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一起下去,認罪的時候,你就把所有的責任推到我身上,說是我威脅強迫你給我取一片冬葉的,知道了嗎?”


    婉妍抓著乙虔子的手急急地說道,說著就要和她一起從院內跳下去。


    “哎呀你真是煩死了!”


    乙虔子一把抓住婉妍,不讓她跳下去,“你就放心地走吧,我從小到大什麽大禍沒闖過,哪次不是安然無恙地度過了?


    雖然那些白胡子長老啊、嘰嘰喳喳的族人他們一個兩個的,都抓著我不放,恨不得直接處死我才行。


    但我阿姐從來沒有懲罰過我,都幫我頂了下來。


    然而若是你攬了罪名,非得被釘到銅柱上處死不可。


    所以你還是快點走啊,快去救你那個朋友去吧!”


    乙虔子語速飛快地劈裏啪啦說了一通,婉妍幾次想插嘴都沒能成功。


    “可是你幫了我這麽大的忙,我不可能留你一個人去……”


    婉妍好不容易等乙虔子說完,終於有機會開口時,話還沒說完就被乙虔子直截了當地打斷。


    “可是什麽啊可是,你這人怎麽這麽囉嗦啊!”


    乙虔子擺了擺手,不耐煩地說道。


    說話間,已有小股的族民向這裏跑來,顯然是來捉拿改變主柏生長規律的罪魁禍首。


    婉妍知道自己和這個脾氣倔的家夥說不明白,也不再多言,轉身就要從牆上跳進院內。


    隻可惜還沒等婉妍行動,就被乙虔子緊緊揪住了後衣襟,緊接著連拽帶拖地把她直接向牆外甩了出去。


    這要是平時的婉妍,自然是不會被輕易甩出去。


    可如今渾身是傷,決力大虧,身體脆弱至極的婉妍,居然被乙虔子這個空有蠻力,而武力與決力甚微的家夥,直接扔了下去。


    等婉妍反應過,連忙催動輕功,穩穩落地,也來不及懊惱,先立刻抬頭看向乙虔子。


    乙虔子衝她揮了揮手,大聲喊道:“你是我一生中遇到的第一個外族人,也是第一個願意和我聊天、送我禮物的人!


    認識你我很開心!


    你快迴去給你的朋友治病吧,我們還會再見的!一定要再見啊!”


    說完,乙虔子就向後一躍,消失在了婉妍的視線中。


    婉妍看著乙虔子那圓嘟嘟的笑臉突然就消失不見,心中居然突然湧入一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乙虔子她,還真是個可愛又奇怪的家夥啊。


    希望她沒事啊……


    婉妍心想,下一次再見到乙虔子,一定要報答她才是。


    邊想著,婉妍強撐著身子向青丘外走去。


    兩次輕功上牆將婉妍本就爛成一片的雙腿的傷口,更撕裂了不少,此時又開始滴滴答答地流著黑紫色的血,看起來觸目驚心。


    但婉妍的心卻是輕鬆開心地隻想唱歌。


    她收集齊了這兩片神葉,加上鳳麟洲上裴老的那兩片,蘅笠蘇醒,指日可待了。


    光是想一想蘅笠蘇醒時的場景,婉妍的興奮就已經按捺不住。


    走出青丘,聖鸞仍是昂首挺胸等在青丘外的山坡上,看到婉妍的身影時,對著她嘶鳴了一聲。


    婉妍小心翼翼地爬上了聖鸞,血液就順著她的褲管滴滴答答地湧流不止。


    婉妍輕輕拍了拍聖鸞,輕快地說道:“去鳳麟洲。”


    乘著聖鸞,婉妍一路乘風破浪,很快就迴到了鳳麟洲。


    婉妍盡自己最大的可能小跑著迴到了裴老的小院,裴老正在院子的藥架子旁整理藥材。


    可明明應該低著頭的裴老,卻正在望眼欲穿,眼神正好撞上了小跑而來的婉妍。


    裴老立刻把目光收迴到手上的工作,一副認真整理藥材的模樣。


    看到婉妍迴來,裴老一直揪著的心可算是放下了。


    “前輩!前輩!”婉妍停在了裴老麵前,已經氣喘籲籲得上氣不接下氣,但仍舊對裴老恭敬地行了個禮。


    “我拿到另兩片神葉了,我朋友他怎麽樣?”


    婉妍盯著裴老的眼神既有緊張,又有期待。


    在跑向蘅笠的這段路,哪怕知道期待越大,失望越大,但婉妍還是克製不住地幻想著,幻想著蘅笠已經在裴老前輩的治療下,自己蘇醒過來,正在小院子裏習武,或是坐在桌邊看書。


    或是,在安安靜靜等她迴來。


    “他還是那樣,我每日為他針灸和療傷,隻勉強維持他沒有惡化罷了。”


    然而裴老前輩隻是微微搖了搖頭,隨即立刻注意到了婉妍的腿,神情立刻緊張起來。


    “丫頭!你這腿是怎麽迴事?”


    婉妍低頭看了看自己已經被鮮血浸得透徹,還從褲邊滴答著鮮血的雙腿,滿不在乎地擺了擺手道:“我沒事的前輩,隻是一點小傷罷了。


    哦對了!這是大椿之秋葉與軒轅柏之冬葉,麻煩前輩您先去救我的朋友吧!”


    “不行不行!”裴老一把撂下了手中的藥材,扯著婉妍就要往屋裏去,“我必須先給你看一下腿。”


    婉妍緊緊攥著手中的葉子,執拗地說道:“我真的不打緊的前輩!您還是先去幫我朋友準備一下藥吧!”


    婉妍看向裴老的雙眼,明亮晶瑩,卻又堅定固執,一如幾十年前的她,一旦有了什麽決定,便是任誰也無法改變的。


    “哎……”裴老輕歎了一口氣,自認自己這一生都拗不過這個眼神,隻得憤憤地連連說道:“好好好!我先去給他備藥!”


    說著裴老先把婉妍扶到了屋門口的躺椅上,又反複叮囑她不要動,才轉身去準備藥。


    邊走著,婉妍還聽見裴老憤憤地自言自語道:“怎麽會有這麽傻的丫頭呢……為了別人的命連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婉妍看著白發白須,卻像個孩子一樣嘀嘀咕咕的老人,不由得“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心裏暗暗稱讚嘴硬心軟的裴老先生,真是值得位值得尊敬的老前輩。


    躺在屋門前的躺椅上,穿堂的微風從木屋中帶來沉木與藥草的清香,混著小院中濕潤泥土的芬芳,聞起來很舒心,展平了婉妍緊緊繃著三日的神經。


    而老人正在藥草架前忙碌,身形慈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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