼淚,“小姐,你不知道這小子是你的殺父仇人嗎?”他的大刀又想架到宇文泓的脖子上。


    荀真忙上前攔著,“你們說過隻要他能將荀家的遺孤找到就答應與他合作的。他不是壞人,再說我與姑姑這麽多年也是得到他的庇護,不然我們興許可能活不到今天。”


    鐵十一一把將她拉到一旁,警惕地小聲看著荀真道:“小姐,你怎麽這麽心軟啊,這小子我看起來十分的狡猾,搞不好他是有心要利用你的……”


    這話荀真不愛聽,以前她就知道他的心思及打算,那個時候她想的是要換取同價值的好處來抵銷,後來兩人情定之後,她就不再往那邊想了,於是她板著臉道:“十一叔叔,我相信他,如果我連自己的男人都不相信,那我還能相信誰?你所說的我早已想過,其實何必說要利用這麽難聽呢?這何嚐不是在雙贏?”


    最後她的嗓音提高,讓其他人都能聽到,這是她的目的,其實她又何嚐沒想過?若她的家族重迴帝京,即使她沒有後妃的頭銜,她的處境也要比現在要好。


    宇文泓的心裏其實有幾分怒氣,這群王八蛋居然離間他與小女人的感情,還說什麽利用不利用?雖然早些年他是這麽打算的沒錯,但現在他的想法已變,尤其聽到荀真的話,臉上的笑意未減。“你們荀家軍的信譽就這麽低?孤不是答應你們的條件都做到了嗎?何不開誠布公地談一談?”


    這話一出,鐵一神色凝重起來,那原本激動的情緒慢慢地收斂起來,有些戒備地看向宇文泓,他知道荀家的秘密?那都是不可告人的,是荀家留著日後東山再起的,目光在宇文泓與荀真身上睃巡了一下,“夜深了,小姐也累了,十一,你讓人安排一下房間引小姐去歇息吧,另外給太子安排一個住處……”


    宇文泓微笑著一把將荀真抓迴來,擁著她的腰道:“不用這麽麻煩,孤與真兒共住即可。”


    一十八個壯漢都皺緊眉頭,隻看到荀真緋紅著臉低下頭來卻沒有抗議之聲,他們隻怕已經發展成了夫妻關係,這還如何拆散得了?


    宇文泓卻不搭理這十幾個人,知道一時間要開誠布公地談還是不大可能的,擁著荀真往門外走道:“你們最好快點想清楚,時間不等人,即使你們將這兒治得再銅牆鐵壁,也要知道現在孤與真兒在這兒失蹤的,朝廷一定會派人前來,指不定還有一些潛在因素,所以你們商議的速度要快,不能拖延。”


    他沒迴頭也知道這十八人的臉色定是十分難看的,自信不等於自大自負,不然他們也守不住這個地方這麽多年。


    荀真與他一道走在簡陋的迴廊上,前方有人引路,而周圍有不少目光在偷窺他們,到了那一間簡陋的房間,孫大通已經被放了出來,正在整理著床鋪等事宜,嘴裏咕噥著這裏的用具太差等話。


    宇文泓揮手讓孫大通出去,徑自給荀真脫下那厚重的氅衣,兩人稍稍收拾了一下即躺在床上,簡陋的大床“吱唔”地叫著,宇文泓的眉頭皺了皺,這群土匪太不懂得享受了。


    “您說他們會不會想不通不與我們合作?”荀真窩在他的懷裏皺眉道。


    “噓,現在什麽也不要想,我們好好睡一覺。”宇文泓閉上眼睛道,“操之過急就什麽也不會得到。”


    荀真這才閉上嘴巴將眼睛閉上,但心裏始終還是忐忑不安。


    議事大廳那兒卻是燈火通明,鐵一等人的臉上都十分的嚴峻。


    鐵一道:“小姐的身份是真的,太子的身份也應該是真的,隻是我們奉命守在這兒這麽多年,是不是真的要將一切都交出去?萬一,我是說萬一啊,太子其心不正,用心不良,豈不是讓荀家最後的一點資本都沒有了?”


    “我也是這麽個意思,朝廷當年私下裏查得也緊,卻是始終沒有找到我們這兒來,若這是個套呢?小姐會不會被騙了也不自知?真的讓人不得不憂心。”鐵六冷靜地分析著。


    “但是看小姐的樣子是愛慘了那個太子,現在他有難,我們袖手旁觀,這樣小姐一人在擔心也不太好。聽那太子所言,雖有少爺的下落,但要找到人不容易,小姐就是將軍惟一的後人,這些都是荀家的財富,不交給小姐也說不過去。”鐵十一猶豫地道。


    “十一說得沒錯,看小姐那樣子是執意為那太子赴湯蹈火的,若太子輸了,小姐豈會獨活?她就像夫人那樣,是一心一意的為心上人著想,你們都忘了當年將軍如何娶到夫人的?”有人道。


    眾人都沉默了,對於那位出身書香世家的嬌小女子當年反叛出家門也要嫁給將軍印象深刻,荀真不但長相似她,那性格隻怕也差不多,總之就是一根腸子通到底的人。


    討論始終沒有一個結果,扁平著臉的鐵二道:“其實我們是不是多慮了,雖然這麽多年我們守著這麽一個地方,但要記得我們都沒有鑰匙能進去,在沒有找到少爺之前,就算把這秘密透露給小姐,那也無關緊要,畢竟她也進不去。”


    其他的人聽後都點點頭,說得有道理,荀真有資格知道她的祖父與父親留下來給後代子孫的遺產,再說這也能督促宇文泓盡快去尋找荀英。


    “嗯,就按老二說的去辦,我看這主意不錯,既不讓我們失信於人,又能暫時防著太子,同時又不令小姐為難,正好一舉三得。”鐵一摸了摸腦袋道,“不過那太子的分析也是有道理的,老六,十一,十五,十八,你們四人都要加強警戒,防著朝廷來人。”


    “是。”四人起身應聲。


    荀真在這氓山看了看,隻看到山上還開懇有農田,有著一群男女老幼在那兒插秧,一派農家樂逍遙的樣子,她的眉頭皺了皺,他們的生活似乎很安定,她的到來是不是打破了這份寧靜祥和?


    “小姐,要喝水嗎?”有中年婦女走近她,笑著奉上一碗水,昨天首領就將荀真的身份在寨子裏公開了,所以大家都知道荀真的身份。


    荀真笑著接過一碗水輕茗了一口,那透心涼的山泉水從喉嚨裏滑下,流經五髒六腑,極其的舒適,“這水真甜,其實你們不用稱唿我為小姐,喚一聲荀姑娘即可,你們以前也是荀家的人?”


    “小姐不知道嗎?不隻是首領他們幾個是荀家軍,我們的祖上在這兒生活了很久了,我們的祖上也追尋著荀家已經有好十幾代人了。”婦人善意地笑道,臉上有榮光。


    “哦?我怎麽沒聽說過?”荀真不禁瞠目結舌了,她以為隻有十八鐵騎而已,現在才知道這群寨內人都是依附荀家存在的。


    “以前這裏很熱鬧的,我還記得十年前老元帥還帶少爺來過,那時候的光景不是現在可比的。”婦人的臉上有著失落之意,雖然現在的生活也過得去,但是遠遠不能與從前相比。


    荀真聽到兄長來過這裏,心頭跳快了兩拍,正要詢問,卻看到孫大通與鐵十一一道來尋她,說是等著她前去開會,宇文泓已經坐在那兒等著了,她這才不再逗留,謝過婦人後即快速地奔去,就怕沒有她居中調和,雙方會起衝突。


    等她奔進去上氣不接下氣時,宇文泓責備地伸手攬她到懷裏坐著,掏出帕子給她抹了抹額頭的汗水,責道:“跑這麽急做甚?摔著怎麽辦?我們又不是不能等你,迴頭著涼了怎麽辦?……”


    鐵一等人看到這兩人親密的姿態仍有幾分別扭,但目光都一致對準宇文泓,他的樣子不像是在做戲,心下都對他改觀不少,聽到荀真辯駁說是怕他們久等雲雲,鐵一笑道:“不是什麽大事,小姐別急,隻是太子說要開誠布公地一談,我們經過深思熟慮後,信守承諾的與太子相商。”


    “這麽說你們已有決論了?”荀真瞪大眼睛道。


    “結論不敢說,但共識是有的。”鐵一仍有所保留地道,目光看向宇文泓,“太子,不知道你現在手中究竟握有怎樣的底牌?我們也想知道太子重返皇位的可能性究竟有多大?”


    宇文泓知道如果不說一些實質性的話,他們是不會相信自己有能力翻盤的,遂朝孫大通遞了個眼色,孫大通即會意地上前將一方錦盒打開,讓人看到裏頭的碧綠玉璽。


    “這是臨出京時父皇給孤的傳國玉璽,隻有要它孤就要可以調動有生力量,攻入京城應該不難。”宇文泓的目光瞬間變得銳利起來,“其實有沒有你們,孤奪迴皇位的機率都很大,但是現在胡國虎視眈眈,孤要確保勝算,周思成不能迴京勤王。”


    鐵一等人都圍上去看著這一方傳說中的玉璽,其實他們都不認得此物,但看那氣勢,應該不會是假的。


    “我就是為了此物才會被通緝的。”荀真道。


    鐵一等人聽了後都點頭相信這就是那傳國玉璽,有它就好辦,坐迴原位後,鐵一道:“當年荀家出事後,老元帥與將軍逼我們連夜離開帝京,不得逗留,所以我們才會一夜之間走得幹淨,畢竟我們身上肩負有使命。”


    “選擇氓山落草為寇並不是突發其想,這裏曆來就是荀家的風水寶地,未出事前荀老元帥每年都會秘密前來一兩迴。”鐵二皺眉接口。


    “世人都知道荀家兵精將良,還有最重要的就是武器一項,隻怕自荀家被抄家後,華國軍隊的實力大大下降了吧,光是說武器就不行,周思成能守住幽雲就十分了不起。”另一人沉穩著接口。


    宇文泓的心頭跳得厲害,暗中追尋了那麽久,總算找到荀家當年製造的武器的下落。如他們所言,現在軍隊所使用的武器都太糟糕了,父皇也曾命人將荀家所留下的少量武器進行研究,但始終破解不了其中的奧妙,再怎樣厲害的鐵匠都說荀家的武器,他們打造不出來。


    “這麽說這裏曾經是荀家製造武器的地方?”他道,表情不是猜測,而是十分的篤定,宇文家的先祖就給了荀家製造武器的特權,畢竟在宇文家未成為皇室之前,荀家就是前朝的股肱之臣,隻因前朝皇帝荒淫無恥,荀家才會支持宇文氏爭天下。


    鐵一等人對視一眼,眼裏都有著讚揚,鐵一點頭道:“沒錯,太子一語中的,外頭的村民其實都是鐵匠,他們對鑄造武器都十分的了得,隻是後來荀家出事後,那一處出產特殊鐵礦的地方就被封起來了。”


    “不但如此,就連早期鑄造出來的大量兵器也一道封了。”鐵六道。


    荀真沒想過自家先祖還留下這麽一筆財富,如果將這批優良的兵器用於軍隊,不但可以提高與胡人做戰的能力,對於重新攻迴京城還是十分有用的,思及此,她的表情一熱,“它們現在存放在哪裏?你們可以帶我們過去看一看嗎?若是讓它們出世,那麽華國的國力就會再上一層樓,就算經過了奪謫之爭也能盡快地緩過一口氣來。”


    她想到宇文泓最擔心的就是一旦挑起內戰,會拖垮華國的實力,讓胡國有可乘之機。


    宇文漲沒有吭聲,即使他的內心也在激動著,但心裏也很清楚,這是荀家的財富,不是宇文皇室的,他們會買荀真的賬,不會買他的,即使他是未來的帝王也一樣。


    父皇多疑怕荀家做亂,其實他沒想過荀家若是做亂不服宇文氏,早就可以動手了,一直沒動手就代表荀家從來沒這個想法,這個人丁不旺的家族其實不用有那麽重的戒心。


    鐵一等人又對視一眼,站起身道:“自然,這是屬於小姐荀家一脈的,我們的職責就是守護它,但是,醜話也說在前頭,雖然知道了這麽一筆財富,但是現在隻有我們與小姐也不可能打得開那禁製的機會,因為缺少了鑰匙。”


    這話一出,宇文泓與荀真也皺眉站起來,荀真道:“鐵一叔叔,你是說我們隻能看不能動,不對,是連看的資格也沒有?”


    “對,就是這個意思。”鐵十一攤手道:“我們沒有鑰匙。”


    “那鑰匙是什麽?”宇文泓道,辛苦了大半天,卻告知他一切都是白忙活?


    鐵一摸著下巴,半天沒有迴答,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不知道此人可信不可信?“太子可否發誓聽過這段話後永世不得在你的後代或除了我們之外的人提及?”


    防他?


    宇文泓的眼睛微眯了一下,看來這什麽鑰匙對荀家很重要,還弄得這麽神密?連子孫也不能提及,不過反過來想想,他們怕宇文氏會起歪念也在情理當中。


    荀真有些擔心地看著他,怕他接受不了鐵一提出的條件,從而拂袖而去,下意識地握緊他的大手,想說些什麽,但最終卻什麽也沒說,這事關荀家的事情,她不能那麽自私地拿自己來威脅鐵一等人非說不可。


    宇文泓感覺到小女人的不安,安撫地看了她一眼,這群人有戒心很正常,遂笑道:“要孤發誓也不難,但你們也要立一個誓,對孤也絕不隱瞞,並且要全力助孤行事,不得反悔。”


    鐵一等人又私底下商議了半天,太子怕他們變卦,他們又怕太子往後算計,所以互相還在提防對方。


    荀真道:“各位叔叔,其實我們大家都有各自的目標,如果不能拿出誠心,隻怕我們都會功虧一簣。”要的是互相信任,這樣才能在現階段取得最後的勝利。


    鐵一等人聞言,細思了一下,荀真所言非虛,“小姐說得對,太子,我們就互立一個誓約吧。”


    宇文泓點頭同意,以太子之尊答應這個要求有幾分掉價,但此一時彼一時也,他想要重新收複荀家的忠心,就不得不拿出誠意。


    鐵一命人端酒過來,各滴了一滴血,立下嚴厲莊重的誓言,這才算對對方有了幾分信任。


    荀真追問這鑰匙是什麽時,鐵一苦笑地指了指荀真脖子上的翠綠色玉佩道:“就是小姐身上戴著的,這不但是荀家人的標誌,同時也是荀家兵器庫開啟的鑰匙。”


    宇文泓的目光頓時灼熱地盯在荀真脖子上的玉佩,這塊玉佩他曾在與她歡愛時拿來把玩過,笑話說,荀家的先祖是不是有養牛打個印記的愛好?弄了這麽一個玩意兒在身上,怕死別人不知道這是荀家人的標記。


    荀真那時候氣不過在他的肩膀上狠狠地咬了一口,氣唿唿地道:“哪有你這樣說話的?將我比作牛,那現在與我做這檔事的你算什麽,是不是公牛?”


    當時隻是閨房趣事,可現在看來荀家的先祖真大膽,讓自家子孫戴著這麽一個標記,也不怕有人猜得到其中的奧秘。百來年也這樣過了,硬是沒有人能猜得到也可見荀家先祖的英明睿智,擺得這麽顯眼,就算說出去隻怕也沒人相信。


    荀真也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這從小到大戴著的東西還有這功用?“各位叔叔,如果按照你們這樣說,鑰匙不是已經在我身上了嗎?怎麽又開啟不了?”


    宇文泓定定地看了這枚玉佩半晌,然後不待鐵一解說,目光炯炯地看向鐵一,“是不是還需要荀英那一份?”


    十八鐵騎都十分驚訝,這人的腦筋轉得十分之快,鐵一點頭道:“沒錯,確實是這樣,必須要有小姐與少爺的玉佩才行,光有一個不頂用。”


    宇文泓這時不禁苦笑了,沒想到還真是這樣,現在空有寶山也沒有用,因為隻能看不能進,皺眉道:“要在短時間內找到荀英,可能不容易,他是聽雨樓的殺手,孤曾派人尋過他的行蹤,將近一年了也沒有下落,不知道他現今在何處?孤沒有那麽多時間等待,如果來硬地破壞那道門管不管用?”


    “沒用的,那一塊叫做生死石,重達十幾萬斤,如何能打得開?隻有用少爺與小姐的玉佩才能打開。”鐵十一道,頓了頓,補充道:“就是有蘭小姐的也不行,她的是與將軍同輩的,並不是與小姐一輩的,當初老元帥就說過需要的就是小姐的真字玉佩與少爺的英字玉佩才有效。”


    這樣等於將最後的希望都否決了,宇文泓不禁有失笑地衝動,這老元帥倒也沒有重男輕女,留給孫子與孫女都是一樣的機會,但卻是讓人有了想要暴走的衝動。


    荀真歎息一聲,想要得到荀家的武器看來現在隻能是妄想了,既然沒有這一茬,那他們也無須在此過久的停留,十八鐵騎雖好,但他們的職責是守護荀家的財富,所以在不能開啟的情況下他們是不會隨便離開的。


    “既然如此,荀真也不為難諸位叔叔了,此事就此做罷,殿下,我們還是趕緊離開吧,不然隻怕要連累他們。”荀真道,連去看一看那藏武器的地方她暫時也不想去了,看到那寧靜的春耕圖,不想因為她之故破壞了他們的家園。


    宇文泓點點頭,一切隻能等到找到荀英才有用,其實也不算白走一趟,荀家的這一筆財富還是有機會重見天日的,“嗯,我們確實不宜久留,隻要我們一離開,朝廷的軍隊也不會將目光對準你們,畢竟現在帝京不穩,一切都在緊鑼密鼓當中,他們暫時沒有精力對付你們……”


    鐵一等人沒人想到這兩人卻是這樣的態度,原本已做好他們會窮追猛打的,頓時對宇文泓的好感直線上升,這太子的心地不壞,正要做聲之際,外頭響起了示警的號角聲。


    “有人攻寨。”鐵十一的反應最靈敏,立刻就將不離身的大刀掄起來,準備做戰。


    鐵一也皺緊眉頭吩咐下去,其實他們的寨子這麽隱秘,怎麽可能被人攻上來?


    宇文泓示意孫大通收好玉璽,這玩意兒交給孫大通保管最安全,在他身上或在荀真身上都目標太明顯,而孫大通的忠心勿庸置疑。


    荀真看到有近十名壯漢衝出去了,眼裏不禁有幾分焦急與擔心,踱近鐵一道:“鐵一叔叔,會不會有事?”


    “小姐放心,十一他們會處理妥當的,隻是攻到我們的寨門口是從來沒有發生的事情……”鐵一正要接下去說。


    外頭又有人火急火燎地闖進來,“首領,不好了,十一爺他們擋不住,已經被對方破開寨門進來了,十一爺讓小的趕緊來通傳,讓首領趕緊過去援助。”


    鐵一等剩下之人都看了看對方皺緊眉頭,趕緊掄起大刀急忙奔出去。


    “殿下,我們是不是也要做好應對措施,會不會是七皇子派來的人?”孫大通擔心道。


    宇文泓卻是皺眉看向那一群壯漢最後的背影,拉著荀真的手,“我們也去看看是何方神聖?孫大通,吩咐我們的人也暗中做好準備,記住,不要引起這寨子裏的人注意。”


    孫大通焦急地一攔,“殿下,前麵危險,老奴不放心。”


    “孤自有分寸。”宇文泓推開孫大通道,要想殺掉這十八鐵騎不容易,他們的強悍他見識過。


    一出議事廳,看到寨子裏的壯丁都武裝起來,荀真好奇地看了半晌,緊緊地跟在宇文泓的身側,朝寨門而去,此時寨門處聚集的人越來越多。


    宇文泓護住荀真上前去,看到十八鐵騎組成了一個圓型的戰陣,每一個人都配合無間,而前來攻寨的人不多,僅僅隻有百來人,但是攻擊的手法無一不刁鑽。


    領頭與十八鐵騎糾纏的是一名蒙著麵巾的男子,此男子的身影,宇文泓與荀真都十分眼熟,此時他們都用著不可置信的目光看向蒙麵男子,會是他嗎?


    “你說那人是不是他?”荀真的眼裏有著興奮,看來冥冥之中,爺爺與爹娘都在保佑他們。


    宇文泓的目光始終盯在蒙麵男子的身上,那一招一式異常的熟悉,嘴角不禁勾起來,就在他以為要空手而歸之際,老天就派來了此人,攬緊荀真的腰,在她耳邊吹氣道:“小丫頭的運氣不錯。”


    “什麽小丫頭?”荀真不滿地道,“我都過了生辰了,十七了。”


    “十七也是小丫頭啊。”他饒著興致地開著她的玩笑。


    她用手肘撞了撞他的腰際,瞪著他嗔道:“再說,罰你在一個月內都不能碰我……”


    “那可不行,不然我會憋死的。”宇文泓趕緊狗腿道。


    這邊廂的兩人正打著花槍,而那邊廂的打鬥卻是白熱化。


    十八鐵騎都麵露駭色,這人使的是荀家劍法,那劍法化成灰他們也認得,這人是誰?


    “你到底是誰?與荀家有何關係?”鐵一大聲道。


    蒙麵男子卻不答話,隻是大力地攻擊他們,讓他們的陣型漸漸失效,他們的陣型是荀家先祖所創,除了荀家人能快速地破去,其他的人都不具備這能力。


    十八鐵騎見他不答,隻是一昧地猛攻,心下都大怒,更是數度變幻陣型,但都不敵這人的劍法,尤其是他用來輔助的彎月暗器更是神出鬼沒,這人的武功很厲害,但是奇怪地是他卻沒有傷他們之意,像是砌磋,這麽一想,他們的心裏也不禁開始懷疑。


    說時遲那時快,蒙麵男子一個旋身,長劍如風雨閃電般迅速刺去,從鐵十一那兒打開了缺口,他的長劍抵住鐵十一的喉嚨,“你們輸了。”


    鐵十一的臉上血色盡褪,包括其他諸人,從當初被老元帥挑中訓練成為將軍的護衛,從未遭此大敗,這是恥辱,他們的臉上都有著羞憤之意,真是越活越迴去了,他日也不知該如何麵對九泉之下的元帥與將軍?


    “閣下是何人?上我們寨子裏有何貴幹?”鐵一道。


    “你與荀家有何幹係?”鐵六忙追問。


    蒙麵男子低低笑了笑,“我找你們一來是尋人的,二來是取物的。”


    尋人?取物?


    十八鐵騎都茫然的看著他吹令讓手下退迴來,那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氣勢像極了記憶中的人,一時間,他們仿佛迴到過去的時光,仍追隨著那個英勇無敵的男子征戰沙場,用鮮血捍衛著萬裏江山。


    “你是?”鐵一的嘴唇顫抖著說不出話來,這麽短短幾天,就給他們送來了一個又一個驚喜。


    蒙麵男子卻不理會他的發問,而是打開手中的一張榜單,赫然就是追緝荀真的那一張,“她是不是在你們寨子裏?”


    他得到她的消息時,這張榜單已經飄滿了華國的大街小巷,最後追尋趕來,到了氓山卻沒了她的蹤影。也不知那個人是不是能將她保護好?少不了憂心如焚。


    “你找她做甚?”鐵一拚命忍下內心的衝動,無論如何要弄清白他的身份與意圖,但不能隨意地出賣荀真。


    “這麽說她是在這兒了,快說,你將我妹藏哪兒?”蒙麵人,正確來說應該是原本叫做長風的荀英,此時他氣急敗壞的抓住鐵一的衣領追問。


    “少爺,你真的是少爺?”鐵一顧不上老臉,滿臉興喜地道。


    荀英這時候才拉下蒙麵巾,淡淡地道:“你們的反應真慢,看來這近十年來你們都疏於煆煉,那本來精妙絕綸的陣法你們竟然使成那樣,真是丟盡了我們荀家的臉麵,爺爺與父親在九泉之下怕是要氣得跳出來指著你們破口大罵了。”


    鐵一等人臉上的羞愧之色更重了,老臉險些掛不住,他們還老在吹噓當年的功跡,哪裏知道一照麵連少爺都敵不住。


    不過羞愧之意仍敵不過見到荀英的興奮之情,尤其是長大成人的他有幾分像荀易,又有幾分像那位嬌弱的將軍夫人,荀家人的血統勿庸置疑。


    鐵一舔了舔幹涸的嘴唇正要告知荀真的下落。


    “哥。”荀真卻是鬆開宇文泓的手,淚流滿麵地看向自己的兄長,人群因為她這一聲而散開兩邊,讓荀英能看到她的身影。


    荀英將手中的鐵一扔到地上,兩眼定定地看著妹妹那一張在腦海裏不知閃爍了多久的臉,一路上他都怕自己若遲了,她出事了怎麽辦?


    “真兒。”他吵啞地喚著這既陌生又熟悉的名字,雙眼不禁有些澀然,但是男兒有淚不輕彈,不能哭。


    他終於記得她了,不是上迴那種淩亂的記憶,而是真真切切地憶起了,荀真不知道用什麽樣的詞語來表達內心的激動,緩緩地一步一步邁近他。


    荀英與不由自主地走向她,這一條路他們等了足足長達九年,在記憶中還是孩童的妹妹已經有了少女的體型與臉蛋,像母親,不再是那個纏著他撒嬌的孩子,妹妹這字眼很陌生,但念起來卻是心頭暖暖的。


    荀真一個箭步地衝進他的懷裏,攬緊他失聲痛哭,她的哥哥,她在這世上除了姑姑母子之外最親的血緣,“我……以為這輩子都沒機會……再見到你了……”


    “對不起,是哥哥不好,沒有保護你,讓你吃了那麽多苦。”荀英記起打聽到她這一年的消息時,想到她吃的苦,他就自責不已。


    兄妹倆的重逢異常的令人激動,十八鐵騎這群不易落淚的人都不禁抹了抹淚水,這場麵太感人了,而他們夢寐以求的不就是這一刻?


    宇文泓卻沒有絲毫的感動之情,眉頭不禁皺了又皺,這人雖說是大舅子,但是抱著他的小女人這麽久該放開了吧?再抱就不像話了,遂咳了咳,笑道:“我說大舅子,你是不是該鬆手了。”


    宇文泓不說話猶可,一說話,荀英放開荀真,“謔”的一聲將手中的劍指向宇文泓的喉嚨,怒道:“她都是因為你才會遭罪的,身為男人,你連她也護不好,算什麽英雄好漢?讓她如過街老鼠那般讓人通緝,你,配不上我妹妹,趕緊從她身邊消失。”


    荀真沒想到剛重逢的兄長卻是將茅頭對準自己的愛人,急著上前握緊他的粗臂,“哥,有話好好說,你這是幹什麽?他沒有虧待過我……”


    宇文泓卻是朝荀真笑了笑,示意她不要做聲,“真兒,在一旁待著,這是我與大舅子之間的事情。”


    “誰是你大舅子?”荀英不禁呸了一聲,“依我所查,你的正妃側妃一大堆人裏可沒有我荀家之人。”一想到這人坐擁美人無數還要不要臉地勾引他年少無知的妹妹,心裏就怒火高漲。


    “大舅子火氣不要那麽旺,那群人隻不過是擺設,計較她們沒意義,我對真兒是真心的,日月可昭。”宇文泓道,“你既然查過,就知道帝京出了事情,這一段時間發生的事情非我可以控製的。”


    宇文泓的表情很真誠,荀英知道以他的出身說這一番話很是不簡單,但想到宇文氏欠他們荀家的血債,眼睛都要通紅了,但那狂熱的情緒卻是一瞬間就壓下了,嗤道:“說得好聽,別忘了你們宇文家還欠我們荀家的血債沒有償還,真兒,不是你的,以前不是,以後也不是,你,現在就滾出這裏,是迴去爭搶皇位還是別的,我都不管,這是看在真兒的份上。”殺意瞬間迸發,“不然我就殺了你。”


    荀真倒吸一口涼氣,雖然宇文泓讓她不要管,但是她焉能放任他的生命受到威脅,還是來自她最親之人的威脅。


    於是她衝到宇文泓的身邊,抱緊他看向至親,“哥,你若要殺他償血債,那就連我也一並殺了吧?我……不能看著他身死,曾經我也糾結於他與我們家的血債之上,但是冤有頭債有主,有錯的是那糊塗皇帝,不是他,他已經盡全力保存我們荀家了。哥,如果你為荀家著想,就能體會到爺爺與父親當日的選擇,我們的使命是護住這萬裏江山,讓百姓安居樂業。”


    吸了吸鼻子,最後她鼓起勇氣道:“我曾想過如果有一天我們兄妹重逢了,那我一定要大聲告訴你,我不後悔愛上他,哥,我希望得到你的祝福。”


    她的愛情收到了太多的反對,此時她希望哥哥可以諒解她的愛情,然後讚同她的選擇。


    荀英沒想到妹妹居然是這樣一副堅決的態度,眼珠轉也不轉地看著她,看到宇文泓滿是愛意的眼神看向妹妹,伸手攬緊她,“傻瓜,你哥又不會真的殺我,你擔心什麽?”說完之後竟是轉頭看向他,“大舅子,我對於我父皇當年的錯誤向你們兄妹道歉,我也知道道歉無用,但這是我由心而發的,荀老元帥與荀將軍夫婦都重新安葬在你們的祖籍之地。”


    荀英的手震了一震,爺爺與父母的消息確實能擊中他內心最為柔軟的一處,再一看到妹妹眼中的堅決以及眼前這男子眼中的堅定,微眯了眯眼,手中的長劍緩緩地垂下,逝者已矣,但生者卻可追,罷了,他,隻有一個妹妹。


    於是,他張開雙手道:“真兒,如果這是你要的,那哥哥一定會支持你的選擇。”


    荀真的心不禁漾滿感動之情,哥哥這話很溫暖,這一段情事走來,他與姑姑都一樣無條件支持她的選擇,她飛快地撲進他的懷裏,“哥,謝謝你。”


    宇文泓感覺到懷裏空蕩蕩的,不禁有幾分失落,這小女人有了兄長就忘了他,兄妹相擁這畫麵真礙眼,遂道:“既然如此,大舅子,我們是不是有事相商呢?”


    “那是當然。”荀英道,他轉頭看向那愣著的十八鐵騎,“我是來取你們守護的東西的,都過了這麽多年,是時候讓它們重見天日了。”語氣頗為感慨,那是荀家最大的遺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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