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大通聞言,抬頭朝荀真看去,看得荀真的雙頰泛紅,頗有幾分不好意思,她……好像操之過急了,悻悻地正要說幾句下台階的話,卻聽到這老太監取笑的話:“荀掌製是想殿下了吧?算算日子,應該就在今日迴來,因為之前殿下給咱家的叮囑就是今日去接荀掌製迴宮。”


    荀真尷尬的一笑,怎好意思說自己是在想他,若說不想又違心,所以惟有用笑容來掩飾,半晌後,才道:“讓孫公公笑話了,隻是想著這喪事都應該辦得七七八八了才是,對了,六局有什麽變化沒有?”


    在許悠離去後,尚工局是誰在坐陣,這悠關她今後的生存利益,所以這問題是不能迴避的,沒有了許悠的庇護,她今後行動會受到很大的限製,是該好好盤算一番了。


    孫大通這才收起玩笑的態度,他這段時間留在宮裏沒跟去出殯,主要是時刻留意宮裏的變化,放其他人宇文泓不放心,所以才會留他在東宮主持日常事務。“荀掌製不提,咱家也要跟你說一說,司徒尚宮死了,許尚工也去了,六局裏,周尚服、王尚儀、李尚食、司尚寢這四人的位置沒有變,但空出來的,因為在喪期,所以由殿下親自指定人選來暫代,尚宮局由張司簿暫代,而你們尚工局卻是由彭司彩暫代,但這兩人能否繼續下去,要等到柳德妃真正升任中宮掌管六局,那時候才能有定論。”


    荀真臉上的潮紅也褪了去,臉上的神情嚴肅了起來,張司簿是孫大通的表侄女,看來是宇文泓在六局中的眼線,想到這裏,突然想起多年前自己被選為小宮女的事情與此是否有關聯?


    但想想那個時候宇文泓與她又沒有情意,憑什麽會多管她的事情,隻怕他是在小宮女的花名冊上看到自己的名字才會留意到她是荀家後人的事情,不禁皺了皺鼻子,不可避免地想到當年無助地跪在宮牆之內的女孩,小小地埋怨了一下當時傲慢的少年。


    至於彭司彩真的相當不起眼,但是她能被宇文泓委任暫代尚工之位,應該與宇文泓有一定的關聯。


    思及此,荀真朝孫大通道;“孫公公,明人不說暗話,彭司彩與張司簿應該是東宮在六局的人吧?”


    孫大通正在給荀真泡茶,雖然他東宮總管太監的品級要高於荀真一個九品掌製,但這是殿下的女人,隻怕將來還有可能是太子惟一子嗣的生母,他侍候她也不見得會掉價,人哪還是在對方未一飛衝天之時結下善緣,將來才好行事,聽到她這樣一問,心裏不禁對她頗為讚賞。


    “荀掌製的心思果然活絡,你也知道,張司簿是咱家的表侄女,所以這結果不意外,而彭司彩確切來說不是我們東宮的人,畢竟這一塊以前隸屬許悠,殿下為了在皇後娘娘麵前避嫌,所以並沒有在尚工局安插自己人,但她昔日是許悠信任的人,所以殿下才會讓她暫時接替尚工局。”


    荀真默然地接過孫大通遞上的茶碗,不是宇文泓安置的人,這不太妙,彭司彩這個人她在尚工局接觸得不多,想到還有一個蒙麵鬥蓬人在背後攪局,心情更見煩亂。


    孫大通見荀真不言語,自己也沒有說話,一時間馬車裏安靜得很。


    就在馬車剛剛駛進皇宮,孫大通遞上牌子,荀真坐在馬車裏一聲不吭,東宮的馬車不會有人打開了檢查,所以很快就通過了宮門,往皇宮裏奔去。


    才剛跑了一會兒,就聽到宮門處有騷動傳來,荀真一聽這聲音,就知道是宇文泓迴來了,忙讓孫大通停在宮牆一側,悄悄地掀起車窗簾一角看向那宮門處白色的馬車駛進來。


    她想快一點見到思念久矣的男人,不過想想這裏是宮門處,他又怎麽會在此下馬車,有點失望地正要將車窗簾子放下,就在此時,居然見到柳心眉從馬車裏被侍女扶下來,而宇文泓也從同一輛馬車裏下來,這兩人居然同坐一輛馬車?


    她的眼裏有著震驚與不信,兩手狠狠地抓緊車窗簾子,不是為唐皇後出喪嗎?這柳心眉憑什麽資格跟去?


    這裏離得有些遠,她聽不清這兩人的交談,隻是看到宇文泓的臉上有著淡淡的笑意,看來心情頗好的樣子,而柳心眉臉上的笑容恰到好處,但眉眼間可見是極歡喜的。


    她的眉尖不自覺地緊蹙,他很開心柳心眉跟隨嗎?


    宮門處的宇文泓是因為看到不遠處的馬車,知道孫大通按他的吩咐接荀真迴來了,一想到小女人,心房裏就充滿了柔情,再麵對這柳心眉,方才有了些許好臉色。“柳小姐先行迴儲秀宮歇息吧,畢竟你去給孤的母後出殯已經是盡心了。”


    “殿下不用客氣。”柳心眉行了一禮道,感覺到他此刻的和善。想到之前她找盡理由才能與他同乘一輛馬車,而他的樣子卻與平日裏差不多,就是一副淡淡的樣子。


    正要起身的她眼角突然掃到宮門側處的那一輛馬車,認出了在外麵駕馬車的是孫大通,那坐在馬車裏的人會是誰?頭腦一轉,一個人名閃現出來,荀真,對,一定是她,聽她姑姑說她為許悠打理喪事,所以一直沒在宮裏。嫉妒心一起,想到荀真可能正在看著這一幕,她的眼簾一垂,腳下似扭到一般,“哎喲”喊了一聲,身子一歪似要跌倒向宇文泓的方向。


    在大庭廣眾之下,柳心眉似摔跤的舉動落在宇文泓的眼裏,對於她耍的小把戲他全看在眼裏,隻是名義上她將是他的側妃,不扶說不過去,畢竟柳相的權利擺在那兒,惟有伸手攙扶這柳心眉。


    柳心眉心中一喜,抓住這機會摔到他的懷中,落在遠處的荀真眼裏,像是宇文泓正在擁抱柳心眉一樣,動作十分的曖昧,這讓她的心裏很不是滋味,幾度想別開眼不去看,但卻又強迫自己看下去。


    柳心眉背對荀真的方向故做痛苦的表情,落在周圍的人眼裏沒人說她孟浪,隻會讚她為向已故皇後盡孝心而累成這樣,一切都恰到好處。


    宇文泓暗中使勁不甚禮貌地掐著她的手臂往馬車上而去,平淡地笑道:“柳小姐請上馬車吧,迴頭你們去宣太醫給柳小姐治腳傷。”朝一旁的宮女吩咐了一句。


    聽到他狀似關心的言語,柳心眉頓時心花怒放,但表情仍控製得很好,在上馬車的時候一副體力不支的樣子,又摔到宇文泓的懷裏,然後又是一副忙努力平衡身體的樣子,惶恐地道:“殿下,都是臣女的不好,連累殿下了……”努力想要自己上馬車的樣子,但卻又像是有心無力,眼含淚水地看向宇文泓。


    這一副姿態看在其他的男人眼裏是多麽的楚楚可憐,是多麽的贏弱少女,尤其柳心眉不若其姑姑那般豐腴,反而多了幾分柳枝柔軟飄蕩的形態,然後有不少人羨慕地看著宇文泓,東宮還是好福氣,居然將娶到這樣一個美嬌娘。


    宇文泓眼底的寒意越來越深,看來她沒將自己說的話想通,並且這個女人太會裝了,這個時候除了他之外,竟沒有人合適扶她上馬車,忍下那幾要發做的不悅,他不甚溫柔地將她抱上馬車,然後用最快的速度退開,“孤還要向父皇複命,柳小姐自行迴儲秀宮吧。”不待柳心眉答話,朝駕馬車的太監打了個手勢,太監會意地一抽馬鞭。


    正要道謝的柳心眉身子一歪倒向身後的迎枕內,失去了說話的時機,看到自己離宇文泓越來越遠,惟有恨恨地收迴心中的惱意,正襟危坐起來。


    而荀真看到宇文泓竟抱這柳心眉上馬車,氣唿唿地一把將車窗簾子用力拉上,孫大通又豈會聽不到那聲音,離得遠,他也不知道殿下在弄哪樁?哪敢亂說話?默然地駕起了馬車朝東宮而去,他是宇文泓的心腹,但此刻也拿不準宇文泓的心意。


    一路上,各人有各人的心事。


    荀真在馬車裏狠狠地絞著手中的巾帕,拿話去勸姑姑的時候尚能說得一套套的,但是當同樣的處境擺在自己的麵前時,她竟覺得胸腔內有一團火在燃著,難怪姑姑會在懷胎期間不許魏綸進房去睡,也絕口不提原諒他的話,雖然在她迴來之前兩人關係和緩了不少,但姑姑偶爾看魏綸會繃緊臉,而魏綸竟也不敢亂說話惹姑姑生氣。


    此刻,她的心情一如姑姑那夜久候魏綸不迴來時一樣,正想著心事的她,突然感覺到馬車一頓,正想向孫大通詢問一通,卻聽到柳心眉的聲音響起,“嗬嗬,荀真,我們又見麵了,沒想到殿下會派孫公公去接你,真的出乎我的預料。”


    孫大通看到對麵的馬車簾子已經掀起了,露出了柳心眉的樣子,隻見她端坐在馬車裏朝他擺出一副東宮女主人的架勢,他的臉微有不悅,荀真那般得殿下寵愛,對他沒有一絲傲慢之氣,殿下不會看上了這虛有其表的柳心眉吧?他正要說荀真不在車內的話。


    柳心眉就冷哼一聲,“孫大通,你不過是東宮的一條狗,我很快就會是你的女主人,你給我閉嘴,這裏沒有你說話的份,荀真,你就坐在裏麵吧,還是你沒有膽子……”認這個字還沒說完。


    荀真就輕笑了一聲打斷,“柳小姐好大的架勢,仿佛此時已經是東宮正妃了,但我記得你好像現在還不是,冊封的寶冊下來了嗎?按宮中規矩,隻要還不在那個位置上就沒有資格命令宮人,難道柳小姐不打算守宮規?”頓了一會兒,朝外麵的孫大通道:“孫公公,煩勞你將馬車簾子捎上去,既然柳小姐要見荀真,荀真沒必要藏頭露尾的。”


    孫大通本來隻想悄然接荀真迴宮,並不想在這個時候與柳心眉起衝突,而且荀真畢竟是尚工局的九品掌製,若是柳德妃升為中宮,隻怕不會輕易地放過荀真,但現在別人逼到自己的頭上,看到荀真一副應戰的架勢,他竟也有幾分熱血沸騰的感覺,“唿啦”一聲,馬車簾子捎了上去。


    荀真的目光與柳心眉的目光淩空交戰,兩人誰也不服誰。


    “荀真,你不下來見禮嗎?”柳心眉剛剛被她那一番話殺下去的氣勢現在又鼓起來,她好歹是千金,而她不過是宮女,在她麵前擺什麽譜?


    荀真輕輕地將一絡秀發撥到耳後,看了眼柳心眉臉上的得意之勢,“柳小姐要以何種身份要荀真向你行禮?隻要柳小姐說得出,荀真即刻下馬車見禮。”


    “我家主子即將是太子正妃,受你一禮也是應該的。”柳心眉身邊的侍女傲慢地道。


    荀真聞言特意地看了一眼那侍女,雖然穿得是宮女的服飾,但看來應該是柳心眉從自家帶來的侍女,這種侍女並沒有受過尚宮局的培訓,可以說對宮規是一知二解的。


    “孫公公,現在這柳小姐已經是太子正妃了嗎?”荀真不搭理這替主出頭的狗,而是一副不恥下問地看向孫大通,“你是東宮主管,應該了解得很透徹。”


    荀真也知道孫大通在東宮是怎樣的存在,她這一問也存了拉攏之意,孫大通的迴答將決定他今後要站到哪一方的陣營裏。柳心眉是高高在上的官家小姐,所以並不知道大神易打發小鬼難纏的道理,在鐵桶一塊的東宮裏麵,你擺不平孫大通這類的人物,那如何能擺得平那群他調教出來的手下?這一群人將來不服柳心眉這太子正妃的管束,這太子正妃在東宮就是寸步難行。


    隻是現在的柳心眉並沒有想通這一點,隻是一味地記恨孫大通昔日給她的絆子,一見到這老太監從來沒有好臉色的,尤其自己的姑姑就快是中宮了,有這大靠山,她還怕什麽?所以對這群在她眼中如螻蟻一般存在的宮人並未放在眼裏,隻想著大權在握時就一並斬殺。


    孫大通在宮裏浸淫了幾十年,可以說是人精了,荀真的心思一點也瞞不過他的眼睛,宇文泓於他是誓死效忠的人,所以不用荀真費心思,他也會站在太子真正屬意的人身邊,隻是剛剛宮門那一幕讓他摸不準宇文泓的心思,所以才會略有遲疑。瞄了一眼荀真不驕不躁的神情,心中一震,心裏很快就有了決斷,微微一笑道:“還未是,寶冊未下,目前柳小姐將來的位份是東宮側妃。”


    “既然現在連東宮側妃也算不上,柳小姐,還是你得了皇上賜了什麽封號?是郡主還是縣主啊?若連這些都不是,你憑什麽要我見禮?”荀真笑道。


    “你居然敢侮辱我家小姐?”那個侍女大聲地嗬斥了一句,這老閹奴知不知道太子已經開了金口,自家小姐將來會是正妃,怒目看了眼荀真,這女子居然敢嘲笑小姐?


    孫大通怒了,速度極快地就在那侍女的臉上甩了一巴掌,看到她怔愣的目光,昂著頭道:“你一個連品級也沒有的宮女憑什麽嗬斥咱家?咱家可是東宮的總管太監,你,還沒有這資格。柳小姐既然將來要入東宮,就要管教好自己的奴婢,不要給殿下抹黑。”


    柳心眉被這老閹奴一番話教訓,臉色氣得通紅,再一看到從小到大侍候自己的婢女臉上紅通通的五指印,那趾高氣揚的態度就變成憤怒的樣子,“孫大通,我會記得今日你給我沒臉的事情,來日方才,總有一天我會找迴這個顏麵。”目光又看上對麵馬車裏的荀真,“荀真,你也別得意,我現在不是正妃,但很快就會是。”


    荀真臉上的笑容未收,“等你真的升任東宮正妃的時候再說,柳小姐若你沒事了,荀真就不再奉陪,殿下應該也向陛下迴報完了,荀真也急著要見殿下,孫公公,我們走。”


    孫大通正要將簾子放下來,對麵馬車裏的柳心眉突然笑了出聲,挑撥離間地嘲笑道:“荀真,你就不好奇我為什麽與殿下一道迴來嗎?在這段時日裏,我又與殿下做了什麽嗎?當然,我與殿下的來往都是合乎禮法的,畢竟我們還有未婚夫妻的名義,但荀真你呢?你連封個妃子的資格也沒有。”


    荀真的眼眉不自覺地抽了抽,柳心眉的話這迴倒是戳中她的內心,她在意,十分的在意她與宇文泓這幾天都幹了什麽,為什麽會在剛剛與她的姿態如此親密?但是心裏的驚濤不能表現在臉上,所以她的表情仍是那般從容地笑著,似乎對柳心眉的話不甚在意,“柳小姐,荀真的未來不用你操心,再說荀真信任殿下的為人,所以你說的這一番話對荀真而言毫無意義,荀真奉勸你一句,還是留些口水暖一暖肚子吧。”


    柳心眉預想看到她表情大變追問的場麵並沒有出現,那得意的笑容因為怔愣而凝固在臉上,她怎能淡定如斯?難道她剛剛費盡心思弄出來的一幕對她真的一點影響也沒有嗎?


    她不願相信,也不想相信。


    聽到馬蹄踩在地上的“噠噠”聲,在兩匹馬車交錯而過之際,柳心眉不甘心地輕聲道了一句,“荀真,你比我想象當中更為堅定了一點,但是男人的話不要信得太多,相信個三成即可,殿下去為皇後娘娘出殯已經有不少日子了,你說殿下會一點衝動也沒有嗎?”


    荀真的馬車在這一刻停下,荀真拉開車窗簾子看著柳心眉也在同一方向看著她,“柳小姐在這方麵受過挫嗎?那真是可憐,不知那個給柳小姐三成可信度的人是誰?是太子殿下嗎?”


    “怎麽可能?殿下為人光明磊落,怎麽可能是那種騙女人的男人?”孫大通怒道,“柳小姐你是在詆毀太子殿下的聲譽嗎?”


    柳心眉連連吃癟,本來堵在這裏與荀真麵對麵就是存了要破壞她與宇文泓感情的目的,但接二連三都被對方擋了迴來,此時孫大通又給她扣了這麽一頂帽子,咬牙道:“不是,我怎敢在宮裏散播詆毀殿下名譽的傳言?”


    “哦,既然不是殿下,那柳小姐的結論從何而來?”荀真突然驚道:“莫不是柳小姐在閨閣時就與別的男人好上吧?”


    她臉上的那一副震驚的麵容更是讓孫大通等人都用一種懷疑的目光看著她,好像她已非完壁之身的樣子?


    “你!”柳心眉憤怒地道,“你又想給我潑髒水?荀真,宮裏的嬤嬤給我驗過身子,可以證明我的純潔無瑕。”


    “我又沒說你的貞節受損,這都是你自個兒說的。”荀真鬆開掩嘴的手笑道。


    柳心眉氣極,這荀真太狡猾了,突然想到了什麽,她傾頭探出馬車,靠近荀真的車窗,輕聲耳語了一句,“殿下真的很熱情,雖然我還是完壁之身,但我們倆該有的親熱一點也沒少,隻是殿下愛惜我的身子,不忍在婚前就讓我失貞。荀真,你也是殿下的入幕之賓,應該知道殿下的臀部有顆紅痣,你說我說得對不對?”


    荀真的身子一繃,兩眼狠厲地看向柳心眉,她怎麽知道的?她與宇文泓翻雲覆雨無數次,對他身體的每一處都是極了解的。


    她的表情讓柳心眉頓時舒爽起來,那連連吃癟的挫敗感此刻煙消雲散,“你想問我怎麽知道的?不就是與殿下親熱的時候知道的嘍,荀真,你很快就會成為過去式,論才論貌你都不及我,殿下還能寵你到何時?憑你的床上功夫嗎?我姑姑不會吝於在這一方麵對我的教育,況且殿下也讚我在這一方麵極有慧根。等我與殿下成婚後,你就等著靠邊站。”


    看到荀真不言語,柳心眉竟心情爽得哈哈大笑,那笑聲在宮牆裏迴蕩,讓人聽來很是不舒服,她的頭一縮迴到自己坐的馬車內,荀真,你不會是我的對手的。


    雖然兩人是耳語,但孫大通畢竟是練武之人竟也能聽得個大概,看到荀真的眼眸沉了下來,他的心裏也微微一震,殿下難道已經寵過柳心眉了?


    “起程,迴去後給大家看賞。”柳心眉笑著讓人趕馬車離去。


    荀真的聲音這時候響起,“柳小姐,你似乎笑得太早了,誰知道你是從什麽渠道得知的?你以為你這樣說我就會上你的當嗎?”


    馬車內的柳心眉的笑聲停了下來,她有那麽好的心理素質?數次挑撥都不能奏效?忿恨地掀起車窗簾子看著荀真的馬車駛遠,銀牙暗咬恨恨地詛咒。


    荀真豈能一點影響也不受,隻是不想在口舌上落了下乘,不想看到柳心眉得意狂笑的樣子,所以才能鎮定如斯的反駁,但她的心裏在意的要命,一想到宇文泓與柳心眉在床笫上翻滾,她就心痛難當。


    一路上都無話,荀真隻是如石化般坐在馬車裏,任由莫須有的嫉妒將她淹滅,現在她很想將宇文泓揪出來問個清楚,他到底與柳心眉做沒做那檔子事?


    東宮,孫大通扶著臉色沉著的荀真下了馬車,不禁道:“荀掌製,你不要聽柳心眉胡言亂語,你若心中有疑問,等殿下迴來後相詢就是,不要氣壞了身子,這樣就會中了對方的計。”


    荀真感激地看了眼孫大通,“謝謝你,孫公公,我知道。”


    孫大通看到她一路上臉色都不好看,就知道這女孩的心裏在動搖,其實平心而論,殿下與柳心眉若真的發生了些什麽也是天經地義的,但是畢竟一路看過來,殿下與荀真的肉體關係都是建立在情上麵,所以才會讓人難以接受這樣一個‘背叛’。


    他道:“荀掌製,柳小姐會出發到光陵,是在殿下出京後才去的,不是殿下傳令讓她去的,所以荀掌製不要誤會殿下。”


    荀真聞言立刻兩眼看向孫大通,“孫公公,我知道,不會往歪處想的,你放心……”


    正要跨上東宮的大階上時,正好與嚴翰等人遇上,看來這一群人前來都是等著見宇文泓的,一看到孫大通,都圍了上來相詢宇文泓快迴來了嗎?


    惟有嚴翰看到荀真,走了過去,皺眉道:“荀掌製,我說句難聽的,現在正是關鍵時期,荀掌製還是不要在這兒出現為妙,還是趕緊迴去吧。”


    荀真看了眼義正詞嚴的嚴翰,微微皺眉,再一看那群人已經有人向她打量而來,雖然不懼人看,但是想了想,還是道:“嚴太傅,我與你一樣都是希望殿下能登大寶的人,所以我並不是嚴太傅你的敵人,你為什要對我有那麽大的敵意呢?”


    “殿下對你的感情超乎尋常,荀掌製,這是很危險的,紅顏禍水的道理不用我多說,荀掌製應該明了。”嚴翰冷冷地道。


    荀真現在才知道自己為什麽一直受這太子太傅的氣,原來他是如此看待自己的,自己與宇文泓的一段情居然在他的口裏成為了禍亂的根源,這太傅太自以為是了,經過過太多的悲傷後,她的心堅定了許多,竟也微微嘲笑道:“嚴太傅,你不覺得自己太過於自以為是?我是不是紅顏禍水還不到太傅來批判。”


    道不同不相為謀,荀真轉身要往宇文泓的秘密寢室而去,嚴翰微微一愣,看著她的背影,眼睛一眯,荀真似乎有些不同了,但他說不上來,總覺得這個女孩變得犀利了許多,他的老拳一握,這樣會更危險。


    即使沒有孫大通帶路,東宮內有些權勢的太監都認識荀真,所以讓她暢通無阻地到達宇文泓的寢室內,而那小太監準備留下服侍她,她卻擺擺手讓他離去。


    身上有些汗味,因為她時常在這兒留宿的原因,所以寢室內有不少她的衣物,隨意打開箱子將衣物取出,往一旁的浴室而去,看著那備好的熱騰騰的澡水,在這初秋的涼意中,讓人一看就覺想要泡下去的欲望。


    荀真解開扣子脫下衣物滑到澡桶裏,輕輕地掬起一捧水洗了洗臉,想到柳心眉刻意說的話,她就忿恨地掄拳捶擊在水麵上,可惡,趴在澡桶邊沿忍不住罵著宇文泓。


    而此時正在華龍宮裏向皇帝宇文泰匯報的宇文泓不禁打了個噴嚏,忙拱了拱手道,“父皇,兒臣失禮了。”


    宇文泰卻是連頭也沒抬坐在八卦陣內,“皇兒可是感染了風寒?”


    “沒有,隻是這段時間為母後做法事所以有些勞累。”宇文泓拱手道,看了看四周的建築,才隔了這一段時間,華龍宮布置得有如道觀一般,父皇什麽時候如何迷信道教?再一細看,父皇竟然穿著明黃的道服,怎麽看怎麽不順眼。


    宇文泰卻對兒子的心思一點理會的意思也沒有,擺手道:“關於你母後喪事不用再匯報了,朕不想聽到這賤人的名字。你先迴去歇息吧,朕還要參悟一下道義,明陽真人說這樣能更快吸收丹藥之力,能得天道,朕也能長壽一些。”


    “是,兒臣遵命。”宇文泓道,“對了,父皇,後宮不可一日無主,總須有人主理後宮事務,兒臣以為德妃娘娘文德兼備,倒是中宮的不二人選,伺候父皇也有年頭了,正好填補母後留下的空缺。”


    宇文泰聞言終抬頭看他,唐皇後的喪事告一段落,這個兒子竟提到立中宮的事情,還是柳德妃,想到自己多年來疼寵的幾個後妃當中,她倒是極乖巧的一個,隻是此事由太子提出,讓他不禁微微有些起疑,“皇兒,你是真心的?”


    “父皇,兒臣此心可昭比日月,絕無私心,隻是想為父皇分憂。”宇文泓說得極其大義凜然,“柳相也是深得父皇信任,由她的女兒入主中宮,難道不穩妥嗎?”


    宇文泰想想也是這個道理,柳晉安一直做得不錯,給他女兒一個後位也是可行的,方才點了點頭,“你讓文軒擬旨吧,順道也將他的孫女指給你為正妃,柳家的女兒倒是極安份的,由她為你的正妃倒也合適。”


    宇文泓自是點頭應“是。”然後才在宇文泰的揮手下退了出去,在華龍宮的走廊上遇到了正迎麵而來的明陽真人,這明陽真人一看到他即微微行了一禮然後就閃身進了內殿。


    宇文泓沉著臉看著這所謂真人的背影,與高文軒說了一會兒話後,這才返身迴東宮,想到荀真,心頭一熱。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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