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孚撞在陰陽傘的內麵上。


    謝必安的身體震了一下,喉頭一甜,差點一口血噴出。


    “收!”


    他掐訣念咒,陰陽傘就收攏來,想把魔孚收住。


    但魔孚速度極快,撞後立刻反彈而迴,脫離了陰陽傘的控製,像隻大壁虎一樣趴到了牆上。


    它雙腿一蹬,又疾速躍起,想繞過陰陽傘,朝剛剛衝出後門的齊鶩飛追去。


    謝必安手一指。


    “開!”


    陰陽傘便又張開,擋住了魔孚。


    “收!”


    陰陽傘又往迴收。


    魔孚退迴,落到牆角。


    如此幾次三番,魔孚始終無法衝出陰陽傘。


    而齊鶩飛已經消失在後門外。


    謝必安鬆了一口氣,這裏雖是郊區,但還在縣城範圍內,隻要齊鶩飛把穿雲箭發出去,全縣的修士都能在神識中收到信號,往這裏聚集。


    不用十分鍾,甘鵬飛就會帶人趕到。


    天使還在虹穀縣,說不定秦司長和天使都會來。


    魔孚再厲害,也不可能逃出虹穀縣。


    眼下最困難的事是,他們能不能堅持十分鍾。


    魔孚還沒完全出手,但就憑它剛才撞在陰陽傘上的力量,謝必安很清楚,如果沒有法寶,就憑屋裏這幾個人,根本不是魔孚的對手。


    好在那黑霧已經被滿室月華拖住,而且不知道為什麽,霧影人開始變得遲鈍起來。


    它擠出一團拳霧,砸在魂羅帕上,力量比剛才小了很多,關鍵是被魂羅帕散去的霧氣不再重新凝聚,而是在外圍飄蕩,有些甚至散到窗戶外麵去了。


    這樣一來,謝必安倒是可以更加專心地對付魔孚。


    他有點明白剛才齊鶩飛走的時候為什麽要帶走那個神像了。


    那小子會不會有危險?


    他不禁擔心起來。


    怎麽到現在還不發信號箭?


    這種特製的令箭裏麵蘊含著特殊的能量,不會傷人,但發出的法力波可以持續數十秒,傳遞出幾十裏遠。


    隻要發射出去,神識必有感應。


    其他人顯然也不無擔憂。


    林嬌嬌說道:“齊鶩飛怎麽還不發箭?”


    曹剛說:“不會是自管自跑了吧?”


    範無咎說:“不可能,他不是那樣的人!”


    此時,魔孚半蹲在地上,睜開渾濁的眼睛,看著屋裏的人,仿佛在尋找獵物。


    他看了一圈,身體猛地一沉。


    謝必安看到這個剛出生的怪胎大腿上的肌肉,像健美運動員一樣虯結。


    肉身強悍的家夥!


    謝必安大叫:“大家小心!”


    此刻所有人都在陰陽傘下,魔孚一旦發起攻擊,謝必安無法像剛才保護齊鶩飛那樣用傘的內麵去擋。


    他已經沒法去管張啟月能不能獨自抗住霧影了,隻能專心對付魔孚。


    “老範,你幫張副隊長對付黑霧,我來對付魔孚!”


    範無咎便揮動打魂鞭啪一鞭子抽到霧影身上,霧氣被抽出一條縫隙,一些月光填充進來,開始侵蝕霧影。


    範無咎自己大叫一聲:“好!”


    就又連抽了數鞭。


    霧影被抽得傷痕累累,卻無法填補新的霧氣進來,反被更多的月華滲入。


    仿佛宣紙上倒了一團黑墨,被人用毛筆蘸了銀漆胡亂塗寫了一通。


    魔孚雙腿一蹬,撲了過來。


    這一次來勢更猛。


    謝必安見張啟月加上範無咎似乎已經能把逐漸遲鈍的黑霧控製住,就收迴了魂羅帕。


    “魂羅盾!”


    魂羅帕便立起來,變成一張布盾,擋在了他們身前。


    魔孚撞在魂羅帕上,仿佛撞在了張滿了空氣的降落傘上。


    嘭一聲悶響。


    魔孚的力量被卸去了大半。


    魂羅帕被撞出一個大包,鼓起來,帶著風聲飛了過來。


    謝必安移行換位,旋轉魂羅帕,讓魔孚撞過來的力量避開其他三人。


    又是一聲悶響。


    魔孚隔著魂羅帕撞到了謝必安身上。


    謝必安被撞得向後飛起,噗一口鮮血噴出。


    他人在半空,大喝一聲:


    “天地無極,陰陽傘羅,收!”


    魂羅帕就翻卷起來,把魔孚包裹在裏麵。


    謝必安用手一推,接著魔孚本身的力量,讓它轉向。


    空中的陰陽傘落下來,把魔孚連同魂羅帕一起罩住,收了起來。


    謝必安手一招,把已經收起來的陰陽傘抓住。


    傘猛烈地震動起來,鼓起一個又一個的包,發出砰砰的響聲。


    接著,帶著一股強大的力量,連同抓著傘的謝必安一起飛了出去。


    謝必安被重重地甩到牆上,口鼻流血,又重重摔在地上。


    眼看著傘要重新撐開,他伸手一摸,扯出三道符。


    也不顧滿身滿手都是血,口中含混地念著咒語,把符快速貼在傘麵上。


    陰陽傘重新緊緊地收攏。


    魔孚無法逃出,帶著傘在屋子裏橫衝直撞。


    正專心幫助張啟月抽打霧影的範無咎被攔腰打了一傘,橫飛出去。


    眼瞅著那陰陽傘帶著唿嘯奔向張啟月,而張啟月此時還沉融在月光裏,和霧影對抗。


    範無咎人在空中,反手一鞭,卷住陰陽傘。


    但他力量不夠,沒能拉住傘,反被傘帶起,狠狠地撞向了樓梯,砰一聲把樓梯撞斷了。


    不過被他這一帶,傘打偏了一點,沒有撞到張啟月要害,隻撞碎了他的肩胛骨。


    張啟月身體猛的一偏,左手捂住右肩,口中吐出血來。


    窗外流進的月華很快就淡了下去,已經被月華困住的越來越淡的黑霧又翻湧起來。


    張啟月不顧疼痛,奮起身子,念動咒語。


    月光大盛,他又融在月光裏,把屋內的霧氣壓製住了。


    謝必安強忍傷痛,雙手結印,念一聲:


    “天地無極,陰陽傘羅,定!”


    那把傘就停在半空,滴溜溜地轉起來。


    謝必安對曹剛和林嬌嬌說:


    “快去報信,沒有令箭了,跑遠一點,打電話!我困不住它太久!”


    曹剛對林嬌嬌說:“你去,我斷後。”


    林嬌嬌知道情勢所急,也不矯情,朝曹剛點了點頭,就迴身往後門跑去。


    魔孚似乎有所感覺,空中的陰陽傘一陣猛烈的顫動,忽然掙脫了束縛,疾如箭,刺向林嬌嬌。


    曹剛大喊:“小心!”


    跨前一步,擋在了林嬌嬌身前,雙手以法力撩起一個無形的太極圖盾。


    陰陽傘唿嘯而至,一擊破了曹剛的法盾,刺中曹剛胸膛,傘尖穿膛而過。


    曹剛奮力用手一抓,抓住了尚留在胸前的傘柄。


    但是陰陽傘去勢太猛,傘柄連帶著他握柄的手一起穿入了他的胸膛。


    這一來,原本貼在傘上的符全部脫落,傘麵唿一下張開了。


    林嬌嬌聽到身後不對,轉身就看到曹剛被穿了膛。


    她一聲驚唿。


    就這麽一愣神的功夫,魔孚已從陰陽傘下脫困,嗖一下朝林嬌嬌撞過去。


    謝必安想要去救卻已經來不及。


    魔孚砰一聲撞在林嬌嬌的小腹上。


    林嬌嬌猛地彎下了腰,被撞飛出去。


    魔孚的速度卻比她更快,仿佛穿透了她的身體,唿一下,從後門飛出去了。


    陰陽傘落到地上,魂羅帕飄蕩在空中。


    謝必安卻已經無力去驅使。


    範無咎抖了抖鞭子,終於沒能抖起來。


    曹剛身死,林嬌嬌重傷昏迷。


    隻剩下重傷的張啟月還在堅持。


    月華越來越淡,黑霧也越來越淡。


    終於,兩者同時消失了。


    一切都陷入了黑暗和寂靜,仿佛這屋子裏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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