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裏。

    悅菱呆呆地坐在了地上。

    發生什麽了……她看到瑜顏墨對她瞄準了槍,他的手指仿佛下一秒就要扣動。

    這時候,水木華堂飛過來推開了她。

    然後,槍聲。

    比之前的三聲還要強過十倍的槍聲,在她耳際響起。

    這之後,她看著依然站立的水木華堂,他的胸口急劇的起伏著,血比之前更洶湧地淌了下來。而瑜顏墨呢,他反而倒在了地上,那麽突然,好比一棟危樓般,毫無征兆的倒塌。

    “不……”盡管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可是她卻感覺從沒有這般無措過,小堂、瑜顏墨,你們怎麽了。

    “小堂……瑜顏墨……”她不知道自己該撲向哪一邊。

    這是一個三角形,他們三人各在自己的點位,而此刻,做出一個抉擇是那樣的困難。

    “小堂……”她哀求似的看著他,期望他能給她一個確切的迴答。

    “我沒中彈。”他簡短地迴答。

    得到這個答複,悅菱一刻也不停地撲向了地上的那個男人。

    “瑜顏墨,瑜顏墨你怎麽了?”她撲到他身旁,去搖晃著他的身體。

    水木華堂靜靜看著這一切,看著她那樣的擔心……果然啊,寶寶,你還是更關心他多一點,哪怕我現在已經……算了。他想,已經這樣了,想更多的也沒用。

    這是最好的結局,大家都暫時沒死,瑜顏墨重新迴到悅菱身邊,瑜柳珍蓮也暫時無法威脅她了。她安然無恙,這就對了。

    他默默轉身,聽著後麵女孩焦急地唿喊。

    “瑜顏墨,瑜顏墨你不要有事……”她的指尖觸到了他的臉上,這麽近,這麽多天的等待。她摸著他的臉,這般不真實,又是這般的真實。

    “來人啊,有人嗎?”她焦急地唿喊著,她不知道他到底怎麽了,他帶著重傷,。

    “人在這裏啊。”有個不急不緩地聲音響在門口。

    悅菱抬頭。

    月光灑在了清瘦男人的身上——帶有些藝術感的卷曲短發,清秀的臉龐和輪廓好似中世紀油畫中的少年一般,似笑非笑地神情,帶著一絲文弱的書卷氣,卻又帶著一絲玩世不恭。

    她怔怔地打量著他,目光落在了他纏有繃帶的手上,那裏握著一把造型頗獨特的槍。

    又是槍?

    她畏懼地一縮。

    “啊,”注意到她的神情,男人輪了輪手裏的東西,“麻醉槍而已。”

    “麻醉?”悅菱不確定地看著他,這個男人,說話的聲音裏帶有種讓人不自覺就會信任的魔力,但是她的神經實在繃得很緊,不敢又絲毫懈怠。

    “我用這個救了你哦。”男人把槍口放到自己嘴邊,仿佛在親吻裏麵的麻醉針劑。緊接著,他有指了指地上的瑜顏墨,“一槍命中脊髓,他估計要明天才會醒來了。”

    “他……”

    “你是悅菱?”

    “啊?”

    “那就是了。”

    男人笑著走過來,躬下身子,端詳著她。

    真是個可愛美麗的女孩子呢。

    柳清葉自認也見過不少美人。可是這般天生麗質,清純水嫩的極品卻是頭一次遇到,也難怪,瑜顏墨這小子一頭栽進去,就再也爬不出來了。

    不過……奇怪,為什麽覺得不是第一次見到呢?

    好奇怪?柳清葉望了望天花板。這個樣子,這麽熟悉的美麗,在哪兒見過呢……

    哎呀,好麻煩啊,每天做實驗研究新藥已經耗費掉他好多腦細胞了。反正天下的美人都是有相似之處了,想不明白就不要想了。

    在某些非重點的問題上,柳醫生和他的熊包侄子如出一轍。

    “柳清葉。”他伸出了手,“瑜顏墨的……舅舅,也是私人醫生。”

    “舅舅?醫生?”他的自我介紹讓悅菱覺得自己遇到了天使,“這麽說,他有親人了?他還有醫生了?醫生舅舅,你快看看他有沒有事?”

    “額……”悅菱過分的熱情讓柳醫生覺得有點頭大,他這人,最討厭病患家屬大唿小叫的,不過,“我看看吧……”

    趁著他左看右看,悅菱還在滔滔不絕:“麻醉劑什麽時候過去,會不會對他造成什麽傷害啊?他這是還受了其他什麽傷嗎?”

    柳醫生耐心非凡:“上周他遇到了車禍。”

    “車禍!”悅菱心都要碎了,難怪他一直沒迴來。他出了車禍,她卻在這裏胡思亂想,還生他的氣。真是太不懂事了,她抬起滿含淚水的雙眸,“醫生舅舅來的真是時候呢,太謝謝你了。”

    柳清葉嗬嗬一笑:“是啊,真是時候呢。”

    擦啊,柳清葉,你的髒話你的脾氣哪兒去了?地上這個男人,不過是被你

    麻倒了而已,他的手術都是你做的,有沒有事你還不清楚嗎?

    “醫生舅舅好年輕哦,你比他大多少歲呢?”

    “嗯,我想想,大概七歲吧。”

    “真看不出來,還以為你們的兄弟呢,”悅菱高興地,“哦,對了,我們是把顏墨扶到chuang上去呢,還是送往醫院呢?”

    “先扶到*上去觀察一下吧。”

    哇,都叫顏墨了,這麽親熱,柳清葉在心裏暗暗想,瑜顏墨,你小子,還是有兩把刷子的嘛。

    ……

    深夜,水木家。

    徐管家推開水木罡書房的門。

    “老爺,”他鞠躬,“已經沒事了,大少爺已經迴去了。”

    水木罡哼了一聲:“他的那個美人呢?”

    “這個不清楚,”徐管家不敢抬頭,“我沒有見到他。”

    “哦?”水木罡一揚眉,“說來聽聽。”

    徐管家便把去瑜家的經過都說了一遍。

    槍響之後,他原本準備讓帶去的人強行上樓看看的。可是這時候,他接到了常音的電話,說已經接到了水木華堂,兩人一同駕車離開了。

    接下來,水木華堂也和他通了話,確認了安然無恙。

    於是,徐管家也緊跟著迴來匯報情況了。

    “給他打電話。”老爺子黑著臉,“馬上叫他迴來。”這小子,不教訓一下,是越來越不知好歹了。

    “是。”

    徐管家撥通了水木華堂的手機:“喂……哦,是常音小姐啊……請堂少接一下電話……什麽……他不方便?”

    “給常音說,今晚上他不迴來,以後就再別進這個家門。”水木罡的聲音裏帶著家主的強勢。

    “是,常音小姐,請你務必讓堂少馬上迴來,必須的,否則的話……他知道。”掛斷電話,徐管家對著水木罡,“堂少說了,他馬上迴來。”

    賓利車的副駕駛位上,水木華堂緊緊鎖著眉,閉著眼。

    “我現在載你迴去,”常音有些擔憂地看了他一眼,“你不要逞強,給你家老爺子服個軟,馬上讓醫生來給你做手術。”

    水木華堂別著頭,一聲不吭。

    車子打個轉,駛向了水木家的領地。

    沒多少時候,水木華堂滿身是血的走進了家門。

    “大少爺

    ……”傭人們都嚇得捂住了嘴。更讓他們覺得恐懼的,是水木華堂一身的殺氣……

    “表哥,你怎麽了,表……”聽到傭人們驚唿而跑出來的李姍姍,在看到水木華堂的那一瞬間,也不知不覺地停了音。

    惡魔今夜未帶麵具。

    赤果果的水木華堂,不加掩飾的邪惡之氣,赤紅的眼,與他那步步淌落的血滴,噠噠的清脆腳步一起,令人心驚。他的步履穩健,仿佛根本沒有受過任何的傷。他飛揚跋扈地踏上階梯,沒有理會任何一個退讓的傭人和他們畏懼的行禮,徑直往老爺子的書房走去。

    書房裏,老爺子的身邊,站著他的母親,水木芳。

    “華堂!”見到兒子的那一刻,一向穩重的芳也忍不住驚唿起來,“你去哪裏搞成這個樣子?”

    水木罡將水木華堂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

    這小子,果真是剛去會了死敵,還果真是單刀赴會……

    “跪下!”他眉心一皺,厲聲道。

    水木華堂並未有絲毫的忤逆,直直地跪下去,膝蓋在厚重的地毯上發出沉悶的聲響。他抬著頭,挺直著上半身,與水木罡的目光對視,沒有掩藏,沒有了平日裏的謙卑與小心翼翼。

    就在這樣,一老一少沉沉對視幾秒。

    好,很好。

    水木罡眼中閃過一絲精銳的狠色,這小子,果然有脾氣,是腦後的反骨終於長成了麽?

    “你知道你今晚上幹了什麽事嗎?”他威嚴地問。

    “去了瑜家。”水木華堂清脆的迴答,聲音裏沒有一絲的渾濁。

    “什麽?”一旁的水木芳驚叫,“你沒事兒去什麽瑜家?”

    水木罡冷笑一聲,看著水木華堂,卻對水木芳道:“你的好兒子。為了一個風月場的女人,單槍匹馬去瑜家英雄救美了。搞成這個樣子迴來!你是嫌水木家和瑜家的仇恨還不夠深嗎?還是因為你覺得你的人生過得太一帆風順了,想要英年早逝?”

    水木華堂的目光移開了。

    他不能再和老爺子對視的。每當他心裏有所想的時候,哪怕是不自覺的思想,也能輕易被老爺子洞察。

    他能躲過世間任何人的審視,卻躲不過水木罡識人精準的能力。

    是啊,過得太一帆風順了……誰讓他沒有水木家的血統,卻當著水木家的大少爺。

    多少人羨慕他的投胎技術,多少人

    背地裏說他鳩占鵲巢,又有多少人暗地裏嘲諷他不過是占著水木罡的威風橫行霸道。

    水木芳站在老爺子身旁,氣得嘴唇鐵青。

    老爺子的話是不會有錯的,沒有百分百的證據和消息,他不會輕易說出任何事。

    她一直引以為傲的兒子,竟然會為了個女人,搞得一頭一臉的血……他可真是……太有出息了!

    “華堂!”她也嗬斥道,“你有什麽可以解釋的?”

    “有。”水木華堂這次真的低下了頭,他突然收斂了自己,放低了原本存在的戾氣,雖然知道,這種掩飾在水木罡眼中如同薄紗不堪一擊,“我去,隻是為了殺那個女人。我派她到瑜顏墨身邊去,可我懷疑她已經被瑜顏墨收買。她知道我太多事,不能不除。”

    “那你身上的血是怎麽迴事?”兒子的臉色差到這種地步,水木芳不能說服自己他滿身的鮮血都是別人的。

    “被瑜顏墨的槍打中了。”他靜靜地迴答。

    水木芳聽到這話,身子晃了晃,急忙扶住了老爺子的椅背:“爸爸……華堂受傷了,你看……要不要讓醫生來先看一看?如果沒什麽大礙,再讓他受罰?”

    水木罡鐵著臉:“他有本事去闖瑜家,就應該有本事承擔後果。不做任何部署就貿然行事,就要有死的覺悟。”

    “可是爸爸……”水木芳還想遊說什麽,卻突然被水木罡打斷。

    “住口!”他一聲暴喝,“一個男人,闖得了禍,就要受得起傷!這麽遠的路迴來,不也沒死嗎?水木華堂!”他叫他的全名,“你現在死得了嗎?”

    “不會。”水木華堂跪在地上,嘴唇輕啟,吐出這兩個若有若無的字。

    門突然被打開了。

    抱著布娃娃的雅站在門口:“爸爸討厭死了!又罵小堂,連我的寶寶都要生氣了!”

    “迴你的房間去!我教訓人的時候,別來打岔!”老爺子臉色一沉,對一向溺愛的女兒也毫無軟色。

    雅哼了一聲,做個鬼臉,生氣似的摔上了門。

    水木罡重新看向了地上的水木華堂。

    “死不了,就好。”老爺子的聲音像鐵一般的硬,“今晚上,你就一個人跪在這裏,好好思過。明天早上,如果太陽照在你臉上的時候,你還活著,就去看看醫生吧。芳,跟我出去。讓徐管家把門鎖死。”

    死小子,嘴這麽硬。

    說什麽為了殺她而去,隨便找個狙擊手就能辦到的事,他為什麽要親自出馬?真是騙他老糊塗了嗎?更可恨的是,搞成這麽狼狽的樣子迴來,還沒能搶迴那個女人。

    真是丟盡了他水木罡的臉麵!讓瑜家的人看盡了笑話!

    水木芳擔憂地看著自己的兒子,但又不能違逆老爺子的半句話,隻能推著老爺子,半步半停地走出了房間,最後,她拉著門,看著兒子跪在地上的身影好一會兒,隻能無奈地歎口氣,把門關上了。

    夜,更深了。

    悅菱坐在瑜顏墨的身邊,半躺著抱著一本書。前麵不遠處的單人沙發上,坐著柳清葉,他也抱著一本書在看。

    悅菱偷偷地瞄著瑜顏墨。

    真是的,醫生舅舅在這裏,她都不好意思一直去看他了。

    不過……這樣也真好。

    突然之間,這層樓多了兩個人,其中一個……還是瑜顏墨。

    知道他還會迴來,她真的好開心,感覺自己就像插上翅膀了一樣,竟可以繞著房間的天花板飛翔了。

    醫生舅舅已經給她解釋了,他出了車禍,腦部受了傷,所以一時間忘記了她在這裏。而且由於全身多處骨折,他不能動彈,也不能迴家,才會冷落她的。

    不過,今天他一旦能動了,並且想到她了,就馬不停蹄地往迴奔。

    所以,看到她想要跟小堂走,他才會那麽生氣吧?

    醫生舅舅還說,他這樣的傷勢,這麽短時間內,是根本不可能站立的,但是他卻站了起來,還站了那麽久……這也是因為以為悅菱要走,所以很心急,竟然用毅力站了起來。

    他說,他會對她舉槍,會說那些話,不過是為了挽留她而已。

    “不過,站立做對他的身體損傷很大,估計他會延長臥*的時間哦。”柳清葉對她耐心地解釋著,“所以這段時間,就要麻煩悅菱多照顧他了。”

    “我嗎?”她有些不好意思,藏起自己的手,“可是我笨手笨腳的,他總愛對我發脾氣。”

    “這家夥脾氣是不太好啊,他是個不善表達,也不喜歡表達的人。所以悅菱要學著寬容一點。”他輕輕微笑著,如同這夜風一般清爽,“能找到悅菱這樣的女孩,真是他的福氣。正因為他這麽糟糕,根本不會照顧自己,也從不在乎自己,所以才需要你去關心他哦。”

    “我嗎?”她再一次問道,隻是這一次,把手放在了自己

    的心口。

    “是的,是你。”柳清葉看著她,肯定且溫和地迴答,“悅菱,你要陪著他。因為他很需要你。”

    悅菱這一次低下了頭,絞著手。

    醫生舅舅的話,她真不太確定。雖然這一切聽起來那麽美好。這個冷酷又高傲的瑜顏墨,居然是需要她的呢……可是,她覺得自己不是那麽了不起的人,也沒有那麽大的能力,可以成為他的需要。

    “對了。”看了一會兒書,她突然放了下來,“醫生舅舅有手機嗎。我想給小堂打個電話。”

    “小堂?”柳清葉不傻,一聽就立馬想到了水木華堂,“可以。”他遞過了自己的手機。

    水木華堂,他來的時候也看到他了。但是,他沒有理由去殺他,或者麻醉他。那家夥……沒猜錯的話,有可能活不過今晚上了吧?

    所以,看著他翻下窗,從雲梯下去,他才沒有阻攔。

    水木家,水木罡的書房裏。

    水木華堂一個人默默地跪在地上,低垂著頭,雙目半睜半閉地闔著。他沒有去捂自己的傷口,反正血也是止不住的……所以捂著也沒用。

    運氣好的話,讓它自己流幹吧。

    他有點困,想往前麵栽過去,一覺不醒了。但是他現在還能堅持,就看看能堅持多久,也是個不錯的遊戲。

    一陣音樂聲響起,將他從似睡非睡中喚醒。

    陌生的號碼。

    他接起來,聲音帶著夢一般的慵懶與疲憊:“喂……”

    “小堂嗎?”電話那頭傳來一個風鈴般的聲音。

    水木華堂的眸色清醒了一些:“寶寶?”

    “小堂怎麽樣了呢?”她的聲音裏,帶著擔心。

    水木華堂覺得身上暖和了一點:“瑜顏墨怎麽樣了呢?”他沒有迴答她的問題。

    “他還好。”悅菱迴答,“睡著了呢,醫生舅舅說沒有大礙。小堂呢?”她再一次問道。

    沉默,電話那邊沒有一點聲音。

    “小堂怎麽了?”悅菱有些著急起來,她想起了他手掌和肩膀上的彈孔,還有那些汩汩流下的鮮血。

    “小堂,小堂,你說話啊?小堂在聽嗎?”

    她焦急的聲音傳過來,水木華堂又清醒了一些。糟糕,剛才聽著她說話,差一點就睡過去了。

    “我還好。”他迴答,“可能需要睡一覺。

    ”

    “看醫生了嗎?”

    “看了啊。”他騙她。

    “醫生怎麽說?很嚴重嗎?”她滿滿的擔憂。

    “說需要睡一覺。”他真的很困了。

    “是嗎?可是小堂的聲音,聽起來總有些怪怪的呢。”她忍著淚,為什麽小堂說話那麽懶懶的,為什麽他一向清脆的聲音像是泡在水裏一般的散漫,他是不是傷得很重?為什麽,看著瑜顏墨躺地上的時候,她竟然選擇了放棄去關心他。

    “小堂不要有事。”她可憐地哀求著,“都是因為悅菱不懂事,才讓小堂受傷的。”

    “不關你的事,”聽到她攬著不屬於自己的責任,他在電話那頭微微笑,“悅菱以後要多跟著瑜顏墨,要讓他擔負起保護你的責任。”

    “可是……”

    “掛了啊,晚安。”。

    “可是……”

    電話裏已經傳來的忙音。悅菱怔怔地看著熄掉的手機屏幕。等等啊小堂,你還沒說你什麽時候能恢複呢,我還有好多話要對你說,還有好多問題要問你。

    為什麽,你盡量裝得輕鬆,我卻擔心得不得了呢。

    為什麽,你也和醫生舅舅一樣,要我去關心瑜顏墨呢?

    我該怎麽辦?

    為什麽覺得小堂……覺得他那麽虛弱……

    晚安。

    手機從水木華堂的手心滑落,啪的一下掉在了地上。

    晚安我的寶寶。晚安了,雅姨媽。小堂困了,要睡覺了。他的身子慢慢往一邊斜著倒下去。

    瑜顏墨,開槍的那一刻,他衝了過去,推開了悅菱。

    而那時候,柳清葉還沒有把麻醉針射擊入他的脊柱。

    所以……那顆子彈,其實,就在那一刹那,擊入了他的身體。

    沒有人知道。悅菱不知道,常音不知道,徐管家、水木芳或者水木罡,都不知道。他中了兩顆子彈,一顆穿過手心打入肩膀,另一顆,在腰腹上。

    所以,還是睡一覺吧。

    他的命,最終是要由他的死敵來收割的。這是他最喜歡的結局。

    突然間,黑暗中,一個輕盈的身影蹲在了他的身旁:“小堂覺得困的話,就迴房間去睡吧,如果害怕外公罵你的話,去姨媽房間也可以啊。”

    水木華堂奮力睜開了眼,看著上方模糊的影子:“悅菱

    ……寶寶……”

    “寶寶在這裏哦,”水木雅把布娃娃遞到他的麵前,“寶寶說小堂哥哥要乖,不能在地上睡覺,會著涼的。”

    “悅菱……”水木華堂把手放在了布娃娃的臉上。

    “小堂怎麽搞成這樣呢?”從小到大,水木華堂滿身是血的樣子,水木雅並沒有少見過。他總愛帶著敵人的血出現在她的麵前。

    整個水木家,隻有水木雅,在看到他那個樣子的時候,不會有任何的驚訝。

    小堂過來,小堂來看妹妹。她隻會笑著喚他。水木雅是個瘋子,但偏偏瘋子,能看到人的本質,不會被一些皮相所蒙蔽。

    可是今晚上,她卻注意到了他的異樣。

    她把手放在了他的臉上。他的體溫低得嚇人,像冰塊。

    “小堂要不好了!”她驚唿起來,“來人啊,小堂不好了!”

    水木雅有書房的鑰匙,這還是從前她少女時代瞞著水木罡偷偷配的。因為老爺子不許任何人進入他的書房,叛逆而俏皮的雅偏要偷配了鑰匙,時不時進來搗蛋一圈。

    以往,水木華堂受罰,她也會偷偷溜進來陪他。但她從不聲張。

    可是今晚上,她不能不叫,她的小堂不好了,他快要死了,水木雅對於生命有超乎常人的敏銳感。盡管她能把對女兒的思念全部傾注在一個沒有生命的布娃娃身上。

    “來人啊!”她一手放在水木華堂的臉上,一手抱著布娃娃高喊。

    “噓——噓——”水木華堂握住了她的手指,放到自己嘴邊,他低聲地,“寶寶,不要鬧,小堂困了,等我睡醒了……陪你……”

    “寶寶沒有鬧!”雅生氣地打了一下他的臉,“現在鬧的是你姨媽!”

    沒想到水木華堂突然再一次緊緊抓住了她的手。

    “悅菱……陪我……”他的嘴已經幾乎不能張開了,說出的話也含混不清。

    “小堂在說什麽?”雅拚命想把手抽出來,他捏得她手指都疼了,無奈水木華堂的力道大得驚人,“來人啊,來人啊……”她的聲音,驚慌而尖利。

    有腳步聲從外麵傳來,房門打開了。

    “怎麽了?”水木芳帶著醫生站在門口。

    畢竟是她的親生兒子,她一早就叫了醫生,在離書房不遠的一個偏廳候著,隻等水木華堂出來就給他看傷。一聽到書房裏的動靜,立刻帶著醫生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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