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不是旁人,正是曾經被關在無往生宮中,最窮兇極惡的犯人,也是曾經以愛民如子著稱的仁尊。


    更是淨釋伽闌的父親,淨釋摩訶。


    “恭迎尊上歸殿。”


    淨釋摩訶裝模作樣地拍了拍手,把嘲諷的意味拉滿,旋而向前微微傾身,死死盯著台下的親兒子。


    “淨釋伽闌,你還敢迴來啊。”


    仍是平穩的聲音,但淨釋伽闌聽得到他心中的咆哮。


    淨釋伽闌高高昂著頭,明明是在仰望台上人,卻硬是看出了蔑視的感情來。


    “這是我的聖殿,我有什麽不敢的。”


    淨釋摩訶笑而不語。


    在無人的地方,他多麽瘋癲、嘴臉多麽無恥都沒關係。


    但隻要在人前,他就算用一副不人不鬼的皮囊,都能傾情演繹出真神慈悲萬物的氣度來。


    這種時候,總會有人替他開口。


    果然下一秒,從天梯左側傳來一陣震耳欲聾的“轟隆隆”聲,一座比其他石像更高大許多的巨大雕像,從黑暗中緩緩移出。


    也是一樣白衣白紗的形象,但不是大理石構成,而是鑽石。


    披著聖殿穹頂漏下的光輝,它純淨而剔透,看起來是那樣的神聖。


    那是殿前左護法索施通的神體。


    他的聲音像是從天外天傳來,空洞而冰冷。


    “一百一十世尊,為奪南明離火填宮,弑殺尊後親母;為奪至尊,弑尊殺父,未果,囚禁舊尊親父於無往生宮、萬世焚域,百般折辱、萬般淩虐。累累暴行、罄竹難書。


    淨釋伽闌,你可認罪?”


    聽著自己的罪名,淨釋伽闌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隻是迎著淨釋摩訶的目光,也死死盯著他。


    對於強加給兒子的、完全是顛倒黑白的罪名,在淨釋摩訶臉上,沒有一丁點的愧疚,就隻有痛心疾首。


    “我不認。”


    經濟伽闌一個字、一個字地扔出這三個字來,聲音冷靜到極點。


    此話一出,聖殿仍是一片死寂,但氣壓分明是驟然收緊,壓抑得讓人根本無法唿吸。


    淨釋摩訶長長歎了一口氣,微微搖了搖頭,語重心長道:


    “我兒,你犯下萬死難辭的重罪,一則我作為父親,沒有教導好你,讓你變成如此麻木不仁、毫無情感的殺人機器,我有罪。


    二則我作為至高天神,卻疏於對自己的血親嚴加防範,讓你用我對你的信任為此大禍,我亦有罪。


    如今大禍已就,為父願意陪你一起接受神判與天譴。


    隻是我兒,你既然已謀大逆,你便是沒有悔改之意,起碼也該有認罪認罰的擔當。”


    這一番話,那叫一個諄諄教誨,再配上淨釋摩訶的表演,真好像一個慈愛又嚴厲、麵對不成器的兒子痛心疾首的父親一般。


    同淨釋摩訶父子二十年,淨釋伽闌看著這表演已經不覺得惡心了。


    淨釋伽闌一隻手負到身後,脊梁比聖殿的頂天梁還筆挺。


    “我沒有罪,更不認罪。”


    在人間所有天神的凝視下,淨釋伽闌泰然道。


    “我母親是為何去世,你應當比我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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