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月上來的時候正看見齊鶩飛和端木薇有說有笑,不禁有些懷疑自己的猜測。


    她坐下來,重新開爐煮水,給他們泡茶,賠罪道:“讓二位久等了。”


    齊鶩飛忽然說:“今年的雨水偏多,最近又是汛期,我聽說此時采摘的新茶味道都偏寡淡,而已經製好的茶又極易受潮,泡出來味道不佳。冬月姑娘何不趁此機會關了雪琴樓出去玩玩,飽覽江山美景,放鬆一下心情也是好的。”


    冬月朝齊鶩飛看了一眼,心中疑雲頓消。


    端木薇說:“對呀,冬月姐姐,你好像從來沒有出去玩過吧?”


    冬月笑道:“我哪有端木大小姐這樣的福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哪能想去哪裏就去哪裏。”


    又對齊鶩飛說,“多謝齊先生提醒,最近我偶有感悟,正想擇機閉關,關了雪琴樓也好,隻是我的根基在相思湖畔,遠遊不便,暫時還不能離開。”


    齊鶩飛點點頭表示理解。


    草木成精,很難離開它的根係所在的地方。


    他站起來走到窗前,看著相思湖畔那一樹火紅的石榴花讚歎道:“這石榴樹真是美絕,可惜我盤絲嶺上沒有這樣的樹,若是能移栽一株過去就好了。”


    冬月說:“此樹栽於此地上千年,其性與水土相合,恐難於移栽。就算移栽過去,其樹能活,其花也必敗。齊先生若是有心……”


    她咬了咬唇,把手上的石榴石手鏈摘下來,從上麵摘下其中的一顆。


    “冬月這裏有活石榴籽一顆,先生可以帶迴去,栽於庭前屋後,十年後便可成樹。待到此樹開花之時,冬月願前往一賞。”


    齊鶩飛接過那枚石榴籽,放在手心,隻覺其靈氣四溢,有盎然生機。


    他說:“好,我迴去試試。”


    冬月便又斟了一杯茶,敬給齊鶩飛,說:“喝了這杯茶,便不知何日才能與先生共飲了。”


    齊鶩飛接過來,一飲而盡,說道:“放心,不會太久的。”


    端木薇看著他倆,好奇的問:“你倆說什麽呢?跟打啞謎似的。”


    冬月笑道:“哪有什麽啞謎,不過是些俗語罷了。冬月寄此身於江湖,風雨飄搖,隻怕隨時會成殘花敗落。明日起,我將關了雪琴樓,閉關修行。薇兒妹妹也再喝一杯茶吧,過了今晚可就沒得喝了。”


    ……


    喝完茶從雪琴樓出來,夜已將深。


    齊鶩飛要去城北鬼市,但又不想讓任何人知道,便對端木薇說:“老範還在外麵,我要去和他會合,你就不必送我了。天色已晚,你一個人迴去小心點。”


    端木薇心裏有幾分溫暖,在納蘭城,自然沒有人能夠讓她需要小心一點,所以也沒有人對她說過這樣的話,齊鶩飛是第一個。


    她張了張嘴想說兩句柔情的感激之語,但終究還是沒有說出來,隻道:“你自己也小心點。哦,對了,明天我家裏有事,就不來送你了,記得打個車去車站,別省那幾塊錢的打車費。”


    齊鶩飛說:“知道了。”


    他看著端木薇上車走了,便一個人在相思湖畔慢慢地逛著。


    湖邊的石榴樹綻放著滿樹火紅的花,經過前幾日的大雨,更顯得嬌豔欲滴。昏黃的夜色則仿佛幫她攏上了一層薄紗,使她更多了幾分朦朧的美。


    他走到其中一棵樹下,靜靜地站了一會兒,望著遠處的湖麵發呆。


    冬月的根基就在這裏,大成之前,離不開這片土地。


    草木修行,的確是不容易,不但要防著風雨天災,還要小心人禍,說不定哪天湖邊修路,就會把這裏的樹連根拔起。


    也許明天從這裏路過時,就能看見這樹上多了一顆石榴。


    齊鶩飛輕輕攤開手掌,看著掌心中那一顆石榴籽,自嘲地笑了笑,自言自語道:“有雞有狗有蛤蟆,有狐狸,有蜘蛛,再多一隻石榴精,也不錯吧。”


    他收起石榴籽,抬頭看了看那一束紅豔豔的花,然後又迴頭朝雪琴樓的方向看了一眼,才緩步離開,朝城北定鼎門的方向去了。


    冬月站在窗口,看著齊鶩飛站在石榴樹下,知道他消失在夜色中,才輕輕歎了口氣,拉上了窗簾。


    齊鶩飛到了城北,先去了美食一條街。


    原本他剛喝過冬月泡的洛神茶,口有迴甘,本不想去吃東西,但離鬼市開門還有一段時間,這時候除了美食一條街,也沒有別的地方可逛。


    可在街上逛著逛著,他就遇到了七絕山的馬非象。


    他其實也不想再和七絕山的人打交道,但二人狹路相逢,避無可避,隻好拱了拱手,招唿道:“喲,這不是馬道友嗎?”


    馬非象當然也看見了齊鶩飛,一抱拳說:“齊道友。”


    跟在馬非象身後的文小曼走上來,厭惡地瞪了齊鶩飛一眼,拉了拉馬非象的衣襟叫道:“師兄……”


    那意思似乎是叫他不要理齊鶩飛。


    馬非象一甩胳膊,甩開文小曼的手,看樣子白天的氣還沒消。


    文小曼越是如此,馬非象卻反其道而行之,對齊鶩飛說:“齊道友,相逢不如偶遇,我請道友喝一杯,就當是為白天的事情賠罪。”


    能夠白吃一頓不用花錢,齊鶩飛當然是樂意的,但看了眼旁邊的文小曼,他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跟這人坐在一起,齊鶩飛覺得不要吃飯了,連隔夜飯都得吐出來。


    他連忙拒絕道:“馬道友盛情本不該拒絕,但我今天還約了朋友,咱們改日再聚如何?”


    馬非象倒是很豪爽說:“那就把你朋友一起叫上。”


    文小曼說:“師兄,人家都說了約了朋友,你怎知他約的是男朋友,還是女朋友,說不定要去會情人呢,你也一塊請客嗎?”


    馬非象被他說得一愣,看向齊鶩飛。


    齊鶩飛嘿嘿一笑說:“你還真說對了,我就是要去會情人,馬道友,咱們後會有期。”


    他說著拱了拱手,便大步離開了。


    就聽身後的文小曼在對馬非象說:“你看他那態度,擺明了就是看不起我們,你還非要熱臉貼冷屁股去請他吃飯!”


    齊鶩飛暗自搖了搖頭,心裏替馬非象非常不值,攤上了這樣一個女人。


    而以馬非象的性格,估計要甩掉這個女人有點困難。


    但他可沒心思去幫馬非象,搞不好幫人不成,自己還惹一身騷,而像文小曼這種女人,心如蛇蠍,隨時都會咬你一口。


    逛了一圈,他又遇上了那個駝羅莊的散修林林山。


    當然林林山並不認識他。


    齊鶩飛想起來,駝羅莊好像就在七絕山的邊上,當年唐僧西天取經的時候曾在駝羅莊借宿。孫悟空和豬八戒除掉了七絕山的蟒蛇精。豬八戒還在八百裏稀柿溝拱開了一條大路才讓唐僧得以順利通過七絕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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