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江妮九個來月的時候會說的話，米樂樂就挺驚訝的。沒想到她的小米粒兒更厲害，還沒滿半歲了，就會叫媽媽了。
米樂樂都被叫懵了，接過孩子的動作完全是本能。
她傻傻的看著小米粒兒的小紅嘴巴，“寶貝兒，你說啥？”
“麻麻！麻麻麻麻！”小米粒兒舉起小手掌一拍，高興地叫了起來。
小家夥像是找到了新玩具一樣，不停地拍手不停地叫著。
米樂樂的眼淚“唰”一下就下來了。
那種感動，那種滿足，讓她突然就覺得，哎呀，人生還有什麽檻兒過不去的呢？她至少還有小米粒兒啊！
老太太也走過來，張開懷抱擁住孫女和重孫女，不停地親著小家夥兒的小腦袋瓜，“我的小心肝啊，你怎麽就這麽可人疼呢。”
兩人剛才都懷疑人生，都要對這個世界絕望了，但在聽了小米粒兒的“媽媽”之後，她們又都充滿了對未來的希望。
感動，幸福，滿足，在這一刻都化成了無比的勇氣。
米樂樂把小米粒兒交到奶奶手裏抱著，她擦擦臉上的淚水，對其他孩子們說道，“我們談談吧。”
兩個警衛員聽出了米樂樂話裏的鄭重之意，就想迴避。
米樂樂表示沒必要，“你們是派給小米粒兒的警衛員，有些事情早晚也得知道。不用迴避了，我也沒覺得有什麽丟人的。”
話落，她示意大家都用客廳坐好。
就在這時，江月的光腦又響了。
江月看向米樂樂，米樂樂對她點頭，“先接吧，接完之後我來說。”
視頻通話接通，江奶奶的臉出現在那頭：“江月，我是太奶奶。我快到你家小區了，你準備一下。”
米樂樂走過去，衝視頻那頭揮下手，“江女士，麻煩您稍等一下，我先跟孩子談一談的。”
江奶奶第一眼就先注意到了米樂樂哭過的眼睛。
她神情頓了頓，歎氣道，“好吧。談完之後打給我，我來接江月。”
意思就是，不管你怎麽談，結果都得是我今天必須把江月帶走。
米樂樂沒反駁，隻對江月打手勢，讓她結束通話。
一家人重新在客廳坐坐好，但這迴可沒了之前大家笑鬧的輕快氣氛。
江舟先遞給了米樂樂一張紙巾，十五跟著拿給了米樂樂一副冰眼貼。
老太太看到這一幕眼睛又酸了，可是小米粒兒突然衝她笑了一下，她就下意識地把眼淚給憋了迴去。
“謝謝。”米樂樂拿紙巾把眼淚擦幹淨，又順手把冰眼貼敷上。
她心說，正好可以借機把眼睛閉上。
不然看著江月江妮，她還真不知道怎麽開口。
米樂樂長出一口氣，這才開口，“我先申明一件事情，希望你們能明白，就算小米粒兒是我親生的，可是你們跟她一樣，在我這裏都是唯一的。我打心眼兒裏把你們都當成我的孩子，如果沒有意外，我願意這一輩子都和你們這樣過下去。”
她是第一次在孩子們麵前這樣明明白白地煽情，孩子們感動之餘也敏感地意識到了米樂樂接下來的話可能會很嚴重。
“江月，江妮，你們的媽媽沒有死。駱萬景她還活著，並且已經迴到了qd17星。”
之前米樂樂還想過要不要找個比較不那麽有衝擊力的開端，慢慢講給孩子們，讓孩子們有個緩衝的過程。可是話到嘴邊了，她又想，算了，怎麽節省時間怎麽來吧。長痛不如短痛。
話落，米樂樂一把抓下了眼上的冰貼，視線鎖定了江月江妮。
得，還是看著吧。難受歸難受的，至少孩子們萬一有個什麽接受不了的失控現象，她能第一時間知道。
江妮畢竟小，駱萬景在她的記憶裏也不深，她聽得一臉茫然，好像還在腦子裏試著給“媽媽”和“駱萬景”兩個人名之間劃上等號。
江月的反應就很大了，周身的氣場竟是一下子變得陰沉又殺氣起來。
本來坐在她身邊的江濟第一時間往外挪了挪，“姐姐，你幹嘛突然這麽嚇人？”
江月腦子轉得多快，“她活著是什麽意思？她活著又跟突然冒出來的太奶奶有什麽關係？太奶奶要見我，語氣還挺急，她不是想把我帶迴qd17星去見……那個人吧？”
她居然沒有叫駱萬景媽。
米樂樂第一感覺就是高興，覺得自己無形中勝了一仗。但等她冷靜過後就剩下心疼了。
從江妮的事情後，米樂樂就能感覺出來了，江月是不怎麽看得上她親媽的。
看看現在的表現，那是一個知道親媽還活著的正常反應嗎？
米樂樂心軟得不行，一點都不想替駱萬景說好話，卻又控製不住地出口。
“江月，江妮，你們的媽媽是英雄，被困在蟲獸的聚集地三年，神經係統逐漸被破壞，但還是收集到了大量的蟲獸數據。有了這些數據，人類以後距離殲滅蟲獸就更往前走了一大步。前些時間她和其他被困的機甲戰士終於被救迴來了，但她的身體狀況很差，隻記得你爸和你。所以你太奶奶的意思是，把你接到qd17星去，希望你能幫助你媽媽快速好起來。”
這些話超出了江妮的理解範圍，她茫然的瞪著眼睛，突然起身撲進了米樂樂的懷裏。
她小心翼翼地說道，“不接我是不是？跟我是不是沒有關係？媽媽，我不要去qd17星，我想跟你去m38星。”
駱萬景留在小江妮腦海裏的記憶大概隻剩下過年祭奠時看到的照片了。米樂樂前麵說的話太深奧，她想不通，所以她就挑了自己懂的說。
媽媽後麵隻說了會接姐姐走，那就是沒她的事咯？
小江妮心裏其實有點高興，但她也注意到姐姐非常不高興，所以也沒敢表露出來。
米樂樂抱著把她胸口撞疼的小閨女，這才想起來這孩子也挺讓人心疼的。江月至少是在駱萬景和江止戈的共同關愛下長大的，江月的記憶裏應該也有過媽媽的寵愛。
可是小江妮就不一定了。她的身份太尷尬，隻怕生下來後駱萬景看著她都不能做到心平氣和。後來她不大點的時候，駱萬景就出任務去了，還一走就沒迴來。就算現在迴來了又怎樣？記憶裏居然沒有小江妮。
小江妮想不到這些，但米樂樂清楚。她把小胖閨女抱懷裏連親了好幾下，情不自禁說道，“好好好，小江妮跟媽媽去m38星。”
米樂樂這時還不合時宜地擴散了一下思維，想，就算駱萬景要迴江月又怎麽樣？小江妮還能歸自己呢。反正駱萬景都不記得了。
被媽媽抱在懷裏，小江妮的安全感倍增，她踏實了，就想起別的來的。
“那姐姐呢？姐姐就不能和我們一起去m38星了吧？”她一指江月說道。
米樂樂抬頭看向江月，這一看，差點把她嚇死。
江月的眼睛通紅著，牙關緊咬著，身體繃緊的狀態是人都看得出來。
那臉色兒就更不用說了，黑得如烏雲壓頂。
眼淚在眼眶裏含著，憤怒有，慌亂有，委屈更有。
注意到米樂樂看了過去，她深吸了一口氣，用那種滿不在乎的口氣說道，“你什麽意思？”
米樂樂正心疼她卻不知道應該怎麽辦的時候，聽了這話一愣，“什麽我什麽意思？”
難道不是她媽媽，駱萬景什麽意思嗎？
江月眨了下眼，明顯就是在忍著不讓眼淚掉下來。
“所以你的意思就是，有人來接我走，你就準備讓人把我接走了？”
她直直瞪著米樂樂，大有米樂樂隻要一點頭，她立刻掉頭就走的意思。
米樂樂就覺得心口那兒啊，噔一下就被射中了一箭。
她還以為江月夠大了，什麽都能理解，可是江月現在的意思明顯是也把注意力都放到了她剛才說的最後那句話。
江月這是跟小江妮一樣，就怕被帶走啊。
孩子的反應從來都是最直接的，米樂樂頓時覺得她太殘忍了，她怎麽能就這麽說出來讓孩子來做選擇呢？她們明明什麽還不懂啊！
“江月，我的女兒。”米樂樂把江月放到一邊，她走過去蹲在了江月的麵前。她想先抱抱這個大女兒，最後卻隻是克製地拉住了江月的手。
“江月，我得先承認，你這樣委屈地看著我，讓我其實很開心。但我還是希望你能聽完我的話再做決定。那不是別人，那是你的親媽媽。她很愛你，不然不會連你初潮的禮物都會提前準備好。她現在身體狀況很不好，她現在需要你了。”
江月的緊繃隨著米樂樂的主動靠近稍微好了那麽一些，隻是難看的臉色依然難看。
她俯視著米樂樂的眼睛質問道，“你也舍不得我對不對？”
“對。”
“但你依然覺得我應該被接走對不對？”
“……我很抱歉。”
“切，你們大人真惡心！”江月扭頭，抽出被米樂樂拉著的手蹭了一把眼睛。
再迴頭時，江月的語氣比神情更冷，“你說她是我的親媽媽，很愛我，那麽有江妮的時候呢？她想過我的存在嗎？她想過愛不愛我嗎？”
米樂樂心道，來了來了，就是這事兒！就知道江月不可能過得了這個檻兒。
她不想替一個私德有虧的女人講好話，但她又不得不從江月的角度去考慮，不得不試著緩解孩子的這個心結。
“江月，身為大人我很羞愧，但還是希望你能理解，這大人吧，他有時候並不能控製得住自己……不是我們主觀上想變得惡心，我們不想的，隻是吧，這有時候受各種條件的製約，不得不……惡心……”
艾瑪，這話說得她自己都想給自己一巴掌！
就為了讓孩子好過一些，她就得為駱萬景的出軌開脫。還不能借口太生硬了，得把全部“大人”都拉下水，讓孩子明白，駱萬景的錯不是什麽大不了的，大人們都有這樣會身不由己的時候。
可米樂樂現在隻想說，都去他大爺的吧！駱萬景就是出軌了就是做錯了！為什麽她還要替駱萬景開脫？就像江月說的，你駱萬景出軌連孩子都懷上的時候，你想過江月的感受嗎？你還記得自己愛過的大女兒嗎？
江月冷冷看著米樂樂，“說啊？你繼續說啊？”
米樂樂心口堵得慌，根本就沒臉說。
江月挑了下眉，不知道為什麽心情好了些。
她點開了光腦，當著米樂樂的麵打給了所謂的太奶奶。
江奶奶公事公辦道，“事情的前因後果都知道了吧？那就下來吧，我就在你家樓下，我們馬上出發迴qd17星。”
江月直接道：“不，我不去。”
“你說什麽？”江奶奶不敢相信，“是不是你後媽跟你說了什麽？江月，我希望你能明白，那是給了你生命的親媽！就衝這一點，她現在需要你，你就必須馬上趕到她的身邊！”
江奶奶對江月的語氣可比對米樂樂嚴厲多了。也許在她認為，誰有意見江月都不能有意見；又或者，江月還小，她在江月麵前很容易就擺出了長輩的架子。
可惜江月本就天不怕地不怕，後來又被米樂樂縱容，她能對一個突然冒出來的太奶奶尊重就怪了。
“我說什麽您聽不清嗎？沒關係，我可以再說一遍，我不去！我後媽跟我說了什麽跟您沒關係，就不勞您惦記著了。關於駱萬景死而複生的事情，我清楚了，也從來沒有否認過她是給了我生命的親媽。但單憑這一點，我並不覺得她需要我我就得去。她出軌跟人生下妹妹的時候，我需要她的時候，她在哪裏了？她就沒有考慮過我，我憑什麽現在就要考慮她？！”
俏生生的半大孩子，說起來話來卻是那樣的條理清楚，冷酷殘忍。
江奶奶受到的衝擊不小，好半天沒迴過話來。
來之前她做過信息收集，知道江月很懂事，很護著自己的弟弟妹妹們，還會幫米樂樂照看著弟弟妹妹們。她就想了，這麽懂事的孩子跟後媽都能這樣和諧共處了，那如果是親媽的話，她不得更上心啊？
所以跟米樂樂結束見麵之後，她想都沒想就直接過來了。
她覺得隻要她把事情一說，江月肯定會第一時間跟她迴qd17星見親媽。
卻不想這孩子分明就是不認親媽的節奏。
聽聽那話說的，她連媽都不叫了，直接叫的駱萬景。
江奶奶無比確認這件事情。
她心叫不好，幹脆說道，“把電話給你後媽，我跟你後媽談。”
她至今仍認為是米樂樂教了孩子什麽。
可是江月卻嗜血的一笑，“跟我後媽有什麽好談的？我的事情，我自己能解決。您就這樣轉告駱萬景好了，她有異議可以直接打給我。可是她不敢吧？”
江奶奶絕沒想到江月這麽聰明，她一下子就怔愣住了。
而她的表情也讓江月本來隻是猜測的事情這下變肯定了。
江月鼻嗤一聲，一點不介意讓江奶奶看到她有多鄙視這樣的駱萬景。
“她當然不敢！就算她不記得妹妹了，她也該從別人的口中知道了這幾年發生的事情。她還記得我，我該感到榮幸嗎？可是她連趕過來看我一眼都不敢！你讓我怎麽想？難道不是她不敢來才讓你跑這一趟的嗎？”
江奶奶看著視頻對麵犀利的江月，居然產生了一種奇怪的念頭：這孩子跟她太像了！這孩子是隨了她啊！
完全不知道江月不是江止戈孩子的江奶奶這時候竟然有一點點驕傲了。
米樂樂是不知道老太太現在的想法，不然鐵定能笑噴。
江月像誰都像不到江家老太太身上去。
“我最後說一遍，我不會去qd17星見駱萬景的！要見也是她來見我！就算她為全帝國全人類都做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我也不欠她的！正相反，是她欠我的！如果她還認我是女兒的話。祝您身體健康，再見。”
被掛斷電話的江奶奶是什麽心情，米樂樂不知道，反正她現在都要哭死了。
她跪直了身子把沙發上的江月攬進了懷裏，什麽話也說不出來，就知道哭了。
一哭孩子話裏行間對她的維護，二哭孩子太可憐了，她太心疼了。
駱萬景何德何能生出了這樣一個有立場有是非的女兒。駱萬景還要來打擾孩子好不容易平靜的生活，她不配當江月的媽媽！她不配！
江月一直沒讓眼淚掉下來，可是現在快要被米樂樂哭出來了。
她就仰著頭，使勁瞪著眼睛，好像這樣就能讓眼淚自動蒸發掉。
其他孩子一直靜靜地看著，一是聽不太懂，二也是總覺得事情不真實。
但現在，看到基本不哭的米樂樂哭成了這個慘樣兒，他們才算對事情有了真實感。
一個個的也不敢打擾米樂樂，就含著眼淚看向了老太太。
先是十五：“太姥姥，是姐姐的親媽要來接她走了嗎？”
江舟特別小聲：“太姥姥，我媽媽沒有死啊……”
江濟苦惱地掰手指頭算，“太姥姥，那她算我第幾個媽媽了啊？”
江妮被米樂樂放開後，她就自動鑽去老太太懷裏了，嬌聲聲又異常堅定的說，“太姥姥，妮妮不走哦，妮妮跟太姥姥去m38星。”
小米粒兒被賽亞抱著，耳朵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堵上了。魯西亞怕孩子被痛哭的米樂樂嚇著，就正拿玩具使出渾身解數逗著小米粒兒不往那邊看。
不進兩警衛員的心裏可也正掀起滔天巨浪。
比起孩子們來，她們當然是一聽就知道怎麽迴事了。她們比孩子們想的可遠多了，也多多了。米樂樂剛才可說了，死而複生的駱萬景就記得兩人，一個是江月，另一個就是江止戈。
江老太太從qd17星遠道而來就為了接江月嗎？那為什麽還先見了米樂樂？傻子一想都知道，肯定還是為了給江止戈善後而來。
兩人跟這一大家子相處也有小半年了，她們都喜歡這一大家子。雖然每天都鬧哄哄的，還總出狀況，但不能否認的是，看著這一大家子就覺得人生真美好啊。
她們不敢去想如果為了一個駱萬景就要把這一大家子分隔的景象……那太殘忍了。
說要接走江月，米樂樂就痛苦成了這樣，那江止戈呢？江止戈還是小米粒兒的親爸呢！
職業的原因讓她們既同情又敬佩駱萬景，但從情感上，她們接受不了因為一個駱萬景就要讓這一家子飽受痛苦。
現在孩子們還沒想到江止戈的問題呢就這樣難受了，那如果……
江月拍拍米樂樂的後背，從米樂樂的懷裏掙紮出來，危險地問道，“我爸爸呢？你的江先生呢？他什麽意思？”
兩個警衛員對視一眼，俱都心口一疼。江月咋就這麽犀利呢？她們真希望江月能傻一點。
米樂樂沒說話，她從頭到腳都一直在拒絕想起江止戈的存在。
十五猛地站了起來，“媽媽，你是不是說過那人隻記得爸爸和姐姐？”
江濟摸摸小鼻子，“不記得我了啊？好吧，我其實也不怎麽記得她了。”
江舟臉色頓白，“十五，你是說那個太奶奶除了來接姐姐，還是來接爸爸的？”
江月眯眼盯著米樂樂不放，“不會是爸爸先前出的任務就是這個吧？爸爸已經在qd17星了對不對？”
米樂樂閉眼又睜眼，還是強迫自己鎮定，“你爸爸還沒有消息，目前隻有你們太奶奶傳來的消息。所以先別下決定！”求你們了。
隻從江奶奶這邊得到消息，米樂樂就受不了了。這要真的是江止戈親自來說些什麽，米樂樂怕自己會瘋。
江月看她一眼，低頭又點開了光腦。這次是打給了江止戈。
但光腦提示，依然是關機中。
江月的表情很複雜，像是並不意外，又像是突然釋然。
十五突然跑到米樂樂的身邊抱住她，“媽媽，我跟你。無論如何我都跟你。”
江月瞪十五一眼，“你幹嘛？這事兒還沒到那個地步呢。”
十五不怕死的迴道，“那是你親媽，無論如何你又沒關係。”
“周十五！”江月本來就在憋著氣，一聽十五這話立刻就炸了，“你想怎麽樣？現在就要跟我劃清界限嗎？”
江舟江濟看不懂，但也知道過來拉架。
“姐姐你和十五在說什麽，我怎麽聽不懂？”江舟拉住了江月。
江濟則把十五拉開好遠，“你打不過姐姐的，你找什麽死啊。”
十五一抖肩膀甩開江濟，“那人隻記得爸爸和姐姐，你們還不懂嗎？那人可是為了全人類都做出了巨大的犧牲。如果她堅持要求爸爸和姐姐迴到她身邊呢？你們就沒有想過到時自己怎麽辦，媽媽怎麽辦，我們這個家怎麽辦嗎？”
江濟抓腦袋，“讓爸爸迴到她身邊幹什麽？爸爸又不會治病。”
“蠢貨！”十五吼，“爸爸過去是她的老公，可爸爸現在又有了媽媽，你覺得一個男人能同時有兩個老婆嗎？那肯定是要選擇其中一個離婚的啊！”
“離婚？”這兩字孩子們可是都懂的。
江濟嚇得竄到米樂樂的身邊，“媽媽，你要和爸爸離婚了嗎？”
江舟小臉煞白，淚珠撲簌簌地往下掉起來，“媽媽，為什麽要和爸爸離婚？爸爸不要我們了嗎？”
小江妮“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我不要爸爸媽媽離婚，我不要——”
兩警衛員一走神，小米粒兒也聽到動靜了，看著哥哥姐姐哭了，她小嘴兒一撇，也嚎上了。
“哎喲，哭什麽啊，我們不還都在這兒呢嘛。”老太太可給急壞了，哄了這個哄那個，急得滿頭大汗。
米樂樂也想哄，但江月和十五跟兩門神似的，把她麵前擋得死死的，她根本動不了。
而且兩孩子還俱都一副不問出具體答案的表情死盯著米樂樂，這讓米樂樂心裏特別不是滋味。
結婚之前，大概沒有人不會去想萬一過不下去了，會離婚怎麽怎麽樣。但事情真到了這頭兒上了，也隻有當事人才能切身體會到離婚是多麽的讓人厭惡。
米樂樂到底比孩子們承受力更強，也恢複得更快。
事情也說出來了，哭也哭過了，米樂樂反倒覺得比之前才得到消息的時候輕鬆多了。
她摸摸江月的頭發，又掐掐十五的臉，企圖以開玩笑的心態把這一頁給翻過去，“離就離唄，你們之前不還說過，真到了離的時候，就跟我嗎？”
十五“啊”的一聲，“也對。”
不過他卻不懷好意地看向了江月，“姐姐，那你呢？你親媽可是迴來……”
沒等他說完，江月抬腿就是一腳踹了過去。
隻是被十五機靈的躲過了。
江月怒看米樂樂，“後媽！這不是在開玩笑！”
米樂樂尷尬地收起笑，“好吧，我很抱歉。”
江濟卻拉著江舟擠過來，“媽媽，我們跟你，我們跟你。”
江舟想說什麽，可一看十五的表情，他就把話都咽迴去了。
小江妮縮在老太太的懷裏，圈著老太太的脖子不放，說的卻是，“你們都不要爸爸了嗎？那他多可憐啊。你們別不要他。”
十五懟江月行，卻舍不得懟小江妮的。
他就用那種“我就靜靜地看你怎麽辦”的眼神一直盯著江月不放。
江月被盯得惱羞成怒，終於喊了出來，“我也跟媽媽，我也跟媽媽總行了吧？”
米樂樂感動之餘，卻是被這樣的江月給逗笑了。
真正的笑。
這一刻她就覺得，她圓滿了，這一輩子她都值了。
“行了，都不哭了，有你們選我，我就什麽都不怕。我有錢，養得起你們。如果真到了離婚的那一步，你們放心，隻要你們不鬆口，我就不會把你們讓出去！”
米樂樂擦擦眼睛，挨個親了親孩子們，“好了好了，我們該怎麽準備還怎麽準備，明天出發去m38星的行程不變，我們陪小米粒兒去見帝國總統！”
當天的晚飯吃得特別安靜，但米樂樂也沒有刻意去哄孩子們。情緒總是需要消化的，她覺得與其強行轉移孩子們的注意力，倒不如借此機會讓孩子們多想想。
睡覺的時候賽亞和魯西亞表示，也許米樂樂今晚需要孩子陪一下，就想讓小米粒兒今晚在米樂樂的房間睡。
但米樂樂卻拒絕了。
“謝謝你們的關心，但我更想冷靜地想一下。我怕會嚇到小米粒兒，所以今晚還是讓她跟你們睡吧。”
米樂樂那麽愛孩子，要怎麽樣才會嚇到孩子呢？恐怕隻有情緒失控了吧？
賽亞擔心道，“要不我們晚走兩天，等你心情恢複一下的？”
魯西亞甚至違規地建議道，“先前我是一點沒有收到消息，但現在既然能透露給你了，我應該也能查出一些什麽來。要不你再等等？我晚上托戰友們再詳細打聽一下江先生的情況？也許這話有點多餘，但我還是想說，江先生應該不是那種不見你就私自做決定的人。”
賽亞跟著點頭。
米樂樂親親小米粒兒的臉蛋，把孩子送了過去，“我也不相信，所以誰來都不好使，除非江止戈親自來。不過這並不影響我們出發去m38星。假如我的家庭破裂是不可避免的，那麽我更得抓住一切對人生對孩子有利的機會了。明天行程照常，我們就去m38星。”
等兩人帶了孩子離開，米樂樂才關上門要躺下了，門又響了。
老太太帶著小江妮來了。
小江妮仰頭看米樂樂，“媽媽，我晚上可以陪你睡嗎？”
老太太眼裏全是擔心，“奶奶陪你吧，啊？”
米樂樂失笑，“奶奶，我沒事兒的。還有寶寶，媽媽隻想睡個安穩覺，不用陪的，真的。”
好不容易又勸走了這兩，米樂樂關上門垮下肩，又準備躺下了。
門又響了。
一開門，得，是十五和江舟，兩人還一人抱著一個枕頭呢。
米樂樂倚著門框，覺得自己要是再想不開的話都得歸於矯情那一撥了。
她認輸地笑起，搶在兩孩子麵前說道，“明天就出發了，我帶著你們一群孩子出門真不是什麽輕鬆的事情，我隻想今晚先睡個好覺養足精神好嗎？我發誓，白天也許哭得太狠了嚇到你們了，但我現在真的沒事了。我可沒有失去什麽不是嗎？失去的才該睡不著覺呢，對吧？”
她蹲下來抱了抱兩孩子，又拍拍兩孩子的小p股把他們推轉身，“迴去睡吧，別多想，明天我們一早就得出發趕車。”
哄走了兩孩子，米樂樂想了想，得，別關門了，等下一撥吧。
果然，遠遠看著江舟十五的房間門關上了，江月的房間門頓時就打開了。
江月躡手躡腳的，大概沒想到米樂樂就倚著門框看著她這邊呢。
走到一半她有感覺了，她猛地一抬頭，正對了米樂樂含著眼淚花的眼睛。
江月頓了頓，不自然地直起了身，目光遊移，“內什麽，你看我幹什麽？我那個睡不著，就出來溜溜。”
米樂樂也不想點破她誰家出來溜溜的姿勢是彎著腰跟做賊似的。
“好吧，你就當我是自作多情。江月，我沒關係的。但如果你心情不好需要我陪的話，你直說，我陪你。”
“我心情不好？我有什麽心情不好的？我又沒有做錯事，我又沒有虧欠誰！”江月瞪著眼睛說完，扭頭就往迴走，“知道自己自作多情就別廢話，快點睡覺！明天一大早就得趕車的！”
米樂樂：……
這到底誰才是媽。
等江月的房間門關上了，米樂樂又等了一會兒。後來還是不踏實，她就主動來到了江濟的房間門前。
江濟的門基本不鎖，她輕輕一推就開了。
隻見江濟趴在床上，腦袋上蓋著枕頭，小pp撅得老高，睡得正香呢。
趴睡愛好者絕對名副其實。
米樂樂抿著嘴笑了一會兒，過去給孩子蓋好被子，這才放心地離開了。
迴了房間，終於能躺下了，米樂樂就覺得全身都酸疼酸疼的。
原本是想給寧霜霜她們打個電話，傾訴傾訴的，可現在都讓孩子們把那衝動給消磨沒了。
她現在是真的累了，就想睡覺。
眼睛一閉，腦袋裏亂哄哄的，她什麽都想了，又好像什麽都沒想，很快就睡過去了。
她做了一個夢，夢見江止戈和駱萬景一起從qd17星來到qd19星了。
駱萬景果然就像她見到的電子相片中那樣，特別英姿颯爽，特別意氣風發。
她帶著孩子們跟對麵兩人對峙著。
駱萬景又是感謝又是抱歉的，在她麵前特別沒有尊嚴。
那她也沒有心軟。
她囂張地在駱萬景麵前宣布，孩子都是她的了！一個男人換一群孩子，她還是賺了的！她贏了，駱萬景輸了。
看著駱萬景哭倒在她的麵前，她俯視著那樣後悔莫及的駱萬景，覺得心裏特別痛快。
江止戈摸黑進門的時候，才踏進來第一步就聽到米樂樂閉著眼睛，在睡夢裏發出了猖狂至極的笑聲。
他嚇得眼角一跳，又聽到了米樂樂的夢話。
“哈哈哈，駱萬景，你為全人類做的貢獻再大又如何？你卻輸了自己親生的孩子！你後悔去吧！你永遠不可能贏得了我！哈哈哈哈——”
她躺那兒還擺出了叉腰的造型。
走到床邊的江止戈：……
“米太太？米太太？”江止戈坐下，輕推米樂樂，“樂樂？樂樂？我迴來了。你醒醒。”
米樂樂在夢裏懟完駱萬景，正要把炮口轉向江止戈呢，眼前一花，江止戈消失了。
你特麽的一聲不響地給我招來了這麽大的麻煩，你現在卻想一走了之了？
休想！
米樂樂怒起，一拍大腿就坐起來了，“江混球你給我迴來！”
她一指指出，差點戳進江止戈的眼睛裏。
江止戈迅速向後一仰，沒控製好力度，差點栽歪到床下去。
幸運的是米樂樂終於醒了。
“江先生？你是真實的還是我夢裏的？”
江止戈才重新坐迴床邊就被米樂樂掐住了腰間。
用力一擰，“疼嗎？”米樂樂問。
江止戈毫無防備，“……疼。”
米樂樂頓時把眼睛瞪得能有兩倍大。
“你迴來了？你終於知道迴來了？你出什麽任務去了？是不是跟駱萬景有關？這種事情也需要你關機嗎？你就不能先打個電話迴來先讓我心裏有個底？你知不知道你奶奶奉命來了？她說駱萬景隻記得你和江月是不是真的？上麵領導也跟你說了不計代價了吧？你什麽意思？絕對服從命令嗎？”
米樂樂兩手揪著江止戈的衣領子，噴臉就是一連串的質問。
江止戈能感覺得到揪著他衣領子的力度，米樂樂的兩拳頭都因太過用力而讓關節發白了。
“看我幹什麽？說話！別說什麽難以啟齒，我就要你說話！是死是活你都說！我什麽都不怕！”米樂樂發狠道。
江止戈憐愛地伸出手想摸她的臉。
不等他夠到，米樂樂騰出一手來，“啪”的一聲就給他揮開了。
“別動手動腳的，先說清楚了！”米樂樂現在心跳超快的，她多一秒鍾也等不了。她不管過程，她先要最後的結果。
江止戈的眼神深的不行，“不相信我嗎？這麽情緒激動是因為不相信我嗎？”
米樂樂脫口而出，“我還能相信你嗎？在國家大義麵前，我有跟它對抗的資格嗎？你給我這樣的安全感了嗎？”
這話一出來，夫妻倆都沉默了。
如果是其他因素，可能夫妻倆都不會有所動搖。但這次不一樣，這次是跟國家大義pk啊。
米樂樂沒信心。
江止戈歎氣，覺得自己有受傷的感覺的確不那麽站得住腳。
“樂樂，我迴來了，私自迴來的。我也沒有把握對抗國家大義，但我想，無論怎麽樣，我們一家人總是要在一起麵對的好。”江止戈抹一把疲憊的臉，“廖停戰借我的戰鬥機甲，我自己開迴來的。也許不用等到明天，軍部的人就得來抓我過去政審了。但我還是想看看你，想親口告訴你，其他代價都可以，唯獨迴到萬景身邊不可以。我做不到。”
江止戈把米樂樂的拳頭包在掌心，他傾身吻了過去。
“我的心在你這裏，我怎麽可能去陪伴其他女人。米太太，我是那麽愛你。”
－－－－－－題外話－－－－－－
感謝大葵，保護小譚同學和一筆執劃斷江山的破費~愛大家，麽麽噠~
話說我們江先生雖然性格溫吞一點，但真的立場超堅定的！你們怎麽能懷疑他呢？對吧？是不是應該給個票票啥的安慰一下我們江先生~哼~
米樂樂都被叫懵了，接過孩子的動作完全是本能。
她傻傻的看著小米粒兒的小紅嘴巴，“寶貝兒，你說啥？”
“麻麻！麻麻麻麻！”小米粒兒舉起小手掌一拍，高興地叫了起來。
小家夥像是找到了新玩具一樣，不停地拍手不停地叫著。
米樂樂的眼淚“唰”一下就下來了。
那種感動，那種滿足，讓她突然就覺得，哎呀，人生還有什麽檻兒過不去的呢？她至少還有小米粒兒啊！
老太太也走過來，張開懷抱擁住孫女和重孫女，不停地親著小家夥兒的小腦袋瓜，“我的小心肝啊，你怎麽就這麽可人疼呢。”
兩人剛才都懷疑人生，都要對這個世界絕望了，但在聽了小米粒兒的“媽媽”之後，她們又都充滿了對未來的希望。
感動，幸福，滿足，在這一刻都化成了無比的勇氣。
米樂樂把小米粒兒交到奶奶手裏抱著，她擦擦臉上的淚水，對其他孩子們說道，“我們談談吧。”
兩個警衛員聽出了米樂樂話裏的鄭重之意，就想迴避。
米樂樂表示沒必要，“你們是派給小米粒兒的警衛員，有些事情早晚也得知道。不用迴避了，我也沒覺得有什麽丟人的。”
話落，她示意大家都用客廳坐好。
就在這時，江月的光腦又響了。
江月看向米樂樂，米樂樂對她點頭，“先接吧，接完之後我來說。”
視頻通話接通，江奶奶的臉出現在那頭：“江月，我是太奶奶。我快到你家小區了，你準備一下。”
米樂樂走過去，衝視頻那頭揮下手，“江女士，麻煩您稍等一下，我先跟孩子談一談的。”
江奶奶第一眼就先注意到了米樂樂哭過的眼睛。
她神情頓了頓，歎氣道，“好吧。談完之後打給我，我來接江月。”
意思就是，不管你怎麽談，結果都得是我今天必須把江月帶走。
米樂樂沒反駁，隻對江月打手勢，讓她結束通話。
一家人重新在客廳坐坐好，但這迴可沒了之前大家笑鬧的輕快氣氛。
江舟先遞給了米樂樂一張紙巾，十五跟著拿給了米樂樂一副冰眼貼。
老太太看到這一幕眼睛又酸了，可是小米粒兒突然衝她笑了一下，她就下意識地把眼淚給憋了迴去。
“謝謝。”米樂樂拿紙巾把眼淚擦幹淨，又順手把冰眼貼敷上。
她心說，正好可以借機把眼睛閉上。
不然看著江月江妮，她還真不知道怎麽開口。
米樂樂長出一口氣，這才開口，“我先申明一件事情，希望你們能明白，就算小米粒兒是我親生的，可是你們跟她一樣，在我這裏都是唯一的。我打心眼兒裏把你們都當成我的孩子，如果沒有意外，我願意這一輩子都和你們這樣過下去。”
她是第一次在孩子們麵前這樣明明白白地煽情，孩子們感動之餘也敏感地意識到了米樂樂接下來的話可能會很嚴重。
“江月，江妮，你們的媽媽沒有死。駱萬景她還活著，並且已經迴到了qd17星。”
之前米樂樂還想過要不要找個比較不那麽有衝擊力的開端，慢慢講給孩子們，讓孩子們有個緩衝的過程。可是話到嘴邊了，她又想，算了，怎麽節省時間怎麽來吧。長痛不如短痛。
話落，米樂樂一把抓下了眼上的冰貼，視線鎖定了江月江妮。
得，還是看著吧。難受歸難受的，至少孩子們萬一有個什麽接受不了的失控現象，她能第一時間知道。
江妮畢竟小，駱萬景在她的記憶裏也不深，她聽得一臉茫然，好像還在腦子裏試著給“媽媽”和“駱萬景”兩個人名之間劃上等號。
江月的反應就很大了，周身的氣場竟是一下子變得陰沉又殺氣起來。
本來坐在她身邊的江濟第一時間往外挪了挪，“姐姐，你幹嘛突然這麽嚇人？”
江月腦子轉得多快，“她活著是什麽意思？她活著又跟突然冒出來的太奶奶有什麽關係？太奶奶要見我，語氣還挺急，她不是想把我帶迴qd17星去見……那個人吧？”
她居然沒有叫駱萬景媽。
米樂樂第一感覺就是高興，覺得自己無形中勝了一仗。但等她冷靜過後就剩下心疼了。
從江妮的事情後，米樂樂就能感覺出來了，江月是不怎麽看得上她親媽的。
看看現在的表現，那是一個知道親媽還活著的正常反應嗎？
米樂樂心軟得不行，一點都不想替駱萬景說好話，卻又控製不住地出口。
“江月，江妮，你們的媽媽是英雄，被困在蟲獸的聚集地三年，神經係統逐漸被破壞，但還是收集到了大量的蟲獸數據。有了這些數據，人類以後距離殲滅蟲獸就更往前走了一大步。前些時間她和其他被困的機甲戰士終於被救迴來了，但她的身體狀況很差，隻記得你爸和你。所以你太奶奶的意思是，把你接到qd17星去，希望你能幫助你媽媽快速好起來。”
這些話超出了江妮的理解範圍，她茫然的瞪著眼睛，突然起身撲進了米樂樂的懷裏。
她小心翼翼地說道，“不接我是不是？跟我是不是沒有關係？媽媽，我不要去qd17星，我想跟你去m38星。”
駱萬景留在小江妮腦海裏的記憶大概隻剩下過年祭奠時看到的照片了。米樂樂前麵說的話太深奧，她想不通，所以她就挑了自己懂的說。
媽媽後麵隻說了會接姐姐走，那就是沒她的事咯？
小江妮心裏其實有點高興，但她也注意到姐姐非常不高興，所以也沒敢表露出來。
米樂樂抱著把她胸口撞疼的小閨女，這才想起來這孩子也挺讓人心疼的。江月至少是在駱萬景和江止戈的共同關愛下長大的，江月的記憶裏應該也有過媽媽的寵愛。
可是小江妮就不一定了。她的身份太尷尬，隻怕生下來後駱萬景看著她都不能做到心平氣和。後來她不大點的時候，駱萬景就出任務去了，還一走就沒迴來。就算現在迴來了又怎樣？記憶裏居然沒有小江妮。
小江妮想不到這些，但米樂樂清楚。她把小胖閨女抱懷裏連親了好幾下，情不自禁說道，“好好好，小江妮跟媽媽去m38星。”
米樂樂這時還不合時宜地擴散了一下思維，想，就算駱萬景要迴江月又怎麽樣？小江妮還能歸自己呢。反正駱萬景都不記得了。
被媽媽抱在懷裏，小江妮的安全感倍增，她踏實了，就想起別的來的。
“那姐姐呢？姐姐就不能和我們一起去m38星了吧？”她一指江月說道。
米樂樂抬頭看向江月，這一看，差點把她嚇死。
江月的眼睛通紅著，牙關緊咬著，身體繃緊的狀態是人都看得出來。
那臉色兒就更不用說了，黑得如烏雲壓頂。
眼淚在眼眶裏含著，憤怒有，慌亂有，委屈更有。
注意到米樂樂看了過去，她深吸了一口氣，用那種滿不在乎的口氣說道，“你什麽意思？”
米樂樂正心疼她卻不知道應該怎麽辦的時候，聽了這話一愣，“什麽我什麽意思？”
難道不是她媽媽，駱萬景什麽意思嗎？
江月眨了下眼，明顯就是在忍著不讓眼淚掉下來。
“所以你的意思就是，有人來接我走，你就準備讓人把我接走了？”
她直直瞪著米樂樂，大有米樂樂隻要一點頭，她立刻掉頭就走的意思。
米樂樂就覺得心口那兒啊，噔一下就被射中了一箭。
她還以為江月夠大了，什麽都能理解，可是江月現在的意思明顯是也把注意力都放到了她剛才說的最後那句話。
江月這是跟小江妮一樣，就怕被帶走啊。
孩子的反應從來都是最直接的，米樂樂頓時覺得她太殘忍了，她怎麽能就這麽說出來讓孩子來做選擇呢？她們明明什麽還不懂啊！
“江月，我的女兒。”米樂樂把江月放到一邊，她走過去蹲在了江月的麵前。她想先抱抱這個大女兒，最後卻隻是克製地拉住了江月的手。
“江月，我得先承認，你這樣委屈地看著我，讓我其實很開心。但我還是希望你能聽完我的話再做決定。那不是別人，那是你的親媽媽。她很愛你，不然不會連你初潮的禮物都會提前準備好。她現在身體狀況很不好，她現在需要你了。”
江月的緊繃隨著米樂樂的主動靠近稍微好了那麽一些，隻是難看的臉色依然難看。
她俯視著米樂樂的眼睛質問道，“你也舍不得我對不對？”
“對。”
“但你依然覺得我應該被接走對不對？”
“……我很抱歉。”
“切，你們大人真惡心！”江月扭頭，抽出被米樂樂拉著的手蹭了一把眼睛。
再迴頭時，江月的語氣比神情更冷，“你說她是我的親媽媽，很愛我，那麽有江妮的時候呢？她想過我的存在嗎？她想過愛不愛我嗎？”
米樂樂心道，來了來了，就是這事兒！就知道江月不可能過得了這個檻兒。
她不想替一個私德有虧的女人講好話，但她又不得不從江月的角度去考慮，不得不試著緩解孩子的這個心結。
“江月，身為大人我很羞愧，但還是希望你能理解，這大人吧，他有時候並不能控製得住自己……不是我們主觀上想變得惡心，我們不想的，隻是吧，這有時候受各種條件的製約，不得不……惡心……”
艾瑪，這話說得她自己都想給自己一巴掌！
就為了讓孩子好過一些，她就得為駱萬景的出軌開脫。還不能借口太生硬了，得把全部“大人”都拉下水，讓孩子明白，駱萬景的錯不是什麽大不了的，大人們都有這樣會身不由己的時候。
可米樂樂現在隻想說，都去他大爺的吧！駱萬景就是出軌了就是做錯了！為什麽她還要替駱萬景開脫？就像江月說的，你駱萬景出軌連孩子都懷上的時候，你想過江月的感受嗎？你還記得自己愛過的大女兒嗎？
江月冷冷看著米樂樂，“說啊？你繼續說啊？”
米樂樂心口堵得慌，根本就沒臉說。
江月挑了下眉，不知道為什麽心情好了些。
她點開了光腦，當著米樂樂的麵打給了所謂的太奶奶。
江奶奶公事公辦道，“事情的前因後果都知道了吧？那就下來吧，我就在你家樓下，我們馬上出發迴qd17星。”
江月直接道：“不，我不去。”
“你說什麽？”江奶奶不敢相信，“是不是你後媽跟你說了什麽？江月，我希望你能明白，那是給了你生命的親媽！就衝這一點，她現在需要你，你就必須馬上趕到她的身邊！”
江奶奶對江月的語氣可比對米樂樂嚴厲多了。也許在她認為，誰有意見江月都不能有意見；又或者，江月還小，她在江月麵前很容易就擺出了長輩的架子。
可惜江月本就天不怕地不怕，後來又被米樂樂縱容，她能對一個突然冒出來的太奶奶尊重就怪了。
“我說什麽您聽不清嗎？沒關係，我可以再說一遍，我不去！我後媽跟我說了什麽跟您沒關係，就不勞您惦記著了。關於駱萬景死而複生的事情，我清楚了，也從來沒有否認過她是給了我生命的親媽。但單憑這一點，我並不覺得她需要我我就得去。她出軌跟人生下妹妹的時候，我需要她的時候，她在哪裏了？她就沒有考慮過我，我憑什麽現在就要考慮她？！”
俏生生的半大孩子，說起來話來卻是那樣的條理清楚，冷酷殘忍。
江奶奶受到的衝擊不小，好半天沒迴過話來。
來之前她做過信息收集，知道江月很懂事，很護著自己的弟弟妹妹們，還會幫米樂樂照看著弟弟妹妹們。她就想了，這麽懂事的孩子跟後媽都能這樣和諧共處了，那如果是親媽的話，她不得更上心啊？
所以跟米樂樂結束見麵之後，她想都沒想就直接過來了。
她覺得隻要她把事情一說，江月肯定會第一時間跟她迴qd17星見親媽。
卻不想這孩子分明就是不認親媽的節奏。
聽聽那話說的，她連媽都不叫了，直接叫的駱萬景。
江奶奶無比確認這件事情。
她心叫不好，幹脆說道，“把電話給你後媽，我跟你後媽談。”
她至今仍認為是米樂樂教了孩子什麽。
可是江月卻嗜血的一笑，“跟我後媽有什麽好談的？我的事情，我自己能解決。您就這樣轉告駱萬景好了，她有異議可以直接打給我。可是她不敢吧？”
江奶奶絕沒想到江月這麽聰明，她一下子就怔愣住了。
而她的表情也讓江月本來隻是猜測的事情這下變肯定了。
江月鼻嗤一聲，一點不介意讓江奶奶看到她有多鄙視這樣的駱萬景。
“她當然不敢！就算她不記得妹妹了，她也該從別人的口中知道了這幾年發生的事情。她還記得我，我該感到榮幸嗎？可是她連趕過來看我一眼都不敢！你讓我怎麽想？難道不是她不敢來才讓你跑這一趟的嗎？”
江奶奶看著視頻對麵犀利的江月，居然產生了一種奇怪的念頭：這孩子跟她太像了！這孩子是隨了她啊！
完全不知道江月不是江止戈孩子的江奶奶這時候竟然有一點點驕傲了。
米樂樂是不知道老太太現在的想法，不然鐵定能笑噴。
江月像誰都像不到江家老太太身上去。
“我最後說一遍，我不會去qd17星見駱萬景的！要見也是她來見我！就算她為全帝國全人類都做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我也不欠她的！正相反，是她欠我的！如果她還認我是女兒的話。祝您身體健康，再見。”
被掛斷電話的江奶奶是什麽心情，米樂樂不知道，反正她現在都要哭死了。
她跪直了身子把沙發上的江月攬進了懷裏，什麽話也說不出來，就知道哭了。
一哭孩子話裏行間對她的維護，二哭孩子太可憐了，她太心疼了。
駱萬景何德何能生出了這樣一個有立場有是非的女兒。駱萬景還要來打擾孩子好不容易平靜的生活，她不配當江月的媽媽！她不配！
江月一直沒讓眼淚掉下來，可是現在快要被米樂樂哭出來了。
她就仰著頭，使勁瞪著眼睛，好像這樣就能讓眼淚自動蒸發掉。
其他孩子一直靜靜地看著，一是聽不太懂，二也是總覺得事情不真實。
但現在，看到基本不哭的米樂樂哭成了這個慘樣兒，他們才算對事情有了真實感。
一個個的也不敢打擾米樂樂，就含著眼淚看向了老太太。
先是十五：“太姥姥，是姐姐的親媽要來接她走了嗎？”
江舟特別小聲：“太姥姥，我媽媽沒有死啊……”
江濟苦惱地掰手指頭算，“太姥姥，那她算我第幾個媽媽了啊？”
江妮被米樂樂放開後，她就自動鑽去老太太懷裏了，嬌聲聲又異常堅定的說，“太姥姥，妮妮不走哦，妮妮跟太姥姥去m38星。”
小米粒兒被賽亞抱著，耳朵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堵上了。魯西亞怕孩子被痛哭的米樂樂嚇著，就正拿玩具使出渾身解數逗著小米粒兒不往那邊看。
不進兩警衛員的心裏可也正掀起滔天巨浪。
比起孩子們來，她們當然是一聽就知道怎麽迴事了。她們比孩子們想的可遠多了，也多多了。米樂樂剛才可說了，死而複生的駱萬景就記得兩人，一個是江月，另一個就是江止戈。
江老太太從qd17星遠道而來就為了接江月嗎？那為什麽還先見了米樂樂？傻子一想都知道，肯定還是為了給江止戈善後而來。
兩人跟這一大家子相處也有小半年了，她們都喜歡這一大家子。雖然每天都鬧哄哄的，還總出狀況，但不能否認的是，看著這一大家子就覺得人生真美好啊。
她們不敢去想如果為了一個駱萬景就要把這一大家子分隔的景象……那太殘忍了。
說要接走江月，米樂樂就痛苦成了這樣，那江止戈呢？江止戈還是小米粒兒的親爸呢！
職業的原因讓她們既同情又敬佩駱萬景，但從情感上，她們接受不了因為一個駱萬景就要讓這一家子飽受痛苦。
現在孩子們還沒想到江止戈的問題呢就這樣難受了，那如果……
江月拍拍米樂樂的後背，從米樂樂的懷裏掙紮出來，危險地問道，“我爸爸呢？你的江先生呢？他什麽意思？”
兩個警衛員對視一眼，俱都心口一疼。江月咋就這麽犀利呢？她們真希望江月能傻一點。
米樂樂沒說話，她從頭到腳都一直在拒絕想起江止戈的存在。
十五猛地站了起來，“媽媽，你是不是說過那人隻記得爸爸和姐姐？”
江濟摸摸小鼻子，“不記得我了啊？好吧，我其實也不怎麽記得她了。”
江舟臉色頓白，“十五，你是說那個太奶奶除了來接姐姐，還是來接爸爸的？”
江月眯眼盯著米樂樂不放，“不會是爸爸先前出的任務就是這個吧？爸爸已經在qd17星了對不對？”
米樂樂閉眼又睜眼，還是強迫自己鎮定，“你爸爸還沒有消息，目前隻有你們太奶奶傳來的消息。所以先別下決定！”求你們了。
隻從江奶奶這邊得到消息，米樂樂就受不了了。這要真的是江止戈親自來說些什麽，米樂樂怕自己會瘋。
江月看她一眼，低頭又點開了光腦。這次是打給了江止戈。
但光腦提示，依然是關機中。
江月的表情很複雜，像是並不意外，又像是突然釋然。
十五突然跑到米樂樂的身邊抱住她，“媽媽，我跟你。無論如何我都跟你。”
江月瞪十五一眼，“你幹嘛？這事兒還沒到那個地步呢。”
十五不怕死的迴道，“那是你親媽，無論如何你又沒關係。”
“周十五！”江月本來就在憋著氣，一聽十五這話立刻就炸了，“你想怎麽樣？現在就要跟我劃清界限嗎？”
江舟江濟看不懂，但也知道過來拉架。
“姐姐你和十五在說什麽，我怎麽聽不懂？”江舟拉住了江月。
江濟則把十五拉開好遠，“你打不過姐姐的，你找什麽死啊。”
十五一抖肩膀甩開江濟，“那人隻記得爸爸和姐姐，你們還不懂嗎？那人可是為了全人類都做出了巨大的犧牲。如果她堅持要求爸爸和姐姐迴到她身邊呢？你們就沒有想過到時自己怎麽辦，媽媽怎麽辦，我們這個家怎麽辦嗎？”
江濟抓腦袋，“讓爸爸迴到她身邊幹什麽？爸爸又不會治病。”
“蠢貨！”十五吼，“爸爸過去是她的老公，可爸爸現在又有了媽媽，你覺得一個男人能同時有兩個老婆嗎？那肯定是要選擇其中一個離婚的啊！”
“離婚？”這兩字孩子們可是都懂的。
江濟嚇得竄到米樂樂的身邊，“媽媽，你要和爸爸離婚了嗎？”
江舟小臉煞白，淚珠撲簌簌地往下掉起來，“媽媽，為什麽要和爸爸離婚？爸爸不要我們了嗎？”
小江妮“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我不要爸爸媽媽離婚，我不要——”
兩警衛員一走神，小米粒兒也聽到動靜了，看著哥哥姐姐哭了，她小嘴兒一撇，也嚎上了。
“哎喲，哭什麽啊，我們不還都在這兒呢嘛。”老太太可給急壞了，哄了這個哄那個，急得滿頭大汗。
米樂樂也想哄，但江月和十五跟兩門神似的，把她麵前擋得死死的，她根本動不了。
而且兩孩子還俱都一副不問出具體答案的表情死盯著米樂樂，這讓米樂樂心裏特別不是滋味。
結婚之前，大概沒有人不會去想萬一過不下去了，會離婚怎麽怎麽樣。但事情真到了這頭兒上了，也隻有當事人才能切身體會到離婚是多麽的讓人厭惡。
米樂樂到底比孩子們承受力更強，也恢複得更快。
事情也說出來了，哭也哭過了，米樂樂反倒覺得比之前才得到消息的時候輕鬆多了。
她摸摸江月的頭發，又掐掐十五的臉，企圖以開玩笑的心態把這一頁給翻過去，“離就離唄，你們之前不還說過，真到了離的時候，就跟我嗎？”
十五“啊”的一聲，“也對。”
不過他卻不懷好意地看向了江月，“姐姐，那你呢？你親媽可是迴來……”
沒等他說完，江月抬腿就是一腳踹了過去。
隻是被十五機靈的躲過了。
江月怒看米樂樂，“後媽！這不是在開玩笑！”
米樂樂尷尬地收起笑，“好吧，我很抱歉。”
江濟卻拉著江舟擠過來，“媽媽，我們跟你，我們跟你。”
江舟想說什麽，可一看十五的表情，他就把話都咽迴去了。
小江妮縮在老太太的懷裏，圈著老太太的脖子不放，說的卻是，“你們都不要爸爸了嗎？那他多可憐啊。你們別不要他。”
十五懟江月行，卻舍不得懟小江妮的。
他就用那種“我就靜靜地看你怎麽辦”的眼神一直盯著江月不放。
江月被盯得惱羞成怒，終於喊了出來，“我也跟媽媽，我也跟媽媽總行了吧？”
米樂樂感動之餘，卻是被這樣的江月給逗笑了。
真正的笑。
這一刻她就覺得，她圓滿了，這一輩子她都值了。
“行了，都不哭了，有你們選我，我就什麽都不怕。我有錢，養得起你們。如果真到了離婚的那一步，你們放心，隻要你們不鬆口，我就不會把你們讓出去！”
米樂樂擦擦眼睛，挨個親了親孩子們，“好了好了，我們該怎麽準備還怎麽準備，明天出發去m38星的行程不變，我們陪小米粒兒去見帝國總統！”
當天的晚飯吃得特別安靜，但米樂樂也沒有刻意去哄孩子們。情緒總是需要消化的，她覺得與其強行轉移孩子們的注意力，倒不如借此機會讓孩子們多想想。
睡覺的時候賽亞和魯西亞表示，也許米樂樂今晚需要孩子陪一下，就想讓小米粒兒今晚在米樂樂的房間睡。
但米樂樂卻拒絕了。
“謝謝你們的關心，但我更想冷靜地想一下。我怕會嚇到小米粒兒，所以今晚還是讓她跟你們睡吧。”
米樂樂那麽愛孩子，要怎麽樣才會嚇到孩子呢？恐怕隻有情緒失控了吧？
賽亞擔心道，“要不我們晚走兩天，等你心情恢複一下的？”
魯西亞甚至違規地建議道，“先前我是一點沒有收到消息，但現在既然能透露給你了，我應該也能查出一些什麽來。要不你再等等？我晚上托戰友們再詳細打聽一下江先生的情況？也許這話有點多餘，但我還是想說，江先生應該不是那種不見你就私自做決定的人。”
賽亞跟著點頭。
米樂樂親親小米粒兒的臉蛋，把孩子送了過去，“我也不相信，所以誰來都不好使，除非江止戈親自來。不過這並不影響我們出發去m38星。假如我的家庭破裂是不可避免的，那麽我更得抓住一切對人生對孩子有利的機會了。明天行程照常，我們就去m38星。”
等兩人帶了孩子離開，米樂樂才關上門要躺下了，門又響了。
老太太帶著小江妮來了。
小江妮仰頭看米樂樂，“媽媽，我晚上可以陪你睡嗎？”
老太太眼裏全是擔心，“奶奶陪你吧，啊？”
米樂樂失笑，“奶奶，我沒事兒的。還有寶寶，媽媽隻想睡個安穩覺，不用陪的，真的。”
好不容易又勸走了這兩，米樂樂關上門垮下肩，又準備躺下了。
門又響了。
一開門，得，是十五和江舟，兩人還一人抱著一個枕頭呢。
米樂樂倚著門框，覺得自己要是再想不開的話都得歸於矯情那一撥了。
她認輸地笑起，搶在兩孩子麵前說道，“明天就出發了，我帶著你們一群孩子出門真不是什麽輕鬆的事情，我隻想今晚先睡個好覺養足精神好嗎？我發誓，白天也許哭得太狠了嚇到你們了，但我現在真的沒事了。我可沒有失去什麽不是嗎？失去的才該睡不著覺呢，對吧？”
她蹲下來抱了抱兩孩子，又拍拍兩孩子的小p股把他們推轉身，“迴去睡吧，別多想，明天我們一早就得出發趕車。”
哄走了兩孩子，米樂樂想了想，得，別關門了，等下一撥吧。
果然，遠遠看著江舟十五的房間門關上了，江月的房間門頓時就打開了。
江月躡手躡腳的，大概沒想到米樂樂就倚著門框看著她這邊呢。
走到一半她有感覺了，她猛地一抬頭，正對了米樂樂含著眼淚花的眼睛。
江月頓了頓，不自然地直起了身，目光遊移，“內什麽，你看我幹什麽？我那個睡不著，就出來溜溜。”
米樂樂也不想點破她誰家出來溜溜的姿勢是彎著腰跟做賊似的。
“好吧，你就當我是自作多情。江月，我沒關係的。但如果你心情不好需要我陪的話，你直說，我陪你。”
“我心情不好？我有什麽心情不好的？我又沒有做錯事，我又沒有虧欠誰！”江月瞪著眼睛說完，扭頭就往迴走，“知道自己自作多情就別廢話，快點睡覺！明天一大早就得趕車的！”
米樂樂：……
這到底誰才是媽。
等江月的房間門關上了，米樂樂又等了一會兒。後來還是不踏實，她就主動來到了江濟的房間門前。
江濟的門基本不鎖，她輕輕一推就開了。
隻見江濟趴在床上，腦袋上蓋著枕頭，小pp撅得老高，睡得正香呢。
趴睡愛好者絕對名副其實。
米樂樂抿著嘴笑了一會兒，過去給孩子蓋好被子，這才放心地離開了。
迴了房間，終於能躺下了，米樂樂就覺得全身都酸疼酸疼的。
原本是想給寧霜霜她們打個電話，傾訴傾訴的，可現在都讓孩子們把那衝動給消磨沒了。
她現在是真的累了，就想睡覺。
眼睛一閉，腦袋裏亂哄哄的，她什麽都想了，又好像什麽都沒想，很快就睡過去了。
她做了一個夢，夢見江止戈和駱萬景一起從qd17星來到qd19星了。
駱萬景果然就像她見到的電子相片中那樣，特別英姿颯爽，特別意氣風發。
她帶著孩子們跟對麵兩人對峙著。
駱萬景又是感謝又是抱歉的，在她麵前特別沒有尊嚴。
那她也沒有心軟。
她囂張地在駱萬景麵前宣布，孩子都是她的了！一個男人換一群孩子，她還是賺了的！她贏了，駱萬景輸了。
看著駱萬景哭倒在她的麵前，她俯視著那樣後悔莫及的駱萬景，覺得心裏特別痛快。
江止戈摸黑進門的時候，才踏進來第一步就聽到米樂樂閉著眼睛，在睡夢裏發出了猖狂至極的笑聲。
他嚇得眼角一跳，又聽到了米樂樂的夢話。
“哈哈哈，駱萬景，你為全人類做的貢獻再大又如何？你卻輸了自己親生的孩子！你後悔去吧！你永遠不可能贏得了我！哈哈哈哈——”
她躺那兒還擺出了叉腰的造型。
走到床邊的江止戈：……
“米太太？米太太？”江止戈坐下，輕推米樂樂，“樂樂？樂樂？我迴來了。你醒醒。”
米樂樂在夢裏懟完駱萬景，正要把炮口轉向江止戈呢，眼前一花，江止戈消失了。
你特麽的一聲不響地給我招來了這麽大的麻煩，你現在卻想一走了之了？
休想！
米樂樂怒起，一拍大腿就坐起來了，“江混球你給我迴來！”
她一指指出，差點戳進江止戈的眼睛裏。
江止戈迅速向後一仰，沒控製好力度，差點栽歪到床下去。
幸運的是米樂樂終於醒了。
“江先生？你是真實的還是我夢裏的？”
江止戈才重新坐迴床邊就被米樂樂掐住了腰間。
用力一擰，“疼嗎？”米樂樂問。
江止戈毫無防備，“……疼。”
米樂樂頓時把眼睛瞪得能有兩倍大。
“你迴來了？你終於知道迴來了？你出什麽任務去了？是不是跟駱萬景有關？這種事情也需要你關機嗎？你就不能先打個電話迴來先讓我心裏有個底？你知不知道你奶奶奉命來了？她說駱萬景隻記得你和江月是不是真的？上麵領導也跟你說了不計代價了吧？你什麽意思？絕對服從命令嗎？”
米樂樂兩手揪著江止戈的衣領子，噴臉就是一連串的質問。
江止戈能感覺得到揪著他衣領子的力度，米樂樂的兩拳頭都因太過用力而讓關節發白了。
“看我幹什麽？說話！別說什麽難以啟齒，我就要你說話！是死是活你都說！我什麽都不怕！”米樂樂發狠道。
江止戈憐愛地伸出手想摸她的臉。
不等他夠到，米樂樂騰出一手來，“啪”的一聲就給他揮開了。
“別動手動腳的，先說清楚了！”米樂樂現在心跳超快的，她多一秒鍾也等不了。她不管過程，她先要最後的結果。
江止戈的眼神深的不行，“不相信我嗎？這麽情緒激動是因為不相信我嗎？”
米樂樂脫口而出，“我還能相信你嗎？在國家大義麵前，我有跟它對抗的資格嗎？你給我這樣的安全感了嗎？”
這話一出來，夫妻倆都沉默了。
如果是其他因素，可能夫妻倆都不會有所動搖。但這次不一樣，這次是跟國家大義pk啊。
米樂樂沒信心。
江止戈歎氣，覺得自己有受傷的感覺的確不那麽站得住腳。
“樂樂，我迴來了，私自迴來的。我也沒有把握對抗國家大義，但我想，無論怎麽樣，我們一家人總是要在一起麵對的好。”江止戈抹一把疲憊的臉，“廖停戰借我的戰鬥機甲，我自己開迴來的。也許不用等到明天，軍部的人就得來抓我過去政審了。但我還是想看看你，想親口告訴你，其他代價都可以，唯獨迴到萬景身邊不可以。我做不到。”
江止戈把米樂樂的拳頭包在掌心，他傾身吻了過去。
“我的心在你這裏，我怎麽可能去陪伴其他女人。米太太，我是那麽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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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大葵，保護小譚同學和一筆執劃斷江山的破費~愛大家，麽麽噠~
話說我們江先生雖然性格溫吞一點，但真的立場超堅定的！你們怎麽能懷疑他呢？對吧？是不是應該給個票票啥的安慰一下我們江先生~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