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絳說完稻田養魚的事,又說了一條自己想出來的建議。


    “最後,我知道村裏有些是歸北者,北邊有許多地方種過薯蕷,嚐試著在清除了雜草的山林中種一些,就這樣。莊子的管事與村老要用心,我希望明年這莊子的收益可以增加至少五成,而不是我來給每個人補二千五百錢。”


    “是,少君。”


    這莊子認識字的隻有兩位管事,而且還不屬於真正有學問的。


    又討論了一些細節問題之後,韓絳長長的吐了一口氣:“明年,用點心,辛苦一年看看收成如何。”


    兩位管事還有四位村長齊聲迴答:“定當用心。”


    韓絳對韓嗣吩咐道:“韓嗣,迴臨安吧。”


    “是。”


    韓絳又轉身對幾位管事還有村老說道:“稻米收獲之時,若有成效,我會有賞賜。”


    “謝少君。”


    船上,韓嗣拿出韓絳剛才對石牛領所說的話而整理出來的正式文書,請韓絳用印。


    韓絳接過看了一遍,自己說的一樣,沒差錯。


    用完印之後,韓嗣問:“少君,稻田養魚真的能增產一成?”


    韓絳點了點頭:“理論上是這樣的。對了,有本書你聽說過沒有,應該是在三十年前成書的,書名好象叫《陳敷農書》當然,也可能叫西山全真子農書。”


    “沒聽過。”


    “府裏沒有?”


    韓嗣迴答:“少君,府裏有的書我基本上都讀過。”


    韓絳又問:“誰家藏書多。”


    韓嗣沒迴答,隻是站著。


    韓絳問:“問你話呢。”


    韓嗣很無奈的迴答:“臨安府中論藏書,就算宮裏也遠不及,隻有一家,錢家。少君,我是仆,你是主,我還是想勸一句,錢府必會把少君拒之門外。無論少君以什麽理由去錢府,我想都是一樣的。”


    韓絳卻說道:“我想想吧。”


    韓嗣沒再勸,拿著韓絳用過印的文書離開。


    這算韓府正式的文書,韓絳對一個莊子有的新的指示,相關的各級管事都必須知道,必須依這個新的指示去辦。因為韓絳是主,那怕是錯的,也要執行到底。


    更何況這次,老李管事還有兩位莊管事,以及四位村長都認為,這辦法可以一試。


    而且還可以劃出幾塊田,挑別的魚養進去試試,看那種魚更好。


    莊子是臨著江的,錢塘江裏魚很多,打些小魚也不費太多功夫。


    兩個時辰後,天色淺暗,話說臨安府。


    今個韓府有客上門,不是普通的客,還是貴客。


    可韓侂胄卻躲著。


    他不想見。


    但客人呢,你不見,我也不走。


    這會,韓侂胄頭上蓋著一塊布,正靠著軟椅上,左邊坐著戚夫人,又邊坐著程夫人。


    韓侂胄沒病,他頭疼。


    以前,韓俟也挺能折騰的,每次都他給收場。


    韓俟惹下的事,就算再麻煩的事,也不過是賠點錢,請人說和然後上門賠個禮什麽的。


    韓絳這折騰的功力是韓俟的一百倍。


    韓侂胄在後院躲著,他就是在躲這一位貴客。


    韓安這時到了門口,看了看沒進去,戚夫人過去問了一句後迴來又坐下,韓侂胄問:“人還沒走?”


    “沒走,已經換了第三次茶了。”


    “沒說什麽?”


    “沒說,就在主君的書房坐著。”


    韓侂胄一隻手按著腦袋,他感覺頭疼的要裂開了,這已經不是裝病,這可以說真病了。


    但,書房裏那位客人就是不走。


    既然能稱為貴客的,就不是普通人。


    周必大,當朝左相。


    韓侂胄一把將頭上的布巾扯下來扔到地上:“更衣。”


    躲不是辦法,裝病顯然周必大也不相信。


    還能怎麽樣。


    韓侂胄內心有點憋屈,步入官場這麽多年,他自認很低調,從來不去招惹那些難纏的人,更不會去與那些自己無法對付的人樹敵。


    周必大就屬於難纏,而且又無法對付的那類人。


    韓侂胄更衣,他很不想見周必大,但又不得不見。


    就在韓侂胄更衣的時候,臨安碼頭。


    二百裏水路,順風順水,韓絳的船狂奔了兩個時辰剛停在碼頭上,船剛停穩,在韓絳的吩咐下,四個家丁飛奔著就往韓府跑。


    而韓絳呢,也在更衣,然後叫人準備馬車。


    “少君,這樣不合適。”韓嗣在盡著自己的職責,勸說著韓絳。


    “你去給爹爹報告吧,我要去辦我的事。”韓絳說完,隻帶著影一人上了馬車。


    韓府。


    韓侂胄來到客廳,周必大倒是客氣,主動站了起來。


    兩人相互施禮,分賓主落坐。


    周必大來就是為了臨安府就韓絳與錢府大姑娘的傳聞而來,他要當麵質問一下韓侂胄的態度。自然也是想好了說辭。


    韓侂胄呢,裝了一會病,沒躲掉周必大,也是想好了說辭。


    就是兩人即將交鋒的時候,韓嗣出現在書房門口。


    韓侂胄愣了一下,韓嗣不是跟著韓絳嗎?


    周必大隻當是韓家有事,便說道:“韓公可先處理家務。”


    韓嗣被允許入內後,在韓侂胄麵前施禮,看周必大此這裏,卻不敢開口。


    韓侂胄冷著臉:“說,咱們韓府還沒有什麽見不得人的事。”


    韓嗣吞了一口唾沫:“主君,是,是。”


    “是什麽?”


    “少君沒迴府,吩咐人在府裏取了幾樣點心去錢府了。”


    韓侂胄腦袋嗡的一下。


    周必大也是一愣,從韓侂胄的反應上看來,韓侂胄不知道?


    周必大站了起來:“老夫告辭。”


    “等一下。”韓侂胄攔了一下周必大:“周相公,你來我府上何意?”


    周必大沒答話,隻說道:“天色已晚,老夫水米未進。”


    韓侂胄立即吩咐:“備宴。”


    吩咐之後,原本不想見周必大的韓侂胄改了主意:“周相公,留下吃點再走,我家的廚子還不錯。”


    周必大原本是有話要問,可這會韓絳都敢直接去錢府了,他也不想問了,他想走。


    但韓侂胄留客。


    周必大想了想沒立即迴應,他來就是為了韓絳與錢府大姑娘的事情,可韓絳剛迴臨安連家都不迴,隻派人取了幾樣點心就往錢府去了,那麽他就沒必要此時問韓侂胄,看錢府反應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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