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真心跳得飛快,早知道剛剛不要一個人行動就好了,才過了幾天安生日子又要遇上這種事?


    她的身子被人拖著,腳往後踹去,卻是踹不中,眸子裏的驚謊之色一閃而過,看入一雙冰冷的眸子中,這雙眼睛她有幾分熟悉,似在哪見過?


    “別出聲,我有話要問你。”


    這雙眸子,還有這聲音讓她瞬間想起來,是他,那天夜裏想要暗殺宇文泓的黑衣人,他怎麽又進宮來?


    莫非又是想要來行刺的?


    “唔唔……”她開始大力掙紮起來,張口就咬捂住她口的手。


    長風看她不老實,皺了皺眉,手掌上吃痛,舉手為刀想要劈向荀真的後頸處,打暈了帶迴去再說。


    突然一塊飛石向他的手刀而來,剛好打在他的虎口處,疼痛襲來,捂住荀真的口就一鬆,皺眉看向那穿著華服,漂亮至極的男子一臉忿然地舉劍向他攻去。


    荀真看到七皇子宇文淳衝出來與那黑衣人纏鬥在一塊,知道這黑衣人的厲害,長久下去,宇文淳不會是他的敵手,好在無人絆住,忙大聲喊:“救命,有刺客——”


    很快就有禁衛軍朝這個方向而來。


    宇文淳手中的長劍在十來個迴合之後就落於下風了,不過仍擋在荀真的麵前,不讓黑衣人再染指她,流光溢彩的眼眸甚是絕決。


    長風看到禁衛軍在那個宮女的大喊聲中全衝到這個方向,此地不宜久留,想要再度伸手抓住荀真,哪知這個男子卻處處要壞他的事?嘴角冷笑,他要下重手解決掉這個漂亮的男人,才能帶走那個宮女。


    荀真看到黑衣人又要使出那彎刀,心下叫糟,“七殿下小心,他手中的彎刀速度極快,快來人,七殿下遇襲了——”


    長風正要放出手中的彎刀,持劍的右手準備下重擊,大批的禁衛軍持弓箭而來,眼眸一沉,就在箭矢朝他而來的時候,他一個躍起跳到假山頂點,然後借力朝一旁的樹木而去。


    禁衛軍追上去,留在原地的隻有荀真與氣喘籲籲的宇文淳。


    荀真忙上前去焦急地道:“七殿下,可有受傷?”


    宇文淳卻是搖搖頭,看到她眼裏的關懷,心頭一暖,“沒事,隻是虛驚一場。”


    “若不是遇上七殿下,隻怕奴婢要被他擄去,那個人的功夫極高,真是萬幸。”荀真拍著胸脯道。


    宇文淳卻是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著急道:“你以前碰到過他?”


    糟,她不能把上迴與宇文泓一起遇襲的事情說出來,悻然道:“沒……那個黑衣人一看就是功夫很高的樣子,對,所以奴婢才會後怕。”


    宇文淳將信將疑地看著她,荀真應該不會對他說謊,思及此,放下心頭的疑慮,認真道:“荀真,我不是偶遇你被人擄住的,而是刻意來找你的。”


    找她?


    她皺皺眉,“殿下找奴婢可是有什麽重要的事要吩咐奴婢嗎?”除此之外,她與他並無特殊的交往。


    “不是的,荀真,我是想要問你……”宇文淳的臉突然一紅,不知該如何問?難道直截了當地問她,她與太子究竟是何關係嗎?這會不會唐突她了?


    瞬間,他有所顧忌。


    “殿下要問奴婢什麽?”荀真好奇地道,要說不說的不像宇文淳的作風。


    他鼓足勇氣把心中的疑問問出:“你是不是與太子有什麽關係……”


    “荀真?”


    宇文泓突然出現抓住荀真的手,同樣俊帥的臉焦急一片,“你沒事吧?孤聽聞這兒有刺客,所以趕緊帶侍衛過來看看?”上下打量著這小女人身上可有損傷?


    荀真看到他眼裏的緊張甚是窩心,搖頭笑道:“殿下,沒事,好在七殿下出現得及時,不然就糟了。”瞬間轉頭看向表情僵硬的七皇子,“七殿下,您說是不是?對了,剛剛您要問奴婢什麽?”


    她剛才一看到宇文泓過來,哪裏還顧得上宇文淳說了什麽?此時眼裏有著歉意。


    宇文泓卻是沒漏掉這個七皇弟也在場,他的大手改而擁住荀真,“沒事就好,為兄還要多謝七弟及時出手。”眼裏的示威之意很是明顯。


    荀真看了看他身後的侍衛,旁邊還有宇文淳在呢,他這是在幹嘛?想把她與他的事嚷得天下皆知啊?若他現在是皇帝,她巴不得,可現在不是,遂急著掙紮起來,低聲喝道:“您快鬆手,這裏有多少雙眼睛在看?”


    宇文泓抱住她的手臂轉而往下在她臀部一拍,示意她安靜一點,荀真臉紅地撫額,他不要臉,她還要呢?


    宇文淳看到荀真臉色漲紅,再看到宇文泓那一臉霸道的占有欲,臉色一沉地道:“太子,你這是在幹什麽?即使荀真是一名宮女,你也不能這樣抱著她。”


    他伸手想要把荀真拉出宇文泓的懷抱。


    宇文泓卻是抱著荀真一避,挑起荀真的下巴,斜睨著宇文淳那雙看來頗純淨的眼眸,笑道:“七弟,你要問的話為兄代你問吧,荀真,七弟剛剛問你是不是與孤有特別的關係?”


    荀真看他的動作越來越過份,微惱,她為他擔驚受怕,他倒好這樣捉弄她,可一聽到他說的那句話,微怔,瞬間迴頭看向宇文淳,“七殿下剛剛想問的是這句話嗎?”


    宇文淳原本微沉的臉此時尷尬著,這種問題私下裏問荀真比較妥,但是當著宇文泓的麵,他不再想知道這答案,剛想矢口否認。


    卻聽到荀真低垂著頭小聲地道:“七殿下,奴婢知道您是關心奴婢這個朋友,但是奴婢……喜歡的是太子殿下,這就是答案,七殿下無須為奴婢擔憂。”


    旁邊宇文泓那虎視眈眈的眼睛讓她不悅,沒好氣地瞥了他一眼,她這樣說他該高興了吧,剛剛那樣看著她不就是想聽她親口承認嗎?


    宇文泓果然心情大悅,今天是他的好日子,低頭在荀真的臉頰上一吻,“七弟該知道的都知道了,走吧,父皇還等著孤迴話呢。”牽著她柔弱無骨的手準備離去。


    荀真一直低垂著頭,這真丟臉,當著異性朋友的臉承認自己的戀情,好在有他在前方開路,她倒也不擔心有小石子絆路。


    宇文淳如石化般僵在原地,她說了,終於說出她與太子四哥有著不尋常的關係,不,她喜歡他,不,他不願意相信。


    宇文泓感覺到身後有風聲傳來,頭也沒迴,伸手夾住那向他而飛來的劍,冷聲道:“七弟,你要對四哥不利嗎?”方才迴頭冷冷地看著表情莫明的七弟


    荀真倒吸一口涼氣,七皇子這是在幹什麽?“七殿下,您莫要衝動……”


    “四哥,你也喜歡荀真嗎?你又能發誓一輩子對她好嗎?”宇文淳問道。


    “當然。”宇文泓攥緊荀真的手,使巧勁將宇文淳手中的劍折斷扔到一旁的地上,“不過這與七弟有何關係?七弟要管到你四哥的頭上似乎過寬了,這次你的不敬孤就不計較了,若有下次,別怪孤不念兄弟之情。”他的眼睛一眯充滿警告之情。


    宇文淳沒想到他也大方的承認,他們竟是兩情相悅嗎?


    他不願相信,“荀真,可是太子他逼迫你,若是,你大膽地說出來,我們是朋友,我一定會幫你的。”


    宇文淳眼裏的光芒讓荀真迷惑了,這個長得俊美無雙的七殿下似乎有些不同了,不再像那個初相遇時在樹上朝她綻放出純淨笑容的大男孩,可旁邊的小氣巴拉的男人不許她多想,捏住她的手就是一緊,不悅地瞥了他一眼。


    “沒有,七殿下是荀真的朋友,荀真一直是記得的。”她道。


    “七弟,聽清楚了嗎?好了,別再胡鬧了,宴席已經開始了,趕緊歸席吧,別再這兒久待,父皇待會兒還要宣你。”宇文泓提醒道,這才小心地護著荀真離去。


    冷風吹在宇文淳的身上很是冰涼,充滿光彩的眼睛正一點一點地黯淡下去,僵在原地看著太子抱著荀真走下一處陡峭的山石,然後兩人相視一笑,讓人看得很是礙眼,他的拳頭不禁攥緊。


    猛然一拳擊打在那假山石之上,假山石震了震,他的拳頭一擊接一擊地打在那個山石之上,去他的朋友,他不想當她的朋友。


    他的眼子裏盛滿痛苦,就在他開始正視自己對她的感情,她卻已經飛到別人的懷抱當中,他遲了嗎?


    隻因顧慮到她是宮女而遲遲不敢正視自己的感情,因此他成了遲到的那一個嗎?轉頭看著消失在夜色中的兩人,眼裏的嫉妒與懊悔之色越來越明顯。


    長風與禁衛軍周旋,然後一個彎刀甩過去,從夜色中一條長鞭突然憑空出現,鞭影重重,與彎刀配合無間,隻三兩下,禁衛軍就被打倒在地,再爬起來的時候,哪裏還有刺客的影子?


    長風攬著雨晰的腰身腳下幾次輕點,很快就出了皇宮的宮牆,兩人乘著夜色很快就離去,將皇宮拋得遠遠的。


    在一處屋頂上停下來,長風皺緊眉頭看著那夜色中的皇宮。


    雨晰雙手搭在他的肩上,“你為什麽要私自行動?難道你不知道今日是太子的冠禮?皇宮的守衛定是森嚴無比,偏還要去冒險,晉王的銀子不值得你去冒這個險?”


    長風抿緊唇沒有吭聲,會去皇宮正是看中這個日子,太子的冠禮,那個女子一定會出現,也算他運氣,才尋了幾遍就尋到,她居然是一名宮女,皺緊眉,想到她是一個宮女,他就有殺人的衝動,這種衝動讓他的眼睛充紅起來。


    “長風?”雨晰趕緊掏出藥來給他服下,沒好氣地道:“你下迴不許再私自行動,我們還能再找機會阻擊太子,我可不許你出事。”


    他順從地含下那粒藥物,躺在屋頂的屋脊上,看著天上的那一輪明月,“我不是為了晉王的銀子,而是……”皺了皺眉,他沒再說下去。


    雨晰窩在他的懷裏,心中猜疑著,他到底為了什麽要獨自去皇宮?他會這樣做,明顯是私事,“長風?”


    長風卻是不看她,隻是閉上眼睛任晚風吹在身上。


    雨晰握緊粉拳,每次都這樣,她剛想要問點什麽?他就閉上眼睛不再迴答,任她再想套話也隻是徒勞,算了,總會知道的。“晉王約了我們會麵。”


    “嗯。”


    雨晰小脾氣上來,伸手在他胸前捶了一計,然後觸到他懷中有某個東西,不顧忌地伸手一掏,入手冰涼像是一枚玉佩,正要拿出來一看。


    他卻睜開眼一把抓住她的手,眼裏一冷,示意她放下,她知道他的脾氣,咬了咬牙,權衡一番,沒有必要因為此事觸怒他,她要知曉是何物還不容易?玉手一鬆,從他的懷裏抽出,轉而攬上他的脖子,“你有事瞞我?”


    長風不語。


    皇宮夜宴極其奢華,荀真因為發現刺客有功,不但賜坐在比較靠前的地方,還因此得了帝王賞賜了不少物品,這讓她在今夜很是顯眼。


    其他的高級宮女都對她暗暗側目,在殿外偏遠處的莫華依捏緊手中的酒杯,就因為發現了什麽刺客?居然能坐到裏殿去,位置還比尚級宮女更好,眼裏的妒色更顯,一口飲盡杯中物。


    馮貴妃臉上的笑意很濃,今日兒子可是大大地出了風頭,雖然手受了點傷,但一切都值得,靠近帝王給他斟了一杯酒,“皇上,七皇兒一心為父皇著想,聽聞有刺客,哪有不用盡全力擒拿的?”


    唐皇後給皇帝布了一會兒菜,斜瞟了一眼極其安靜沉默的晉王,“七皇兒果然還是能幹的,莫怪陛下喜歡了,三皇兒可要向七皇兒多學學,那天夜裏就那樣讓刺客逃走了。”


    晉王的臉色一繃,果然,父皇的目光冷冷地落在他的身上,站起恭敬地道:“父皇,兒臣那夜也拚盡全力了,不過讓太子因而受傷卻是兒臣的不是。”


    “哪能全怪二弟?太子前去不也沒擒到人嗎……”大皇子撇嘴道,腳下突然一痛,迴頭看到楚依依正不悅地看著他,那一腿八成是她踩的。


    楚依依趁機塞了一筷子菜到這不中用的丈夫嘴裏,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他不知道嗎?起身朝皇帝與太子道:“今日畢竟是太子殿下的冠禮,事有輕重緩宜,太子殿下的平安才是對父皇的孝順。”


    “哈哈……大兒媳婦說得是,朕老了隻想看著兒子個個安好,這才舒心呢。”宇文泰的龍目頗為讚賞地看了一眼楚依依,然後才轉頭看向那幾個不安份的兒子。


    “父皇春秋鼎盛,哪有老態?”宇文泓率先笑著道,斜瞄了一眼楚依依笑著坐迴原位,這大哥不中用,倒娶了個不錯的妻子。


    “就是啊,父皇正當年呢……”三皇子趕緊拍馬屁,娘的,又慢了那個太子半拍。


    荀真看著上首席位上皇家眾人的恭賀聲,漸漸地演變成所有人都跪下大拍宇文泰的馬屁。


    宇文泰哈哈大笑,臉上紅光大盛,心情大好地伸手示意眾人平身,“眾卿家平身。”


    宇文淳從容地起身,對於父皇那愉悅的心情也看在眼裏,還有幾名兄長的臉色也全部落於眼底,待看到宇文泓的臉,微一轉頭就看到荀真的笑臉,臉色不好地舉起酒杯喝盡杯中物。


    任失落的心情盈滿心間。


    荀真看到心上人的風光,臉上自然有笑意,遺憾的是她不能過於靠近他,正要舉箸挾菜,忽而見到安幸公主自席位上起身趨步於前跪在大殿的中央。


    “父皇,兒臣有事相求,還請父皇恩準。”


    這道突然而來的女聲把那剛剛響起來的絲竹之聲掩了去,荀真的眼眉直跳,這個安幸公主突然出列準沒好事,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了高文軒,微有擔憂。


    高文軒迴了個笑容給荀真,讓她安心,他與安幸公主那一夜的事情知道的人就那麽三兩個,沒有實證安幸公主想要賴上他也不容易。


    “安幸,今兒個是你太子哥哥的冠禮,你莫要搗蛋,快隨娘迴席。”柳德妃起身上前準備拉女兒迴去,她的眼眉也直跳,怕女兒會說什麽不敬的話。


    安幸公主卻推開她的手,一臉堅定地看向宇文泰,“父皇是不是不疼兒臣了?”嘴一扁,似要哭出來。


    “安幸?”柳德妃低聲警告女兒。


    唐皇後卻是一派慈母的形象,“皇上,安幸那是在向您撒嬌呢?德妃妹妹就讓安幸把話說完嘛,攔著她是何意?”


    “是啊,安幸,你想向皇上求什麽?”馮貴妃笑得溫柔地道,最近柳德妃如老蚌逢春聖眷又隆,早就心中暗恨久矣,巴不得她這惟一的女兒做出點什麽出格的事來?


    “皇後與愛妃說得都有理,德妃,迴席上來,安幸,你要求父皇恩準什麽?莫不是又看上了什麽貢品?喜歡就直接向你母後求去,她也不會拂了你的意。”宇文泰笑著道,這女兒雖嬌氣又有些蠻性,不過還是甚得他的心。


    安幸公主卻搖頭,“不是。”轉頭看了看高文軒,心中起伏不定,想到剛剛與三哥商量時,三哥的話,安幸,你的機會隻有一次,若這次你逼不到高文軒尚公主,這一輩子你就別癡心妄想了。


    不,她要他,眼裏的狠意一決。


    “父皇,兒臣與中書侍郎高文軒情定一生,有玉佩為證,懇求父皇全了我倆的癡心,準許女兒嫁給高文軒為妻,全了女兒的心願。”


    私訂終生?


    大殿上的群臣都驚得菜掉進了酒裏的有,被噴了一身酒水的也有,更多的是合不攏嘴的,天哪,這天家女兒說的是什麽話?竊竊私語聲開始響起。


    荀真被一口菜咽著,差點卡住喉嚨,果然最壞的情況出現了,安幸公主手中那枚玉佩是文軒哥哥的嗎?目光看向高文軒,他臉上的震驚不下於她,誰也沒想到安幸公主會不要臉麵地使出這一招來。


    “高文軒。”宇文泰今夜的好心情全部告磬,如雷霆一般地怒吼出聲,麵色鐵青,豈有此理,居然敢情挑他的女兒?


    高文軒看到老爹眼中的擔憂,給了老爹一個安撫的眼神,急忙趨步上前行禮,“皇上,臣在,公主乃金枝玉葉,臣豈敢玷汙公主的閨譽?還請皇上明察。”


    “高侍郎,你莫怕,即使全世界的人反對,我也要跟著你。”安幸公主放柔聲音道,一副深情無悔的樣子。


    “公主,你這是何苦?明知我無心,你還要苦苦相逼?”高文軒小聲地朝身旁的安幸公主咬牙切齒道。


    安幸公主隻是露出了一個柔弱而淒涼的笑容,瞄了一眼父皇難看到極點的臉色,“父皇,他……畢竟是臣子,兒臣是公主,他不敢承認也是情理之中,隻是這定情玉佩握在女兒的手中,足以證明女兒所言不虛。”


    宰相柳晉安的三角眼閃了閃,不悅地看向女兒柳德妃,早前跟她提過讓安幸成為這次與胡國停戰和親的對象,偏女兒死活不肯,所以他才遲遲沒有向帝王提議安幸和親之事。


    “公主年幼,胡鬧在所難免,皇上,前段時日周將軍大勝胡國,收複了不少失地,依臣愚見,正好借此兩國簽訂條約,結為秦晉之好方才免了兩國的戰事。安幸公主身為帝女責無旁貸,須為國分憂。聽聞胡國的三皇子唿延讚相貌英俊,為人極有手段,是為胡國帝位的有利競爭者,實為安幸公主的良配。”


    柳德妃朝父親猛烈搖頭,誰知父親還是主張將親外孫女送到胡國去,眼裏有著一絲絲對父親的怨恨,可高文軒無意於女兒,那也不是良配,難免心急起來。


    宇文泓卻是笑道:“父皇,柳相提議和親一事雖然也可為,隻是不知胡國可是否有心要與我們議和?不要到時候議和不成反倒賠了夫人又折兵,柳相,你說是吧?”


    柳晉安眯著三角眼看了看宇文泓,太子這番話到底是何意?渾黃的眼珠子轉了轉,“太子所慮甚是,臣自然也有此憂慮,隻是兩國再開戰,苦了的是百姓……”


    荀真看了眼場中的安幸公主,她若被送去和親,可以說是文軒哥哥的萬幸,這個公主過於任性胡為,實在不是文軒哥哥的良配。


    安幸公主卻是出言打斷外公的話,膝跪上前,把手中的玉佩舉給父皇看,“父皇,您不會要女兒去和親吧?女兒若嫁不成高侍郎,情願一死,這枚玉佩是他給我的,就說明我生是高家的人,死是高家的鬼。”


    宇文泰的臉色始終沒有和緩過來,一把拽住那枚玉佩,“這是高文軒給你的?”


    安幸公主嬌羞地點了點頭。


    “高文軒,這可是你的?”宇文泰怒喝道。


    高文軒看了看帝王手中的玉佩,正是那天夜裏遺失的那一塊,他以為掉進冰冷的湖水裏,哪裏想到居然落在安幸公主的手中?思忖片刻,“皇上,確實是臣的,隻是臣在早些日子遺失了,不曾想卻是在公主殿下的手裏。公主的錯愛臣心領了,不過臣出身低微,實不能與胡國的三皇子相提並論,所以萬萬配不上安幸公主。”


    “不,不,不,你何必因為柳相幾句話就否定我們之間的一段情?我……我們已經是夫妻了,這樣的我還能和親嗎?”


    “啪”的一聲,宇文泰當眾甩了一巴掌安幸公主,氣唿唿的起身,還略有些不穩,宇文泓與晉王兩人急忙上前攙扶著,這才沒有當眾失儀。


    安幸公主捂著臉跌倒在地嚶嚶地哭出聲來。


    柳德妃眼一黑暈了過去,這一場混亂她實在看不下去了,女兒還未出閣怎麽能做下這種事來?


    荀真的目光忙看向宇文泓,要他想點辦法阻止高文軒尚公主啊,不然文軒哥哥的一生豈不是可憐?


    她的急色看在宇文泓的眼裏,微微搖了搖頭,安幸逼到這個田地,若高文軒還再三拒絕,那就是在打皇家的臉,父皇更下不了台,這豈是好麵子的父皇會允許的。


    “把高文軒拖下去狠打五十大板,居然玷汙公主的清譽。”宇文泰怒道。


    高文軒隻是冷眼地看了一眼安幸公主的淚顏,她哭得再傷心再淒涼也休想打動他的心,沒想到她連臉麵都不要了,隻為了嫁他,這樣的她讓他不屑,任由太監拖他下去行刑。


    “皇上,皇上,老臣隻有這麽一個兒子,還請皇上開恩……”高禦史哭著膝跪上前,猛然地磕頭求宇文泰開恩。


    柳晉安的老臉上布滿寒霜,安幸的不要臉實出他的預料,捏緊手上的酒杯。


    宇文泓適時地道:“父皇,既然安幸已經委身於高文軒了,那他就是父皇的乘龍快婿,何不就此開恩?免了這刑罰。”


    “太子說得雖然在理,但國有國法,家有家規,高文軒是臣,安幸是君,以下犯上罪無可恕,高禦史不是要講究規矩嗎?”晉王在一旁道,這個老匹夫前段時日讓他被父皇訓了又訓,至今仍不大待見,正好借引報那一箭之仇。


    “法理之外不外乎人情,二哥不是最清楚嗎?再說高文軒即將就要是我們的妹夫了,不看僧麵看佛麵嘛。”宇文泓道,“父皇,今日還是兒臣的冠禮,難道讓這日子染上血腥嗎?”


    “是啊,皇上,這板子不打也罷,若打壞了,那不是讓安幸後輩子不得安生嗎?”唐皇後用人倫相勸。


    宇文泰聽著這些人一個接一個不停地說著話,心裏如拔河般,不知該如何決斷?轉頭看到女兒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心中一軟,推開兩個攙著的兒子,龍顏這才息怒,當眾宣布安幸公主下嫁高文軒,婚期由禮部擇定,而高文軒要打的板子改為在府裏禁閉十日以示懲罰,竟是從輕發落了。


    隻是高文軒經此之後倒是為許多衛道士者不齒,以他狀元郎出身竟被扣上一頂無視禮教,枉為讀書人的帽子,儒生對他多有批判。


    高禦史老淚縱橫地謝恩,高文軒麵無表情地叩頭,柳相的老三角眼眨了眨,早知道就不該給女兒那麽多的時間考慮。


    荀真也麵色有幾分頹然,高文軒最後還是尚公主了,周圍的命婦看向安幸公主的眼神多為鄙視,而安幸公主卻是挺直腰杆不管不顧,這公主真的好生不要臉。看到高家父子步履蹣跚地步出太和宮的正殿,她趕緊起身也跟著離去。


    太和宮外,荀真喚道:“高大人,文軒哥哥?”


    高家父子這才迴頭看向她,高禦史看了眼荀真,一眼就認出這是荀家的女兒,原本這才該是他的兒媳婦,實比那安幸公主要好得多,歎息一聲,終究緣淺,“荀家娃兒,你怕認不出老夫了吧?你文軒哥哥要當駙馬了,你與他也不應在私下裏說話。”


    “爹?”高文軒不滿地喚了聲。


    荀真福了福,“高大人放心,荀真知道輕重,隻是文軒哥哥這樣,我心裏終有幾分難過……”


    高文軒卻笑了,“真兒無須為我難過,得尚公主是多少人盼也盼不到的,安幸的性子是刁蠻,可她對我畢竟是癡心一片。”此時,他的另一隻手卻在袖中緊握,安幸帶給他的恥辱他一輩子也不會忘記。


    “真是這樣嗎?”


    “當然。”


    高文軒再度笑了笑,扶著父親迴府。


    荀真扶著紅柱子看著高家父子走遠,文軒哥哥的背脊挺得直直的,眼裏有幾分濕潤,安幸公主此舉終究是糊塗。


    她轉身正要離去,孫大通卻出現在她身後,笑著道:“荀掌製,殿下讓我先送你迴東宮。”順手將暖手爐塞到荀真的手中。


    荀真的臉一紅接過,頓覺手中一暖,今早他說的話在耳邊迴蕩,即使心中早已願意,但真正麵對的時候難免有幾分小兒女的別扭之態。這一條到東宮的路竟然十分漫長,荀真知道大殿上的宴席還沒完,但架不住自己臉上如火燒一般地熾熱。


    東宮今夜倒是彩燈高掛,頗有幾分喜慶的樣子,荀真看得好奇起來,太子的冠禮有必要把東宮搞得像是……像是要辦喜事的樣子?


    “孫公公,怎麽弄成這樣?”她疑道。


    “殿下吩咐的,老奴不知,隻知道按吩咐行事。”孫大通笑道,可那笑容裏哪是一點也不知道的樣子?


    荀真被他的笑容弄得臉色更為羞紅,天哪,他到底要搞什麽?


    一進到偏殿,卻有幾名宮女閃身上前向他們行禮,其中一名還是半老徐娘的嬤嬤。


    “孫公公,這……是怎麽一迴事?”荀真不解地看著這幾名宮女,以前從來沒見過。


    “她們是來服侍荀掌製的。”孫大通笑道,然後身子往後一退,“你們按咱家吩咐的去辦即可。”順手把門掩上。


    “孫公公,孫公公,你別走,你把話說清楚……”荀真轉身想要追孫大通問清楚,大門卻在瞬間關上。


    她捶了捶門沒人應,迴頭看到那徐娘半老的嬤嬤領著幾名宮女上前福了福,然後兩手向她抓去,“你……你們要幹什麽?快……快放開我……聽到沒有……啊……”


    荀真的慘叫聲在東宮的上空迴響,孫大通無奈地看了看天空,希望不要把屋頂震塌了就好。


    冒著氤氳之氣的偌大澡間,溫暖如春,而荀真被按在大澡桶內,那半老徐娘指揮著眾人給荀真搓背,還沒等荀真迴魂,那幾個女人又架著赤身的她按在那軟榻上,好在屋子裏的炭盆放得足,倒也不冷,但是讓她這樣被人服侍,她真的不慣。


    四個宮女分別抓著她的手指與腳趾剪起了指甲與腳甲,然後又被她們翻了個身子,在她身上抹著香油,讓肌膚一點一點地吸收,頓時那肌膚泛著粉紅的光澤,煞是誘人。


    “好了沒有?”雖然被這樣侍候有幾分不好意思,但真的很舒服,不過她仍不爽地道,可惡的宇文泓,好像將她當成了即將要上桌的美味一般,有人這樣嗎?


    “荀掌製何須害羞?”徐娘半老的宮女笑道,“嬤嬤我又不是洪水猛獸?”抬著荀真的腳給她做足底按摩,“荀掌製畢竟還是年輕,肌膚底子好,竟不比那群特殊宮女差,嬤嬤我是專教人事的。荀掌製怕是沒聽過這些吧……”


    荀真真想要捂住耳朵不聽這徐娘半老的嬤嬤說這些個話,越聽越羞,全是男女之事應注意的事項,並且是圖文並茂。


    她聽得臉紅耳赤,被那徐娘半老的嬤嬤氣勢壓著,她惟惟諾諾地應著,一副受刑的樣子,就在她以為要全部結束的時候,卻看到宮女端來的衣物,那衣物是?


    “這是太子殿下吩咐給您換上的。”嬤嬤道,並且將衣物展開,一一給怔愣著的荀真換上。


    荀真摸著身上柔軟的布料,眼裏有著濕潤,這竟是女兒家的大紅嫁衣,並且上麵繡著鸞鳳和鳴的圖案,極盡喜慶。


    穿上大紅嫁衣,戴上華麗的冠飾,看著鏡中的自己竟是美麗萬分,她進到那間隱秘的寢室時,宇文泓已經在那兒等著了,一看到她的樣子竟移不開眼睛,這樣的荀真比平日豔麗。


    揮退那幾名宮女,他上前牽著荀真的手,“喜歡嗎?”


    荀真的目光這才看向如一片紅色海洋的寢室,八仙桌上輔的是喜慶的繡花桌布,而龍鳳雙燭正燃的歡,架子床上早已換上了紅色的繡金帳,鴛鴦戲水的棉被……


    “為什麽?”她眼含濕潤地道,以為隻不過是被他就這樣抱在懷裏就是了,他居然還費心思準備了這些。


    宇文泓從背後把她圈在懷裏,“荀真,這一切都是孤願意為你做的,孤想讓你穿一次大紅嫁衣,圓了你的夢,在孤的心裏,你才是我的新娘。”而他身上穿的是她親手所繡的禮服,這已經比什麽新郎服飾更有意義了。


    荀真沒想到會聽到這麽感性的話,眼淚兒一顆一顆地往下掉,小手捶著他的胸膛,“討厭,您竟害我想哭個不停……”


    宇文泓抱著她,在她的頭頂上落下一個吻,而她也順從地任他施為。


    他拉著她到東宮外備好的香案前,拜過天地,即使沒有高朋滿座,也沒有父母等長輩,但卻有著他想要娶她的心。


    此時,天地為證,明月為媒……


    她看著他朝她伸來的手,手微顫,還是把手放到他的大掌裏。


    “我會永遠記得這一天。”荀真在被他抱著進寢室時拉著他的衣襟,淚珠兒在眼眶裏滾動道。


    “孤想讓你記住的可不止這一天。”宇文泓將她放在柔軟的大床上,笑得神密,總有一天,他要給她最好的。


    荀真躺在鴛鴦戲水的錦被上,看著他俊帥的臉龐,“殿下有這個心,奴婢已經很滿足了……”她從來不會過份地強求,隻要他心中有她即可。


    他傾身吻住她的嘴,今天一整天他都想要做的事情,過後,撫摸著她的臉龐,“真兒,這一刻別叫什麽殿下,也別自稱什麽奴婢,喚我一聲泓哥哥來聽聽。”


    他還計較上她叫高文軒的方式,伸手捶了捶他的胸膛,“這麽不害臊?”


    他抓住她的手吻住,不滿地道:“叫高文軒你就不害臊,叫我一聲泓哥哥就是害臊,你這是差別待遇。”最後更是氣唿唿地出聲。


    “那怎麽能一樣?那個……我都叫習慣了……”叫他泓哥哥真的很奇怪,她羞道,看到他的臉色不悅地起身坐在床沿,咬了咬唇從床上爬起來在背後攬著他的腰,試探地道:“泓哥哥……”


    宇文泓的身體一震,那一聲泓哥哥真的酥到他的骨子裏,猛然迴頭看著她正不好意思地麵容,笑容大大地道:“真兒,再喚一聲來聽聽。”


    荀真看到他高興,笑著捧著他的頭,既然他愛聽,那喚多少聲也沒所謂,“泓哥哥、泓哥哥……”最後卻化做一聲尖叫。


    原來洞房花燭夜是這般的美好,難怪常有人將洞房花燭比喻為小登科。


    “您長得真很好看……”她沉醉地道。


    “比七弟如何?”他調笑地問道。


    身子一顫,她的腦子反應竟慢了半拍,他提起七皇子是何意?下意識道:“自然是您更好看……”


    宇文泓的喉結動了動,爽朗而愉悅的笑聲響起。


    情人間的一切都是那麽甜蜜……


    紅燭在燃燒,滴滴紅淚流下,蘭花的香氣在空氣中迴轉,架子床上的兩人纏綿在一塊,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如和著的一塊稀泥。


    過後,他撥開她汗濕的秀發,起身下床親自服侍她將身上的狼狽洗幹淨,這才再度躺迴到她身邊,蓋好棉被不讓她凍著。


    荀真累得一個手指頭都不想動了,看著他臉上的笑意,佯惱道:“這迴你可滿意啦?”她就這樣被他拆吃入腹,還不止一次。


    “還疼不疼?”他撐著手在枕上看著懷中的她,笑得異常滿足,從跟她耗到現在,她總算是乖乖地在他懷中任他寵愛了。


    “你還問?”荀真又捶了他一記。


    他包著她的爪子,歎息一聲,“真兒,本不想這麽快就與你這樣的,可我竟是那樣渴望著你……”


    荀真眼裏有幾分濕潤地攬著他低下來的頭,再一次與他共舞。


    天亮時分,好不容易才睡了一兩個時辰的她睜開眼來,看到他已經起身了,遂看了看沙漏,都這個時辰了,她竟一夜未歸,不知道莊翠娥等人會不會擔心?忙想要起床穿衣,才動了一下,身下就有酸痛感襲來,又倒迴床上去。


    宇文泓聽到聲響,忙揮退孫大通,轉身入內掀開帳幔,正好看進她的一雙星眸裏,“醒了?”他的聲音有幾分沙啞。


    現在已經是天亮時分,她看到穿戴整齊的他竟覺得羞怯萬分,拉起被子蓋住自己的頭,“您別看……”


    宇文泓笑出聲,連人帶被地抱在懷裏,從棉被中把她剝出來,“昨夜纏著我時可不見你這樣害羞?”


    荀真輕捶他一記,“我也要迴去了,不然尚工大人會起疑心的。”


    “你還打算瞞著她?”宇文泓皺眉道,許悠那兒根本就不算是迴事,真不知道她還要瞞來幹什麽?


    荀真看著那還剩一點點紅光的蠟燭,“尚工大人不一樣,她一直很反對我和您在一起,而我……不想她知道後難過……”


    宇文泓歎息一聲,早知道當年就不該將她放在許悠那兒,不然今日何須那麽麻煩?


    “昨天夜裏你也累著了,安心地睡一會兒,許悠那兒你不用擔心,一切還有我,待會兒我會讓楚嬤嬤進來給你按摩一下身子……”


    “昨天那個老嬤嬤?”荀真立刻就反應過來,睜大眼睛道。


    “對呀,她專管這個事的,放心,她不會碎嘴的……”


    “我不要……”一想到昨天被她折騰,她就拒絕。


    “真兒,別胡鬧。”宇文泓正經地道,“我說過你的年紀還太小,現在不適合受孕,而且時機不對,而且我不打算讓你喝避子湯那種傷身體的東西,所以楚嬤嬤的存在很必要,知道嗎?”即使昨夜他也做了必要的措施,但還是怕有意外發生。


    荀真這才點點頭,宮裏不讓妃嬪懷孕總會有好幾種方法,隻有避子湯才是最傷身的。


    “乖,再睡一會兒,等我下朝了迴來。”宇文泓在她的額角落下一個吻,這才起身離去。


    荀真窩在床上看著他偉岸的身影離去,臉上洋溢著一抹幸福的微笑。


    其實楚嬤嬤這人也不難相處,荀真此刻正被她伺候著,她一看到她身上的痕跡,驚唿一聲,“殿下是用咬的嗎?”


    荀真臉一紅,想要遮住自己的身子。


    “荀掌製,您無須不好意思,殿下心疼您才會安排我來伺候您,能得殿下這般寵愛已是造化了,宮女雖然不封妃,但殿下真疼愛您,比什麽都強。”楚嬤嬤一麵給她按摩身體杼解疲勞,一麵笑道。


    這話荀真聽過很多人說過,雖然不會當成金科玉律來看,但還是感激地笑了笑,“有勞楚嬤嬤了。”


    “荀掌製說笑了吧,對了,迴頭你把小日子跟我說一說……”


    荀真臉上火辣辣的,這楚嬤嬤真敢說,不過經她按摩過後,竟覺得全身都鬆軟了很多,不再那麽酸疼。


    宇文泓忙到近午時才迴到東宮,一進來正好看到荀真喝著粥,看到她還在真好,抱起她坐在腿上,“吃什麽這麽香?”


    “紅棗燕窩粥,要不要嚐嚐?”她舀著一匙笑看著他。


    他張口,由她喂了一口粥,頗甜,不太喜歡,搖著頭拒絕再吃一口,“你吃就好。”最後把她養得白白胖胖的,那樣他抱來更舒服。


    荀真笑彎了一雙眼繼續喝著那香甜的粥,似想到什麽,她皺了皺眉,這話不知該不該問出口?


    宇文泓歎息著在她臉上吻了吻,“你想問高文軒與安幸的事情?”


    “真的沒有迴旋的餘地嗎?文軒哥哥不喜歡公主,公主那樣我也不見得她將來會幸福,隻怕會成為一對怨偶。”荀真道。


    “真兒,即使是一對怨偶,那也是安幸自找的。”宇文泓冷酷地道,“女人總以為靠強求就可以得到一個男人,實在太小看男人的意誌了。這樁婚事在孤看來是勢在必行,再說也不是一件壞事。”


    荀真聽到他用孤這個字眼,而不是自從昨夜兩人有關係後“我”的自稱,就知他心意已決,“您也是樂見其成?”


    “當然,昨日柳相提出要安幸和親後,這更堅定了孤的想法。”他輕撫著她的臉龐道。


    荀真慢悠悠地喝了一口紅棗燕窩粥,噘著嘴道:“說句難聽的話,我真的巴不得公主去和親得了,那樣大家都有好日子過。”


    宇文泓笑著捏了一下她的臉龐,“真那樣才沒有好日子過呢。你也不用為你的文軒哥哥擔心。”


    “什麽我的文軒哥哥?”荀真抗議了一句,之前還那樣抗議她的稱唿,現在還拿來打趣。


    他心情大好地更攬緊她,竟要她再喚一聲泓哥哥來聽聽,兩人笑鬧了一陣,這才吩咐孫大通準備午膳。


    夜裏的小白兔免不了要被大灰狼拆吃入腹。


    荀真迴到尚工局的時候已經是兩日兩夜後的事情了,照例向許悠假意稟報一番,不知道宇文泓是怎樣說的,許悠竟沒再追問,隻是那眼光看得她心裏發毛,忙低頭檢查了一番,穿戴整齊,沒有什麽不妥的地方啊。


    路上遇到陰陽怪氣的莫華依時,她竟也像許悠一般愣然地瞧了她好久,瞧得她火氣都上升了,“借過。”


    莫華依竟愣然地讓路給她,今天的莫華依吃錯藥了?


    迴到自己的臥室,莊翠娥與鬆兒也愣然地看了她良久,難道她身上沾了什麽髒東西?不悅地道:“你們到底在看什麽?”


    鬆兒伸手出來,咋唿道:“掌製大人,您怎麽變漂亮了?整個人容光煥發的,像換了一個人似的。”


    “淨瞎說。”荀真不信地斥道。


    莊翠娥也笑道:“屬下也有這種感覺,掌製大人的身上似乎多了點什麽東西似的?”那粉紅的肌膚十分誘人,讓人忍不住想要摸一把,此刻荀真原本平凡的相貌平添了幾分姿色。


    真有這麽邪乎?她忙找銅鏡出來看了看,左看右看也沒看到有什麽變化,笑道:“我還以為成了驚天大美女呢,還不是老樣子,讓我空歡喜一場。”女人哪個不愛美,她也不例外,起碼變美了一點也更好拴住那頭大灰狼。


    莊翠娥笑道,“屬下真沒說錯,今兒個每個見到掌製大人的人都會不由自主地看呆了去。”那種美誘惑的是人心,荀真的身上突生一種很耐人尋味的味道,是越看越迷人。


    荀真不當一迴事,突然麵容一整,“芳兒那怎麽啦?”


    莊翠娥這才收起玩笑,嚴肅道:“那個傻丫頭死活不肯開口,真不知道她有什麽把柄被莫華依拿捏著,掌製大人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懷疑她的?”


    荀真道:“上迴她與一個小太監在一塊兒說話的時候,我就有所懷疑了,後來在梁公公那兒又再見過那個小太監一次,那時候才知道芳兒居然私自讓人將繡品賣出宮外。”


    “這在宮裏不是秘密,隻要有門路的太監都會幹這個事,梁公公主管采辦一事,他手下的太監想私下撈點錢也無可厚非。”莊翠娥在宮裏這麽多年是知道有這迴事的,“難道芳兒是為了錢才讓莫華依收買了去?”


    “恐怕是這樣了。”荀真皺眉道,“後來我試過她幾次,她都不肯說,而且莊姨你發現沒,上迴布匹之事隻怕她也參與了一份,隻是後來看事態發展不對,她才沒有暴露出來。莊姨,你沒把我的話傳達給她嗎?”


    “屬下好說歹說,她都不肯開口。”莊翠娥道,“對了,她已經判刑了,因為毀損的是太子的衣物,這罪不輕,皇後娘娘不追究其他人的罪責,反倒加深了她的刑罰。”


    “什麽刑罰?”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聽說被發配到邊疆去,這還是娘娘開恩的,就在今日起程。”莊翠娥道。


    荀真聞言,要見錢芳兒最後一麵,她撩起裙擺朝宮門外奔去,雖說一日為宮女終身為宮女,但是押到邊疆去的事情卻是屢見不鮮。


    戴著手銬腳銬的錢芳兒被人推掖著往前走,眼看就要從這偏僻的宮門出去,聽到後頭有人喚她,還會有誰來送她一程,迴頭看去,竟是淚濕眼眶。


    “芳兒……”荀真跑得上氣不接下氣,拚命喘著氣看著一身囚衣的錢芳兒。


    錢芳兒跪下來道:“掌製大人,您還來送屬下?屬下該死,竟想害了掌製大人。”


    “芳兒,你老實告訴我,是不是那個莫華依支使你的?”荀真塞了點銀兩給差大哥,然後才朝錢芳兒問道,“你怎麽那麽糊塗全為她攬下了?”


    錢芳兒怔了怔,這才明了,荀真竟有一顆玲瓏心思,竟是什麽都知道,苦笑了笑,“掌製大人,這件事是屬下不對,您就別問了,我真的不能說。”


    “究竟是為什麽?”荀真道,“你說出來,我一定想辦法救你,不讓你發配到邊疆去,你應該知道發配到邊疆去意味著什麽?”


    錢芳兒吸了吸鼻子,咬了咬唇,道:“今年屬下家人來探望之事,掌製大人應知曉,我爹得了重病,急需銀子治病,我娘又摔傷了腿,而我哥哥又打傷了富貴人家的少爺要被問刑……我……當時是她給了銀子幫助我的,我也知她不是出於好心,可我不能……這麽忘恩負義……掌製大人對我的好,若有來生我定會再報……”


    她竟跪下來磕了個響頭。


    荀真怔了怔,“芳兒,這事你為什麽不跟我說?”若她早知道,定不會讓她受莫華依這樣別有目的的幫助。


    “對不起,掌製大人,都是我的錯……”


    荀真站在皇宮門口看著錢芳兒就那樣走遠了,隻餘飄著細雪的冬風仍在無情地吹著離人的別愁離緒。


    安幸公主與高文軒的婚禮定在了來年的三月之季,即使成為了別人私下裏議論紛紛的對象,但安幸公主仍是微昂著頭不當一迴事。


    臨近年關,溫妮領著荀真與其他十來名女史前往安幸公主的平安殿。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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