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的燦爛笑容對歐陽國文來說也是一種激勵,捏鼻閉眼重新打起精神的他不得不對事件作出重新判斷,而且,根據現況相應的策略也要做出重大改變,無論現在麵對的對手是否是一個全新的敵人,或者這個死敵內部發生了何種變故,有一點是絕對肯定的,對手的目標不會改變,即便他們不能將歐陽國文捕獲或者置之死地,奪得那顆聖物無論如何也是他們的最終目的。

    這次危機的嚴重性正在於此,重要人物的背信棄義令藏匿聖物的秘境徹底暴露,然而,這當中又出現了一個耐人尋味的現象,那就是,既然對手已經知道聖物的真正藏匿地點,為何還要對那處隻是作為偽裝存在的假聖地大動幹戈,如果說他們是為了徹底地消滅敵手,也就是鏟除他們眼中的所謂“祭品”,(歐陽國文知道他們這些人在對手口中會被稱作為“獵物”或者是“祭品”,)那麽首先應該除掉的就是他這個正統的“繼承者”,但是,這次對手對歐陽國文明顯要“客氣”得很,隻把他納入監控並未采取強力行動,隻可惜那幫忠義可昭日月的義士終究還是為了信仰與道義搭上了本可避免犧牲的寶貴生命,而把無辜的蘭特牽涉進來則是這出悲劇之中的一段小插曲,盡管歐陽國文也對蘭特的“巧合”逃脫產生了質疑。

    這個耐人尋味的現象令歐陽國文百思不得其解,但是,他暫時無法弄清個中原由,他首要解決的是渡過這次危機。

    要化解這次危機歐陽國文必須做到兩點,第一,要確保那枚聖物不落入敵手手中,其次,自己必須盡快脫身並且把聖物轉移至它處。雖然身處危境,藏寶之地也已經泄露,歐陽國文還是發覺這其中尚有轉機,因為對手如果想要取得那處秘密聖地之內的聖物,也並非易事,他們必須先取得兩樣物件,否則,如果采用破壞性的侵入方式就會令那顆聖物消失無蹤,這也可能是對手對他“客氣”的原因之一,然而,歐陽國文現在身陷重圍,已經無法前去轉移聖物,既便他能夠脫身也不可能接近那處聖地,因為他如果親身前往,隻會是送羊入虎口的結果。要完成這個危險的任務,必須兵行險著出其不意,能夠去辦到的人的確存在,但也正如之前所說,這是一個歐陽國文不願意去想象的想象,因為能擔此大任的人物正是他的女兒,歐陽麗香。

    如果歐陽國文采取這個迫不得已之下才會去動用的策略,無疑將會把毫不知情、尚能在平靜中生活的蒂法牽扯進來,雖然,基於宿命賦予的神聖職責她不可能徹底地置身事外,但是,讓女兒背負神聖的使命承受痛苦,還是讓她繼續幸福安詳地生活得以享受快樂,也在這一刻成了擺在歐陽國文眼前的兩道兩難抉擇,無法給予妻子幸福已經成為一道永遠無法撫平的傷痕,如果再將女兒的幸福殘忍地剝脫,這簡直就是最自私的罪惡,此刻他心裏的混亂與沮喪無法用言語來形容,他有萬般的不情願,更覺得有愧於妻子的在天之靈,然而情況危急萬分,“無計可施”之下也隻有這個方法,因為他唯一還能夠去信賴的人,也隻有這個血肉相連的女兒,而且歐陽國文早就為這樣的情形做好預備,妻子伊蓮娜也理解並支持他所做的一切。

    自從伊蓮娜去世之後,作為一個不稱職的父親歐陽國文一直都在暗中關護女兒,然而,這次前所未有的危機也令歐陽國文驟然憂心起女兒的安危,盡管他與妻子的結合未為人深知,敵人也不知道他還有一個美麗動人的女兒。

    深入地思考歐陽國文還發現另一個問題的嚴重性與迫切性,那個神聖而又危險的時刻似乎若隱若現,歐陽國文忽然感到他肯定是忽略了某些細節,如果那個為期萬年的期限即將到來,對手也會加緊並且千方百計地搜捕他們,而致命的就是自己的“助手”在這個時候背叛棄義,這固然不是不可能出現的情形,而是來得十分突然,如果歐陽國文束手無策無法扭轉敗局,那麽,萬年來的那些無價犧牲與努力都將付諸東流,如果那一幕真的發生,罪責盡管不能全落在他一個人身上,但也會令歐陽國文愧疚得生不如死,這尚且算其次,更為恐怖的後果在於他的失敗也會令世界失去未來。

    確定那個為期一萬一千年的期限是否逼近,最精確有效的做法就是從聖物的身上測定,如果情況不幸被證實,這意味著最後的攤牌時刻也將到來,他們與對手的悠久宿怨必然要來個徹底了結,但現狀卻是他完全陷入了被動,令人絕息的煩惱刹時狂湧上心頭,巨大的壓力與繁擾紛雜的想象再次把歐陽國文推到在沙發上。

    一個陰暗的未來仿佛在歐陽國文眼前泛現,陽光無現的天空被漫無邊際的濃厚烏雲遮蓋,昏暗中,滂沱大雨千年不息地從烏黑的天空傾泄而下,這個時候沒有任何人任何生物會讚頌水的思澤,即便是生活在海洋裏的魚也必將不複存在,波濤澎湃,一望無際的浩瀚之水將無情地把所有的一切淹沒。

    狂風暴雨肆虐的海麵之上,驚濤駭浪發出隆隆的吼叫,雷電也以最高的熱情高昂鳴唱,狂風橫掃中,瓢潑的大雨漫布了整個天空,地中海,克裏特島以南,一架在雲端之上飛行的水上飛機勇敢無畏地鑽入這個暴風雨區域。

    在此之前,駕駛艙中。

    “朗少,目的地目前刮著風暴,在那飛行與降落會十分危險,我們是不是考慮轉飛它處。”

    基於前方的惡劣天氣,駕駛員轉頭請示身後的方朗調整飛行線路。

    長卷頭發的方朗露出鎮定的微笑望著前方黑黑壓壓並閃動著雷光的那片烏雲,神情就像一位期待狂風巨浪的衝浪手。

    “轉飛它處別人會說我們不守時,也沒這樣的必要,我們的飛機不是有這樣的應變能力嗎,你如果操縱不了,那就由我來。”

    “朗少,怎敢有勞你的大駕,我們也絕對沒問題。”

    “那就好,路線不變,繼續飛行。”

    “是!”

    方朗下達命令後轉身迴到座艙,在座位上扣好安全帶。

    這架潔白的水上飛機在狂風暴雨之中往海麵飛降,視界一片茫茫,它就像一隻在風雨漫天之中艱難飛翔的白鶴,而且尚不明確要飛往何方。

    飛機在導航設備的精確指示下,往海麵徐徐飛降,但是,它不可能直接在波濤洶湧的海麵上降落,為了在暴風雨之中穩定機身,飛機還保持著高速飛行狀態,機組人員可以說正在作一次極限飛行,但應尊貴的主人要求,他們也隻好無畏地舍命陪君子,方朗的沉定自有自恃之處,這架特製的飛機的確能夠迎接暴風雨的挑戰,飛機其中兩個螺旋漿慢慢向上轉動改為垂直方向驅動,與此同時飛機再往洶湧的海麵壓近,穩定飛行高度之後,四條掛著圓柱狀設備的纜繩按先後次序分別從起落架兩側、機頭與機尾部彈出直插海中。

    全部圓柱設備發射完畢,確定沒有攪纏情況發生之後,這四個圓柱狀設備刹那增大,它們吸入海水變成幾個巨大的水球,纜繩則繼續延長,水球完全生成輪機製動拉扯,巨大的水球就像投入海底的船錨,機身猛然受到牽拉產生一陣晃動,機上的乘員此刻會感到飛機即將與身體脫離往下墜落之感,若非是一次帶有兇險的飛行,這將會是最剌激的機動遊戲。

    引擎功率調至最大,整架飛機就像一隻被重力拉纏拚命掙紮中的飛鳥,但這樣做的目的正是為了在波濤澎湃的海麵上降落,這時四部引擎都轉變成直升驅動模式,水上飛機在水球的拉扯與引擎的垂直驅動模式下,成了一架能在狂風之中平穩飛行的直升機。

    茫茫風雨與洶湧波濤之中的前方,一座小島的港灣與機場即將為這個刻意要在暴風雨之中到臨的莽勇客人奔忙,地上的後勤人員之所以要在這兩處地方做準備,是因為不知道這架“瘋子”水上飛機會這樣的天氣下,選擇在哪處地點降落。

    在指揮台上的地勤人員也為這架飛機的瘋狂舉動搖頭歎罵,他們實在覺得這位冒險做秀,仿佛把小命當兒戲的瘋狂客人不可思議。

    “我的天!這幫瘋子!他們究竟打算怎麽降落,在哪降落!”

    “彼克,那也得看瘋子的意願!你得問問他們。”另一位指揮人員也搖頭低歎,他耳邊的通訊器裏也冒起地勤人員罵娘的抱怨聲。

    “噢!見鬼!”

    島嶼北側的一處別墅中,奧加爾特望著窗外的狂風暴雨,與撞擊海岸濺起浪花的陣陣巨浪聽取手下的傳報。

    “奧加爾特大人,方先生的飛機要在機場降落。”

    “哦?”

    來賓在這樣的惡劣天氣下光臨,並且要在狂風暴雨之中降落,也令奧加爾特不由為之動容。

    “作好準備,好好迎接這位勇敢的客人。”身著便裝的奧加爾特擠出一絲淡淡的微笑下令道。

    “是的,大人。”

    奧加爾特轉身再次望向窗外,這間三層別墅構築在海岸斷崖的峭壁上,全玻璃落地牆幕的客廳能夠將前方恢宏的海景一覽無遺,暴風稍弱雨勢開始減退,但順著透明幾淨的玻璃牆幕往外,是那滾滾轟鳴,洶湧澎湃的波濤,水在這樣的時刻是那麽的具有偉力,又令人敬畏。

    直升水上飛機在水柱球的扯拉之下沉穩地往港灣緩緩飛近,纜繩開始攪收,四個沉浸在海裏的水球被慢慢提升,港灣防浪堤內的水麵盡管起伏不定,但已經可以讓這架水上飛機垂直降落。

    方朗的私人專機剛在澎湃的波濤上落停,一艘小艇便在搖晃不定中往它開駛而去。

    少主安然抵達,艇上一名穿著黑色雨衣,瘦逸高撥,高尖鼻梁的男子也鬆下一口氣,這位男子名叫趙子瀾,他奉命先行抵達芬蒂斯島恭候方朗的大駕,方朗的大膽冒險行為著實令他這位屬下手足無措,見方朗安全降落艱難抵步,於他心內刮起的風暴才告停息。

    上下不停搖晃的小艇在機艙門前泊定,艙門於風雨之中打開,在浪花雨點的撞擊下,被狂風刮拂得幾乎喘不過氣來的趙子瀾見到了神情仍然泰若自如的方朗。

    “朗少!剛才真是擔心死我了!飛機在這種情況下降落實在是太危險了!”趙子瀾在狂風之中大聲喊叫。

    搖晃之中扶著把手的方朗則迴笑道。

    “搖晃得厲害,我倒覺得不舒服地嘔吐出來那才麻煩!”

    方朗說完捉準時機於搖晃之中跳上小艇,在趙子瀾的護送下鑽入船艙坐定。

    稍微拍去頭發上的雨水,再接過趙子瀾遞過的毛巾方朗問道。

    “子瀾,奧加爾特先生現在在哪?”

    “迴朗少,奧加爾特先生已經於昨天到達,天氣突然變得十分惡劣,我也已經知會他們你的行程可能有變,但是沒想到朗少你還是按照原計劃抵達。”

    “子瀾,信守時間是很重要的,我父親那邊的安排你應該知道了吧。”

    “是的,朗少,老爺已經交待了我。”

    “他這次去東歐是為了什麽目的?”

    “朗少,老爺這次是去見一個石油大亨。”

    “唔,難道我們要經營石油生意了嗎?”

    “朗少,你說笑了,到時候你就會知道老爺要做什麽,但是,今晚的宴會上如果你碰見那位艾特羅斯要記得避談此事。”

    “唔?避談,我也沒有接觸過這類人,見了麵也不會談及,這位艾特羅斯是誰?”方朗放下毛巾問道。

    “朗少,他是現今俄羅斯的石油巨頭,可能新聞上沒多少有關於他的報導,但是他的關係網通達得很,這次的島上聚會他也是受邀嘉賓之一。”趙子瀾簡要地說明對方的來頭。

    “這也是他們的生意夥伴,老實說,既然是來談論合作事項,我不喜歡搞得像一個生日宴會。”

    “朗少,這些都是掩飾之用的門麵,奧加爾特在接觸我們之前認識的這些名流與我們沒多大關係。”

    “是的,我們隻需談好合作內容,上岸後怎麽安排?”

    “朗少你先去洗涮換套衣服,然後他們會派人來接你,與奧加爾特先生見麵後,你再體息一會,長途奔波你一定十分疲憊了。”

    “飛機飛得很平穩,我是一路休息過來的,雖然很悶但是坐飛機要比坐在船上舒服得多,在軒龍號上我就不怎麽自在。”

    小艇在風雨波瀾之中搖晃不停,方朗靠躺在座椅上抱怨道,

    “朗少,你辛苦了,先安頓下來再說吧。”

    小艇靠岸,在子瀾的引領下方朗到臨時招待處梳洗換裝,完畢之後,暴風雨也幾近停息,一輛華貴典雅的賓利房車搭載著方朗往小島北麵山丘上的別墅區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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