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駙馬來送死。


    楊值?


    不行,太年輕,身份也不夠硬。


    嗣秀國公趙林德想了想:“一個不夠就三個,三個不夠就十個。實在不行,遠一點的宗室再選兩個。”


    要保自己,別人的死活他真的不在乎。


    接下來就是出錢。


    嗣秀國公在這方麵倒大氣,他吃入韓家全部的布匹,一匹不差的全部拿出來,再湊三十萬貫用於安撫各路士兵。


    先保住,不要兵變就好。


    而後,給百姓示好的事情與宗室無關,宗室眼下隻保自己脫罪。


    韓絳離開,給嗣秀國公最多兩天的時間定名單。殺誰、貶誰、斥責誰、保誰,誰可以置身世外。


    這個決定權,韓絳不背。


    韓絳隻想做好人。


    從大理寺大牢出來,韓絳沒迴家,直奔皇宮。


    慈烈太後宮內的燈還沒有熄,韓絳到了宮門外已經有宮女在等了。


    韓絳進入宮內,除了慈烈太後身邊的宮女長之外,其餘人都已經退了出去。


    韓絳施禮後站直了身體:“姨祖母是在等孫兒嗎?”


    慈烈太後開口:“或是你爹。”


    韓絳點了點頭表示明白。接下來是聽訓話的時候了,這也是老爹韓侂胄讓他入宮的原因。


    慈烈太後說道:“林德這孩子,小時候挺招人喜歡的。”


    聽完這話,韓絳開口了:“為臣可以鬥膽問太上太娘娘一個問題嗎?”


    一聽這話,慈烈太後的眼神變了。


    變的淩厲起來。


    慈烈太後沒說話,隻是給了自己身邊的宮女長一個眼神,宮女長說道:“你講吧。”


    韓絳問道:“趙林德有沒有罪,取決於這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還是趙家的天下。太上太娘娘可明白臣的意思。”


    這話很繞嘴,慈烈太後身邊的宮女長沒聽懂。


    活到八十歲,經曆了靖康之變、看著大宋四代皇帝的更替,曾經身持刀劍護在趙構身邊的女人,慈烈太後怎麽可能聽不懂韓絳的話。


    趙林德做的事情用禍國殃民來形容都不為過。


    但若這隻是趙家的天下,趙林德便隻是一個作錯一點小事的熊孩子,就象是韓絳在韓家打碎了幾隻珍貴的玉器那樣,打幾藤條便是了。


    慈烈太後依然沒開口,用眼神讓宮女長問話:“你且說,是天下人的天下如何?是趙家的天下如何?”


    韓絳笑了:“太上太娘娘?臣會保趙林德不死?也不會被貶,臣告退。”


    宮女長厲聲大喝:“站住?讓你走了嗎?”


    韓絳連腳步都沒停?徑直走了出去。


    看著韓絳離開,慈烈太後才開口:“早就發現此子不凡?而且心狠手辣,現在看來還是輕視他了。”


    宮女長在旁說道:“無論身為臣子?還是晚輩?這位絳哥兒實在不夠恭敬。”


    慈烈太後點了點頭:“明天出宮,宣節夫入宮,這孩子確實沒規矩。”


    正說著,突然宮門被踢開?一隊帶著武器的太監衝了進來?當著慈烈太後的麵直接把她的宮女長給綁了,然後拖著就往外走。


    慈烈太後大驚。


    這時,韓絳再次出現。


    韓絳說道:“查,宮中有女官與太醫院勾結,宮中藥庫有三成假藥?五成的藥已經失效。太上皇病重,子嗣極少。當今官家有五子皆夭折?此等謀逆大案,當嚴辦?寧殺錯,莫放過。”


    慈烈太後的宮女長想喊都喊不出去?宮內的太監抓人可是很有手段的。


    韓絳用一根手指往後勾了勾。


    眼看人就被人要抬出去?慈烈太後開口了:“坐下說?她的事本宮親自查,確實,官家無後這事很大。”


    韓絳坐下了下來,為首的太監將人解開,帶著他身邊的人飛速退離。


    門重新關上,慈烈太後的宮女長坐在地上驚恐的看著韓絳。


    她作夢都想不到,一個臣子,而且隻是一個七品官,竟然敢在慈烈太後麵前抓人,甚至於殺了自己。


    她可以清楚的感覺到,剛才自己距離死亡隻有一步。


    隻要出了這宮門,她一定不可能活著迴來。


    韓絳看門關上,重新站了起來,單膝跪地向慈烈太後行了一禮:“孫兒失禮,但請姨祖母能冷靜的聽我說幾句。”


    “恩。”慈烈太後點了點頭。


    她不是怕,而是感覺這裏麵有什麽自己不知道的事。


    沒有人敢動她,包括當今皇帝。


    韓絳沒坐,站在那裏說道:“趙雪霞給我足足一尺厚的卷宗,這皇宮內充滿了血腥,無情而冷血的地方,很髒。這裏每個人都有必死的理由,每個人。”


    “恩。”慈烈太後點了點頭。


    韓絳的話說的是真話,連她都在必須要出手的情況下,弄死過兩個妃嬪。


    這是必須要殺的。


    為了宮內與朝堂的平衡。


    韓絳繼續說道:“有時候,人情大過理法,這事其實韓家也是受益者。我爹受姨祖母照顧,若非姨祖母照顧,我爹這些年作下的事,怕是活不到今天。今天入宮,我來之前想了很久,這情與理,如何平衡。”


    慈烈太後很滿意韓絳講的這段話:“這還算句人話。”


    韓絳一指跪坐在地上發抖的宮女長:“為什麽要打她,因為我要告訴姨祖母,忠於主人沒錯,但也要分時候,她根本就不明白當下發生了什麽事,她今年五十一歲,她與宗室中那些人的苟且之事讓她動了私心。”


    “人,誰沒私心。她的事我知道。”慈烈太後替自己的宮女長說了一句話。


    韓絳也理解。


    韓絳說道:“入宮之前我見過趙林德,和他聊了許多。”


    韓絳把自己和趙林德說過的話複述了一遍,然後說道:“當時聽到這話的,就我知道,至少還有四位宗室,而且身份都不低,我沒去關心他們是誰,我不在乎。姨祖母可以將他們招來,詢問。”


    慈烈太後示意韓絳繼續說,她相信韓絳剛才說的是完整的,也是真實的話。


    韓絳又看了一眼跪坐在地上的宮女長,歎了一口氣:“姨祖母,不知道你能夠理解攤丁入畝的威力嗎?叛軍,隨時可以打到臨安來,朝中的文官打壓武官已經是不擇手段,現在又有宗室在士卒得糧草、軍餉、軍械、軍藥等等事情上出了這麽大的事,後果不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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