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前宮東院。


    留正給韓絳講完,兩人立即分開,都走的很急。


    兩人不可能聊太久,留正要迴去安樞密院其他人的心,韓絳則要立即迴去把新計劃給劉過講,完成細節之後立即給宛城軍送信。


    話說另一邊,周必大府。


    雖然周必大不再是相公,但他不是被貶,而是自己請辭。所以身份、地位、名望還在。因為象他這樣的情況,一但有什麽非常事件發生,複位相公是常有的事。


    朝中一但有大事,周必大的府中肯定會有客人。


    門生故吏。


    當然,還有一些沒有後台,也沒有誰認為他們重要的過來湊個熱鬧,混個臉熟。


    韓侂胄到,周必大並沒有出迎。


    於官場,周必大是前任相公。與私,周必大與錢蕁逸相交甚厚。


    與公,與私,周必大都可以不迎韓侂胄。


    韓侂胄到,周必大腦海之中想到的唯一可能就是,眼前的困局,韓侂胄需要助力,找自己一定是為了請自己出麵。


    那麽,自己是不是應該站出來。


    站出來,應該在這事件上表現出一個什麽態度呢。


    周必大的門生故吏也很高興,周必大就算不複相,能給一個太師的虛職也好。


    韓侂胄由迎客人帶路引到了周府的正廳,周必大倒在門前迎了一下。


    相互見禮之後,周必大請韓侂胄入廳。


    韓侂胄入廳之後並沒有落座,而是開口說道:“本王親自過來,是敬益公多年來為朝廷盡心盡德,特來勸告兩句。頭一句,朝廷的事,那怕裏子爛透了麵子也要是新的。第二句,在座的各位,還有益公,多掂量一下自己的身份,莫自找不快。”


    韓侂胄一開口,滿屋皆驚。


    這是上麵來警告周必大。


    什麽意思。


    朝廷是什麽風向。


    韓侂胄話音剛落,立即就有人站了起來:“郡王,下官想到家中還有事。益公,晚輩告辭。”說完,頭也不迴就跑了。


    緊接著?足有一半的人飛快的跑了。


    韓侂胄對周必大又說道:“益公?別到老了讓人彈劾你結黨。”


    周必大突然放聲大笑:“哈哈哈,韓節夫?你……有一套。”


    韓侂胄很淡定:“身在其位?謀其事。”


    周必大眼神一變:“天地正道,老夫要為天下人討一個公道?那怕明日老夫身首異處,也絕然不會退半步。”


    韓侂胄歎了一口氣:“咱們單獨聊聊。”


    周必大在朝堂上經曆了多少風雨?他和韓侂胄都清楚?憑幾句話嚇到他是不可能的,被嚇的就是剛才那些逃出去的人。


    不過也好,意誌不堅定的牆頭草,也不需要在其中。


    少許?周必大書房。


    兩人落座?韓侂胄說道:“益公,攤丁入畝在朝堂之上誰敢推行?宛城軍雖然不占大義,卻占了民意,如何敵?大宋宗室聯手控製商賈,壟斷行市?軍需假貨皆出宗室之手,此事讓天下人如何看?若宛城城往臨安而來,誰來擋?”


    靈魂三問。


    問的周必大啞口無言。


    韓侂胄捧起茶碗緩緩說道:“眼下隨時都可能會發生兵變?這事就憑益公一腔正氣是壓不住的,莫非你能殺五百宗室?”


    又是直擊靈魂的一問?周必大依然無話可說。


    過了好一會周必大才問:“你想如何?”


    韓侂胄搖了搖頭:“不是我想如何?公已經是年近七旬?一身風骨也是我佩服的,既然請了致仕,雖然官家沒有同意,但你已經不是相公了,不如稱病在家中休養幾日,朝堂之上必有一些所謂的風骨名臣要跳出來,用吾兒的話說,他們需要秀一下他們有存在感,可惜,這事有點大。”


    有點大。


    周必大明白,這事何止是有點大,是天大的事情。


    思考了一下韓侂胄的話,周必大說:“平叛大軍若大勝,這事便容易的多了。”


    韓侂胄沒接話,隻是看著周必大。


    麵對韓侂胄的視線,周必大重重的歎了一口氣,他依然無話可說。


    楊次山是個什麽東西,一個沒讀過幾天書,連刀都舞不動的廢物,憑借裙帶關係領了這次出征的指揮之職,現在周必大有點怕,而且很後悔。


    朝廷眼下還有真正能打的將軍。


    遠的不說,就說眼下閑在臨安,隻是負責從廣州往臨安運糧食的李洱,就是一員真正的良將。


    “好吧,那老朽就病上十日,十日後再議。”


    “恩,好吧。”既然周必大已經作出的退讓,韓侂胄也不可能完全不給麵子。


    這一次,倒是周必大親自送了韓侂胄出府。


    韓侂胄離開後,周必大真正的門生圍了上來,周必大說道:“老夫要病上十日,這十日內你們靜觀朝堂上的變化,韓節夫此人是有手段的,這次是非常事,當行非常手段。”


    眾門生表示明白,他們能夠想到,老師肯定和韓侂胄達成了某個協議。


    次日,大朝會。


    金殿上演全武行,文官們扯帽子、揪耳朵打作一團。


    唯有重臣們眼觀鼻、鼻觀心,站在自已的位置上沉默不語。


    這事還不到下結論的時候。


    一來是留正已經告訴餘端禮,韓絳得到了宮內的秘密授權,正在秘密聯係許多相關的人,若行得通,那麽名單遞上來,朝堂之上便可以行正義之事,還有大筆的錢財用來安撫諸軍,並且施恩於民。


    若韓絳聯絡失敗,他們就的執行第二套方案,全力掩蓋這件事情的事實,將事情推到某幾個人頭上,然後不顧一切的將知情與主謀的宗室及奴仆狠狠的殺一票。


    這事作的後果很嚴重。


    宗室與朝堂必將走上對立麵,而且是死對頭。


    一來是平天下之怒,二來是壓住這件事情,不讓外傳。


    另一個原因就是,朝堂上的重臣們還對平叛大軍有那麽一點點期待,希望他們有所斬獲,那怕戰平,壓製宛城軍也是勝了。


    就這樣,朝堂之上足足撕扯了三天。


    雖然軍需假貨一事沒吵出結果,卻也辦了一件正經事。


    韓絳的權知樞密都承旨,被朝堂上認定不合規矩,重新定名為:權發遣樞密都承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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