嶺西鎮的中心區域不大,但外圍延伸的範圍卻很廣,沿著海岸線分布著許多古老的遺跡,最遠的離嶺西鎮中心已經有百裏之遙。


    這些遺跡大多已經看不出是什麽東西,也不知道它的年代。


    考古學家們解釋為原始人類遷徙留下的痕跡。


    有一些叫人難以理解和想象的東西,比如巨大的切割整齊的石塊,就隻能歸結於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了。


    當然,在凡間,也會有傳言說這是外星人留下的爛尾工程。


    仙人們對此大多諱莫如深,也隻有博學者對此地的傳說略知一二。


    比如陸承,他就說這裏曾經是鎮壓龍族的地方,名叫鎖龍關,而嶺西鎮之名卻得之於獅駝嶺,而非盤絲嶺。


    這些事情即便是張啟月這樣的老隊員,也是不知道的。


    空穴來風,事必有因。


    齊鶩飛相信陸承不會胡說八道。


    功德處長牛傍叫他來這裏尋找界碑,掃一掃地。


    這話說的雲裏霧裏,讓人摸不著頭腦,卻顯然有著更深層次的意思。


    齊鶩飛覺得牛傍一定是知道什麽的,並且在暗示著他什麽。


    嶺西鎮上空有許多光點在閃來閃去,那是城隍司的隊員們在熟悉附近的環境。


    雖然他們很多人都來過這裏,但真正對這裏熟悉的卻沒有幾個。


    潛龍灣的海岸線曲折複雜,礁石林立,海水深淺不一,如果不熟悉,那在今後的戰鬥中必將處於不利的局麵,一旦遇到危險,你連逃跑的方向都找不到。


    齊鶩飛小時候跟著無機子來過,但已經沒什麽印象了。


    師父好像說要找什麽烏龜殼,可他隻記得在海邊撿了很多貝殼。


    張啟月是二隊的偵查能手,曾經幾次來過嶺西鎮擔任偵察任務。


    他對這裏的地形比一隊那些戰鬥人員還要熟悉一些。


    於是,他就擔任了向導,帶著齊鶩飛和範無咎沿著海岸線飛行,每到一處遺跡,就會落下來看一看。


    大致熟悉了一圈以後,齊鶩飛決定去看看牛傍提到的那塊界碑。


    張啟月帶著他來到嶺西鎮西南大約三十裏外的一處廢墟。


    到處都是殘垣斷瓦,能夠看出這裏曾經有一片很大的建築群,但是它本來的樣貌究竟如何,卻已經無法辨認。


    張啟月說:“這裏就是嶺西鎮城隍司遺址,離現在有個七八百年了吧,聽說當年建起來的時候定的級別很高,但後來很快就撤了。”


    齊鶩飛覺得有點奇怪,七八百年也不是很遙遠,這房子怎麽就會爛成這樣?一點也看不出原來的樣子了。


    “知不知道當時撤掉城隍司的原因?”


    “不清楚,也許就像陸先生說的,是龍宮反對吧。”


    二人在廢墟裏走了幾步,越過一道殘破的斷牆,張啟月指著一塊半人高的石頭說道:“這應該就是你要找的那塊碑了。”


    齊鶩飛走近去,仔細觀察。


    這是一塊殘碑,頂部已經斷裂,上半塊不知去向,剩下的半塊矗立在地上。


    石碑通體黝黑,表麵已經風化得不成樣子,依稀能辨出表麵曾刻有字跡,但無法識別究竟是什麽字了。


    “為什麽說這是一塊界碑呢?這裏好像也不是國境線啊。”齊鶩飛問道。


    張啟月說:“有人說,這是海陸分界碑。碑的一邊是海,一邊是大陸。當年這塊碑是塊神碑,能穩定大陸架,防止地震海嘯。後來年深日久,碑上的神力失效,在一次大海嘯中斷裂,那半塊被衝到海裏去了。


    也有人說這是一塊洲界碑。


    相傳上古之時,天下本有九州,九州連成一體,州與州之間都有界碑。這就是其中的一塊。


    後來洪荒大戰,不周山斷裂,天傾西北,地陷東南,九州陸沉,隻剩下了四大部洲。”


    “你們覺得哪一種說法是真的?”齊鶩飛問。


    範無咎說:“都不靠譜。”


    張啟月說:“都是傳說而已。如果按照陸先生所說,這裏曾是鎖龍關,那麽第一種說法可能比較接近真相。”


    齊鶩飛伸手在石碑上摸了摸,感覺和普通石頭沒什麽兩樣,又以神識感應也並未感到有何特異之處。


    他想起牛傍讓他來此處掃掃地的話。


    牛傍當然不會真的讓他到這裏來掃地,此話必然含有深意。


    按照齊鶩飛的理解,這裏是城隍司遺址,城隍司裏必然會立功德碑,而牛傍讓他掃地,自然是讓他在碑林裏掃地。


    從另一層意思上來講,掃地可能也是尋找發現的意思,畢竟這裏已經成為廢墟。


    那麽,牛傍是讓他去尋找什麽呢?


    齊鶩飛首先想到的是功德碑,但想了想又覺得不可能。


    對於一地城隍司來講,功德碑可謂是第一重寶,城隍司既然已經裁撤,天庭不會讓功德碑留在廢墟裏麵。


    他剛開始寄希望於這塊殘碑,以為是當初發生了什麽變故,比如一場戰鬥,把功德碑給毀了,留下了一塊殘碑。天庭覺得沒有帶走的價值,便留在了這片廢墟裏。


    但眼前這塊碑顯然不是。


    從它上麵的風化痕跡來看,可以看出他遠比周圍的殘垣斷瓦更加古老,不管是海陸分界碑還是九州界碑,那都是遠古洪荒時期的東西了。


    齊鶩飛又在附近走了走,尋找碑林的痕跡,但沒有任何發現。


    照理說,碑林裏石碑眾多,除了無字功德碑之外,其餘都是普通的石碑,距今不過七八百年,這些石碑應該都還在,至少有些殘跡,不會消失得無影無蹤。


    齊鶩飛默念了一聲見龍在田,開啟了尋寶之術。


    功德碑是天庭至寶,哪怕隻殘留一點點,也能發現。


    天上濃雲如墨,看不見一點星光,遠處的海浪拍打著岸邊的礁石,巨大的浪聲中還隱隱夾雜著一些奇怪的聲音,像女人的哭泣,嬰兒的號啼。


    除了他自己和張啟月身上發出來的亮光,大地之上一片黑暗。


    齊鶩飛不禁傻了眼。


    這個鳥地方,什麽洪荒古戰場!什麽太古遺跡!什麽城隍司舊址!


    這裏竟然什麽寶物都沒有。


    他又走到那塊殘碑之前,伸手撫摸著它被風化後粗糙的表麵。


    洪荒古物,應該都是寶物,可你怎就是一塊普通的石頭呢?


    張啟月見他沉默不語,問道:“怎麽了?”


    齊鶩飛自嘲地笑道:“我要是說我在憑吊古戰場,你們信不信?”


    範無咎很幹脆地說:“不信。”


    張啟月說:“秦司長倒是來憑吊過,但你嘛……我也不信。”


    “為什麽?”齊鶩飛好奇道。


    張啟月和範無咎同時說:“你不是這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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