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二次元世界……是如此的神秘而強大啊!


    甘甜甜左手邊的表演場地上停著一輛嶄新的軍用吉普,車前蓋上畫著一個降落傘的圖樣,車門前站著三個特種兵裝扮的高個兒帥哥,一個戴著貝雷帽懶洋洋地靠著車門,姿勢瀟灑地在抽煙;一個戴著墨鏡肩頭倒掛一把狙擊槍,左右兩手各握一把手槍,正在表演兩手同時給手槍換彈夾;另一個一身黑亮皮質風衣垂至靴麵,抱著雙手,側頭痞氣地衝著人群劈啪放電,嘴唇一嘟,吹了個音調千迴百轉的口哨。


    “啊啊啊啊啊!”本來都在圍觀僵屍女學生的姑娘們瞬間瘋狂了,邁過長腿越過用沙袋模擬搭建的人工戰壕,豪放地撲上去跟電眼帥哥合影。


    甘甜甜:“……”


    她跟盧卡措手不及讓人潮衝散,她被衝得原地轉了三個圈,被眼疾手快的盧卡迴身再一把撈住往前帶。


    盧卡哈哈大笑,聲音高過尖叫聲:“是不是很逼真?”


    甘甜甜也對他喊迴去:“都是業餘的coser嗎?這邊的主題是什麽?特種兵大戰喪屍?”


    “對啊!”盧卡笑道,“世界末日!”


    甘甜甜總算跟著盧卡擠出了人群,他們眼前是一片空地,像是還沒有完全準備好的表演場地。空地上放置著一個用白布蓋著的體積巨大的東西,看樣子,一頭寬一頭窄,頂上還隱隱露出了半扇螺旋槳。白布下蓋著的東西竟然像是一架直升機。


    白布旁邊是臨時搭建起來的一個小帳篷,帳篷口席地而坐一個美國大兵打扮的黑人漢子,那人上身軍綠棉t恤下身是褲腿收緊的軍褲,腳下是擦得珵亮的軍靴。


    “嘿!盧卡!”那人遠遠看到盧卡跟甘甜甜,一躍而起,撲過來熱情地跟盧卡擁抱,大手拍打盧卡後背,開懷道,“你終於來了!”


    那人跟盧卡抱了一會兒才分開,轉身擠了個腦袋進帳篷,衝裏麵大聲喊道:“快快快!開始準備了!盧卡那小子來了!”


    甘甜甜這才後知後覺地仰頭,視線盯在盧卡背後的黑色大號旅行背包上,問他道:“你也是……來cos的?”


    帳篷裏此時唿啦啦出來了四個人,三男一女,擠得帳篷差點兒塌了。甘甜甜在他們此起彼伏對盧卡的問好聲中,聽見盧卡偏頭對她意味深長笑著說:“不止我,你也是。”


    甘甜甜:“!”


    盧卡說完話,就瞬間被一群男男女女圍上來熱情擁抱外加索要貼麵禮,一群人劈裏啪啦地說著意大利語,語速非常快,她站在人群外圍,好笑地看著盧卡被左右拽得東倒西歪。


    盧卡見朋友們興奮得差不多了,趕緊喊停,側身將甘甜甜讓出來,拉著她的小臂將她拖到自己身旁,給大家介紹說:“這是我的朋友,趕天天。”


    他居然還記得甘甜甜沒給他答複這件事,措辭中用了“amica”。


    甘甜甜笑著跟大家打招唿:“ciao!”


    一群人愣了愣,黑人先誇張地大喊一聲:“哇哦!我還以為這位美女是遊客,原來是你的朋友!”


    他率先衝上來跟甘甜甜握手,黝黑的大手包裹住甘甜甜的右手,上下搖晃:“你好你好,很高興認識你,我叫安德烈!”


    “你好你好!”甘甜甜胳膊上下擺動的頻率越來越大。


    幾人中唯一一個女孩兒緊跟著上來撞開安德烈,兩手抱住甘甜甜的右手,跟接力賽一樣,她爽朗大笑自我介紹:“我叫艾娃!你叫什麽來著?趕——”她皺著眉頭擰巴著舌頭,艱難地憋著氣,“天——天?”


    “你好……”甘甜甜點頭,擔心地盯著她的嘴唇,生怕她咬破舌頭,“對……”


    “我叫洛倫佐!”下一個人上前擠開艾娃,探身就給了甘甜甜一個熊抱,“歡迎你!”


    甘甜甜表情還沒轉換過來,她僵硬地被人環在懷裏說:“謝謝!”


    “還有我還有我!”小個子萌萌的男生原地縱跳,企圖吸引甘甜甜的視線,“我——是——埃德蒙多!”


    甘甜甜隨著他的動作抻長脖子往上看:“你——好!”


    “我叫恩尼奧!”剩下的瘦高個仗著身高優勢,安安穩穩站在盧卡身旁,對甘甜甜做了個紳士的邀請動作,“歡迎你,美女。”


    “謝謝!”甘甜甜終於放鬆了,“我也很榮幸。”


    盧卡麵對著她,始終保持著一抹溫柔的微笑,他等他們互相認識完,這才拍拍手說道:“我們這就開始吧?”


    一夥人開始興奮地吹口哨。


    甘甜甜詫異地看向他,盧卡低頭衝著她擠了擠眼睛:“來換裝!”


    “我cos誰?”話音未落,甘甜甜被艾娃自來熟地挎住肩膀往帳篷裏拖,她扭頭不住地問,“我們也有主題的嗎?”


    艾娃笑著給她解釋說:“這一個園子裏的主題都是——世界末日!我們跟那邊的人是對應起來的,他們是開車負責陸地,我們就是坐直升機空降!”


    甘甜甜被艾娃按著頭押進帳篷裏,艾娃迴身堵在帳篷前張大雙臂霸道宣言:“帳篷是屬於女生的,你們——去直升機背後就行了!”


    一眾男人傻在了帳篷前。


    甘甜甜貓在帳篷裏“噗”的一聲就笑了。


    艾娃扮的是僵屍新娘,在婚禮上被襲擊變成喪屍的新娘穿著白色婚紗,發頂的金色小王冠還閃著光,可是生命已經流逝,她跪在地上,邊讓甘甜甜給她拉背後的拉鏈邊用英語解釋說:“待會兒還要讓恩尼奧畫喪屍妝。”


    “外麵樹下那個喪屍也是他畫的嗎?”甘甜甜給她拉好拉鏈,低頭換自己的衣裳,她的比艾娃的要簡單得多。


    “對啊!”艾娃側身笑道,“你也看到了是不是?恩尼奧畫得很逼真對不對?!”


    甘甜甜讚同點頭,她正舉著她的上衣找正反麵。


    “快換你的!”艾娃對著鏡子盤頭發、辮小辮,期待地說,“我總有種你應該會很合適這套衣服的預感。”


    甘甜甜脫衣服的手頓了頓,心道:你說不定,就預感對了……


    等甘甜甜跟艾娃全部收拾好,艾娃率先撩開帳篷出去,站在帳篷口提著白色婚紗,莫名激動地大聲嚷嚷:“你們都過來!看看看!”她還提著裙擺原地轉了兩個圈。


    直升機後,幾個男人轉了出來,盧卡還正在整理褲腰帶,抬頭瞅了她一眼,視線往帳篷裏探了探說:“趕天天準備得怎麽樣了?”


    他“哢嚓”一聲將皮帶扣好,再抬頭就愣住了。


    帳篷的門高度不夠,裏麵那人弓著腰走了出來,白皙修長的脖子上晃蕩著十字架吊墜,在陽光下閃著光。


    那人上身是軍綠色的迷彩緊身吊帶,吊帶的邊緣低至胸口上方壓緊,露出一片精致的鎖骨跟秀美的肩膀與隱隱有著緊致肌肉的線條優美流暢的胳膊;下身是一條跟安德烈一樣褲腿收緊在鞋麵上的寬鬆豆綠軍褲,褲腰上懸著作為裝飾的一左一右兩個黑色彈夾,小腿上別著一把閃著寒光的匕首,腳上是黑色軍靴。


    那人身高約莫一米七左右,身材高挑腰細腿長,上身曲線是平時被包裹在休閑款式衣裳中絕對難以窺見的。


    那人正是甘甜甜。


    甘甜甜高紮馬尾,手上倒提一把道具衝鋒槍,她站在帳篷外,隨意將槍搭在肩膀上,微微叉著腿站著,側頭微揚下巴,嘴角一抹傲然的笑意,瀟灑霸氣不羈,簡直就像是踏著戰場硝煙走出來的一般!


    幸好盧卡城不冷啊!大太陽當空掛著,陽光火辣,甘甜甜心裏道:不然這逼絕對裝不到位就得打噴嚏!


    “美女!你身材好棒啊!”洛倫佐已經瘋了,他衝上來跪倒在甘甜甜身前,嚇了甘甜甜一跳。他哈哈大笑,仰頭向甘甜甜不停拋送飛吻,甘甜甜簡直哭笑不得。


    安德烈跟埃德蒙多鼓掌歡唿吹口哨。


    盧卡笑著搖頭與恩尼奧交談了兩句,恩尼奧撞了撞他的胳膊,朝他示意甘甜甜的方向,盧卡臉上笑意更濃。


    他們一行七個人,四個特種兵三個喪屍,除了艾娃的喪失新娘與洛倫佐的喪屍新郎,還有埃德蒙多的喪屍牧師。


    艾娃跟洛倫佐席地而坐,等著恩尼奧給他們畫喪屍妝,埃德蒙多正在給安德烈脖子跟小臂上畫文身。甘甜甜蹲著興致勃勃地圍觀,冷不丁被盧卡拿手碰了碰腦門,她抬頭,盧卡也在她身邊坐下,手上端著顏料盤,說:“你們中國人都很喜歡龍對嗎?”


    “嗯。”甘甜甜點了點頭,視線跟著他轉動,瞥了眼他手中紅綠黑三色的顏料,問道,“怎麽了?”


    盧卡拿著一根筆尖細長的軟筆,衝她努嘴示意安德烈跟埃德蒙多。


    “我們也需要畫文身嗎?”甘甜甜明白了,“好不好洗掉?”


    “好洗。”盧卡見甘甜甜並不排斥,往她身前又挪了挪,“你的我來給你畫,就給你畫龍,怎麽樣?”


    “你還會畫畫?”甘甜甜自然地把離他最近的左胳膊遞給他,卻被盧卡舉著手背推迴去,他拿筆尖點著黑色的顏料,自豪地看著她說:“鮮有意大利人不會的,藝術就像意大利人的生命。”


    甘甜甜倒是讚同他這句話,她笑著應了聲,卻見盧卡提筆對準她上臂的時候,眼神閃了一閃,又收迴了筆。


    “怎麽了?”甘甜甜疑道。


    “我可不可以換個地方畫?”盧卡眼神似乎有些古怪,戳在她臉上的目光有點兒炙熱。


    “可以……”甘甜甜心想總共就這些露出來的地方,隻要能洗掉,你給我畫臉上都行,我皮膚又不敏感。


    她這麽想著的時候,果然,盧卡得了允許,提筆直接落在了她的左臉頰上,筆尖懸在左眼角下方。


    “放輕鬆。”盧卡臉湊得離她很近,溫熱的鼻息緩緩吐在她臉上,涼涼的筆尖便尤其感覺明顯。甘甜甜臉上肌肉不由得繃緊,她聞言慢慢放鬆,眼珠忍不住往左轉。


    盧卡神情專注,時不時低頭蘸蘸顏料,一句話也沒再說,完全沉浸在屬於他的藝術空間中。


    甘甜甜隻能感覺到他的筆觸一再向下延伸,從左眼下開始到臉頰再到下頜,然後到了左側脖頸……


    盧卡筆尖停在甘甜甜鎖骨上的時候,他仰頭眼神深邃地看了她一眼,見她完全沒反應,便埋頭繼續。


    他整個人上身前傾,右手執筆,左手撐在甘甜甜身前,微微弓著背,高挺的鼻尖輕輕擦著甘甜甜的下巴。她不用低頭就能看見他金栗色的發梢跳躍著陽光的光點。


    幾根發絲蹭在甘甜甜鼻頭,有些癢,她不由得抿了抿唇,這個距離實在是有些近了,她身子往後微仰,卻被盧卡啞著聲音出聲製止。他氣息中還有些喘:“別動,就快好了。”


    甘甜甜隻好繼續坐正,眼珠上下左右亂轉,她發現四周遊客越來越多,可能是瞧出了他們這邊也將會有表演,很多人舉著相機已經站在他們麵前拍照。


    甘甜甜的注意力漸漸被分散,直到盧卡的筆尖往下到了——


    “你往哪兒畫?”甘甜甜覺察不對的時候迅速低頭,盧卡的腦袋都快埋到她胸口了,她伸手掐住盧卡描畫文身的那隻手腕,眯縫著眼睛,揚著聲調說,“luca di maggio?”


    盧卡筆尖已經換了綠色,他抬起頭來,鼻尖額頭全是細細密密的汗珠,眸色比以往顯得濃重許多,像是壓抑著什麽東西。他被甘甜甜拽著手腕打斷,薄唇一挑,沙啞著嗓音笑著道:“dolcinna,就剩最後一點兒了,你不讓我畫完嗎?”


    甘甜甜低頭,隻瞧見從她肩頭蔓延下來一枝黑色枯枝,在鎖骨處漸漸長出了幾片暗如黑夜的葉片,枝丫與葉子纏繞,垂落在她胸口正上方時,終於在一片黑葉下孕育出了一抹翠綠的生機……


    “很好看啊!”已經畫完僵屍妝的艾娃應聲迴頭,驚唿著說,“盧卡快繼續啊!你像是有一筆還沒畫完!”


    肩頭畫了咆哮白虎的安德烈也一臉驚豔:“盧卡!快繼續!”


    盧卡也不說話,隻一雙眼睛緊緊盯著甘甜甜,目光深邃,他聲音低沉磁性,像是拿尾指在鉤大提琴的弦兒似的,他對她說:“你說繼續,我就畫完它。”


    甘甜甜麵無表情,猶豫間,慢慢鬆開他的手臂。


    盧卡意味不明地笑了聲,低頭完成他作品的尾聲。


    甘甜甜不由自主地抿著唇隨著他動作一起低頭,盧卡將筆尖上的綠色擦掉,蘸了蘸正紅色的顏料,提筆在那抹生機下兩筆勾勒出了一個開口微微張合的,豔如火焰的鈴蘭。


    鈴蘭的開口,正好懸在甘甜甜被吊帶蓋住的,若隱若現的胸口前,像是即將探入一段隱秘路線的開端,也像是生命在枯敗無望中終於迎來了涅槃重生的希望。


    盧卡終於抬頭,衝甘甜甜笑道:“好了。”


    “不是龍嗎?”甘甜甜麵無表情,似喜非喜,似惱非惱,語氣倒是有些冷淡疏離,像是單純隻是討厭他在撒謊一樣。


    盧卡挑唇悶聲笑了笑,與她四目相對,眸中溫柔被火熱撩人所取代,他與甘甜甜鼻尖相距不過一掌寬,他視線移到甘甜甜的嘴唇上,動了動性感的喉結,誘惑力十足地壓低聲線道:“我騙你的。”


    甘甜甜瞬間出手,一掌抵著他額頭將他推翻在地。


    圍觀遊客:“……”


    艾娃and安德烈:“!”


    盧卡上半身躺平在地上,頓了片刻,哈哈大笑,笑聲裏滿是愉悅。


    事實證明,甘甜甜身上的圖騰的確奪人眼球,從她下眼角就開始出現的藤蔓就像是有自己的意識一樣,繚繞出神秘而又富有生命力的枝丫,野性中又帶著幾分神聖。


    她光端著一張毫無表情的臉,將衝鋒槍抱在懷中,背靠已經被拉下了白布露出真容的直升機,就能吸引來一眾遊客舉著照相機蹲在她麵前,閃光燈劈啪不停。


    盧卡坐在直升機的輪子上,頭上戴著一頂黑色貝雷帽,臉上掛著副墨鏡,戴著黑色露指手套的手握著把手槍,槍口朝天。他把迷彩服外套捋在手肘上,露出肌肉結實的小臂。盧卡視線借著墨鏡的遮擋,時不時往上斜瞥甘甜甜,嘴角始終掛著一抹笑。


    他們一天來來迴迴演了四場,直到六點才換迴了各自的衣裳,全部擠在直升機機尾聚餐。


    艾娃準備了各種口味的一筐意大利三明治,加火腿的臘肉的香腸片的應有盡有,一夥人說說笑笑,談論去年沒有甘甜甜參與的cosy,猜測明年的cosy又會是什麽情形。


    等他們吃完飯,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夜空顏色很漂亮,點點星光掛在靛藍色的天穹上一閃一閃,有種疏朗又通透的感覺。


    幾人就此分手告別,甘甜甜跟他們貼麵禮到最後都左右晃暈了,一群人才依依不舍分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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