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心跳得飛快,拿了盒子二話不說便跳下了車。

    她帶著枝繁逃一般地走後,諸葛鈺臉上的笑容慢慢收攏,忽而想到了什麽,他摸上了自己的唇,軟軟香香的,咬一下不過癮,或許下次他應該舔一舔?

    水玲瓏一迴屋便遣散下人,將聖旨鎖在最底層的櫃子裏,爾後倒了一杯涼茶,大口大口喝下,臉上的燥熱才褪了些。

    她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開始消化今天得到的大量信息。直覺告訴她,諸葛鈺盡管用的是詢問語氣,但若非做了一番調查他大抵不會輕易講出。所以……她娘不是董佳雪,跟畫意一樣都是漠北人!如此她便能理解為何她娘會做漠北菜,善騎馬射箭,卻連一朵花都繡不出來了。

    難怪她讓水航歌給她娘一個嫡妻名分時,水航歌說他不能,他的確不能,漠北和大周禁止通婚,一旦她娘的身份曝光,輕則水航歌丟掉官位,重則尚書府集體入獄,理由:勾結漠北人,密謀造反!

    水玲瓏揪了揪胸前的衣襟,突然又覺得自己還是需要鎮北王府這座靠山,一來,鎮北王並不排斥漠北人,二來,她其實沒那麽討厭諸葛鈺,他占了她老多便宜呢,她沒過想殺他,不是?

    所以,諸葛鈺才有恃無恐地給了她一張無名賜婚聖旨,他就等著她主動往他懷裏……鑽?!

    諸葛鈺,算我小瞧了你!

    水玲瓏氣得牙癢癢,不是一個悶頭呆瓜嗎?什麽時候變成了一隻悶騷狐狸?這廝的成長速度簡直逆天了!

    水玲瓏的小爪子不停撓著錦盒,心裏計量著下次怎麽從諸葛鈺那兒找迴場子,她是活了兩輩子的人,怎麽可以栽在一個毛頭小子手裏?

    撓著撓著,忽而憶起臨走時諸葛鈺說的話“你要的手術刀,我命人做好了”。他怎麽知道這是手術刀?除了荀楓以外,應當沒有旁人知道才對。

    水玲瓏又憶起諸葛鈺這些天是去了泉州,而醫學盛會也在泉州,荀楓實施了剖腹產一舉奪冠……

    諸葛鈺……是在試探她?!

    哼!

    水玲瓏倒在床上,拉過被子蒙住腦袋,愛查隨他查,反正這輩子她和荀楓一句話都沒說過!她就不信諸葛鈺能聰明到猜出她重生了一迴!

    長樂軒。

    水航歌昏迷了一整天,半夜時分才悠悠轉醒,一動頭顱裏就仿佛有個錐子不停旋轉似的,戳得他頭痛欲裂。

    秦芳儀剛去水玲溪房裏看了看

    ,迴屋便聽到床上的動靜,她忙掛起帳幔,果然發現水航歌醒了,她溫柔一笑:“相公,你感覺怎麽樣?可有哪兒不舒服?我去叫個大夫瞧瞧?”

    水航歌握住秦芳儀的手,低沉如古鍾的聲音徐徐響起:“不用了,你坐下陪我一會兒。”

    他的力道很大,掐得秦芳儀略微發痛,秦芳儀卻是沒掙脫,隻依言在床邊坐好,她含情脈脈地看向他:“相公你睡,妾身就在這兒陪你。”

    水航歌一想到自己苦心造詣多年的計劃卻在外出期間毀於一旦,這心裏的不甘和懊惱就像烈火烹油似的,不停灼燒著他的五髒六腑,連唿吸都火辣辣地痛!他闔上眼眸,將情緒塞迴掩去,盡量語氣如常道:“玉佩不是在你手中嗎?沒有玉佩,皇後怎麽敢下這道懿旨?”

    秦芳儀多麽希望把水玲瓏才是誣陷敏玉的真相告訴水航歌,但她不能,玲溪還需要水玲瓏提供的藥,她就不能太過得罪水玲瓏。她頓了頓,道:“相公你既然同意讓玲瓏做太子妃,我當然把玉佩還給她了。”

    水航歌濃眉一蹙,凝思一會兒,不疑有它:“冰冰怎麽會來?老夫人何時與二弟和好了?”

    對這個二弟他並不討厭,他為官,二弟經商,彼此沒有利益衝突,隻一點,二弟多年不歸家或多或少於水家名聲有損,他對此有些怨氣罷了。

    秦芳儀的美眸裏閃過一絲嘲弄:“具體為什麽妾身不清楚,但妾身以為,二弟和老夫人隔閡深久,且二弟不是個貪圖名望之人,若非老夫人主動放下身段與二弟冰釋前嫌,二弟大概不會將嫡親女兒送入京城!”

    “老夫人怎麽可以……怎麽可以……”水航歌按照額頭,同樣是老夫人的兒子,老夫人怎麽可以厚此薄彼到這種程度?他料到水玲瓏不會乖乖地就範,卻沒想都她膽子大到聯合老夫人把二弟的女兒推上了太子妃之位!她們還是他的母親和女兒嗎?水玲瓏倒也罷了,從一開始她就表明了立場不願嫁!可他的母親,先前還信誓旦旦地替他處理好這件事,轉而他去泉州,她便將天降好運給了二弟!這怎不叫他心寒?

    秦芳儀有意無意地道:“相公你別生氣,老夫人定是太思念二弟,想送份兒大禮二弟,以求得二弟的原諒。畢竟當初,二弟妹腹中好生生一個成型的男胎,的確是老夫人給弄掉的。”

    當年的內幕實則是,二弟和魏家小姐定了親,卻不小心被月華郡主看上,月華郡主向老夫人和老太爺表明了要嫁二弟的決心,老太爺不同意悔婚,老夫人起初沒表示

    反對,直到魏家父子死在探親路上的泥石流中,老夫人才終於按耐不住,以魏家門庭沒落,配不上二弟為由要取消這門親事。

    其實,就連他都無法確定泥石流到底是天災還是人禍。

    後來,二弟堅持娶了魏小姐,月華郡主仍不死心,老夫人這才變著法兒地折磨魏小姐,後來魏小姐滑胎,二弟便和老夫人徹底撕破臉,帶魏小姐遠赴了台州。

    旁人都說二弟是在氣生母無情,其實二弟何嚐不是想遠離月華郡主的糾纏?

    “她想求得二弟的原諒,就用我女兒的太子妃來換?”水航歌的心……涼透了!老夫人得了肺癆,他從不嫌棄半分,每日晨昏定省跑得比誰都勤……但到頭來在老夫人心裏,他這個侍奉了她那麽多年的兒子居然比不過一個忤逆長輩的不孝子!

    秦芳儀終於明白水玲溪的自私是如何來的了,這根本就是遺傳。

    水航歌緊了緊握著秦芳儀的大掌:“這些日子……辛苦你了。”

    秦芳儀俯身靠在他胸膛上:“我們是夫妻,榮辱與共,說這些見外的話做什麽?”

    水航歌環住她的纖柔的肩,閉眼一歎:“對不起,讓你受委屈了。”

    秦芳儀就落下兩滴淚來:“相公明白妾身的一片真心就好!再多的委屈妾身也甘之如飴了。”

    水航歌欣慰地笑開,扣住她的頭,一個翻身將她壓在了身下:“我好好補償你一番。”

    秦芳儀眼神微閃,笑了笑,羞澀地道:“妾身的小日子來了,不方便伺候相公,叫詩情吧!”

    水航歌體內的邪火已經竄了起來,不滅下去著實難受,雖然他這迴真正想要的人是秦芳儀,可終究還是接受了秦芳儀的提議。

    秦芳儀走出房間,門剛剛闔上,詩情放蕩的叫聲便傳了出來。秦芳儀冷冷一笑,不帶絲毫拖遝地離開了原地。

    【第七十六章】懷孕秘訣

    更新時間:2014-6-810:18:01本章字數:11947

    卻說諸葛鈺離開尚書府後,半路遇上了郭焱,瞧郭焱的倚靠車廂而立,似乎專程在等他。他掀開窗簾,叫了一聲:“郭焱!”

    郭焱循聲側目,凝視了諸葛鈺璀璨的眼眸良久,才道:“你就是鎮北王府的煉丹師吧?”他也去觀摩了盛會,隻是麵對荀楓他有些不自在,是以一直隱在暗處,可諸葛鈺這雙眼睛太有代表性了,清澈得不染絲毫雜質,又淡漠

    如水,靜謐流深。

    諸葛鈺濃眉微挑,並未否認:“你大半夜堵在道上就是為了求證這個?你無不無聊?”

    “我是來提醒你,不要和荀楓對著幹。”他臨死前曾有過一場奇遇,知曉了一些荀楓有關的東西,荀楓是天龍命格,誰也無法阻止他登上皇位,前世諸葛鈺閑魚野鶴倒是沒被荀楓給嫉恨上,但這一迴諸葛鈺居然和荀楓爭奪醫學冠軍,簡直是找死!哪怕他醫好了荀楓的病,荀楓的心裏大概也不會有半分感激。他死了不要緊,玲瓏怎麽辦?

    諸葛鈺黑曜石般璀璨的眼眸裏掠過一絲暗光:“你是荀楓的說客?”

    郭焱並不知道諸葛鈺和荀楓兒時的糾葛,隻覺得諸葛鈺若是再刺激荀楓一下一定會死得很慘!

    郭焱一本正經道:“我不是誰的說客,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鎮北王府加上喀什慶也鬥不過荀楓,所以你最好勸你父王不要再做無謂的謀劃,這天下將是荀楓的!”

    諸葛鈺的眸光一凜,若非看在郭焱幫過水玲瓏的忙的份兒上,他現在就會一掌劈死他!

    諸葛鈺理也不理郭焱,瀟灑轉身上了馬車。

    馬車緩緩駛離,和郭焱擦肩而過時,郭焱鼓足勇氣道:“注意南水西掉,喀什慶的波折就是從它開始的!”

    他能提醒的隻有這麽多,荀楓是他父親,他再怨荀楓也無法對他痛下殺手。

    巷子裏的馬車內,荀楓放下簾幕,容色淡淡,唇角的笑似有還無:“你確定是他?”

    金尚宮篤定地道:“沒錯,此人的麵相本該是早殤之人,卻不知為何精神氣裏竟有一股龍氣。”

    荀楓端起茶杯,放在鼻尖聞了聞:“龍氣?何解?”

    金尚宮的身子微不可察地晃了晃,幽幽冉冉道:“有龍氣之人,月色下頭頂有紫霧縈繞,但除非是將五行八卦之術修煉到了一定的程度,否則是看不來的。世子乃天龍命格,注定會一統江山,此人卻有真龍命格,照樣不容小覷。”

    他本是無神論者,可穿越來此後頻頻發生一係列無法用科學解釋的現象,譬如輕功、又譬如五行八卦,他淡道:“天龍和真龍有何區別?”

    金尚宮弱弱地吸了口涼氣,眼眸一眯,道:“按理說,真龍乃天龍之子才對。”

    “嗬嗬……”荀楓笑出了聲,“我可沒個這麽大的兒子。”

    這也正是金尚宮疑疑惑不解的地方,她學五行之術多年,從沒碰到過如

    此蹊蹺的情況,或許……前輩們也不曾碰到過,是以,書中並無記載?金尚宮隻能這樣自我安慰。

    荀楓用手背揉了揉額頭,笑容漸漸凝在唇角:“你的意思是我要做皇帝,必先鏟除他?”

    “這……”金尚宮猶豫著道,“我不敢隨意妄斷,隻是……此人和水玲瓏一樣,都能影響世子的命格。”

    不同於以往提到水玲瓏時的興奮,荀楓陷入詭異的沉默。

    金尚宮想起剛剛郭焱和諸葛鈺見了一麵,雖未聽到他們談了什麽,但金尚宮的心裏隱有不祥之感:“世子,牽一發而動全身,有些人原本和你不相衝突,但就因為他們與能夠影響你命格的人綁在了一起,所以他們或許也會成為你的阻力,世子切莫動惻隱之心才是。”

    諸葛鈺,既和水玲瓏有牽扯,又與郭焱是朋友,這樣的人……於世子的大業十分不利!她把寶都押在了世子身上,世子若落敗,她將生不如死!

    “世子,今晚便是一個大好時機。”諸葛鈺在醫學盛會上煉丹受了重傷,外人看不出他的異樣,她卻知道現在哪怕是一名普通的暗衛也能輕而易舉地殺掉他!怪隻怪他明知自己元氣受損卻硬要跑去見水玲瓏,白白成了靶子!

    就在金尚宮洋洋自得之際,荀楓的寬袖一拂,一把尖刀紮進金尚宮的手背,將她的手和桌子釘在了一塊兒,金尚宮痛得放聲尖叫!

    荀楓戴上手套,掐住金尚宮的下顎,笑容像曼珠沙華一般,絢爛中染了一絲死亡的淒美:“記住自己的本分,再有下次,本世子會剁了你的手指,讓你一根一根吃下去!”

    ==

    天空一聲炸雷,緊接著又下起了細細密密的大雨,水玲瓏正在銅鏡前試穿新做的粉紅色繡白蓮肚兜,樣式不錯,顏色太淡了,她脫下,又換了件正紅色素麵款式,果然還是這件好看!她的臉上揚起一個自信且自戀的笑,這才叫枝繁進來服侍她更衣。

    外衫她仍喜歡簡單的樣式和顏色,隻一件純白對襟春裳,一條淺藍色曳地裙,裙裾鑲了一排珍珠,很典雅別致。

    早膳是一碟鹵驢肉,一碗秘製奶酒,一盤三絲涼拌麵並點兒麵筋,水玲瓏越吃越覺得自己是半個漠北人,水航歌是曉得的吧,董佳雪麵對水航歌時的溫柔靦腆也是裝出來的吧,難怪董佳雪從不讓她學《女訓》、《女誡》,也不與她說三從四德。漠北和喀什慶在幾百年前還是母係氏族,女子的地位十分崇高,即便如今男子翻身做主,但在某些窮鄉僻壤仍有一

    妻多夫的家庭。

    水玲瓏笑了,如果時光倒迴幾百年,她就娶了諸葛鈺,再納幾房小男妾,氣死他!哈哈……

    枝繁和葉茂麵麵相覷,大小姐傻笑個什麽勁兒呢?

    不多時,鍾媽媽從庫房領完這個月的份例銀子,順便帶迴消息——水敏玉一大清早便去往了錫山學院,聽說人還沒睡醒,直接被暗衛從被窩裏撈起來扔進馬車的。

    水玲瓏笑意更甚,秦芳儀是怕她會再次對水敏玉下手,還是——

    眼底幽光一閃,水玲瓏喝掉了最後一口奶酒。

    吃得飽飽,水玲瓏讓枝繁和葉茂把剩下的飯菜撤下去,自己則留了鍾媽媽有話要問:“鍾媽媽,你是我娘請迴來的乳母,我娘有沒有和你說過她小時候的事?”

    鍾媽媽人特老實,心眼兒不多,一時沒會出水玲瓏話裏的含義,隻按照自己理解的迴答:“沒呢,夫人不愛提以前的事,大概被父母趕出家門寒了心吧。”

    得!唯一的線索中斷……

    水玲瓏扶額,不再多言,去淨房洗漱了一番便前往了福壽院。

    望著水玲瓏如風飄逸的背影,鍾媽媽的眸光一點一點地暗淡了下來,她的女兒一出世便死掉了,這麽多年她一直把大小姐當做親生女兒在看,可自從大小姐大病一場後就像變了個似的,和她疏離了許多,難道大小姐……嫌棄她老了嗎?

    枝繁用完早膳一進屋就瞧見鍾媽媽對著門口潸然淚下,她的心微微一顫,問道:“鍾媽媽你怎麽哭了?”

    鍾媽媽忙抹了淚,站起身往裏屋走:“辣椒水弄進眼睛裏了,我去洗洗。”

    枝繁癟了癟嘴,一個乳母而已,又不是正經主子,自己沒必要太上心。

    今天雨水特多,老夫人的風濕病犯了,疼得下不來床,尚書府地勢低,西麵供家生子住的區域已經淹了水,王媽媽去查探了詳情,得出結論:如果再不天晴,那塊地方便沒法住人了,府裏的家生子足有五十人之眾,真要安頓起來頗為費事。

    老夫人頭疼!

    “老夫人,大小姐來了。”

    老夫人的眸光顫了顫,語氣如常道:“讓她進來。”

    水玲瓏進入房間,視線內是老夫人形同枯槁的臉,如果老夫人沒有背著她鬧出一個又一個烏龍,她也不至於算計了老夫人一場,在他們這些長輩的眼裏,她們幾個庶女就是可供人選擇的貨品?她定了定神,微笑著走到老夫

    人床前坐在了杌子上:“祖母。”

    老夫人神色複雜地看向水玲瓏,沉聲道:“冰冰怎麽沒跟你一起迴來?”

    水玲瓏淺淺一笑,心平氣和道:“哦,我昨天帶冰冰去給姚老太君謝恩,多謝老太君向皇後娘娘求了一道聖旨,誰料三公主對冰冰一見如故,執意留了冰冰在府裏小住,冰冰不好忤逆三公主的旨意便留下了。”

    老夫人以為姚老太君肯出麵幫這個忙全是看在水玲瓏救過太子的份兒上,至於認幹親一事,水玲瓏暫時不預備告訴老夫人。

    “這樣啊……”老夫人眼神一閃,“三公主看得起冰冰是冰冰的福氣,留在姚府也無不可,隻是冰冰出生到現在我也就見了她一迴,心中實在思念得緊,晚些時候雨停了你去姚府一趟,把冰冰接迴來吧。”

    水玲瓏巧笑嫣然道:“知道了,祖母。”看了看老夫人懨懨無力的樣子,“祖母哪兒不舒服?”

    老夫人揉了揉腿:“老毛病,風濕。今年也不知怎的,雨水特別多。”

    水玲瓏眨了眨亮晶晶的眸子,說道:“祖母可嚐試每日飲些黃酒,能緩解風濕疼痛。”

    老夫人狐疑地看向水玲瓏,“女人飲酒怕是不大好吧?”

    水玲瓏笑容可掬道:“別喝太多,午膳和晚膳後各一小杯,權當是喝藥了。”

    水玲瓏連肺癆都能治愈,想來這法子定然是有所依據的,老夫人點頭,王媽媽笑著道:“奴婢記下了!”

    老夫人的眸光一掃,從床頭櫃裏摸出一把鑰匙,道:“這幾天我行動不便,府裏的事兒你多操點兒心,冰冰的嫁妝你仔細準備,不要比當初準備給玲溪的少,這是庫房的鑰匙。”

    水玲瓏雙手接過:“我稍後列個單子給您過目,你覺著可行了,我再命人裝箱。”

    老夫人的眼底有了一絲笑意:“還是你想得周到。”

    水玲瓏對老夫人時不時的試探早習以為常,神色不變道:“我一路走來聽人談起西苑淹了水,不知祖母打算怎麽處理?”

    老夫人徐徐一歎,笑意全無:“我正為這事兒發愁呢,家生子人數眾多,真要挪……也沒合適的地方騰給他們,府裏的小別院是有,可那都是給主子們住的地方……”

    水玲瓏接過話頭:“小別院數量不夠,即便祖母同意給他們暫住也住不下,況且人住慣了好地方,再搬迴原先的貧寒屋子,心裏多多少少會有些落差,容易滋生怨氣。”

    老夫人沉思著點了點頭:“誰說不是呢?那依你之見,應當如何?”

    水玲瓏不疾不徐道:“咱們在城郊和通縣有十幾處莊子,一部分租給了當地的農戶,一部分是自己人在打理,租給農戶的尚可,每年都能受到一筆佃租,自己人打理的除了一些簡單果產,再無其它農業收入。我們可以分配一部分年輕力壯的家生子到莊子裏參與春耕,尤其是粗使下人,他們做慣了髒活累活,不會排斥務農,至於那些一等、二等丫鬟和媽媽們,拾掇兩個寬敞的院子讓他們擠一擠,隻是那些好的陳設得提前撤了。”

    老夫人問道:“府裏的人手會否不夠?”

    水玲瓏笑了笑:“祖母,咱們府裏的人手夠多了,平白占著位置不做事的不在少數,總你推我、我推你,效率大打折扣。其實我還想著,那些去莊子裏務農的人若是願意,咱們便以稍低於市場價的價格將田地租給他們,他們自己當主人,做事才更賣力,而對於尚書府來說,收租賺得少,卻不用承擔天災所帶來的顆粒無收的風險。”

    老夫人有點兒動心了:“聽著是個好主意,你去辦吧。”

    “是。”水玲瓏站起身,老夫人又叫住她,“你父親最近很忙嗎?”好幾天……不見他來請安了。

    水玲瓏的眼底掠過一絲意味難辨的波光,語氣如常道:“朝中忙著商議南水西掉的事,父親大概沒功夫來內宅吧!”不,水航歌天天往長樂軒,可是勤便了,秦芳儀借機複了寵,而水航歌和老夫人的關係也出現了裂痕。當初要不是水航歌和老夫人竭力巴結好色的月華郡主,不惜把俊美儒雅的二叔賠進去,又何來二叔和二嬸後麵的悲劇?如今是風水輪流轉,報應上了身。老夫人不知道嗎?她知道,不過是想自我催眠而已。

    老夫人的雙指捏了捏眉心,試探地道:“對了,鎮北王府這次取得了醫學盛會的冠軍,咱們是不是得送些賀禮過去?好像這些日子沒聽說諸葛世子來找你,你們……鬧矛盾了?”

    還不是你鬧了個大烏龍,把鎮北王府給得罪透了?曾經因為老夫人推心置腹的一番婚後訓誡而滋生的感激,現如今被老夫人一次又一次的自私自利之舉磨得不剩什麽了。水玲瓏淡然一笑:“鎮北王府向萬歲爺求了一道賜婚聖旨,諸葛世子和我的親事大概……”

    沒戲了?老夫人的心狠狠一揪:“你當初支招讓冰冰嫁給太子的時候,不是說不用得罪鎮北王府嗎?”

    水玲瓏忍住笑意:“是的啊,他們先退親的話

    ,當然不是咱們得罪他們了。”

    不,她以為的不得罪是能繼續聯姻的……老夫人頓感天旋地轉,無力地靠在了軟枕上。

    水玲瓏看把老夫人氣得差不多也該夠了,若真氣死,秦芳儀就得上位,哪怕隻是為了把秦芳儀給壓著,她也希望老夫人好好地活下來:“祖母您別太憂心,好在諸葛世子的姐姐還願意與我說幾句話,我多尋機會去探望她的話,興許我和諸葛世子的親事還有轉機,隻是我和姚家沒什麽關係,不大好意思總往那兒跑!”

    老夫人的眼珠子左右一動,和藹地笑了:“那你讓冰冰在姚府安心住著吧,愛住多久住多久,你是堂姐,看冰冰便理所當然了。”

    水玲瓏抿了抿唇:“是,祖母。”

    老夫人累乏地闔上眼眸:“行了,你去忙,我睡一會兒。”

    水玲瓏出了福壽院,立刻開始著手西苑的事,她讓杜媽媽集齊了所有家生子,給他們開出了兩種選擇:一,在府裏終身為奴,薪水照舊;二,到莊子裏日曬雨淋,幹出成績以獲得脫離奴籍的機會,享受低價租賃田地的特權。

    貪圖安逸的人自然選擇留在府裏,約莫一半,大多是身份較高的仆人。另一半則拖家帶口去往各處莊子,這類多是平日裏做粗活兒的人。

    柳綠一家選擇留在府裏。

    水玲瓏做完相應的登記,劉管事安排馬車將人送往莊子裏,水玲瓏則去往庫房,開始清點冰冰的嫁妝。

    杜媽媽帶人拾掇出兩個僻靜的院子,讓下人們住了進去。一開始,大家還嘲笑那些去莊子裏吃苦的人是傻子,後麵,當他們發現人少活多了之後漸漸笑不出來了。

    “自從趙青家的走了,這浣洗房就剩我、馬婆子和春婆子三個年長的,其餘全是新買入府的丫鬟,什麽都不懂!根本不頂事兒!”吳婆子一邊剔牙,一邊抱怨道。

    膳房的胡娘子尖酸刻薄地道:“可不是?膳房走了倆夥夫,忙不過來時我得親自去打下手,真是累得我這老腰喲!”

    羅婆子捶了捶肩膀:“你不就打會兒下手?我劈柴劈得手都軟了!”從前三天兩頭能得空偷懶,現在大小姐給每個部門規定了任務,每天必須完成多少,否則不許迴房歇息,其實這任務羅婆子不覺得多,但偷懶偷習慣了所以不愛動彈了而已。

    吳婆子啐了一口,有意無意地說:“從前大夫人當家時咱們可沒這麽累。”

    柳綠娘心癢癢地附和道:“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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