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顏是他的人,那日宮宴上,紀顏的突然出現,會與葉傾嫣一模一樣的裝扮,一模一樣的脾氣秉性,不畏強權,那般說辭,都是他的籌劃!
都是他安排的!
是她找到了紀顏,許她榮華富貴享用不盡,若是成功,或許還能坐上攝政王妃之位的!
因為他看出了千悒寒對葉傾嫣的不同尋常,所以便以為,千悒寒就是喜歡這樣的女子,他才會安排紀顏,學著葉傾嫣的模樣出現在千悒寒麵前的。
畢竟,他發現葉傾嫣太難掌控了。
可而後,紀顏這顆棋子莫名其妙的死了,證據卻...
直指穆紹傳!
當時連他也以為,是穆紹傳是看上了紀顏,貪慕紀顏的美色,才會對她做出那樣的事情的。
可後來,竟是傳出了他二人早已相識,利用紀文柳上位的傳言!
他便知道,是有蹊蹺!
可那時,竟然又牽扯出了科舉考試一事。事情已經不可收拾了!
可他總不能承認,紀顏是他的人吧,這罪名,也就隻能擔在了穆紹傳的身上!
眼下,他終於明白,一切都是千悒寒做的!
他就是為了讓穆紹傳名聲毀盡,也讓景琰也名聲毀盡!
景琰帝惡狠狠的看著千悒寒,已經是恨之入骨了。
可他這次倒當真是冤枉千悒寒了。
千悒寒是想毀了穆紹傳和景琰,可紀顏一事,大多是葉傾嫣在背後操縱,助千悒寒一臂之力的。
而葉傾嫣的目的,主要還是殺了紀顏,坑一把唐琉璃,讓慕容無月看清唐琉璃麵目的。
所以,從頭到尾,從千悒寒踏入景琰的那一日起,一切便都在謀劃之中。
他以千悒寒的身份出現在景琰...
一為葉傾嫣的心意!
二為報仇!
結局,已經註定!
穆玄歷已經有些瘋狂,他指著千悒寒,滿眸的恨意幾乎要將自己都吞噬,厲聲道:「是你!都是你做的!是你將朕的景琰害成了這般模樣!你還朕的江山,還朕的天下來!」
千悒寒冷眼看著瘋子一般的穆玄歷,絲毫沒有情緒一般的冷聲道:「那些起義軍裏,大多數,都是本王的人!」
景琰皇室的所作所為,雖然在這年裏不斷的被公諸於世,真相也不斷的讓景琰百姓震驚而憤怒,可僅僅一年的時間,的確是無法讓這麽多人都揭竿而起,來起義反抗景琰的。
所以...
這些起義軍裏,隻有五六個是真的為了起義,是真的因受不了景琰的壓迫而奮起反抗的。
其餘的,皆是他的人罷了!
也是在他的人不斷起義之後,才會讓那些人下定決心,也揭竿而起的。
景琰的百姓的確是對皇室忍無可忍,的確是盼著景琰帝盡早駕崩,也的確恨透了穆氏江山。
可...
讓他們造反起義,拿性命去賭,他們便沒有這個膽量了。
所以,那些起義之人,大多數都是千悒寒的人罷了!
所以蕭陽在紅錦鎮的那些言辭,那些勸說起義軍首領投奔淩祁的言論,無非都是他布局的一部分罷了!
蕭陽,本就是他的人。
他早就讓林成之轉移走了兵部的一切用物,消失的無影無蹤,而起義軍並不知道京城內的情況,根本不知道城內的二十萬大軍沒有兵器戎服,與常人無異。
起義軍見攻城無望,更是對抗不了五大營和禁衛軍,便會將蕭陽的辦法當作唯一的出路!
畢竟,他們沒有迴頭路可走!
總不能起義了之後,再迴去老家,該幹嘛幹嘛吧!
豈非是等著京城來人,將他們都殺死不成。
沒有退路,又無法前進,所以蕭陽所言,是他們唯一的辦法!
他們一定會同意!
而後,那些附和蕭陽的人,周旗安等人,也都是千悒寒的人!
這些人紛紛附和同意,那麽僅剩下的,那五六個真正起義的人,方佟和薛懷等人,自然也沒有不同意的理由!
此事便毫無意外了。
而後,他派人在京城內將消息散布出去,說起義軍已經投靠了淩祁,攝政王已經插手了此事,那麽自然,皇室之人不說,那二十萬大軍定然就軍心不穩了!
他們本就沒有兵器和戎服,現在除了要對抗起義軍,又要對付淩祁,哪裏還有勝算?
所以。他們一定會打開城門投降的!
這一切都在千悒寒的算計之中,城外的人自知不敵,自然會投靠自己。
而城內的人心裏惶恐,自然會『棄械』投降。
僅僅一日的時間,不費一兵一卒,便拿下景琰!
雖然,他真的不需要這般麻煩。
隻要兵臨城下,雖然會有死傷,可到底不需他在這裏呆上一年之久。
而這些,目的不過是為了...
讓穆玄歷看見!
讓他親眼看見,自己的子民起兵造反,唾罵他,憎恨他,甚至不惜,請別國幫忙!
千悒寒走到穆玄歷的身旁,看著他在自己的腳下,因為震驚和驚恐而不住的顫抖,看著他眼裏的不甘,千悒寒冷聲道:「你可知為何對於大徐和淩祁,本王都是以雷霆之勢一舉拿下,可對待景琰,本王卻用了一年之久慢慢蠶食?」
不再看穆玄歷,而是昂首看向那一片平原。
「本王便是要讓你看看,景琰這看似大好的河山,其實早已被你蛀空的殘破不堪,隻要本王稍加推波助瀾,你用盡手段追逐和保全的權利,便不堪一擊!」
他就要穆玄歷親眼看看,這河山是怎麽毀在他手上的。
就是要讓穆玄歷看著,他的子民是有多麽的憎惡他,是怎樣辱罵他的!
「你不是自詡是個明君,自詡可統一天下麽?可到頭來,你權不及本王,才不及無月,縱使你手段毒辣,滿腹的殘虐之計,可終究,你輸的可憐!」
八年前他便可以血染景琰皇室,給穆玄歷如淩祁和大徐同樣的痛快,可他偏偏沒有,他就是要看穆玄歷患得患失的坐在皇位上,看著穆玄歷忌憚自己,誠惶誠恐!
再讓他看著,他一直以來拚命守護的東西,拚命想要得到的權勢,一點一點的被他蠶食,被他毀掉!
千悒寒一字一句冷聲道:「穆玄歷,亡國之君,而已!」
穆玄歷渾身顫抖,在千悒寒的氣勢之下根本無法動彈分好,心裏卻是已經瘋狂!
亡國之君...
而已!
他隻是一名亡國的皇帝!
他一生都在籌謀,為了皇權他放棄了一切感情,摒棄人性,隻求天下統一!
可到頭來...
他隻是一個亡國之君!
而已!
不!
不可能!
他不是!
景琰並非毀在了他的手上,他隻會讓景琰越來越好!
景琰不會滅亡的!不會的!
四國都將改名為景琰,景琰永遠都不會滅亡的!
穆玄歷此時雙眸猩紅的可怕,眼裏盡是不甘和不可置信,仿佛要滴出血來一般的駭人。
「不!」
他終於是大喊了出來,近乎咆哮的聲音,幾乎是要將喉嚨都震破。
「唰」的一聲,並沒見千悒寒從哪裏拿出的長劍,那劍身閃著寒光,已經抵在了穆玄歷的脖頸之上。
千悒寒冷聲道:「敗者寇,活著,隻會讓人可憐!」
「不!朕沒有失敗!沒有!朕沒有失敗!朕不會失敗的!」穆玄歷撕心裂肺的大喊著。
此時的穆玄歷已經接近瘋狂,似乎不能接受自己的失敗,不能接受千悒寒奪走了他的一切,他拚命的搖著頭否定,連表情都有些扭曲。
穆玄歷大喊著:「朕是不會失敗的!朕沒有失敗...」
卻是猛然,他滿是不甘的眸子看向千悒寒,恨意越發濃烈。
卻是大喊著:「千悒寒!你以為你贏了麽!不!你沒有!你永遠都贏不了朕!」
他惡狠狠的喊道:「你以為你知道了一切麽!不!有一件事你永遠都不會知道!你永遠都不會的!」
他撕心裂肺的大喊著,甚至於用盡了力氣,眼裏恨意滔天。
千悒寒,你沒有贏!
算無遺漏麽?
不!
有一件事你永遠都不可能知道!
那件事情...
那件事情你永遠都別想知道!
同樣的,你永遠都不可能統一天下,更是不可能登基為帝!
永遠都不可能!
他咆哮著:「千悒寒,你若是殺了我,你就永遠也別想知道那個秘密!你永遠也別想稱心如意!你不能殺我!不能!」
他沒有輸,他不會輸,也不會死的!
千悒寒冷眼看著他,並不在乎他說了什麽,很多事情,即便穆玄歷不說,他也總有一日會查到的!
即便...
他離真相是那麽的遙遠!
穆玄歷看著千悒寒麵無神色,卻陰冷的可怕的麵容,聲音嘎然而止。
他怕了!
千悒寒根本沒有動容,千悒寒...
還是要殺他!
穆玄歷向後退了退,猩紅的眸子中染上恐懼,可仍遮擋不住他對千悒寒的恨意和不甘。
卻正在這時,一陣馬蹄聲傳來,伴隨著大喊的聲音。
「攝政王,劍下留人!劍下留人!」
葉傾嫣迴頭看去,垂下眸子,笑了。
看來她心中猜測不假!
隻見穆淵策馬而來,離老遠就緊張的喊著,讓千悒寒手下留情,不要殺了穆玄歷。
他快馬加鞭向這邊趕來,心裏暗暗祈禱,王爺可不要殺了穆玄歷才好!
而同一時間。
靖州。
靖州城的百姓恢復的很快,眼下已經按部就班,該怎樣生活就怎樣生活了。
而那二十萬起義軍也在有條不紊的陸續撤離靖州,『滿載而歸』的迴去了屬於自己的地方,靖州漸漸迴到了原本的人數,也迴到了原本的平靜。
百姓已經開始出來,街上的鋪子也都打開大門,靖州的一切仿佛又迴到了沒出事之前的模樣。
初始的模樣。
此時,袁巧悅手裏拿著一張信紙,有些疑惑的看著那上麵的鋪子位置,她怎麽也沒想到,葉傾嫣給自己的嫁妝,竟然會是一間鋪子!
一般,長姐為胞妹添嫁妝,也就是送一些頭麵首飾罷了。
在貴重的,也不過是送些稀罕的鐲子簪子。
可這...
送鋪子!
也實在是太大手筆了一些!
且,看這地方,竟然是靖州最為繁華的街道!
嫣兒給她這嫁妝,也太過貴重了吧!
袁巧悅帶著丫鬟,緩緩向那上麵標註的位置走去,卻是在走到那裏時...
有些懵了。
這地方,赫然是聽雅閣啊!
袁巧悅四周看看,暗道,莫非是這地契寫錯了麽?
不應該啊。
可...
她看了看周圍,暗道,總歸不會是這聽雅閣就是了,可一旁這兩間鋪子,早在京城已經許久了,東家偶爾也會來,她也是見過的,根本不可能是嫣兒的啊。
聽雅閣就更不可能了!
她雖從沒見過聽雅閣的東家,可這聽雅閣是什麽地方?
富可敵國,何其神秘,何其勢大?
那...
袁巧悅看著那地契疑惑不已,暗道,自己莫不是找錯了?到底是哪個呢?
而就在這時,聽雅閣內一名微胖的男子看見了她,連忙走出來恭敬道:「您...您不是穆夫人麽!」
此人正是聽雅閣現在的掌櫃。
之前這裏麵都是溟幽穀的人,可眼下,葉傾嫣已然是用不上這聽雅閣了,便撤走了溟幽穀的暗衛。
而眼下這些人也是葉傾嫣精挑細選出來的,身家十分幹淨,且留有一名可以信任之人。
袁巧悅一怔,疑惑的點了點頭道:「嗯」。
眼下景琰已經沒有了,穆淵的身份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她也不再是八皇子妃了,自然就變成了穆夫人!
那掌櫃的說道:「穆夫人,你今日可是來看看聽雅閣的?快快請進!」
說著,便將袁巧悅迎進了聽雅閣內。
袁巧悅莫名其妙,稀裏糊塗的就跟了進去,便看見那掌櫃的拿出了許多本簿子,說道:「穆夫人,這是帳簿,這是聽雅閣內所有下人的賣身契,這是一樓那些珍寶的登記簿子,所有的都在這裏,請您過目!」
袁巧悅已然是懵了,看著那些個本子半晌沒說出話來。
那掌櫃的也不追問,便是恭敬地站在一旁。
許久,袁巧悅說道:「這...這些你給我作何?」
誰知那掌櫃的卻是說道:「穆夫人,葉小姐已經說了,今後你便是我們的東家,這些東西自然要都交給你的...」
袁巧悅猛然抬頭,一臉的不可置信。
竟然...
真的是聽雅閣?!
聽雅閣啊!
怎麽會是聽雅閣呢!
她看了看手中的地契,又看了看那掌櫃的,結結巴巴的說道:「這...這聽雅閣以前是嫣兒的?」
那掌櫃的點點頭道:「是啊,葉小姐是我們以前的東家,可日後,我們隻聽穆夫人一人的!」
袁巧悅簡直震驚的無以復加,她怎麽都沒有想到,這聽雅閣,竟然是葉傾嫣的。
而嫣兒...
竟是將聽雅閣當做嫁妝...給了她?!
她,她這是要做什麽啊!
這麽貴重的東西,竟然說送給自己就送給她自己?
眼下她可以說,便是這靖州之中最有錢的女子了!
這太匪夷所思了!
袁巧悅拿著那地契久久不能迴神。
同一時間,城外。
看在葉傾嫣的份上,千悒寒倒也的確沒殺了穆玄歷,而是等著穆淵到了近前。
穆淵策馬而來,老遠便看見千悒寒將劍抵在穆玄歷的脖子上,一顆心都提了起來,還真怕千悒寒會一劍殺了他。
待他來到近前,躍身而下,緩緩走來最先對千悒寒恭敬道:「多謝攝政王手下留情,穆淵感激不盡!」
而後他對葉傾嫣說道:「葉小姐,又見麵了,悅兒眼下很好,請葉小姐放心!」
見葉傾嫣微微頷首,穆淵便緩緩走向了穆玄歷。
穆玄歷哪裏想過會看到穆淵!
他本以為,穆淵和穆紹傳定然不是逃跑了就是死了。
畢竟,起義軍入城,自然是不會對皇室之人客氣的。
可眼下他明白了。
是啊,穆淵所娶之人是袁巧悅!
而袁巧悅和葉傾嫣的關係那般要好,千悒寒自然是不會傷及穆淵性命的。
從前倒是他眼拙了,他這個八兒子,可是不知比穆紹傳要聰明了多少!
隻是眼下...
即便千悒寒不會殺了穆淵,可他若是想在千悒寒的眼皮底下將自己救出去,便就是難如登天了。
穆玄歷想的很好,以為穆淵此次前來是為了救他的。
他嗓音沙啞,眼底一片通紅,周身滿是戾氣,喊道:「淵兒,穆氏的天下不可落入賊人手中!」
這些年來,穆淵都是一副與世無爭的紈絝模樣,實際上呢,卻在關鍵時刻抓到了一張護身符...娶了袁巧悅!
可見,穆淵之心智,絕對勝過他那兩個兒子。
想起當初,穆淵在大殿上毅然決然的要立袁巧悅為妃時,他如何都捉摸不透,可現在他終於是懂了!
穆淵定是早已看出了葉傾嫣的特別,這才會娶袁巧悅的!
當真是高啊!
而從他那日對待皇後的態度來看...
他既然已經知道,皇後就是當年殺死柔妃的兇手,卻還能隱忍,沒有向自己要求過一句,可見他心性堅韌。
隻要他蟄伏於京城,早晚有一日可以給自己報仇的。
穆玄歷想的不錯,他覺得這些年來,他都沒有看透穆淵的性子,那想來,穆淵定然比他想像中的更為聰慧,更為深沉。
可誰知,穆淵卻是緩緩走到穆玄歷的身旁,看著穆玄歷的神色帶著絲絲冷意,讓穆玄歷心中升起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淵兒,你...」
穆淵頓下腳步,冷聲道:「看來你已經忘了,母妃當年是怎麽死的!」
穆玄歷聽後怒道:「柔妃當年是中毒而死,朕也十分惋惜,可太醫院束手無策,你難道還要為了此事而責怪朕麽!」
這個穆淵,雖然聰慧,卻是比穆紹傳和穆司賢更難掌控,從小到大就知忤逆他,絲毫不知感恩。
「哈哈哈哈」。
誰知穆淵卻是大笑出聲。
笑的蕭條。
許久,穆淵笑過了,說道:「當年母妃的確是中毒而死,可她是怎樣中毒的?」
穆玄歷想都未想就脫口而出道:「那毒是皇後下的,你還要...」
聲音卻是嘎然而止。
在穆淵恨意又帶著些嘲諷的目光下,穆玄歷震瞪大了眸子。
穆淵說道:「是啊,是杜文華所下的」。
他一字一句道:「你不是早就知道麽!」
穆玄歷那般毫無預兆的脫口而出,那般自然而然的說了出來,不過是因為,穆玄歷早就知道!
穆淵冷笑道:「不錯,是杜文華下的,怪不得你,可是當年,在毒文華下毒之時,你並非不知道此事!」
穆淵的眸中滿是恨意,冷聲道:「你並非不知道杜文華要害母後,可你卻毫無動作,冷眼旁觀!哪怕事後,你明知是杜文華妃母妃下了毒,可你卻任由太醫們查無所獲,任由母妃毒發而死!」
穆淵恨道:「的確是杜文華給母妃下的毒,可眼睜睜看著母妃去死,害死母妃的人,是你!是你穆玄歷!」
穆淵想到當年,母妃死在自己懷裏的情景便忍不住滔天恨意,恨不得將穆玄歷千刀萬剮。
穆玄歷也是震驚的看著穆淵。
他沒有想到,根本沒有想到穆淵會知道這些。
的確!
他的確知道皇後要對柔妃下手,也知道那毒藥是皇後下的。
他的確沒想過向皇後要來解藥救柔妃,更是沒想過要保住柔妃的命。
當時,柔妃的父親薛太傅位高權重,且柔妃又有皇子傍身,朝堂後宮互利互助,豈非是權勢太大,要蓋過了他這個皇帝?
那薛太傅若是個安生的也就罷了,像葉成連一般好控製倒也沒這麽,可壞就壞在,薛銘軒,野心太大!
他根本不滿足於此,心心念念的,是更上一層。
他想讓柔妃坐上皇後之位,更想讓穆淵坐上太子之位,而他自己呢...
豈非是想封侯拜相!
或許,還不止如此!
而薛太傅日後定然會扶持穆淵上位,到時,他水漲船高,說不定,還要謀朝篡位,將他穆氏的天下,改成姓薛呢!
他怎能容許這樣不安分的臣子坐大!
他豈能允許有人惦記他的江山!
所以,當皇後給柔妃下毒之後,他明知事情真相如何,卻選擇了沉默...和放縱!
而後果然,在柔妃死了以後,薛太傅一蹶不振,沒過多久,便直接遞了摺子,要辭官歸隱!
如此甚好!
正和他意!
之後,就連穆淵也越發不思進取,課業荒廢的不成樣子,四書五經簡直是一問三不知。
又過了幾年,穆淵到了...及冠年紀,他更是開始沉迷於風花雪月之事,日日流連於女子之中,便根本無心朝政了。
朝中,便開始出現,穆紹傳與穆司賢勢均力敵,鬥的死去活來的形勢。
想來,當年皇後的目的也是如此吧。
其實當年,他因為要壓製薛銘軒的勢力,所以在後宮之中是更偏愛寧貴妃的,可皇後竟然捨棄了對付寧貴妃,而先殺了柔妃,想來便是因為,她早就已經看出,穆淵實在是太過聰穎,比穆司賢的威脅不知大了多少吧。
因為她看出了,日後穆淵定然會成為穆紹傳的阻礙,所以便先對柔妃下了手。
而事實證明,皇後的確沒有看錯。
這個穆淵,哪裏是穆司賢可比擬的!
穆玄歷怎麽也沒想到穆淵竟然會知道這些他怒喊道:「穆淵,你可莫要聽信了奸人的挑撥之言!我是你的父皇!我會害你麽!」
不應該的,穆淵不應該知道的!
莫非是千悒寒與他說了什麽?
就在穆玄歷疑惑之際,穆淵卻是大笑出了聲。
「哈哈哈哈」。
「挑撥?」穆淵笑過後說道:「何須挑撥,當年之事,分明就是你為了壓製外祖父,才會放任杜文華對母妃下手的!」
他苦笑著,滿眼恨意的說道:「可是你知道麽?我不恨你心狠手辣,因為君王之道本就是無情無義,你為了你的江山,你的皇位,可以捨棄任何一名女子,我可以理解!「
他恨意滔天,竟是大喊道:「可你明明誰都不愛,隻愛江山!你明明沒有那般喜愛母妃,當初又為什麽非要將她強行禁錮在身邊啊!」
這般喊著,穆淵便哭了出來。
與往日邪魅的他大相逕庭。
「你要什麽樣的女子沒有,你既然沒有那麽喜愛母妃,既然你沒有愛到非她不可的程度,那你為何,為何要強行將她留在宮裏,為何要將她搶奪過來!」
穆玄歷震驚的看著穆淵。
他...
他怎麽會知道?!
------題外話------
穆淵:總覺得我身上不止這麽簡單呢。
小願(壞笑):老不簡單了!
</br>
都是他安排的!
是她找到了紀顏,許她榮華富貴享用不盡,若是成功,或許還能坐上攝政王妃之位的!
因為他看出了千悒寒對葉傾嫣的不同尋常,所以便以為,千悒寒就是喜歡這樣的女子,他才會安排紀顏,學著葉傾嫣的模樣出現在千悒寒麵前的。
畢竟,他發現葉傾嫣太難掌控了。
可而後,紀顏這顆棋子莫名其妙的死了,證據卻...
直指穆紹傳!
當時連他也以為,是穆紹傳是看上了紀顏,貪慕紀顏的美色,才會對她做出那樣的事情的。
可後來,竟是傳出了他二人早已相識,利用紀文柳上位的傳言!
他便知道,是有蹊蹺!
可那時,竟然又牽扯出了科舉考試一事。事情已經不可收拾了!
可他總不能承認,紀顏是他的人吧,這罪名,也就隻能擔在了穆紹傳的身上!
眼下,他終於明白,一切都是千悒寒做的!
他就是為了讓穆紹傳名聲毀盡,也讓景琰也名聲毀盡!
景琰帝惡狠狠的看著千悒寒,已經是恨之入骨了。
可他這次倒當真是冤枉千悒寒了。
千悒寒是想毀了穆紹傳和景琰,可紀顏一事,大多是葉傾嫣在背後操縱,助千悒寒一臂之力的。
而葉傾嫣的目的,主要還是殺了紀顏,坑一把唐琉璃,讓慕容無月看清唐琉璃麵目的。
所以,從頭到尾,從千悒寒踏入景琰的那一日起,一切便都在謀劃之中。
他以千悒寒的身份出現在景琰...
一為葉傾嫣的心意!
二為報仇!
結局,已經註定!
穆玄歷已經有些瘋狂,他指著千悒寒,滿眸的恨意幾乎要將自己都吞噬,厲聲道:「是你!都是你做的!是你將朕的景琰害成了這般模樣!你還朕的江山,還朕的天下來!」
千悒寒冷眼看著瘋子一般的穆玄歷,絲毫沒有情緒一般的冷聲道:「那些起義軍裏,大多數,都是本王的人!」
景琰皇室的所作所為,雖然在這年裏不斷的被公諸於世,真相也不斷的讓景琰百姓震驚而憤怒,可僅僅一年的時間,的確是無法讓這麽多人都揭竿而起,來起義反抗景琰的。
所以...
這些起義軍裏,隻有五六個是真的為了起義,是真的因受不了景琰的壓迫而奮起反抗的。
其餘的,皆是他的人罷了!
也是在他的人不斷起義之後,才會讓那些人下定決心,也揭竿而起的。
景琰的百姓的確是對皇室忍無可忍,的確是盼著景琰帝盡早駕崩,也的確恨透了穆氏江山。
可...
讓他們造反起義,拿性命去賭,他們便沒有這個膽量了。
所以,那些起義之人,大多數都是千悒寒的人罷了!
所以蕭陽在紅錦鎮的那些言辭,那些勸說起義軍首領投奔淩祁的言論,無非都是他布局的一部分罷了!
蕭陽,本就是他的人。
他早就讓林成之轉移走了兵部的一切用物,消失的無影無蹤,而起義軍並不知道京城內的情況,根本不知道城內的二十萬大軍沒有兵器戎服,與常人無異。
起義軍見攻城無望,更是對抗不了五大營和禁衛軍,便會將蕭陽的辦法當作唯一的出路!
畢竟,他們沒有迴頭路可走!
總不能起義了之後,再迴去老家,該幹嘛幹嘛吧!
豈非是等著京城來人,將他們都殺死不成。
沒有退路,又無法前進,所以蕭陽所言,是他們唯一的辦法!
他們一定會同意!
而後,那些附和蕭陽的人,周旗安等人,也都是千悒寒的人!
這些人紛紛附和同意,那麽僅剩下的,那五六個真正起義的人,方佟和薛懷等人,自然也沒有不同意的理由!
此事便毫無意外了。
而後,他派人在京城內將消息散布出去,說起義軍已經投靠了淩祁,攝政王已經插手了此事,那麽自然,皇室之人不說,那二十萬大軍定然就軍心不穩了!
他們本就沒有兵器和戎服,現在除了要對抗起義軍,又要對付淩祁,哪裏還有勝算?
所以。他們一定會打開城門投降的!
這一切都在千悒寒的算計之中,城外的人自知不敵,自然會投靠自己。
而城內的人心裏惶恐,自然會『棄械』投降。
僅僅一日的時間,不費一兵一卒,便拿下景琰!
雖然,他真的不需要這般麻煩。
隻要兵臨城下,雖然會有死傷,可到底不需他在這裏呆上一年之久。
而這些,目的不過是為了...
讓穆玄歷看見!
讓他親眼看見,自己的子民起兵造反,唾罵他,憎恨他,甚至不惜,請別國幫忙!
千悒寒走到穆玄歷的身旁,看著他在自己的腳下,因為震驚和驚恐而不住的顫抖,看著他眼裏的不甘,千悒寒冷聲道:「你可知為何對於大徐和淩祁,本王都是以雷霆之勢一舉拿下,可對待景琰,本王卻用了一年之久慢慢蠶食?」
不再看穆玄歷,而是昂首看向那一片平原。
「本王便是要讓你看看,景琰這看似大好的河山,其實早已被你蛀空的殘破不堪,隻要本王稍加推波助瀾,你用盡手段追逐和保全的權利,便不堪一擊!」
他就要穆玄歷親眼看看,這河山是怎麽毀在他手上的。
就是要讓穆玄歷看著,他的子民是有多麽的憎惡他,是怎樣辱罵他的!
「你不是自詡是個明君,自詡可統一天下麽?可到頭來,你權不及本王,才不及無月,縱使你手段毒辣,滿腹的殘虐之計,可終究,你輸的可憐!」
八年前他便可以血染景琰皇室,給穆玄歷如淩祁和大徐同樣的痛快,可他偏偏沒有,他就是要看穆玄歷患得患失的坐在皇位上,看著穆玄歷忌憚自己,誠惶誠恐!
再讓他看著,他一直以來拚命守護的東西,拚命想要得到的權勢,一點一點的被他蠶食,被他毀掉!
千悒寒一字一句冷聲道:「穆玄歷,亡國之君,而已!」
穆玄歷渾身顫抖,在千悒寒的氣勢之下根本無法動彈分好,心裏卻是已經瘋狂!
亡國之君...
而已!
他隻是一名亡國的皇帝!
他一生都在籌謀,為了皇權他放棄了一切感情,摒棄人性,隻求天下統一!
可到頭來...
他隻是一個亡國之君!
而已!
不!
不可能!
他不是!
景琰並非毀在了他的手上,他隻會讓景琰越來越好!
景琰不會滅亡的!不會的!
四國都將改名為景琰,景琰永遠都不會滅亡的!
穆玄歷此時雙眸猩紅的可怕,眼裏盡是不甘和不可置信,仿佛要滴出血來一般的駭人。
「不!」
他終於是大喊了出來,近乎咆哮的聲音,幾乎是要將喉嚨都震破。
「唰」的一聲,並沒見千悒寒從哪裏拿出的長劍,那劍身閃著寒光,已經抵在了穆玄歷的脖頸之上。
千悒寒冷聲道:「敗者寇,活著,隻會讓人可憐!」
「不!朕沒有失敗!沒有!朕沒有失敗!朕不會失敗的!」穆玄歷撕心裂肺的大喊著。
此時的穆玄歷已經接近瘋狂,似乎不能接受自己的失敗,不能接受千悒寒奪走了他的一切,他拚命的搖著頭否定,連表情都有些扭曲。
穆玄歷大喊著:「朕是不會失敗的!朕沒有失敗...」
卻是猛然,他滿是不甘的眸子看向千悒寒,恨意越發濃烈。
卻是大喊著:「千悒寒!你以為你贏了麽!不!你沒有!你永遠都贏不了朕!」
他惡狠狠的喊道:「你以為你知道了一切麽!不!有一件事你永遠都不會知道!你永遠都不會的!」
他撕心裂肺的大喊著,甚至於用盡了力氣,眼裏恨意滔天。
千悒寒,你沒有贏!
算無遺漏麽?
不!
有一件事你永遠都不可能知道!
那件事情...
那件事情你永遠都別想知道!
同樣的,你永遠都不可能統一天下,更是不可能登基為帝!
永遠都不可能!
他咆哮著:「千悒寒,你若是殺了我,你就永遠也別想知道那個秘密!你永遠也別想稱心如意!你不能殺我!不能!」
他沒有輸,他不會輸,也不會死的!
千悒寒冷眼看著他,並不在乎他說了什麽,很多事情,即便穆玄歷不說,他也總有一日會查到的!
即便...
他離真相是那麽的遙遠!
穆玄歷看著千悒寒麵無神色,卻陰冷的可怕的麵容,聲音嘎然而止。
他怕了!
千悒寒根本沒有動容,千悒寒...
還是要殺他!
穆玄歷向後退了退,猩紅的眸子中染上恐懼,可仍遮擋不住他對千悒寒的恨意和不甘。
卻正在這時,一陣馬蹄聲傳來,伴隨著大喊的聲音。
「攝政王,劍下留人!劍下留人!」
葉傾嫣迴頭看去,垂下眸子,笑了。
看來她心中猜測不假!
隻見穆淵策馬而來,離老遠就緊張的喊著,讓千悒寒手下留情,不要殺了穆玄歷。
他快馬加鞭向這邊趕來,心裏暗暗祈禱,王爺可不要殺了穆玄歷才好!
而同一時間。
靖州。
靖州城的百姓恢復的很快,眼下已經按部就班,該怎樣生活就怎樣生活了。
而那二十萬起義軍也在有條不紊的陸續撤離靖州,『滿載而歸』的迴去了屬於自己的地方,靖州漸漸迴到了原本的人數,也迴到了原本的平靜。
百姓已經開始出來,街上的鋪子也都打開大門,靖州的一切仿佛又迴到了沒出事之前的模樣。
初始的模樣。
此時,袁巧悅手裏拿著一張信紙,有些疑惑的看著那上麵的鋪子位置,她怎麽也沒想到,葉傾嫣給自己的嫁妝,竟然會是一間鋪子!
一般,長姐為胞妹添嫁妝,也就是送一些頭麵首飾罷了。
在貴重的,也不過是送些稀罕的鐲子簪子。
可這...
送鋪子!
也實在是太大手筆了一些!
且,看這地方,竟然是靖州最為繁華的街道!
嫣兒給她這嫁妝,也太過貴重了吧!
袁巧悅帶著丫鬟,緩緩向那上麵標註的位置走去,卻是在走到那裏時...
有些懵了。
這地方,赫然是聽雅閣啊!
袁巧悅四周看看,暗道,莫非是這地契寫錯了麽?
不應該啊。
可...
她看了看周圍,暗道,總歸不會是這聽雅閣就是了,可一旁這兩間鋪子,早在京城已經許久了,東家偶爾也會來,她也是見過的,根本不可能是嫣兒的啊。
聽雅閣就更不可能了!
她雖從沒見過聽雅閣的東家,可這聽雅閣是什麽地方?
富可敵國,何其神秘,何其勢大?
那...
袁巧悅看著那地契疑惑不已,暗道,自己莫不是找錯了?到底是哪個呢?
而就在這時,聽雅閣內一名微胖的男子看見了她,連忙走出來恭敬道:「您...您不是穆夫人麽!」
此人正是聽雅閣現在的掌櫃。
之前這裏麵都是溟幽穀的人,可眼下,葉傾嫣已然是用不上這聽雅閣了,便撤走了溟幽穀的暗衛。
而眼下這些人也是葉傾嫣精挑細選出來的,身家十分幹淨,且留有一名可以信任之人。
袁巧悅一怔,疑惑的點了點頭道:「嗯」。
眼下景琰已經沒有了,穆淵的身份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她也不再是八皇子妃了,自然就變成了穆夫人!
那掌櫃的說道:「穆夫人,你今日可是來看看聽雅閣的?快快請進!」
說著,便將袁巧悅迎進了聽雅閣內。
袁巧悅莫名其妙,稀裏糊塗的就跟了進去,便看見那掌櫃的拿出了許多本簿子,說道:「穆夫人,這是帳簿,這是聽雅閣內所有下人的賣身契,這是一樓那些珍寶的登記簿子,所有的都在這裏,請您過目!」
袁巧悅已然是懵了,看著那些個本子半晌沒說出話來。
那掌櫃的也不追問,便是恭敬地站在一旁。
許久,袁巧悅說道:「這...這些你給我作何?」
誰知那掌櫃的卻是說道:「穆夫人,葉小姐已經說了,今後你便是我們的東家,這些東西自然要都交給你的...」
袁巧悅猛然抬頭,一臉的不可置信。
竟然...
真的是聽雅閣?!
聽雅閣啊!
怎麽會是聽雅閣呢!
她看了看手中的地契,又看了看那掌櫃的,結結巴巴的說道:「這...這聽雅閣以前是嫣兒的?」
那掌櫃的點點頭道:「是啊,葉小姐是我們以前的東家,可日後,我們隻聽穆夫人一人的!」
袁巧悅簡直震驚的無以復加,她怎麽都沒有想到,這聽雅閣,竟然是葉傾嫣的。
而嫣兒...
竟是將聽雅閣當做嫁妝...給了她?!
她,她這是要做什麽啊!
這麽貴重的東西,竟然說送給自己就送給她自己?
眼下她可以說,便是這靖州之中最有錢的女子了!
這太匪夷所思了!
袁巧悅拿著那地契久久不能迴神。
同一時間,城外。
看在葉傾嫣的份上,千悒寒倒也的確沒殺了穆玄歷,而是等著穆淵到了近前。
穆淵策馬而來,老遠便看見千悒寒將劍抵在穆玄歷的脖子上,一顆心都提了起來,還真怕千悒寒會一劍殺了他。
待他來到近前,躍身而下,緩緩走來最先對千悒寒恭敬道:「多謝攝政王手下留情,穆淵感激不盡!」
而後他對葉傾嫣說道:「葉小姐,又見麵了,悅兒眼下很好,請葉小姐放心!」
見葉傾嫣微微頷首,穆淵便緩緩走向了穆玄歷。
穆玄歷哪裏想過會看到穆淵!
他本以為,穆淵和穆紹傳定然不是逃跑了就是死了。
畢竟,起義軍入城,自然是不會對皇室之人客氣的。
可眼下他明白了。
是啊,穆淵所娶之人是袁巧悅!
而袁巧悅和葉傾嫣的關係那般要好,千悒寒自然是不會傷及穆淵性命的。
從前倒是他眼拙了,他這個八兒子,可是不知比穆紹傳要聰明了多少!
隻是眼下...
即便千悒寒不會殺了穆淵,可他若是想在千悒寒的眼皮底下將自己救出去,便就是難如登天了。
穆玄歷想的很好,以為穆淵此次前來是為了救他的。
他嗓音沙啞,眼底一片通紅,周身滿是戾氣,喊道:「淵兒,穆氏的天下不可落入賊人手中!」
這些年來,穆淵都是一副與世無爭的紈絝模樣,實際上呢,卻在關鍵時刻抓到了一張護身符...娶了袁巧悅!
可見,穆淵之心智,絕對勝過他那兩個兒子。
想起當初,穆淵在大殿上毅然決然的要立袁巧悅為妃時,他如何都捉摸不透,可現在他終於是懂了!
穆淵定是早已看出了葉傾嫣的特別,這才會娶袁巧悅的!
當真是高啊!
而從他那日對待皇後的態度來看...
他既然已經知道,皇後就是當年殺死柔妃的兇手,卻還能隱忍,沒有向自己要求過一句,可見他心性堅韌。
隻要他蟄伏於京城,早晚有一日可以給自己報仇的。
穆玄歷想的不錯,他覺得這些年來,他都沒有看透穆淵的性子,那想來,穆淵定然比他想像中的更為聰慧,更為深沉。
可誰知,穆淵卻是緩緩走到穆玄歷的身旁,看著穆玄歷的神色帶著絲絲冷意,讓穆玄歷心中升起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淵兒,你...」
穆淵頓下腳步,冷聲道:「看來你已經忘了,母妃當年是怎麽死的!」
穆玄歷聽後怒道:「柔妃當年是中毒而死,朕也十分惋惜,可太醫院束手無策,你難道還要為了此事而責怪朕麽!」
這個穆淵,雖然聰慧,卻是比穆紹傳和穆司賢更難掌控,從小到大就知忤逆他,絲毫不知感恩。
「哈哈哈哈」。
誰知穆淵卻是大笑出聲。
笑的蕭條。
許久,穆淵笑過了,說道:「當年母妃的確是中毒而死,可她是怎樣中毒的?」
穆玄歷想都未想就脫口而出道:「那毒是皇後下的,你還要...」
聲音卻是嘎然而止。
在穆淵恨意又帶著些嘲諷的目光下,穆玄歷震瞪大了眸子。
穆淵說道:「是啊,是杜文華所下的」。
他一字一句道:「你不是早就知道麽!」
穆玄歷那般毫無預兆的脫口而出,那般自然而然的說了出來,不過是因為,穆玄歷早就知道!
穆淵冷笑道:「不錯,是杜文華下的,怪不得你,可是當年,在毒文華下毒之時,你並非不知道此事!」
穆淵的眸中滿是恨意,冷聲道:「你並非不知道杜文華要害母後,可你卻毫無動作,冷眼旁觀!哪怕事後,你明知是杜文華妃母妃下了毒,可你卻任由太醫們查無所獲,任由母妃毒發而死!」
穆淵恨道:「的確是杜文華給母妃下的毒,可眼睜睜看著母妃去死,害死母妃的人,是你!是你穆玄歷!」
穆淵想到當年,母妃死在自己懷裏的情景便忍不住滔天恨意,恨不得將穆玄歷千刀萬剮。
穆玄歷也是震驚的看著穆淵。
他沒有想到,根本沒有想到穆淵會知道這些。
的確!
他的確知道皇後要對柔妃下手,也知道那毒藥是皇後下的。
他的確沒想過向皇後要來解藥救柔妃,更是沒想過要保住柔妃的命。
當時,柔妃的父親薛太傅位高權重,且柔妃又有皇子傍身,朝堂後宮互利互助,豈非是權勢太大,要蓋過了他這個皇帝?
那薛太傅若是個安生的也就罷了,像葉成連一般好控製倒也沒這麽,可壞就壞在,薛銘軒,野心太大!
他根本不滿足於此,心心念念的,是更上一層。
他想讓柔妃坐上皇後之位,更想讓穆淵坐上太子之位,而他自己呢...
豈非是想封侯拜相!
或許,還不止如此!
而薛太傅日後定然會扶持穆淵上位,到時,他水漲船高,說不定,還要謀朝篡位,將他穆氏的天下,改成姓薛呢!
他怎能容許這樣不安分的臣子坐大!
他豈能允許有人惦記他的江山!
所以,當皇後給柔妃下毒之後,他明知事情真相如何,卻選擇了沉默...和放縱!
而後果然,在柔妃死了以後,薛太傅一蹶不振,沒過多久,便直接遞了摺子,要辭官歸隱!
如此甚好!
正和他意!
之後,就連穆淵也越發不思進取,課業荒廢的不成樣子,四書五經簡直是一問三不知。
又過了幾年,穆淵到了...及冠年紀,他更是開始沉迷於風花雪月之事,日日流連於女子之中,便根本無心朝政了。
朝中,便開始出現,穆紹傳與穆司賢勢均力敵,鬥的死去活來的形勢。
想來,當年皇後的目的也是如此吧。
其實當年,他因為要壓製薛銘軒的勢力,所以在後宮之中是更偏愛寧貴妃的,可皇後竟然捨棄了對付寧貴妃,而先殺了柔妃,想來便是因為,她早就已經看出,穆淵實在是太過聰穎,比穆司賢的威脅不知大了多少吧。
因為她看出了,日後穆淵定然會成為穆紹傳的阻礙,所以便先對柔妃下了手。
而事實證明,皇後的確沒有看錯。
這個穆淵,哪裏是穆司賢可比擬的!
穆玄歷怎麽也沒想到穆淵竟然會知道這些他怒喊道:「穆淵,你可莫要聽信了奸人的挑撥之言!我是你的父皇!我會害你麽!」
不應該的,穆淵不應該知道的!
莫非是千悒寒與他說了什麽?
就在穆玄歷疑惑之際,穆淵卻是大笑出了聲。
「哈哈哈哈」。
「挑撥?」穆淵笑過後說道:「何須挑撥,當年之事,分明就是你為了壓製外祖父,才會放任杜文華對母妃下手的!」
他苦笑著,滿眼恨意的說道:「可是你知道麽?我不恨你心狠手辣,因為君王之道本就是無情無義,你為了你的江山,你的皇位,可以捨棄任何一名女子,我可以理解!「
他恨意滔天,竟是大喊道:「可你明明誰都不愛,隻愛江山!你明明沒有那般喜愛母妃,當初又為什麽非要將她強行禁錮在身邊啊!」
這般喊著,穆淵便哭了出來。
與往日邪魅的他大相逕庭。
「你要什麽樣的女子沒有,你既然沒有那麽喜愛母妃,既然你沒有愛到非她不可的程度,那你為何,為何要強行將她留在宮裏,為何要將她搶奪過來!」
穆玄歷震驚的看著穆淵。
他...
他怎麽會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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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淵:總覺得我身上不止這麽簡單呢。
小願(壞笑):老不簡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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