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劉掌櫃的話,杜元珍麵色淡然的沉思了一會。


    杜元珍乃是銅嶺杜家的人,是杜家許多年的家生子,從祖上開始就一直都是杜家的奴仆,可謂是知根知底。


    杜家從元代開始起家,祖上數代經營下來,財力是越來越雄厚,在關中的聲望與勢力上,更是十分巨大。


    錢掌櫃與之相比起來,簡直就是赤貧。


    關中的票號,十家有八家為杜家所有,其餘兩家也都參有杜家不少股份。


    在官府層麵上,杜家為朝廷培養了大量讀書人進行科舉考試,在京城現任許多官員就曾經、或者還在受杜家的資助。


    而江湖武林之中,杜家則支持了許多武林門派,其中大的有少林派、華山派、恆山派、丐幫,崆峒。


    在杜家像他這樣的家生子,實在是多如牛毛,機靈點的在主人麵前引起注意後,能力強些的被主家賞識的,會被外派做個執事、掌櫃。而能力普通的,則被派到鄉下去打理莊子。


    杜元珍則是拖了父親的福,得了主家賞賜來十八裏鋪打理票號的生意。


    他也算有些機遇,少年時曾與主家的孩子們,一同在請來先生那陪讀了幾年,學到了些道理,後來到票號這裏磨練了些日子,不知是否上運氣使然,票號的生意竟真的一天天好了起來。


    如此二十多年過去了,杜元珍暗中稍稍使了些手段,便就積攢下了一大份家業。(參考紅樓夢賴家)


    杜家畢竟家大業大,不可能真的麵麵俱到,像杜元珍這樣趴在杜家身上吸血的人太多了,而杜家又何嚐不是趴在朝廷身上吸血。


    雖說鹽鐵曆代皆為國家專營,但現在萬曆派太監直接去礦上收稅都收不上來,還要被人打死的環境下,各地豪強自然是不可能老老實實的當良民。


    就如同向蒙古人賣違禁品這種事,關中的各家豪強自然都是心照不宣。


    “嘖,奇怪,真是奇怪,一個王銳,一個封於修,這兩個人就像是憑空出現一般。


    半年有好幾支商隊被山賊襲擊,根本找不到人,無法查明那姓王的說詞是否為真。


    而派向京郊打聽的人還沒有迴來,這兩人究竟是從哪冒出來的,怎麽會有這麽多銀子?”


    杜元珍想起王銳帶著四輛馬車的高純度白銀,來票號裏換銀子的場景,心中大為意動。


    一個沒什麽背景的普通人,卻擁有這麽多銀子,這就有意思了。


    有句話叫德不配位,用在這裏其實也很合適。這麽多錢,如果持有者沒有保護它們的能力,自然會引起旁人的覬覦。


    四萬多兩銀子啊,這可不是一筆小數目,任誰見了都要咽兩口吐沫,對他杜元珍來說,也是一筆不小的財產了。


    杜元珍自然要試探一下王銳的能耐,看他到底有沒有保下銀子的能力。


    如果王銳不能表現出自己占有這些銀子的能力,那麽杜元珍自然是要想盡辦法,上來咬上幾口肥肉。


    而試探這種事,親自動手多麽有失身份,如果出了事還容易把自己也陷入其中


    所以精通借力打力,投石問路的杜元珍,在得知王銳帶人在官道招募流民後,當即選擇好了投石問路的石頭,連夜派人去商州,暗中通知了丐幫分壇弟子此事。


    果然,第二天丐幫的人就找上了王銳,還起了衝突。


    不過讓杜元珍沒想到的是,同福客棧的夥計竟然也出手了。


    “主人,那同福客棧的佟掌櫃,是龍門鏢局佟家的大小姐,還是衡山派掌門的夫人,恐怕不會坐看那王銳被丐幫收拾了。”


    劉掌櫃通過了解的情況,替杜元珍分析道:


    “雖然衡山派發生內哄,自相殘殺,現在已經不足為慮,但是龍門鏢局門路不小,與各地山寨水匪都有交情,隻要佟掌櫃肯出頭,給丐幫個台階下,商州分壇最終應該不會太過追究。”


    杜元珍自然是知道佟湘玉的,畢竟同福客棧已經開了到第三年了,龍門鏢局大小姐的身份,這十裏八鄉有心之人,自然都心裏有數。


    而同福客棧最神秘的,並不是寡居在此的佟大小姐,而是那名肯在這偏遠之地的小客棧裏當跑堂的男子,一身武功十分高強,絕非泛泛之輩,但除了姓名之外,他的來曆外人居然一概不知。


    “難道,這又是一個肯隱居在這偏遠客棧,當一個小廝的奇人異士?隻不過現在小廝當膩歪了,才拿出錢來買地,準備當個員外?”


    杜元珍難免會這麽想,畢竟這是個武力值不低的世界,武林中什麽樣的奇人異士沒有?


    如果他是不小心惹到了這種存在,那還是趁早收手為妙。


    劉掌櫃瞧杜元珍的表情,當即明白了他的想法,眼珠一轉提意道:


    “主人,在我看來,這姓王的絕非那種奇人異士,他身手雖好,但也就是普通武林中人的水平,隻不過仗著手裏的寶劍,堪堪才破了丐幫弟子的陣勢,咱們不如再試他一試?”


    杜元珍思考了一下,隨後嗯了一聲,點了點頭道:


    “那好吧,你再派人,將消息稍做修改,暗中通知商州分壇褚雄呂明等人被抓之事,要讓丐幫著急一些,到時我看那佟大小姐,會不會出這個頭。”


    劉掌櫃:“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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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銳帶著人迴到莊子裏,頓時整個莊子開始吵雜起來。


    幾名婦孺各自照看著自家頂梁柱的傷勢,王銳則安排留守在莊子裏沒受傷的那組人,輪流照看其他傷者,大夫則被王銳請到了莊子裏,教他們怎麽煎藥,照顧傷患。


    原本這次招的三十幾個流民,在與丐幫毆鬥時因為害怕跑了大半,隻有八個人沒跑,被王銳一起帶了迴來。


    雖然出了這個事情,但該走的程序還是走了一遍,王銳讓封於修組織他們燒水,清潔衛生,換新衣服,又讓他們代替婦孺們去準備晚上的食物。


    王銳找人去附近的村子買了幾隻羊,給他們殺了一頭,做為受傷時補充營養所用。


    在王銳的組織下,所有人雜中有序,每個人都被安排了事情做,情況都在王銳的掌握之中。


    終於到了夜裏,一切安靜下來的時候,王銳坐在莊子中唯一一座瓦房的房頂,目光望著深邃的星空,腦海中思考著今天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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