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顏詔平掛了。


    金宋對戰之中,絕對是死的最憋屈的一位金國大將,那劣質的霹靂火沒有炸死他,卻在被人強行扒戰甲的時候,被人將一片霹靂火中的帶有毒藥的鐵片踩進了脖子裏,也不知道是流血太多而死,而是被炸死,或是被毒死。


    總之,方圖帶人扛著他的甲,拖著他的屍體,去邀功了。


    一刻鍾後,有戰馬開始挑著完顏詔平的人頭、頭盔開始滿營高喊:“金狗主將人頭在此,金狗主將人頭在此。”


    烏合之眾士氣大振。


    衝鋒、衝鋒、再衝鋒!


    天亮了。


    全身浴血的趙放騎在馬上,長刀往北:“攻,西京!”


    攻打西京!


    無數人開始高喊。


    義軍們瘋狂的高喊著。


    秦矩與命令攻打西京洛陽的趙放都清楚,先不說西京洛陽能不能打下來,就算打下來死傷會有多少,打下來之後,金國汴梁城守軍、金國京兆守軍,隨便來一支隻要認真一點對待,這些人沒有一個能活著從西京洛陽逃出來的。


    但,西京洛陽一定要打。


    這便是以攻代守。


    隻要聲勢足,會有無數的義軍前來投靠,會有無數還在金國境內的血性男兒揭杆而起。


    命可以丟,使命不能不完成。


    這便是襄陽軍給韓絳、給虞家、劉家、李家的承諾。


    完顏詔平的人頭值不值錢,這不是趙放考慮的問題,他眼下隻需要考慮能造成多大的聲勢,錢糧、賞金、撫恤等等,也都不是他考慮的問題。


    糧食,襄陽軍有。


    但眼下用了,還是需要再補上的。


    能補上這批糧食的,隻有平海軍借助雷州水師的力量去廣南兩路購買,然後再從長江水路運過來。


    好在因為預測淮南水災,韓絳在淮南東路的時候就已經開始采購糧食了。


    現在又有了雷州水師的幫助,糧食不是問題。


    鹽,作為重要的賞賜,有夷南城在,也不是問題。


    布匹是眼下壓力比較大的。


    生產的效率、原料的來源等等。


    其餘的,最難的就是鐵了。


    好在拿下了宛城,金國倉庫之中的鐵器,還有各富戶家中收繳的,這些暫時夠用。


    翟笱這幾天,每天晚上隻晚一個半時辰。


    他是文官,武將出身的文官,任何一個城池重鎮不可能以武將為首,就算是武將也是以文職為主官的。


    虞公著是這樣,他翟笱也是這樣。


    後勤,讓翟笱又多了幾根白頭發。


    穿著老軍服色的孟林進到了翟笱的書房之中,翟笱抬頭看了一眼,隻見孟林親自端著一碗粥進來。


    孟林將粥放在桌上:“你怕不怕?”


    翟笱沒迴答,把手上的最後兩份公文看完後才抬起頭,順便接過粥:“我怕,怕的要死。但眼下卻容不得說怕或是不怕,我們這次幹的是抄家滅族的事,一但事發,不用官家說怎麽樣處置我們。”


    聽這話,孟林冷笑兩聲:“確實不等官家有什麽想法,朝堂之上怕是有多半的人都會開心的睡不著覺,我等便是他們的功勞,升官得爵,好不快活。”


    翟笱搖了搖頭:“你不懂,自古有句話,就法不則眾。”


    “什麽意思?”


    “小打小鬧,我等法場砍頭。掀起滔天巨浪,我們便穩如泰山。幼安已經西去,一但臨洮城金人丟了,又有一支義軍折騰的金人東西不能相顧,接下來你認為,萬一有事,當如何?”


    孟林問:“當如何?”


    “挑明了,宛城是我們的。”


    孟林聽完摸了摸腦袋:“這個,不懂。”


    翟笱說道:“我們便是賊,金人會不惜代價招降,你說朝廷會怎麽辦?”


    孟林雙手插在頭發裏,這事他腦袋裏還真想不出來。


    翟笱也沒讓孟林猜,繼續說道:“以朝廷當下的風骨,寧可花錢買平安。你知道我爹怎麽評價朝廷的嗎?”


    “怎麽評價?”這事孟林有興趣。


    翟笱哈哈一笑:“村裏有個大戶,有強盜進了村,殺了富戶的雞、睡了富戶的婆娘、又打了這富戶。富戶獻上珍寶,強盜心滿意足的走了,富戶穿戴整齊看著強盜走遠後,給村裏人說,你們要加倍交租,因為我打走強盜自已傷了,還死了家丁,要有藥錢,還要給安葬費。”


    孟林聽完不是驚呆,而是一臉的怒容。


    翟笱又說道:“這時,有幾個家丁從田裏迴來,看到強盜,自然要去打強盜。結果呢……”


    這一次翟笱沒說完,孟林猛的一巴掌就要拍在桌上。翟笱雙手一撐擋下了孟林這一巴掌,倒是很平靜:“桌子是我的,手是你的。手傷了你要自已用藥,桌子壞了我要修,留著力氣,咱們還要幹大事的。”


    翟興是戰死的。


    翟笱的爹爹就是被坑裏的那一類。


    為朝廷打下了鄧州,而後朝廷又把鄧州給賣了。


    而孟林呢?


    嶽飛怎麽死的,孟林是刻在骨頭上的。


    翟笱拉著孟林坐下:“以前我不敢,有心也不敢。因為我勢單力薄,不說朝廷派兵,就是你的兵馬,再加一點周邊州府的兵力就能讓我襄陽軍生死兩難。”


    孟林不說話,那眼神能殺人。


    翟笱語氣依舊平淡:“現在不同了,也不知道韓老賊從那裏撿了一個兒子,這小子真狠。怕是滿天下你也找不出一個,能用五億錢讓金人的貴族出賣宛城守軍的,他辦到了。而且他背後還有韓老賊,論朝堂上誰最黑,有比韓老賊更黑心的嗎?”


    孟林嘟囔了一句:“還有件事,因為當下軍務要緊,信送到了棗陽。”


    “什麽事?”


    “求親信,求的是興州吳家,吳玠的二十一姑娘,也就是剛剛過世,興州都統製的吳挺的堂妹,吳家人丁興旺,吳挺排老五,兄弟十二人,姐妹十六人。其伯父吳玠膝下,不比他爹爹吳璘生的少。”


    翟笱扶著額頭足足想了一柱香時間,這才把吳家人際關係搞清。


    “就是剛剛調任紹興府,守皇陵吳曦的姑姑?”


    孟林也認真的算了好半天:“對,如果按他吳氏一家來排,好象是二十三姑。按同輩排,是第三十六還第三十七來著,這怕隻有吳家能分得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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