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一盒黑紫色的蟲子一樣的東西便擺在李喜兒麵前。


    韓侂胄介紹:“可曾察過宮中典籍,此物名海參,海中人參。但宮中記載並不詳細,尋常的海參是黑色,真正的大補的海參是紫色的。”


    黑色,紫色。


    李喜兒腦補,紫色是帝皇之色,尋常的那些黑色的肯定不怎麽好。


    “此物從何得來?”


    “海中百丈深,采千隻黑可得一隻紫。這是吾兒孝敬本公的,你可進獻,而後獻策此物就在高麗,高麗有三寶,這是其中一寶。高麗為金屬國,這些年聽聞不斷有使節往來,可卻沒有真正獻上過寶物。”


    李喜兒立即追問:“另兩種寶物是什麽?請韓公賜教。”


    “另一寶叫大城寶石,自中原漢代起就有用過高麗寶石為衣帶扣的記載。最後一寶是高麗獨有的,叫高麗帝王蝦,不同於尋常的蝦,味道自帶甜味,蝦長半寸至一寸,極珍、大補。”


    李喜兒默默的記下這事。


    高麗的使節其實也沒眼色,往來金中都進貢了這麽多年都沒有單獨給李喜兒獻上一份重禮,原本就讓李喜兒不怎麽高興。


    韓侂胄不動聲色,繼續講:“想辦法懷上龍種是其一,這些臨洮之亂想來金國朝堂上也會爭論不休,你要盡全力相助胥持國,此時你們的利益是一致的。在幾年內,胥持國就算想控製你,卻也不會害你。”


    韓侂胄相信,胥持國肯定不會害李喜兒。


    隻是李喜兒不學無術又貪婪,換成是自已也會想要控製李喜兒。


    不為別的,就怕李喜兒在關鍵的時候壞事,或是拖後腿。


    如何把朝堂玩弄於股掌之間,韓侂胄是宗師。


    此時,麵對李喜兒。


    韓侂胄,傾囊相授,沒有絲毫的藏私。


    李喜兒會寫的字不太多,可他還是非常認真的寫了筆記,那怕頭疼欲裂,他也不想假他人之手,關起門來親自整理自已記錄下的筆記。


    韓侂胄倒是很輕鬆,講這些事對他來說就是一種閑聊。


    船頭,看著北地的風光,韓侂胄背著手。


    身旁,劉過靠了上來:“此情此景當賦詩一首。”


    “先生請!”韓侂胄沒興趣作什麽詩。


    劉過也沒什麽興趣,站在韓侂胄身旁低聲說道:“我從金人那裏打聽到了兩件事,頭一件是金國朝中正有人準備聯名彈劾胥持國,這次的力度是巨大的。另一件事是,金人可能準備調精銳十五萬南下,而後西進。”


    韓侂胄沒接話,隻是將李喜兒給他的那份名單遞到了劉過手中。


    看到這份名單,劉過隻當是彈劾胥持國的主力,暗歎這名單上都是金國宗室,還有開國名將、重臣的後人。


    韓侂胄這才說道:“這些全是死人,除了完顏守貞死在西京之外,其餘的全部死於臨洮一帶。京兆派五萬兵馬西去,又增兵三萬,皆亡。”


    劉過的眉頭皺了起來。


    這不是什麽好事。


    死掉的全是重要的人物,那麽金人肯定會派重兵平亂。


    那麽,撐得住嗎?


    不一日,韓侂胄進了金中都,依禮遞上國書,而後在迎賓苑等。


    這一天,臨安。


    臨安府大理寺大牢內。


    韓絳帶著人,提著來自花滿樓的酒菜進了大牢。


    李潽!


    當今太後的親兄長。


    韓絳叫人把酒菜送進李潽的牢房,然後安排給其他人也送了飯食。


    “你是誰?”李潽低著頭問道。


    這些天他罵也罵累了,喊也喊累了,內心開始慌亂起來的時候韓絳來了。


    韓絳沒有迴答,隻是背著手站在牢房內。


    李潽抬頭看過去。


    一個人是什麽身份,衣著是身份證明。


    什麽級別的人穿什麽樣的衣服,有什麽樣的裝飾這有嚴格的律條規則。


    伯爵、正七品,掛魚袋。


    一個小娃娃!


    整個臨安城有這身份的隻能是一個人。


    李潽坐在桌旁撕開一條雞腿就啃,大杯倒酒就喝。


    韓絳這才開口:“這一餐值一千二百貫。”


    李潽沒抬頭,繼續吃喝。他相信韓絳不會來找自已要錢,這點小錢在韓府眼中不值一提。


    韓絳繼續說道:“宮內管的極嚴,雖然說我韓家在宮內有人,但傳消息很難,你李家在宮裏也有,消息不也是沒傳到後宮嘛。趙汝愚,宗室,他在宮裏的人脈若不顧一切的話,還是很讓人為難的。”


    韓絳的話李潽理解。


    若是消息能傳到後宮的話,他不可能還在牢中。


    韓絳又說:“我舅父有可能被逼著要辭去權知臨安府一職,若不出意外致仕的本子也就這一兩天會遞上去。再想進大理寺的大牢怕就是我也不容易,這不是花錢能辦的事。”


    李潽一臉的輕鬆。


    不同於前幾天,他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眼下能見到韓絳他相信就有機會翻盤子。


    韓侂胄被逼著離開臨安去金中都出使的時候,李潽還沒當迴事。


    可現在想來,這是一個大陰謀。


    李潽開口了:“咱們是一樣的。”


    “恩。”


    這一點韓絳沒有迴避,他們都是外戚。


    “你有什麽辦法?”


    韓絳搖了搖頭:“我暫時沒辦法,因為我爹爹不在臨安。我倒是有門路可以麵君一次,可我不知道麵君之後能做什麽。”


    “他沒用。”李潽很直接就挑明了韓絳沒說的話。


    趙擴就是一個完全版的白癡,李潽是趙擴的親舅舅,他比任何人都了解這個外甥,完全就是一個傻子。


    李潽猛灌一口酒:“趙汝愚怕是早有準備,否則不可能將我這一脈的人幾乎一網打盡,想必對你韓家他也在磨刀吧。”


    韓絳迴答:“我舅父也馬上要致仕了。咱們死了不,但失去了錦衣玉食也不是什麽好事。還好,我韓家還有一點田地。隻是我不知道趙汝愚的底限在那裏,我舅父並不是一個朝堂上的好手,可惜我爹爹沒在。”


    韓絳已經說了兩次,自已的老爹爹韓侂胄沒在。


    李潽開始冷靜的思考。


    這個時候,他的妹妹,也就是當今太後能有什麽力量。


    趙汝愚明顯就是要權頃朝野,一個失去家族力量的太後能作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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