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實在多謝雨師金仙多次搭救,還為解答我的疑惑。日後若有機會,婉妍必定結草銜環,以報金仙之恩。”


    “不必。”雨師聞言沉默一瞬,才冷聲道:“除暴安良,職責所係,無需掛懷。”


    果然,在聖人麵前,眾生平等。


    婉妍笑著應了一聲,便不再多言。


    婉妍一安靜,之後便一路安靜。


    就這樣走啊走啊,在天將明之時,玢安城終於是現在了破曉中。


    當兩人走到城下時,還未及叫門,緊閉的大門居然倏爾大開,讓出一個兩人寬的門縫。


    一進城門,就見一台木質輪椅候在門邊,上麵坐著一芳蘭竟體的少年。


    容謹就在城門邊,守候了一整夜。


    “笙郎?”婉妍看到容謹吃了一驚,“你在這裏等了一夜?”


    在看到婉妍完好無損迴來的那一刻,容謹明顯鬆了一口氣,但看到是雨師將婉妍背迴來,眉頭卻沒鬆開。


    “嬰嬰!”容謹永遠溫潤的聲音,此時居然是啞的,已經搖著輪椅迎了上來,急急道:“你怎麽樣!可是哪裏受傷了!”


    “我還好我還好,笙郎你放……哎呦!”


    婉妍怕容謹擔心,正在解釋,雨師原本攬著婉妍雙腿的手一鬆,婉妍直接像個大冬瓜一般,“撲通”一聲就掉在地上,驚起一片塵土飛揚。


    婉妍這一下可摔得不輕,但好在也並未摔到受傷的地方。


    婉妍剛一落地,一團不明物就跟緊跟著被扔到了自己懷裏。


    “哎呦……”婉妍坐在地上呻喚,拿起懷裏的東西一抖,隻見是一張麵紗。


    就是雨師戴著的那張麵紗。


    婉妍連忙抬頭,想看看雨師的真容,卻隻看到了把自己扔掉後,頭都沒迴地走得六親不認的一個背影。


    還有遠遠傳來的一句話。


    “一刻鍾後,全軍出發,全速行軍,盡快與管將軍匯合。”


    一刻鍾!?這麽急……?


    婉妍坐在地上叫苦不迭,扶著地踉踉蹌蹌要站起來的時候,才驚訝地發現自己原本碎成渣的腳踝,雖然還是劇痛,但居然已經恢複了不少!


    婉妍仔細一想,才迴想起雨師扶著自己雙腿的手,分明是有些溫熱的。


    婉妍當時以為是天氣熱,此時才明白,他為自己療傷了一路。


    當真是眾生平等啊……


    婉妍心裏暗暗想著,下一刻整個人像是被一陣風卷起,直接雙腳離地。


    是一隻巨龍騰空出現,將婉妍裹在其中。


    這巨龍背生雙翼、麵闊牙長、角浪凹峭、身長脊挺,大有遊雲馭氣之雄姿。


    但就是這樣一隻巨龍,明明應該給人以畏懼膽寒之感,卻因為周身縈繞著溫潤的銀暉,而將所有可怖之氣盡數掩蓋,隻剩下令人瞬間安心的溫和。


    天澤應龍,應時之龍,應德之龍。


    這就是帶婉妍強渡弱水的應龍,婉妍還是第一次見。


    婉妍免去了折磨自己的骨頭渣腳踝,卻更著急了,連連道:“笙郎!你別開決賦,這太費體力了!”


    沒有了裴老的奇珍異寶調理,沒有了長生柱的供給,容謹全憑每日那幾口湯藥吊著多病之身,已然是艱難至極,更遑論大開決賦真身。


    “無事。”容謹的聲音已經恢複了溫潤,但麵色還是有些不好看,也不顧婉妍拒絕,帶著婉妍迴營去了。


    一刻鍾後,大軍從玢安城中開拔,全速翻山越嶺,向管錚將軍所在的胡窟府進軍。


    將士們戰鬥了一夜,才剛剛鋪開鋪蓋把被窩睡熱,就又被從被窩裏揪出來,一起來就一陣大跑小跑地趕路,隻見一個個眼睛都沒長睜開,衣服甲胄穿得那叫一個顛三倒四,跑得踉踉蹌蹌,軍容各自不同,看起來不像是援兵,倒像是逃兵。


    婉妍原本堅持要騎馬,但耐不住容謹的苦苦相勸,隻得隨容謹一起乘輪宮。


    輪宮之中,一朵雪白的花朵綻放,源源不斷的流向婉妍。


    是容謹的曼珠神花在為婉妍療傷。


    “嬰嬰。”容謹忽而開口,向一旁的婉妍轉頭看去。


    “天璿殿的那位聖人,當真是雨師漭滉本郎?你可是認識?”


    婉妍聞言轉過頭來,眼神不經意地瞟了瞟窗外,才輕輕搖了搖頭,小聲道:“不是。”


    “嗯?何來此說?”容謹略吃一驚,顯然沒想到婉妍早已有所懷疑。


    婉妍也不避諱容謹,直言道:“神鳥商羊之所以明明雙腳齊全,卻一慣用獨腳,並不是因為善用,而是不得不用。


    在各神獸神鳥、神花神木都還沒有進化出人形的萬年前,神鳥商羊曾與神獸強良大戰一場。


    那場大戰可以說昏天黑地,持續月餘也未能分出高下,最終以商羊啄瞎強良的一隻眼,強良劈中商羊半邊身為結束。


    神獸強良也就是如今位列十二金仙之位的電神列缺,而劈中的商羊半邊身則從此壞死,至今仍是無用。


    因此商羊不僅一條腿不能用,一隻翅膀也是廢的。


    這一廢就是萬年。


    所以雖然商羊族人的身體並未有缺陷,但由於進化成人形時早已習慣了右手,因此商羊族人都貫右手。


    昨日那位聖人來救我的時候,第一次用屏翳鉤出手,所用為右手。


    但之後檮杌偷襲我,他情急之下出手,用的卻是左手,說明他其實更習慣用的就是左手。


    再者,我們如此緊急地趕迴胡窟,說明那位聖人從檮杌嘴裏要出了什麽緊急的情況,才如此火急火燎。


    既然如此著急,那他救我迴來時,從敵營到玢安城足有幾十裏,如果召喚出商羊神鳥,不過一刻鍾就能迴來。但聖人卻硬是徒步帶我迴來。


    這樣看來就隻有一種可能性:聖人的決賦不是商羊神鳥,而是我不能知道的存在。”


    婉妍說得特別冷靜,一點不像是一個在生死邊緣掙紮著、滿心恐懼的人會看到與注意到的。


    容謹愣了一下,白澤神獸通天曉地,當真就如此無所不知。


    容謹聞言半晌之後,才緩緩道:“嬰嬰,那你可認出他是誰?”


    容謹的聲音,有些猶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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