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盤絲嶺半山腰的黃花觀外觀裏,劉通見到了陸承。


    整個盤絲嶺外圍都已經被封鎖,城隍司的大隊人馬隱藏在盤山法陣的各個關竅處,隨時準備發動攻擊。


    劉通熟門熟路,當然知道這裏不是真正的黃花觀,山上的真觀有結界隱護,但這座外觀卻暴露在外,是進攻的大目標,即使啟動了全山法陣,也很不安全。


    但陸承看上去一點兒也不慌張,身邊除了一條狗,沒有帶其他人。他也曾在城隍司就職,和劉通也算熟悉,見了麵就仿佛老朋友相見般,談笑風生的,反倒搞得劉通有些尷尬。


    “陸先生,齊站長還在大牢裏,您還是快想想辦法吧。”劉通有些著急了,再不想辦法,陳光化就真要對盤絲嶺動手了。


    陸承卻哈哈大笑,道:“劉判官既然來了,想必有以教我。”


    劉通也不再藏著掖著,說:“我已經通過自己的渠道把消息傳遞出去,秦司長肯定會想辦法來救人,但是陳光化既然設了這個局,必定有恃無恐,隻怕秦司長也無能為力。何況遠水救不了近火,我能拖一時,卻不能一直拖下去。”


    陸承也收起笑容,抱拳道:“早就聽少掌門說過,城隍司和他稱得上朋友的不多,你劉判官算一個。劉判官此番作為,陸承感激不盡。”


    劉通說:“你對我感激沒用,還是趕緊想辦法吧。”


    陸承說:“辦法已經想過,該做的我們也都做了,剩下的,就隻能看天意了。”


    劉通急道:“什麽叫看天意?齊站長打碎了功德碑,這罪名可不小,天意豈能饒他?”


    陸承說:“那按劉判官的意思,難道要我們逆天而行嗎?”


    劉通一愣,忙擺手道:“我可沒這麽說。齊站長是被人陷害的,你們救人也不叫逆天啊。”


    陸問道:“遭何人陷害?”


    “你心裏比我清楚吧!”劉通有些氣惱起來。


    “陳光化!”陸承盯著劉通,“是也不是?”


    “是是是!”劉通惱道,“但城隍司辦事講證據,陳光化設了局,你們若是找不出證據來,對齊站長就是不利,天上的人可不管那麽多。”


    陸承道:“所以還是要逆天。”


    劉通被氣笑了:“我說老陸,你今兒怎麽了,說的盡是些屁話。”


    陸承微笑道:“屁話我也懂了,這是劉判官給我指的一條明路啊!”


    劉通臉色微變,正色道:“老陸,你想幹什麽?”


    陸承說:“沒什麽,這不是在思考接下來該怎麽做麽。”


    劉通忽覺不妙,又說不出哪裏不妙。他抬頭看了看屋梁,總覺得這新造的黃花觀裏陰風陣陣。便道:


    “行了,我不便久留,話我都帶到了,還要迴去複命呢。”


    陸承站起來相送,道:“多謝劉判官了。今日談話,乃是你我友好的證據。陸某不遠送了,改日咱們再聊。”


    劉通聽了這話,才明白剛才覺察的“不妙”是不妙在哪兒了,這特麽怎麽像是上了賊船了啊!


    他看了陸承一眼,心裏直犯嘀咕,卻不好多問,便匆匆離去了。


    ……


    齊鶩飛被人從地牢裏架出來。特製的穿過琵琶骨的鐵鏈在骨肉間摩擦,鑽心的疼痛一陣陣傳來,他卻無法使用任何法力相抗,也不能調動真氣護體。


    兩個架著他的人顯然也有些不忍,大家不久前還是同事,也算是並肩戰鬥過。雖說因為柳鈺和齊鶩飛不睦,一組的人對齊鶩飛沒什麽好感,加上齊鶩飛升遷太快,難免惹人嫉妒,但眼見同事忽淪為階下囚,以妖待之,不免狐悲。


    看著二人輕手輕腳,盡量不讓自己多受折磨的樣子,齊鶩飛心下稍安,這城隍司畢竟由秦玉柏經營百年,不是陳光化一朝能改變的。


    他知道這是要去見陳光化,大概是要押赴盤絲嶺,被當做人質了。多半也能見到那位貴客,一會兒就能知道是何方神聖了。


    陳光化正帶著幾個心腹在樓頂的天台上,他們是要從這裏出發去盤絲嶺的。


    齊鶩飛看見了站在陳光化身邊的雷雲生。他沒見過這個人,城隍司的人他都認識,隻有這個沒見過,而且看氣度還要超過陳光化,顯然就是那位貴客了。


    雷雲生上下打量了幾眼齊鶩飛,說:“我聽說過你,在獅駝嶺很是威風,還受到了李司令的嘉獎。”


    齊鶩飛不說話,現在還看不透對方的目的。


    雷雲生又說:“果然是個好樣兒的,被穿了琵琶骨還能這麽精神,你是我見過的坐牢的人裏麵最有神氣的。”


    齊鶩飛還是不說話。


    一旁的陳光化開口道:“大哥,別跟他廢話了,咱們上山吧。”


    雷雲生抬頭遠望,眼神中充滿憐惜:“多好的山啊!多好的風光啊!要是被踏平了,草木成灰,雞犬不留,你說是不是很可惜?”


    齊鶩飛知道他在威脅自己,依舊閉口不言。


    雷雲生微怒道:“你是個聰明人,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了。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你還有個好下場。否則,我便將你挫骨揚灰,再踏平盤絲嶺。你們陳司長礙於身份不好動手,我可不管。”


    齊鶩飛見雷雲生放了狠話,故作慌亂道:“我知道的啊……”


    雷雲生喜道:“快說!”


    齊鶩飛看了眼雷雲生,又看向陳光化,道:“這是說給你聽呢,還是說給陳司長聽?”


    雷雲生道:“我和陳司長是自家兄弟,你但說無妨。”


    一旁的陳光化總覺得齊鶩飛沒這麽容易開口,但終究還是抱著一份希望,靜靜地聽著。


    齊鶩飛就知道這兩人的目標是一致的,雷雲生那句“兄弟”未必是戲言,他們說不定是師門同宗。不過這樣一來,他對陳光化索要商天子三劍的目的反倒有所懷疑了。


    商天子三劍在黃花觀的消息是從紫雲山傳出來的,也就是百眼魔君那裏透的消息,那麽自然他們也應該知道盤絲嶺隻有其中的一把劍。


    寶劍這種東西又不是零食還可以分著吃,拿到了也隻能給一個人。就算是同宗兄弟,也沒辦法分享。何況以陳光化的為人,費了這麽大勁,肯定要一個人獨占的,怎會還找個兄弟來分享果實?


    所以,齊鶩飛斷定,找商天子三劍隻是一個幌子,至少不是主要目的,他們必有他圖。


    他當然不知道金蟬的事,他所能想到的,也是最擔心的,還是湧金泉。


    陳光化來虹穀縣那麽多年,一直隱忍,顯然是有目的的。這個目的應該在他來的時候就已經存在,如果是為了寶劍,又怎會到今天才動手?


    且陳光化有軍部背景,今天來的這個人也是軍部的。這不得不讓他懷疑這背後的一切都是李靖在搗鬼。如果真是李靖,那就很麻煩了。


    齊鶩飛抬頭看天,心說,也該來了吧,怎麽一個都不來呢!


    “我知道的多呢,你們究竟想知道什麽呢?”他故意放大了聲音,“是陳司長說的那把劍嗎?”


    樓頂上除了陳光化和雷雲生,還有很多其他人,雖然都是心腹,但這麽公然談論陳光化覬覦黃花觀的寶物,也讓他很難堪。何況,齊鶩飛這大嗓門,恐怕樓下辦公室裏的文職人員都聽見了。


    陳光化輕輕咳嗽了一聲,道:“你打碎功德碑,罪不可恕。念在你也曾是我司的一員,給你改過自新的機會。黃花觀藏匿妖孽已是眾人皆知,是否還有其它見不得人的事,你從實招來!”


    齊鶩飛正要說話,忽聽上方有人說道:“是啊,有什麽就說什麽嘛。”


    隨著話音,秦玉柏飄身而落。


    “陳司長,你倒是別出心裁,在天台審訊,不知我能不能來旁聽一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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