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反過來,不就是待眾生,都要如同待自己的妻子一般嘛。


    老天啊,要是普通人家,頂多三妻四妾。


    這好嘛,和聖尊一家,那就直接天下大同了。


    嘖嘖嘖,我這種凡夫俗子怕是難有天下為家的胸懷,實在是不配啊不配。”


    說著婉妍連連擺手,容謹被逗得笑出了聲。


    婉妍撇撇嘴,接著道:“而且就是因為聖尊一夫一妻,而尊位又必須由聖尊的親子繼承,所以尊後必須要為聖尊誕下一名儲尊。


    這就意味著,如果尊後所育一直是女兒,那就必須一直生啊,一直生,直到生出兒子為止。


    在天璿殿曆史上,曾有一位尊後從十七歲起,在誕下三十一個女兒之後,才終於在五十二歲高齡誕下一個兒子。


    生三十二個孩子!”婉妍忍不住呲牙咧嘴地驚歎。


    “這是什麽人間疾苦啊!”


    容謹顯然想不到,居然有姑娘可以把生育之事拿到台麵上說,一時間臉一直紅到了紅腦勺,但還是強作鎮定地笑著,柔聲道:


    “好嘛好嘛,我們嬰嬰一定會有一個美滿又平凡的家庭,有一個不用和眾生分享的一生一世一雙人,也不用一定要生兒子。”


    容謹的臉是通紅的,眼睛卻是明亮的。


    “嗯!”


    婉妍笑著點頭,其實心裏根本不在乎這些,隻覺得是祝福接住就行。


    隻要不是當那尊貴的倒黴蛋,嫁給誰不是嫁。


    。。。。


    顛簸趕路十幾日後,容謹的麵色明顯更蒼白許多,往往幾日都吃不下一粒米。


    婉妍看著心疼,便遣散了雇傭的車夫,親自駕車,全程使用決力,在車輪還未駛過之時,磕磕絆絆的土路已被風清理得平平坦坦。


    但縱使如此,容謹還是日漸消瘦。


    好在馬車外的空氣越來越潮濕,漸漸帶上了海的味道。


    “笙郎!咱們已經到不惑港地界了!”婉妍突然掀開車簾,探進來的小臉滿是興奮。


    容謹強打精神地睜眼,婉妍已鑽進車內,小心翼翼將容謹推出馬車。


    “笙郎,給你看。”婉妍神秘兮兮地笑。


    一下馬車,容謹才發覺已到一道山崖之上。


    婉妍推著容謹,一步一步向山崖邊上去,撲滿懷的海風帶著鹹甜的清爽。


    “看,笙郎,歡迎來到白澤不惑港。”


    婉妍站在容謹身邊,笑著指著山崖下。


    隨著一點點向山崖邊靠近,容謹的眼前,是驟然開闊的世界。


    那是,一片毫無沾染塵氣的淨土,是世界之外的世界。


    在那裏,良田百畝,阡陌縱橫,屋宇披藍白衣裝,寬港拱萬裏汪洋,夕陽燃海催千帆入港。


    一眼望去,隻覺得眼界也如那海般廣闊,胸懷也如那港灣般寬廣。


    看慣精致美景的容謹,如今瞧這天然的壯闊與雄渾,心緒也跟著澎湃起來。


    就是這震撼人心的景色,或許是因為潮落的海是溫柔,落日的餘暉是溫柔,綿軟鹹甜的海風是溫柔,炊煙嫋嫋的藍白色屋宇是溫柔。


    白澤不惑港,大陸第一大港,這讀書人的朝聖地,這天下智慧的源頭,這避世的淨土,本該一本正經得不近人情,然而此時此刻,它看起來是那樣溫柔。


    像是在等著遊子迴家的母親。


    就是初次到來的容謹,看著眼前的不惑港,都也有一種熟稔的歸屬感。


    或許是因為,隻要是幻想過逃離世界的人,一定會在夢裏見過不惑港。


    “走。”婉妍轉頭看著容謹笑,“我們迴家。”


    “好。”


    容謹笑著點頭,笑意紅潤了慘白的麵龐,在上馬車前不經意地一瞟,車後,果然沒有車轍印。


    婉妍這一路興奮得忘乎所以沒有留意,但容謹始終知道,馬車四周設了隱匿氣息的結界,而車後的車轍印行一裏,便消散半裏。


    於是從安南到白澤不惑港的千裏路,他們沒有留下任何的行蹤,沒人會知道他們來了白澤不惑港。


    但當馬車再次行駛,滾滾車輪,開始留下一路車印。


    在白澤不惑港的界碑之外,白衣白紗的男子終究是止步,目送著他心愛的女孩帶著別人迴家。


    千裏相送,到此為止。


    妍兒,我也要迴去了。


    。。。


    之後,婉妍他們一路坦途。


    剛剛那驚鴻一眼,徹底激發了容謹對白澤不惑港的興趣,也讓容謹心中的緊張更甚,平素話不算多的容謹,竟是一個接一個的問題。


    “嬰嬰,方才看港中屋宇眾多,歸港返航的漁船更是震撼,他們都是白澤神族的族人嗎?”


    婉妍笑出聲來:“白澤不惑港中的居民,少說有一千,分成五個村落,哪能都是我族族人啊。


    這其中大多數,都是曆朝曆代中,忠貞義氣的慷慨之士,卻要麽為奸人所害,要麽為時代所不容,過的很是潦倒。


    而後受我族邀請,就攜家眷避世至此,後代也就生生世世定居在這裏,受我族庇護。


    雖然我們不是同姓同族人,但是能來到這裏的人,定是品質高潔之人,大家又世世代代住在一起,久而久之,彼此都知根知底,早就親如一家了。”


    “真好。”容謹由衷地感歎,掀開車簾看了一眼隱蔽的小路,若非走過多次,絕對找不到。


    “那我瞧著白澤不惑港與外界之間,並沒有商貿往來,平日裏這一千人的吃穿用度,都是從何而來呢?”


    “當然是自給自足呀!”


    說到這裏,婉妍不禁自豪起來。


    “笙郎你別瞧京都的白澤宣相府,看起來是養尊處優的大老爺做派,那都是作為天權的相府,不得不做的樣子。


    但其實在白澤不惑港中,我們白澤族人與普通的百姓完全沒有區別。


    族中有規定,白澤族人要過的,是‘西塾課兒孫,東皋藝黍稷’的生活。


    所以不論男兒還是女兒,早上或讀書或習武或做女紅,想做什麽自己感興趣的事情都行。


    但到了下午,男兒要或去田中耕作,或去下海捕魚,或去放牛牧羊。


    女兒則要或養蠶繅絲,或耕織縫紉,或去喂雞喂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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