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鶩飛隱去身形,從一汪泉水中冒出來。


    神識所見,前方不遠就是猼訑所在的地穴。


    那邊激戰正酣,他不敢以神識過分窺視,更不敢去看猼訑之目,隻深吸了一口氣,水遁過去,就到了那條寬闊如湖的地下河中。


    此時,洞穴裏已經有十幾艘小型戰艦被猼訑撕裂,殘骸落的到處都是。


    空中還有數十艘戰艦放出白光,交織在一起形成光網,地麵上也有許多從墜落的戰艦中爬出的天兵戰士各執武器,對準了猼訑,配合空中的光網,發動攻擊。


    軍隊的力量逐漸顯現出來,和之前山穀中結陣的一百多人完全不同,他們配合默契、陣容整齊,為了整體而不惜犧牲個體,因此所展現出來的實力十分強大,在他們麵前,修行人組成的那百人大陣就是一盤散沙。


    隨著湧入地穴的戰艦的增加,天軍漸漸和猼訑形成相持之勢。


    齊鶩飛沉在水中,盡管隱身,也不敢冒出來,一則怕被發現,二則怕被戰鬥的法力波及。


    或沉或浮的戰艦殘骸正好可以幫助他隱蔽和遮擋上麵透水而過的強勁法力。


    他小心翼翼,緩緩靠近中間的沙丘。


    水底鋪著許多鵝卵石,期間散落著很多東西,除了戰艦殘骸碎片之外,還有不少法器。


    齊鶩飛剛才觀察過,天軍士兵的法器都很統一,形製大約也就三四種,可這水底除了軍隊製式武器外,還有一些別的法器,而且多半都半埋於地下淤泥之中。


    看來此地早前應該已經有不少修行人來過,都被這猼訑殺了,法器落在了水中。


    “見龍在田!”


    齊鶩飛默念咒語,眼前顏色乍變,幽暗的水底霎時變得流光溢彩,許多寶物幽幽地發著光。


    發財了!


    這是他的第一個念頭。


    此時他當然不會傻到滿地去撿東西,那樣很容易被人發現。不過借著水紋波動、戰艦殘骸的晃動,在隱身情形下撿一兩樣東西還是可以的,也算是給一會兒摘九幽束魂草和收魂熱熱身。


    既然不能多撿,那自然是要撿最值錢的。


    齊鶩飛奔著神識中最明亮的光芒而去。


    首先離他最近的,是一顆和鵝卵石差不多大的明晃晃的妖丹。


    他馬上想起了被猼訑一爪子抓成麵條的蛟龍。


    這是一顆七品蛟龍丹。


    他小心地靠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妖丹丟進了自己的心我之鏡的空間內。然後立刻施展水遁之術,迅速轉移到地下河的另一頭,靜靜地浮在水底一動不動,以觀察這一舉動是否被人發現。


    過了一會兒,確定沒人注意到他。他才又重新在水底緩緩前進,朝著另一處極明亮的亮光走去。


    那東西幾乎已經完全湮沒在泥沙中,從神識中觀察,似乎是一把彎刀。


    拿這東西和剛才的妖丹不同,因為埋在泥沙裏,要拿出來必然引起小範圍內的水流和泥沙變化,要用法力壓製則又會溢出法力波動。所以需要等待時機。


    齊鶩飛並不著急,安靜的觀察著上方的動靜。


    當一陣大的法力波動襲來,水浪湧起,一艘沉沒水下的戰艦被水波推來。


    他輕輕地引動了一下快速移動的戰艦殘骸,在那把彎刀上方貼地而過,卷起大量的泥沙,那把彎刀也連帶著被卷了出來。


    齊鶩飛趁彎刀剛一露出,還未被水流卷走之際,一下就將它丟進了心我之鏡的空間。


    接著又故技重施,遁到地下河的另一個地方,悄然埋伏。


    等了片刻,依然沒人注意到他,猼訑和天軍的戰鬥依舊激烈,又有兩艘戰艦轟然墜入水中。


    齊鶩飛覺得差不多了,心不能太貪,實驗已經做完,時間緊迫,該辦正事了。


    他悄悄地靠近沙渚。


    不過在靠近時,他還是撿了一樣東西——就是行瘟使者用來捆猼訑,後來又被猼訑拿來玩的五色繩子。


    直覺告訴他,這是件好東西,以行瘟使者的謹慎,他敢單槍匹馬來,必是有備而來。要不是猼訑提前睜了眼,致使行瘟使者入幻,說不定真能把猼訑捆了。


    而在神識之中,它的放出的光也是河底最亮的了。從色彩和亮度上來看,也許不會比打神鞭差。


    齊鶩飛撿了繩子,收拾好之後,就靜靜地潛伏在沙渚邊的水中。


    九枝束魂草並不在一處,而是以地獄之花為中心圍成大半個圓,所以要悄無聲息的一次性收走不是那麽容易的。


    而那麽多魂魄附著在上麵,很多魂魄的已經打散,要在其中找到任春曉和潘子墨的,更非易事。


    最好的辦法是把全部的草和魂魄都收走,所以他需要等待一個時機。


    猼訑和天軍的戰鬥還在持續,但幾乎沒有波及到沙渚之上的地獄之花和九幽束魂草。


    齊鶩飛不明白,為什麽戰到現在,天軍依然沒有一位大將出現。


    要不是依靠戰艦之力,這些天兵再訓練有素,也不是猼訑的對手。若不是猼訑要分心保護沙渚之上的花草,隻怕此時這些人早已成了草上之魂。


    就在這時,自地穴那巨大的穹頂之上射下來一道虛光,就好像舞台上的聚光燈似的,落在了猼訑身上。


    猼訑現出痛苦之色,嗷的大吼一聲,整座山都震動起來。


    它往旁邊一躥,想要逃出這虛光的照射。可不知怎麽迴事,就好像這光圈之內自成一個空間似的,無論它怎麽擺動四肢,閃轉騰挪跳躍,就是無法出去。


    齊鶩飛看見那道虛光,腦中莫名轟然,心我之鏡竟然有些震顫起來,竟有種想要把那虛光收進來的衝動。


    沒有任何人給他解釋,但他卻知道了虛光的來曆。


    ……


    指揮艙裏的李靖一手翻轉照妖鏡,虛光罩住猼訑,另一隻手托起寶塔,正要丟下去鎮住妖孽,忽然右手中的鏡子不停的震顫起來。


    “糟了!”


    李靖大驚失色,急忙運法將鏡子控製住。


    旁邊的卞莊也看出不妥,問道:“怎麽迴事?”


    李靖搖頭道:“必有人在旁作祟!”


    “何人如此大膽?”卞莊運目看去,“難道是那隻老虎出來了?”


    李靖冷笑道:“但願如此!”


    說罷收了寶塔,一手掐訣,念動咒語,翻轉手腕,將照妖鏡轉動一圈。


    那道虛光忽地擴大了數倍,像軍事堡壘上的探照燈一樣在地**照了一圈。


    果然見到一道白影,夾雜著黑色斑紋,一閃而過。


    “定!”


    李靖喊了一聲,但照妖鏡卻又不自主地震顫起來,虛光沒能定住虎妖,虎影一閃便消失了。


    “待我去捉它!”


    卞莊說一聲,便往前一衝,一頭紮進了麵前的全息畫麵之中。


    魯燕嚇了一跳,這畫麵隻不過是前方戰艦通過軍方特殊的信息係統傳來的信號,又轉化成全息影像,可卞莊就這麽一跳,竟然就真的跳了進去。


    然而就在這時,地穴穹頂上的虛空忽然裂開似的,鑽進來一條巨大的衣袖,一下就把猼訑卷進了袖口之中。


    剛剛進入地穴之中的卞莊嚇得縮了一下頭,口中罵了一句臥槽,直接一猛子紮進了水裏。


    袖子卷住猼訑,咻地縮了迴去。


    隻在人們的神識之中,包括躲在水裏的齊鶩飛,以及指揮艙裏的李靖和魯燕,都聽到了一個聲音:


    “這靈物不錯,正好帶迴去幫我看人參果樹,免得將來又被人偷吃了去,哈哈哈哈……”


    笑聲漸弱,虛空合攏,毫無痕跡。


    獅駝嶺上空的大軍完全沒反應過來,封鎖如此嚴密之下,軍方的監控係統沒有追蹤到那條袖子的蹤跡,沒有響起警報,也沒有監測到任何入侵信號和異常的法力波動。


    地穴還是那個地穴,天軍猶在,而猼訑卻不見了。


    與猼訑一同不見的,還有那朵地獄之花和九枝九幽束魂草。


    “司令……”魯燕見李靖托著寶塔發呆,輕叫了一聲。


    李靖深鎖蠶眉,緩緩收起眼中的不甘和憤怒,沉著臉說:“撤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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