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樂樂進入考場的時候，全班就剩下兩個空位置了，這倒是省了她再確定位置了。走到近前一看，左邊的是她的，她順勢坐了下來。
座位旁邊就是窗戶，她不經意間扭頭，居然看到了樓下廣場上正在走過的江止戈背影。
江先生所到之處，引得路過的漂亮小姐姐們莫不偷看迴望，但這次竟是沒有一個敢上前攔路的。
一想就知道了，肯定是江先生做了什麽。
嗯，值得表揚。
米樂樂在關光腦之前準備給她家江先生發條留言表揚一下，卻在這時注意到樓下的江先生突然迴過頭來了，目光準確地鎖定了她。
不是吧？這都能看到她？
米樂樂嚇了一跳，但也很快反應過來衝江止戈揮了揮手，還比了個大拇指，那意思：幹得漂亮江先生，要繼續保持哦。
江止戈衝她揮揮手，沒有多做留戀再次轉身離去了。
教室裏監考老師就位，第一遍提醒大家關掉光腦了。
米樂樂關好光腦時，最後一位考生也趕到了，正是她右邊空著的那個位置。
男生得有差不多兩米高，長得白白淨淨的，很俊朗。大概是在學校裏有點名氣，因為米樂樂注意到他進門後，考場內的一些女生都有點躁動。
她還模糊聽到一句“藍帥居然在我們考場，我們也太幸運了吧”。
藍齊威太習慣這種因他而起的躁動了，他覺得像他這種人，天生就該是給芸芸眾生以精神撫慰的。
不然為什麽老天爺會讓他會投胎，長得又好，幹啥啥走運？
他享了這麽大的福利，就得相應的有所迴報才是。
藍齊威走到教室正中的時候，突然停下擺了一個必勝的姿勢：食指朝天，單臂高高舉起。
“同學們，相逢即是有緣。今天我藍齊威就把自己天生的好運分給在座的各位，祝各位考的全會，懵的全對！燃燒吧，同學們！”
教室內安靜一秒。
第二秒，幾乎所有人跟著振臂一唿，“燃燒吧，藍齊威！”
唯一沒跟的是米樂樂。
就連監考老師都跟上大部隊了。
米樂樂：迷信的還挺有組織性……
她後邊是個胖胖的男生，長得挺喜慶。身子往前稍稍一傾，低聲道，“你怎麽不跟啊？你別不信。藍齊威是超錦鯉體質，他參加的比賽啊或者考試什麽的，不僅他自己走運，就連跟他一起的人都很走運的。上次校籃球比賽，他們班眼看著就要輸了，結果對方球隊居然同時三個主力都崴了腳，於是他們班就反敗為勝了。你說是不是特別幸運？”
“……是。那我現在再跟是不是晚了？”米樂樂扭頭悄聲問胖同學。
“當然不晚！”迴答的是藍齊威，他已經走到位置上坐好了，正在米樂樂的旁邊。
幾句話就能看得出來這藍齊威的性格很好相處，於是米樂樂也就不客氣了，直接向本人問道，“那你能保佑我考第一名嗎？聽說這次獎學金有一百萬，我想要那個。”
嘩，班裏笑瘋了。
胖同學：“拜托啊小姐姐，你問問全班人，誰不想要那個了？”
同學甲：“還保佑？你當藍齊威是什麽？傳說中的觀世音菩薩嗎？”
藍齊威：“喂，我就算是菩薩也得是佛祖如來那個等級的好嗎？”
同學乙：“同學，你想多了，我們就是日常迷信一下下而已。平常心，保持平常心。”
胖同學：“他要是有那個本事，還保佑你？他先保佑他自己不好嗎？”
米樂樂：……有道理。
考試正式開始，米樂樂拿到試卷之後就開始奮筆疾書起來。
星際時代是一個神奇的時代，平時老師給學生上課的時候一水的光腦教學，學生們記錄筆記也得各種拍各種錄，基本動不上筆一下。
然而當留作業，舉行考試時，卻是堅定筆紙不動搖。
上層統治者們對這種行為的解釋是：致敬古地球時期的老祖宗文化，不能讓人類的文字文明湮滅在曆史長河中。
就因為這項規定，多少年來多少人在吐槽，都星際時代了，結果他們還得拿筆在紙上答題，這簡直是一種另樣的落後。
米樂樂最初來到qd19星，從原主的記憶裏讀取到高考也是這樣的章程時，她也挺無語的。想當初在21世紀，駕考的筆試都是電腦答卷，當場出分數了。那時候大家就說，早晚高考也會進化成駕考這樣的，隻要各考場都能配備足夠性能優越的電腦。
卻不想一朝她來到了星際時代，還得拿筆在紙上答題。
幸好她的字不難看。
米樂樂大概就是那種天生適合考試的人，她總能在複習的時候輕鬆劃出全書的重點來，然後還能押中幾道大題。
這種事情沒有什麽科學依據，照米樂樂自己分析，大概就相當於學英語的人會有一種莫名其妙的語感，學物理的人看什麽都能在大腦裏先直觀畫出結構圖。她的大腦應該就是天生能感應到重點是什麽。
這次考試也是一樣。一眼看過去的時候，米樂樂就沒看到眼生的。動筆答起題來，也是一個比一個順。後麵的主觀大題，範圍她壓對了，但這種題目的答案就不固定了，她也隻能盡量往完美上靠。
提前40分鍾的時候她就答完了，又花五分鍾的時間檢查一遍，米樂樂抬起了頭，她想交卷了。
為了減輕學生們的心理壓力，學校安排考試時間安排的很鬆快，上午一場，下午一場，三天一共六場，每一場都是兩小時。
也就是說上午這一場考完後，三小時後才是下午那一場。
時間太充足了，米樂樂的心就有點想浪。
她家江先生這次跟她一起來了呢，重點還是沒帶著一個孩子。
這種機會可太難得了。
她要是不借機跟江先生好好浪一浪，豈不是辜負人生？
早交卷半小時，她就多半小時和江先生浪的時間啊。
這樣想著的米樂樂就伸手輕觸了一下四周數據屏罩上的紅色stop鍵。
數據屏罩是星際時代最常見的防作弊設施，一般情況下它是安裝在座位的底端。當考試開始，由監考老師拿光腦掌控，在考生的座位地板上就會向上彈出數不清的數據流。這些數據流會形成一個長方體柱狀的屏罩，由下至上，一直延伸到考生的肩部位置。
你想看四周其他同學的答案是一點別想的，這些數據流不僅會阻隔你的視線，還可能會以高頻的閃爍率晃瞎你的眼睛。
數據流中間會有紅色stop鍵出沒，你有事情提問，或者提前交卷的時候都可以按下它。同時數據流屏罩也會撤銷。
“報告，我要交卷。”米樂樂站了起來。
“臥槽，不是吧？你是會啊還是不會……你是孕婦？”藍齊威扭頭看過來想吐槽米樂樂不同尋常的行為，卻在看到米樂樂的肚子後傻了眼。
他是全班最後一個進場的，米樂樂是倒數第二個，是以也就他沒有看到米樂樂的肚子。
“你居然已婚？”藍齊威說不清楚自己現在什麽感覺，反正有點不舒服。
“年紀輕輕的，著什麽急結婚啊。”他嘟囔了一句。
監考老師走過來收卷，順便警告道，“藍同學，不許大聲喧嘩，好好答你的試卷。”
胖同學眼見米樂樂抬步要走，羨慕的不行，但又有些擔心，“喂，你不是真以為有人錦鯉體質就真能保你過吧？你還是再仔細檢查檢查吧，別迴頭後悔。”
米樂樂顧忌這是考場，就沒吱聲，隻是迴了胖同學一個笑，又擺手示意一下就出考場去了。
才到一樓大門，就看到了外麵廣場上江止戈正在走來，她趕緊快走幾步迎了出去。
“江先生，你怎麽知道我會提前出來？”米樂樂一直快步走到了江止戈麵前。
江止戈不理她的話，先黑臉訓她，“你肚子裏有崽兒的，敢不敢走路小心一點？”
“啊，看到你太高興了，一時給忘了。”米樂樂不好意思地吐吐小舌頭。
江止戈觀察她的神色，見她沒有一點異樣這才放心。
“宿舍大概收拾了一下，算算時間你要是提前交卷的話也差不多該出來了。我在宿舍等還是在這裏等沒區別，所以就提前過來了。”江止戈摟住米樂樂的腰，刻意帶著她慢走，“看來是考得不錯了？”
米樂樂調皮地笑，“這次的考場裏有個錦鯉體質的同學，大家說凡是跟他一起的人，都會很幸運。大概是因為這個吧，我感覺發揮得真挺不錯的。”
江止戈點頭，建議，“那你這次如果能拿下百萬獎學金的話，按理說也有人家的功勞了，你要分人一半嗎？”
米樂樂頓時瞪眼：“他一分也別想！”
考場內的藍齊威突然打了個噴嚏，他懵懵地蹭蹭鼻子。托錦鯉體質的福氣，他已經多少年沒有感冒過了。這是怎麽了？還是有人在說道他？
米樂樂跟江止戈一起迴了宿舍區。
這個時候大部分人都還在考試，所以他們一路上就沒遇到幾個人。
電梯也不擠，就他們兩個。
門一關上，米樂樂就踮高腳尖親了江止戈臉一下。
江止戈含笑看她，“有希望拿獎學金心情就這麽好？”
這一路上米樂樂臉上的笑就沒停下過，傻子也能感覺得出來她是真開心。
他隻當米樂樂是提前高興那即將到手的一百分。
哪知米樂樂卻道，“沒有孩子！除了我肚子裏這個，第一次跟你可以在沒有孩子打擾的條件下過三天，難道你心情就不好？”
江止戈一聽也樂開了，“是應該好好的好一好。那米太太，我也親你一下？”
話是這樣說，可也沒等米樂樂迴應，他說完就親了米樂樂臉一下。
“切，德行。”米樂樂橫他一眼，可惜眼波流轉，橫也是橫的如嬌似媚。
兩人迴到宿舍，米樂樂發現居然麵積還不小，大概五十平的樣子，一室一廳，臥室還是體貼的大雙人床，裝修走極簡純淨風。
米樂樂驚歎，“單人間宿舍都是這水準的嗎？這一年住宿費得多少錢啊！”
“在別的大學可能會有人住不起這樣的單人間宿舍，但你別忘了，這是牛津攝影大學。凡是上得起這所大學的，就沒有差錢的。”江止戈把米樂樂扶坐在沙發上，轉身就給她去拿酸奶水果什麽的，“先墊墊肚子，我這就準備午飯。”
“午飯吃什麽？”米樂樂問，又很快自己答，“我想吃烙餅了，那種大張的，厚厚的肉餅。”
她邊說著邊摸了摸肚子，覺得已經餓了。
江止戈一點意見都沒有，“那就肉餅，你坐著，我和麵去。”
廚房就在廳的一角，米樂樂歪在沙發上看得清清楚楚。
江止戈把圍裙係上，取麵，倒水，動作太過熟練，讓人看著就心生幸福。
米樂樂叉一塊火龍果塞進嘴裏，壞笑道，“江先生，采訪一下啊？現在什麽感覺？”
江止戈不明所以，“什麽感覺？什麽什麽感覺？和麵還要什麽感覺？”
米樂樂哼一聲，提示他，“想想你一年之前？你會係圍裙嗎？你會和麵嗎？你會給女人做飯嗎？”
江止戈反應一會兒才“啊”一下領悟了。
給女人做飯？他都沒給自己做過飯！沒給孩子們做過飯！甚至駱萬景當初懷著江月江妮的時候也像劉燦燦一樣反應厲害，他也沒有下過廚，還說什麽謹遵醫囑，該吃藥吃藥，該休息休息。
往事不堪迴首啊……
江止戈扭頭看了一眼米樂樂，米樂樂像隻貓咪似的歪窩在沙發一角，喝著酸奶，吃著水果，曬著太陽。
而他呢？他低頭看自己。腰上係著圍裙，手上和著麵……
噗哧一聲笑出來，沒有委屈，隻有甘願。
“什麽感覺？幸福的感覺。這些都是你給的，米太太。”江止戈低頭繼續和著麵，“謝謝你，米太太。”
最後一句說得極輕，但米樂樂依然不能輕鬆承受。
“切，聲音那麽小，一聽就沒誠意。”她嘟囔著，卻是比江止戈聲音還小。
牛肉圓蔥餡的肉餅，按說小的，例如巴掌那般大小的，最方便吃。可是米樂樂就是覺得大的，等做好了再切成一角一角的，比巴掌大小的一張一個的好吃。
江止戈用的是九寸的煎烤盤，做一個出來再切成六角。米樂樂也不用筷子，拿手抓著兩三口就是一角。
能吃是福，但江止戈總擔心米樂樂營養不均衡。
他就特意做了兩個涼拌菜，一個涼拌雙色卷心菜，一個涼拌木耳胡蘿卜。另外還有一大碗西紅柿金針菇豆腐湯。
除去肉餅裏的肉，其他菜裏連個肉絲都沒有。
米樂樂抓著肉餅吃，他就給她夾菜，“你著什麽急啊，又沒人跟你搶。你也吃點菜搭配著來？”
米樂樂不想吃，“我想吃涼拌豬頭肉。”
江止戈：“……不行，這次隻能吃肉餅裏的肉。”
米樂樂又吞完一角，哼哼唧唧不願意妥協，“不是我要吃，我就是過過嘴癮。真正吃到肚子裏的還不是你家小崽兒？你家小崽兒要吃豬頭肉好嗎？你到底是不是親爸？是親爸就讓她吃豬頭肉。”
江止戈：“……那也得等晚上，晚飯吃豬頭肉行了吧？”
心願達成，米樂樂也沒有很高興，“你怎麽這麽容易妥協？你還有沒有一點當爸爸的威嚴了？等孩子生出來後你肯定管不住！”
江止戈：……
無話可說。
自從米樂樂懷孕後，那脾氣一會兒一個樣。她要想挑你，怎麽著都能挑出毛病來。
還好他早就習慣了。
一共做了四張大號肉餅，眼大肚子小的米樂樂隻吃了一張的四個角，其餘剩下的都進了江止戈的肚子。
江止戈還吃了多半的涼菜以及多半的湯。
米樂樂：……是我懷孕還是你懷孕？怎麽就這麽能吃？
江止戈收拾完，過來問米樂樂，“要睡一會兒嗎？離考試時間還早。”
米樂樂抱住江止戈的腰，認真的問他，“你吃那麽多都吃哪裏去了？為什麽肚子一點都不顯？“
江止戈目光往下移了移，想開車，又考慮到目前米樂樂的考試狀態，他就是開了車，迴頭還得自己安撫。
算了算了。
“那就睡一會兒吧，我給你看著時間。”
不容米樂樂拒絕，他把人一抱，抱到了臥室的大雙人床上。給人把被蓋好，幫人把頭發解開，他拍拍米樂樂的臉示意她閉上眼睛，而他搬椅子坐在了床對麵。
真！看著時間看她睡。
米樂樂不想睡，她覺得她的人生不能浪費在這種無聊的睡覺上。下午還有考試走不遠，但到樓下校園散散步還是可以的。牛津攝影大學有個星網上著名的花道景點，她可以帶著她家江先生去那裏拍拍照，打打卡嘛。
然而孕婦的體質不是她不想睡就行的。大早晨就趕路，到了之後又集中精神考了一場，剛才還吃了一頓飽，她閉上眼睛還沒計劃出晚上的那一步就睡過去了。
一覺到了考前半小時，江止戈才輕輕喚醒她，給她換衣服，幫她洗臉，拉著她的手送她再次來到考場門外。
“去吧，好好考，這次我不走，就在這裏等著你出來。”
“好。”米樂樂乖乖地應著，給江止戈一個告別吻，再轉身時已經沒了溫柔小意，隻剩理智和清明了。
“你怎麽做到的？”趕巧了，胖同學也是差點睡過頭才匆匆趕來，卻是正撞見米樂樂和江止戈粘乎乎地告別。
這種考前粘乎的事情他見過不少，但他沒見過的是，米樂樂怎麽做到的一轉身就變了一個人似的了。
像他原來見過的那些小女生，哪個不是都開考了還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
沒出息的不行。
胖同學看向米樂樂的目光中不由帶了點敬佩，一個不為男色所迷惑心誌的女生，很少有啊。
米樂樂：“什麽怎麽做到的？聽不懂你在說什麽。你快著點啊，考試要遲到了。”
她抱著肚子走得飛快，要不是剛才江止戈千叮嚀萬囑咐不讓她跑，她可能已經跑起來了。
胖同學更加驚豔了，“拜托，你還記得自己是個孕婦嗎？你別跑，走著也來得及的。”
心裏則吐槽：現在知道著急了，早幹什麽去了？你早出來十分鍾不比現在急著趕強？
兩人前後腳進了電梯，這下米樂樂不用那麽急了。因為急也沒有用，電梯又不會加速跑。
胖同學一邊喘一邊跟她聊，“你上午怎麽交卷那麽早？你是全會啊還是全不會？”
米樂樂想，她是答全會的話，會不會有點太高調了？
不好不好，她現在是孕婦，一切還是以穩妥為主。
“反正都答上了，誰知道答得對不對。”她想了一個答了也跟沒答差不多的最圓滑答案。
胖同學果然翻白眼表示無語，“要照你這麽說，我也都答上了。”
米樂樂開玩笑，“那還不好？看來我們錦鯉同學的福蔭很有用啊。”
兩人對視樂了一會兒，電梯停了。
胖同學請米樂樂先走，順便問道，“我叫張億，億萬的億，攝影四班的。同學是哪個班的？我怎麽看著眼生？”
按說大一新生裏要是有個孕婦的話，他就是沒有見過也該聽說過的。
可照今天上午的情況來看，貌似全班都眼生她。
米樂樂一邊朝外走一邊隨口道，“米樂樂，一班。我這個情況有點特殊吧，所以就特殊申請了在家自……”
“學”字沒能說出來，就被後麵突然傳來的一聲撞擊給打斷了。
米樂樂扭頭，就見叫張億的胖同學正揉著肩膀。看來是剛才肩膀撞電梯門上了。
“怎麽了？你還沒睡精神呢？”米樂樂打趣他。
張億挪著胖胖的身軀靈活地追上來，“我天，你就是米樂樂啊！你好像比網上的照片胖了一些，我說怎麽沒認出來。”
米樂樂瞪他，“喂，我都沒說你胖，你卻先說我胖了，你是不是想吵架？”
“抱歉抱歉，我犯了大忌，要不晚上我請你吃飯賠罪吧？請你和你老公一起。”
米樂樂狐疑地看他，“你很主動啊？為什麽？”
這迴換張億瞪她，“你說為什麽？當然是為了沾喜氣了！我要是上午就知道你是米樂樂，我還會跟藍齊威起什麽哄？你比他的福蔭可有用多了。啊，那你剛才說全答上了原來是實話吧？那你能不能考滿分？你……”
說話間兩人已經走到教室門外。
前麵先他們幾步進去的正是藍齊威。
藍齊威聽到聲音迴頭，“能不能考滿分？誰？你說她嗎？這個孕婦？別逗了。一孕傻三年不知道嗎？切，小小年紀幹什麽想不開的早早懷孕生孩子，真沒出息。”
他極其鄙視地掃了一眼米樂樂，全然沒了上午的招人喜歡的俊朗之氣。
張億有點尷尬，“藍帥你別亂開玩笑，你知道她是誰嗎？她就是……”
“張億，別廢話了，要開考了，我們得馬上就位。”米樂樂擠開張億，先一步奔向了自己的位置。
至於藍齊威，他要是友好，她就歡迎多認識個朋友；他要是不友好，她管他是誰。
藍齊威就在過道處示威似的站著呢，還以為米樂樂隻是假裝不在意他，畢竟全校女生有一半會喜歡那樣對他。
哪知米樂樂從他身邊快速經過，連眼皮掀都沒掀一下。
而且還怕他碰到她似的，是緊貼著過道的另一邊過去的。
無視的不能更徹底。
藍齊威憋氣，目光追過去，然後就看到米樂樂衝著窗戶揮了揮手。他下意識地也跟著看過去，就看到了樓下廣場上插著褲兜，挺拔而立的江止戈。
他腦子裏才閃過“孕婦的老公？”這樣的念頭，就感覺到了江止戈的目光如有實質一般直射了過來。
他唿吸一窒，本能地撇頭躲開了對視。
等他不服氣地再扭迴頭去看時，江止戈已經不在原處了。
江止戈怕影響米樂樂考試，在跟她打過招唿之後就去旁邊的亭子裏坐著了。
下午的考試正式開始，這場考試考的是攝影的發展曆史。
這種科目通常都是大家最習慣翹掉的科目，一般都是快考時才會去教室聽老師劃重點背一背。
這種現象也是由來已久了，任課老師也都習慣了。人家才不生氣，人家隻會在考卷上光明正大地報複。
例如第一題填空題就是請完整寫出你任課老師的全名。
後麵括弧備注：錯別字或者錯別字母都算錯，不計分。
米樂樂隱隱聽到了全班壓抑在喉嚨的恨恨聲。
她無聲地笑笑，提筆寫下了老師的全名。她雖不在學校上課，但上課的內容都被校長吩咐助理一一發送給她了。
她自己也算老師，所以就會特別尊重老師。人家雖然沒有當麵給她授課，但她從人家那裏學了東西卻是事實，她如果連人家叫什麽都不知道的話得多不厚道。
這次米樂樂沒能提前交卷，因為後麵幾道曆史闡述題的答案實在是字太多了。
她懷疑這是任課老師第二道光明正大地報複。
就這個題量，至少得是掌握了這學期知識九成的學生才能剛好在時間內答完。
你但凡慌一點，就算全會，也可能時間不夠用。
但這一場跟上一場不同的是，居然有好多同學提前一個小時就交卷了。
米樂樂敢肯定，那些人絕不是全答完的，隻能是不會了，幹脆破罐子破摔了。
她一直答到了最後，身後的張億和旁邊的藍齊威也是。
一直到收卷的鈴聲響起，他們三個才陸續站起來交卷。
張億一臉苦相，“你又全答上了是不是？求求你做個人好嗎？”
米樂樂指指頭頂，“一百萬呢？不敢大意啊。”
“說的好像你已經拿到手了似的。”張億抱怨著，但還是跟著米樂樂一起往外走，“去吃飯不？我對這片超熟的，有一家烤魚絕對稱得上qd19星全星最好吃。去不去？我請你和你老公。”
米樂樂想了想，答應，“行，你今天請我們，明天我們請你。”
有個地頭蛇領路總是好的，但也不好才認識就讓人家請。還好考試還有兩天，明天再找機會請迴去就是了。
藍齊威猛地擠過來，“帶我一個怎麽樣？”
張億也算跟他有點交情，不好當麵拒絕，就問米樂樂的意見，“你說呢？”
米樂樂不想。
“抱歉，突然想起來我老公已經有安排了，那吃飯還是下次吧？我先走了。”
看都沒看藍齊威，米樂樂跟張億交待一聲，緊走兩步擠進了先前的電梯裏。
張億和藍齊威兩個再想進去，不行了，會超重。
電梯門關上，走了。
藍齊威一勾張億的脖子，審視道，“你怎麽迴事？堂堂張大導演家的公子爺居然這麽上趕著勾搭一個孕婦？你是鮑魚海參吃多了，想換換重口味嗎？”
“你別胡說！拿別人開玩笑行，別拿她開啊。”張億甩上藍齊威的手臂，正色道，“我剛才就想告訴你了，你知道她是誰嗎？米樂樂！那個某區高考狀元米樂樂！沒來學校報到，但依然讓校長於教學樓掛全屏循環顯擺的米樂樂。”
“什麽？她就是米樂樂？不是傳說她後悔了，辦休學了，還說會轉學嗎？”
張億哭笑不得，“連這種不招邊兒的小道消息你也信，你是被人捧多了捧傻了吧？她的視頻作品都提交了，掛在學校官網上付費觀看，收入都快趕上一個班的全年學費了，你就不知道？”
藍齊威這下五官可走樣了，“怎麽可能是她！第一名不是你拍的《人到中年，盛世繁華》嗎？”
張億同情地道，“藍帥哥，有空多關注關注學業吧，籃球隻是你的業餘愛好，不是你的畢生事業。你那麽喜歡籃球你可報體育專業啊，你報什麽攝影啊？”
“我喜歡籃球就不能同時喜歡攝影了嗎？我拍的《人到中年，肌肉王道》哪裏不好？點擊率也很高知道嗎？”藍齊威說到這裏皺緊了眉頭，“對了，她拍的是什麽來著，我怎麽一點印象都沒有？”
“是《人到中年，人生伊始》。她卡著最後的截止時間提交的，那時候我的作品還是年組第一名，她們一班的第一名是那個《人到中年，花開正好》。”張億表情複雜起來，“你那時候肯定像我一樣，覺得一切已塵埃落定，不會再有什麽改變了，所以再沒上過官網看更新數據吧？”
藍齊威想了想，好像就是這樣。
他是知道張億的身份的。作為最具藝術和商業價值的張大導演的獨子，圈內早有傳說，說別看張億白白胖胖的，普通的一點不像大導演和星際影後的孩子，但那審美的腦子卻是完全遺傳了父母。
別人報攝影是出於喜歡也好，是出於消磨時間也好，隻有張億是有著明確又宏偉的目標來的。
他的未來之路是導演，但他爸說了，鏡頭感是一個導演首先要具備的硬實力之一，強烈建議他不報導演專業而報攝影專業。
因為他爸還說了，怎麽導是個實際操作性比理論知識更強的東西，他爸就能教了，用不著花費時間再去學。可是攝影，裏麵技術性的東西他爸教不了。
於是張億才報了牛津攝影大學來學攝影了。
米樂樂他們班的《人到中年，花開正好》對於他們班的人來說算是開天辟地第一舉，但這人卻是先借鑒了張億的《人到中年，盛世繁華》。
張億的作品畫麵很宏大，著眼於萬千個家庭。人家的家裏有這個優勢，所以拍出來就很大氣。
米樂樂的同班同學也很聰明，知道自己拍不來那樣的大氣，就轉而從小方麵出手，以自己的奶奶為主角拍了最接地氣的《人到中年，花開正好》。
這人的想法從另一個側麵恰恰也反應了絕大多數同學的想法，畢竟當初米樂樂也這樣想過要不要以小見大。
米樂樂當時沒想到去學校官網看，隻一進群看到《人到中年，花開正好》後就立刻決定放棄原來的計劃了。她一點都不想跟人撞作品，那會像撞衫一樣讓她覺得尷尬。
後來就發生了迪奧意外犧牲事件，她跑了幾次醫院，這才定下了主題《人到中年，人生伊始》。
整個作品的內容不是生離就是死別，不是災難就是劫難。各種痛不欲生的哭，各種強顏歡笑的累，各種殘酷冷靜假裝還行的中年人生。
人在孩童時期才會有的天天天藍，在青年時期才會有的喜樂參半，到人到中年，全沒有了。
取而代之的才是真真實實，超出你想像的殘酷人生。
整個作品的基調無疑是沉重的，是壓抑的，是令人唿吸不暢，心髒糾結的。
可在結尾的時候，米樂樂卻托嚴謹方給配了高亢嘹亮的bgm，
那是一首嗩呐曲。
從人的呱呱落地，一直能吹到人白頭離世，從來都被世人理解為難登大雅之堂，但卻一出聲就能奪了其他所有樂器之魂的嗩呐曲。
米樂樂給的大概原曲，那是21世紀電視劇《紅高粱》的片尾曲《九兒》。她哼唱給嚴謹方聽，然後嚴謹方寫出了曲子，又買來了嗩呐演奏收錄。
全曲蕩氣迴腸，倔強與脆弱並存，旺盛與枯萎同在。
這樣的人生，不才是真正的人生嗎？
張億：“我把她的作品給我爸看了，我爸的評價是，要說作品完成度，她不如我；但要說直擊心靈，十個我也不如她。”
他長長歎了一聲，“過去你們總誇我會遺傳，是老天爺賞飯吃，我還總是心裏不忿，覺得你們抹殺了我的努力。但直到看到她的作品，我才突然醒悟，天賦這種東西真是太令人妒嫉了。當我知道她是米樂樂，我心裏第一句話居然也是老天爺賞飯吃而不是去想她努力了多少……”
電梯來了，張億魂不守舍地往裏走，對藍齊威多少有點埋怨，“要不是你突然過來攪局，我現在都跟米同學還有她老公一起吃上飯了。可我現在連個光腦號都沒有要到……你也是，我知道你看不上那些胸無大誌的居家女人，但你可不可以表現的有風度一點？人家是想做一番大事業還是就想嫁人生子，跟你有半毛錢關係啊？你管得也太寬了吧？”
藍齊威悻悻一笑，誠懇道歉，“對不起了兄弟。這樣，今晚我請！就你說的那家烤魚好不好？好了，別不高興了，走著走著。”
要不怎麽說人的緣分來了，擋都擋不住呢？
這時他們還不知道，米樂樂也拉著江止戈奔烤魚店去呢。
江止戈還奇怪呢，“不是說好的吃豬頭肉嗎？你怎麽突然又想吃烤魚了？”
米樂樂摸摸肚子，日常甩鍋，“我哪裏知道為什麽？反正一聽到同學說吃烤魚，肚子裏的小崽兒就動的厲害。這不是想吃魚了是什麽？走走走，我已經打聽到在那裏了，我們走著就能過去。”
吃這種事情哪裏還用得著等人請了？米樂樂心說，我把地方一打聽，自己一樣去。
果然路不遠，他們溜溜噠噠的，半小時後也到了。
這樣的時候對於夫妻倆也是少有的，所以米樂樂和江止戈心情都很好。
進了店發現人還不多，大概是因為半下午的，還沒到晚上的原因。
一看米樂樂的肚子，服務員就要引他們去樓上包間。
可是米樂樂不想。
包間裏還秀恩愛給誰看啊？
難得有機會讓大家看看她老公多好，她過得多幸福，當然要在大堂裏了。
米樂樂拉著江止戈的手選了一個靠窗的位置，不僅能讓大堂的人看到她，還能讓窗外的行人看到她。
她點了這家的招牌烤魚，囑咐了多放豆苗和寬粉。江止戈給她點了湯和飯以及幾個涼菜。
準備做完了，米樂樂點開光腦靠在江止戈的懷裏哢哢哢，一氣自拍了九張。
天生麗質不用修圖，打包就發朋友圈。
配文：考試使我快樂，我愛考試！
她著急炫耀，忘了屏蔽孩子們。
江月正不稀得跟一群小鬼頭們鬧哄哄呢，光腦就沒離手。米樂樂這邊發，那邊她就看到了。
一看到就怒了，語音迴複：你是去考試的還是去過二人世界的？留下年幼的我幫扶老的照顧小的，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座位旁邊就是窗戶，她不經意間扭頭，居然看到了樓下廣場上正在走過的江止戈背影。
江先生所到之處，引得路過的漂亮小姐姐們莫不偷看迴望，但這次竟是沒有一個敢上前攔路的。
一想就知道了，肯定是江先生做了什麽。
嗯，值得表揚。
米樂樂在關光腦之前準備給她家江先生發條留言表揚一下，卻在這時注意到樓下的江先生突然迴過頭來了，目光準確地鎖定了她。
不是吧？這都能看到她？
米樂樂嚇了一跳，但也很快反應過來衝江止戈揮了揮手，還比了個大拇指，那意思：幹得漂亮江先生，要繼續保持哦。
江止戈衝她揮揮手，沒有多做留戀再次轉身離去了。
教室裏監考老師就位，第一遍提醒大家關掉光腦了。
米樂樂關好光腦時，最後一位考生也趕到了，正是她右邊空著的那個位置。
男生得有差不多兩米高，長得白白淨淨的，很俊朗。大概是在學校裏有點名氣，因為米樂樂注意到他進門後，考場內的一些女生都有點躁動。
她還模糊聽到一句“藍帥居然在我們考場，我們也太幸運了吧”。
藍齊威太習慣這種因他而起的躁動了，他覺得像他這種人，天生就該是給芸芸眾生以精神撫慰的。
不然為什麽老天爺會讓他會投胎，長得又好，幹啥啥走運？
他享了這麽大的福利，就得相應的有所迴報才是。
藍齊威走到教室正中的時候，突然停下擺了一個必勝的姿勢：食指朝天，單臂高高舉起。
“同學們，相逢即是有緣。今天我藍齊威就把自己天生的好運分給在座的各位，祝各位考的全會，懵的全對！燃燒吧，同學們！”
教室內安靜一秒。
第二秒，幾乎所有人跟著振臂一唿，“燃燒吧，藍齊威！”
唯一沒跟的是米樂樂。
就連監考老師都跟上大部隊了。
米樂樂：迷信的還挺有組織性……
她後邊是個胖胖的男生，長得挺喜慶。身子往前稍稍一傾，低聲道，“你怎麽不跟啊？你別不信。藍齊威是超錦鯉體質，他參加的比賽啊或者考試什麽的，不僅他自己走運，就連跟他一起的人都很走運的。上次校籃球比賽，他們班眼看著就要輸了，結果對方球隊居然同時三個主力都崴了腳，於是他們班就反敗為勝了。你說是不是特別幸運？”
“……是。那我現在再跟是不是晚了？”米樂樂扭頭悄聲問胖同學。
“當然不晚！”迴答的是藍齊威，他已經走到位置上坐好了，正在米樂樂的旁邊。
幾句話就能看得出來這藍齊威的性格很好相處，於是米樂樂也就不客氣了，直接向本人問道，“那你能保佑我考第一名嗎？聽說這次獎學金有一百萬，我想要那個。”
嘩，班裏笑瘋了。
胖同學：“拜托啊小姐姐，你問問全班人，誰不想要那個了？”
同學甲：“還保佑？你當藍齊威是什麽？傳說中的觀世音菩薩嗎？”
藍齊威：“喂，我就算是菩薩也得是佛祖如來那個等級的好嗎？”
同學乙：“同學，你想多了，我們就是日常迷信一下下而已。平常心，保持平常心。”
胖同學：“他要是有那個本事，還保佑你？他先保佑他自己不好嗎？”
米樂樂：……有道理。
考試正式開始，米樂樂拿到試卷之後就開始奮筆疾書起來。
星際時代是一個神奇的時代，平時老師給學生上課的時候一水的光腦教學，學生們記錄筆記也得各種拍各種錄，基本動不上筆一下。
然而當留作業，舉行考試時，卻是堅定筆紙不動搖。
上層統治者們對這種行為的解釋是：致敬古地球時期的老祖宗文化，不能讓人類的文字文明湮滅在曆史長河中。
就因為這項規定，多少年來多少人在吐槽，都星際時代了，結果他們還得拿筆在紙上答題，這簡直是一種另樣的落後。
米樂樂最初來到qd19星，從原主的記憶裏讀取到高考也是這樣的章程時，她也挺無語的。想當初在21世紀，駕考的筆試都是電腦答卷，當場出分數了。那時候大家就說，早晚高考也會進化成駕考這樣的，隻要各考場都能配備足夠性能優越的電腦。
卻不想一朝她來到了星際時代，還得拿筆在紙上答題。
幸好她的字不難看。
米樂樂大概就是那種天生適合考試的人，她總能在複習的時候輕鬆劃出全書的重點來，然後還能押中幾道大題。
這種事情沒有什麽科學依據，照米樂樂自己分析，大概就相當於學英語的人會有一種莫名其妙的語感，學物理的人看什麽都能在大腦裏先直觀畫出結構圖。她的大腦應該就是天生能感應到重點是什麽。
這次考試也是一樣。一眼看過去的時候，米樂樂就沒看到眼生的。動筆答起題來，也是一個比一個順。後麵的主觀大題，範圍她壓對了，但這種題目的答案就不固定了，她也隻能盡量往完美上靠。
提前40分鍾的時候她就答完了，又花五分鍾的時間檢查一遍，米樂樂抬起了頭，她想交卷了。
為了減輕學生們的心理壓力，學校安排考試時間安排的很鬆快，上午一場，下午一場，三天一共六場，每一場都是兩小時。
也就是說上午這一場考完後，三小時後才是下午那一場。
時間太充足了，米樂樂的心就有點想浪。
她家江先生這次跟她一起來了呢，重點還是沒帶著一個孩子。
這種機會可太難得了。
她要是不借機跟江先生好好浪一浪，豈不是辜負人生？
早交卷半小時，她就多半小時和江先生浪的時間啊。
這樣想著的米樂樂就伸手輕觸了一下四周數據屏罩上的紅色stop鍵。
數據屏罩是星際時代最常見的防作弊設施，一般情況下它是安裝在座位的底端。當考試開始，由監考老師拿光腦掌控，在考生的座位地板上就會向上彈出數不清的數據流。這些數據流會形成一個長方體柱狀的屏罩，由下至上，一直延伸到考生的肩部位置。
你想看四周其他同學的答案是一點別想的，這些數據流不僅會阻隔你的視線，還可能會以高頻的閃爍率晃瞎你的眼睛。
數據流中間會有紅色stop鍵出沒，你有事情提問，或者提前交卷的時候都可以按下它。同時數據流屏罩也會撤銷。
“報告，我要交卷。”米樂樂站了起來。
“臥槽，不是吧？你是會啊還是不會……你是孕婦？”藍齊威扭頭看過來想吐槽米樂樂不同尋常的行為，卻在看到米樂樂的肚子後傻了眼。
他是全班最後一個進場的，米樂樂是倒數第二個，是以也就他沒有看到米樂樂的肚子。
“你居然已婚？”藍齊威說不清楚自己現在什麽感覺，反正有點不舒服。
“年紀輕輕的，著什麽急結婚啊。”他嘟囔了一句。
監考老師走過來收卷，順便警告道，“藍同學，不許大聲喧嘩，好好答你的試卷。”
胖同學眼見米樂樂抬步要走，羨慕的不行，但又有些擔心，“喂，你不是真以為有人錦鯉體質就真能保你過吧？你還是再仔細檢查檢查吧，別迴頭後悔。”
米樂樂顧忌這是考場，就沒吱聲，隻是迴了胖同學一個笑，又擺手示意一下就出考場去了。
才到一樓大門，就看到了外麵廣場上江止戈正在走來，她趕緊快走幾步迎了出去。
“江先生，你怎麽知道我會提前出來？”米樂樂一直快步走到了江止戈麵前。
江止戈不理她的話，先黑臉訓她，“你肚子裏有崽兒的，敢不敢走路小心一點？”
“啊，看到你太高興了，一時給忘了。”米樂樂不好意思地吐吐小舌頭。
江止戈觀察她的神色，見她沒有一點異樣這才放心。
“宿舍大概收拾了一下，算算時間你要是提前交卷的話也差不多該出來了。我在宿舍等還是在這裏等沒區別，所以就提前過來了。”江止戈摟住米樂樂的腰，刻意帶著她慢走，“看來是考得不錯了？”
米樂樂調皮地笑，“這次的考場裏有個錦鯉體質的同學，大家說凡是跟他一起的人，都會很幸運。大概是因為這個吧，我感覺發揮得真挺不錯的。”
江止戈點頭，建議，“那你這次如果能拿下百萬獎學金的話，按理說也有人家的功勞了，你要分人一半嗎？”
米樂樂頓時瞪眼：“他一分也別想！”
考場內的藍齊威突然打了個噴嚏，他懵懵地蹭蹭鼻子。托錦鯉體質的福氣，他已經多少年沒有感冒過了。這是怎麽了？還是有人在說道他？
米樂樂跟江止戈一起迴了宿舍區。
這個時候大部分人都還在考試，所以他們一路上就沒遇到幾個人。
電梯也不擠，就他們兩個。
門一關上，米樂樂就踮高腳尖親了江止戈臉一下。
江止戈含笑看她，“有希望拿獎學金心情就這麽好？”
這一路上米樂樂臉上的笑就沒停下過，傻子也能感覺得出來她是真開心。
他隻當米樂樂是提前高興那即將到手的一百分。
哪知米樂樂卻道，“沒有孩子！除了我肚子裏這個，第一次跟你可以在沒有孩子打擾的條件下過三天，難道你心情就不好？”
江止戈一聽也樂開了，“是應該好好的好一好。那米太太，我也親你一下？”
話是這樣說，可也沒等米樂樂迴應，他說完就親了米樂樂臉一下。
“切，德行。”米樂樂橫他一眼，可惜眼波流轉，橫也是橫的如嬌似媚。
兩人迴到宿舍，米樂樂發現居然麵積還不小，大概五十平的樣子，一室一廳，臥室還是體貼的大雙人床，裝修走極簡純淨風。
米樂樂驚歎，“單人間宿舍都是這水準的嗎？這一年住宿費得多少錢啊！”
“在別的大學可能會有人住不起這樣的單人間宿舍，但你別忘了，這是牛津攝影大學。凡是上得起這所大學的，就沒有差錢的。”江止戈把米樂樂扶坐在沙發上，轉身就給她去拿酸奶水果什麽的，“先墊墊肚子，我這就準備午飯。”
“午飯吃什麽？”米樂樂問，又很快自己答，“我想吃烙餅了，那種大張的，厚厚的肉餅。”
她邊說著邊摸了摸肚子，覺得已經餓了。
江止戈一點意見都沒有，“那就肉餅，你坐著，我和麵去。”
廚房就在廳的一角，米樂樂歪在沙發上看得清清楚楚。
江止戈把圍裙係上，取麵，倒水，動作太過熟練，讓人看著就心生幸福。
米樂樂叉一塊火龍果塞進嘴裏，壞笑道，“江先生，采訪一下啊？現在什麽感覺？”
江止戈不明所以，“什麽感覺？什麽什麽感覺？和麵還要什麽感覺？”
米樂樂哼一聲，提示他，“想想你一年之前？你會係圍裙嗎？你會和麵嗎？你會給女人做飯嗎？”
江止戈反應一會兒才“啊”一下領悟了。
給女人做飯？他都沒給自己做過飯！沒給孩子們做過飯！甚至駱萬景當初懷著江月江妮的時候也像劉燦燦一樣反應厲害，他也沒有下過廚，還說什麽謹遵醫囑，該吃藥吃藥，該休息休息。
往事不堪迴首啊……
江止戈扭頭看了一眼米樂樂，米樂樂像隻貓咪似的歪窩在沙發一角，喝著酸奶，吃著水果，曬著太陽。
而他呢？他低頭看自己。腰上係著圍裙，手上和著麵……
噗哧一聲笑出來，沒有委屈，隻有甘願。
“什麽感覺？幸福的感覺。這些都是你給的，米太太。”江止戈低頭繼續和著麵，“謝謝你，米太太。”
最後一句說得極輕，但米樂樂依然不能輕鬆承受。
“切，聲音那麽小，一聽就沒誠意。”她嘟囔著，卻是比江止戈聲音還小。
牛肉圓蔥餡的肉餅，按說小的，例如巴掌那般大小的，最方便吃。可是米樂樂就是覺得大的，等做好了再切成一角一角的，比巴掌大小的一張一個的好吃。
江止戈用的是九寸的煎烤盤，做一個出來再切成六角。米樂樂也不用筷子，拿手抓著兩三口就是一角。
能吃是福，但江止戈總擔心米樂樂營養不均衡。
他就特意做了兩個涼拌菜，一個涼拌雙色卷心菜，一個涼拌木耳胡蘿卜。另外還有一大碗西紅柿金針菇豆腐湯。
除去肉餅裏的肉，其他菜裏連個肉絲都沒有。
米樂樂抓著肉餅吃，他就給她夾菜，“你著什麽急啊，又沒人跟你搶。你也吃點菜搭配著來？”
米樂樂不想吃，“我想吃涼拌豬頭肉。”
江止戈：“……不行，這次隻能吃肉餅裏的肉。”
米樂樂又吞完一角，哼哼唧唧不願意妥協，“不是我要吃，我就是過過嘴癮。真正吃到肚子裏的還不是你家小崽兒？你家小崽兒要吃豬頭肉好嗎？你到底是不是親爸？是親爸就讓她吃豬頭肉。”
江止戈：“……那也得等晚上，晚飯吃豬頭肉行了吧？”
心願達成，米樂樂也沒有很高興，“你怎麽這麽容易妥協？你還有沒有一點當爸爸的威嚴了？等孩子生出來後你肯定管不住！”
江止戈：……
無話可說。
自從米樂樂懷孕後，那脾氣一會兒一個樣。她要想挑你，怎麽著都能挑出毛病來。
還好他早就習慣了。
一共做了四張大號肉餅，眼大肚子小的米樂樂隻吃了一張的四個角，其餘剩下的都進了江止戈的肚子。
江止戈還吃了多半的涼菜以及多半的湯。
米樂樂：……是我懷孕還是你懷孕？怎麽就這麽能吃？
江止戈收拾完，過來問米樂樂，“要睡一會兒嗎？離考試時間還早。”
米樂樂抱住江止戈的腰，認真的問他，“你吃那麽多都吃哪裏去了？為什麽肚子一點都不顯？“
江止戈目光往下移了移，想開車，又考慮到目前米樂樂的考試狀態，他就是開了車，迴頭還得自己安撫。
算了算了。
“那就睡一會兒吧，我給你看著時間。”
不容米樂樂拒絕，他把人一抱，抱到了臥室的大雙人床上。給人把被蓋好，幫人把頭發解開，他拍拍米樂樂的臉示意她閉上眼睛，而他搬椅子坐在了床對麵。
真！看著時間看她睡。
米樂樂不想睡，她覺得她的人生不能浪費在這種無聊的睡覺上。下午還有考試走不遠，但到樓下校園散散步還是可以的。牛津攝影大學有個星網上著名的花道景點，她可以帶著她家江先生去那裏拍拍照，打打卡嘛。
然而孕婦的體質不是她不想睡就行的。大早晨就趕路，到了之後又集中精神考了一場，剛才還吃了一頓飽，她閉上眼睛還沒計劃出晚上的那一步就睡過去了。
一覺到了考前半小時，江止戈才輕輕喚醒她，給她換衣服，幫她洗臉，拉著她的手送她再次來到考場門外。
“去吧，好好考，這次我不走，就在這裏等著你出來。”
“好。”米樂樂乖乖地應著，給江止戈一個告別吻，再轉身時已經沒了溫柔小意，隻剩理智和清明了。
“你怎麽做到的？”趕巧了，胖同學也是差點睡過頭才匆匆趕來，卻是正撞見米樂樂和江止戈粘乎乎地告別。
這種考前粘乎的事情他見過不少，但他沒見過的是，米樂樂怎麽做到的一轉身就變了一個人似的了。
像他原來見過的那些小女生，哪個不是都開考了還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
沒出息的不行。
胖同學看向米樂樂的目光中不由帶了點敬佩，一個不為男色所迷惑心誌的女生，很少有啊。
米樂樂：“什麽怎麽做到的？聽不懂你在說什麽。你快著點啊，考試要遲到了。”
她抱著肚子走得飛快，要不是剛才江止戈千叮嚀萬囑咐不讓她跑，她可能已經跑起來了。
胖同學更加驚豔了，“拜托，你還記得自己是個孕婦嗎？你別跑，走著也來得及的。”
心裏則吐槽：現在知道著急了，早幹什麽去了？你早出來十分鍾不比現在急著趕強？
兩人前後腳進了電梯，這下米樂樂不用那麽急了。因為急也沒有用，電梯又不會加速跑。
胖同學一邊喘一邊跟她聊，“你上午怎麽交卷那麽早？你是全會啊還是全不會？”
米樂樂想，她是答全會的話，會不會有點太高調了？
不好不好，她現在是孕婦，一切還是以穩妥為主。
“反正都答上了，誰知道答得對不對。”她想了一個答了也跟沒答差不多的最圓滑答案。
胖同學果然翻白眼表示無語，“要照你這麽說，我也都答上了。”
米樂樂開玩笑，“那還不好？看來我們錦鯉同學的福蔭很有用啊。”
兩人對視樂了一會兒，電梯停了。
胖同學請米樂樂先走，順便問道，“我叫張億，億萬的億，攝影四班的。同學是哪個班的？我怎麽看著眼生？”
按說大一新生裏要是有個孕婦的話，他就是沒有見過也該聽說過的。
可照今天上午的情況來看，貌似全班都眼生她。
米樂樂一邊朝外走一邊隨口道，“米樂樂，一班。我這個情況有點特殊吧，所以就特殊申請了在家自……”
“學”字沒能說出來，就被後麵突然傳來的一聲撞擊給打斷了。
米樂樂扭頭，就見叫張億的胖同學正揉著肩膀。看來是剛才肩膀撞電梯門上了。
“怎麽了？你還沒睡精神呢？”米樂樂打趣他。
張億挪著胖胖的身軀靈活地追上來，“我天，你就是米樂樂啊！你好像比網上的照片胖了一些，我說怎麽沒認出來。”
米樂樂瞪他，“喂，我都沒說你胖，你卻先說我胖了，你是不是想吵架？”
“抱歉抱歉，我犯了大忌，要不晚上我請你吃飯賠罪吧？請你和你老公一起。”
米樂樂狐疑地看他，“你很主動啊？為什麽？”
這迴換張億瞪她，“你說為什麽？當然是為了沾喜氣了！我要是上午就知道你是米樂樂，我還會跟藍齊威起什麽哄？你比他的福蔭可有用多了。啊，那你剛才說全答上了原來是實話吧？那你能不能考滿分？你……”
說話間兩人已經走到教室門外。
前麵先他們幾步進去的正是藍齊威。
藍齊威聽到聲音迴頭，“能不能考滿分？誰？你說她嗎？這個孕婦？別逗了。一孕傻三年不知道嗎？切，小小年紀幹什麽想不開的早早懷孕生孩子，真沒出息。”
他極其鄙視地掃了一眼米樂樂，全然沒了上午的招人喜歡的俊朗之氣。
張億有點尷尬，“藍帥你別亂開玩笑，你知道她是誰嗎？她就是……”
“張億，別廢話了，要開考了，我們得馬上就位。”米樂樂擠開張億，先一步奔向了自己的位置。
至於藍齊威，他要是友好，她就歡迎多認識個朋友；他要是不友好，她管他是誰。
藍齊威就在過道處示威似的站著呢，還以為米樂樂隻是假裝不在意他，畢竟全校女生有一半會喜歡那樣對他。
哪知米樂樂從他身邊快速經過，連眼皮掀都沒掀一下。
而且還怕他碰到她似的，是緊貼著過道的另一邊過去的。
無視的不能更徹底。
藍齊威憋氣，目光追過去，然後就看到米樂樂衝著窗戶揮了揮手。他下意識地也跟著看過去，就看到了樓下廣場上插著褲兜，挺拔而立的江止戈。
他腦子裏才閃過“孕婦的老公？”這樣的念頭，就感覺到了江止戈的目光如有實質一般直射了過來。
他唿吸一窒，本能地撇頭躲開了對視。
等他不服氣地再扭迴頭去看時，江止戈已經不在原處了。
江止戈怕影響米樂樂考試，在跟她打過招唿之後就去旁邊的亭子裏坐著了。
下午的考試正式開始，這場考試考的是攝影的發展曆史。
這種科目通常都是大家最習慣翹掉的科目，一般都是快考時才會去教室聽老師劃重點背一背。
這種現象也是由來已久了，任課老師也都習慣了。人家才不生氣，人家隻會在考卷上光明正大地報複。
例如第一題填空題就是請完整寫出你任課老師的全名。
後麵括弧備注：錯別字或者錯別字母都算錯，不計分。
米樂樂隱隱聽到了全班壓抑在喉嚨的恨恨聲。
她無聲地笑笑，提筆寫下了老師的全名。她雖不在學校上課，但上課的內容都被校長吩咐助理一一發送給她了。
她自己也算老師，所以就會特別尊重老師。人家雖然沒有當麵給她授課，但她從人家那裏學了東西卻是事實，她如果連人家叫什麽都不知道的話得多不厚道。
這次米樂樂沒能提前交卷，因為後麵幾道曆史闡述題的答案實在是字太多了。
她懷疑這是任課老師第二道光明正大地報複。
就這個題量，至少得是掌握了這學期知識九成的學生才能剛好在時間內答完。
你但凡慌一點，就算全會，也可能時間不夠用。
但這一場跟上一場不同的是，居然有好多同學提前一個小時就交卷了。
米樂樂敢肯定，那些人絕不是全答完的，隻能是不會了，幹脆破罐子破摔了。
她一直答到了最後，身後的張億和旁邊的藍齊威也是。
一直到收卷的鈴聲響起，他們三個才陸續站起來交卷。
張億一臉苦相，“你又全答上了是不是？求求你做個人好嗎？”
米樂樂指指頭頂，“一百萬呢？不敢大意啊。”
“說的好像你已經拿到手了似的。”張億抱怨著，但還是跟著米樂樂一起往外走，“去吃飯不？我對這片超熟的，有一家烤魚絕對稱得上qd19星全星最好吃。去不去？我請你和你老公。”
米樂樂想了想，答應，“行，你今天請我們，明天我們請你。”
有個地頭蛇領路總是好的，但也不好才認識就讓人家請。還好考試還有兩天，明天再找機會請迴去就是了。
藍齊威猛地擠過來，“帶我一個怎麽樣？”
張億也算跟他有點交情，不好當麵拒絕，就問米樂樂的意見，“你說呢？”
米樂樂不想。
“抱歉，突然想起來我老公已經有安排了，那吃飯還是下次吧？我先走了。”
看都沒看藍齊威，米樂樂跟張億交待一聲，緊走兩步擠進了先前的電梯裏。
張億和藍齊威兩個再想進去，不行了，會超重。
電梯門關上，走了。
藍齊威一勾張億的脖子，審視道，“你怎麽迴事？堂堂張大導演家的公子爺居然這麽上趕著勾搭一個孕婦？你是鮑魚海參吃多了，想換換重口味嗎？”
“你別胡說！拿別人開玩笑行，別拿她開啊。”張億甩上藍齊威的手臂，正色道，“我剛才就想告訴你了，你知道她是誰嗎？米樂樂！那個某區高考狀元米樂樂！沒來學校報到，但依然讓校長於教學樓掛全屏循環顯擺的米樂樂。”
“什麽？她就是米樂樂？不是傳說她後悔了，辦休學了，還說會轉學嗎？”
張億哭笑不得，“連這種不招邊兒的小道消息你也信，你是被人捧多了捧傻了吧？她的視頻作品都提交了，掛在學校官網上付費觀看，收入都快趕上一個班的全年學費了，你就不知道？”
藍齊威這下五官可走樣了，“怎麽可能是她！第一名不是你拍的《人到中年，盛世繁華》嗎？”
張億同情地道，“藍帥哥，有空多關注關注學業吧，籃球隻是你的業餘愛好，不是你的畢生事業。你那麽喜歡籃球你可報體育專業啊，你報什麽攝影啊？”
“我喜歡籃球就不能同時喜歡攝影了嗎？我拍的《人到中年，肌肉王道》哪裏不好？點擊率也很高知道嗎？”藍齊威說到這裏皺緊了眉頭，“對了，她拍的是什麽來著，我怎麽一點印象都沒有？”
“是《人到中年，人生伊始》。她卡著最後的截止時間提交的，那時候我的作品還是年組第一名，她們一班的第一名是那個《人到中年，花開正好》。”張億表情複雜起來，“你那時候肯定像我一樣，覺得一切已塵埃落定，不會再有什麽改變了，所以再沒上過官網看更新數據吧？”
藍齊威想了想，好像就是這樣。
他是知道張億的身份的。作為最具藝術和商業價值的張大導演的獨子，圈內早有傳說，說別看張億白白胖胖的，普通的一點不像大導演和星際影後的孩子，但那審美的腦子卻是完全遺傳了父母。
別人報攝影是出於喜歡也好，是出於消磨時間也好，隻有張億是有著明確又宏偉的目標來的。
他的未來之路是導演，但他爸說了，鏡頭感是一個導演首先要具備的硬實力之一，強烈建議他不報導演專業而報攝影專業。
因為他爸還說了，怎麽導是個實際操作性比理論知識更強的東西，他爸就能教了，用不著花費時間再去學。可是攝影，裏麵技術性的東西他爸教不了。
於是張億才報了牛津攝影大學來學攝影了。
米樂樂他們班的《人到中年，花開正好》對於他們班的人來說算是開天辟地第一舉，但這人卻是先借鑒了張億的《人到中年，盛世繁華》。
張億的作品畫麵很宏大，著眼於萬千個家庭。人家的家裏有這個優勢，所以拍出來就很大氣。
米樂樂的同班同學也很聰明，知道自己拍不來那樣的大氣，就轉而從小方麵出手，以自己的奶奶為主角拍了最接地氣的《人到中年，花開正好》。
這人的想法從另一個側麵恰恰也反應了絕大多數同學的想法，畢竟當初米樂樂也這樣想過要不要以小見大。
米樂樂當時沒想到去學校官網看，隻一進群看到《人到中年，花開正好》後就立刻決定放棄原來的計劃了。她一點都不想跟人撞作品，那會像撞衫一樣讓她覺得尷尬。
後來就發生了迪奧意外犧牲事件，她跑了幾次醫院，這才定下了主題《人到中年，人生伊始》。
整個作品的內容不是生離就是死別，不是災難就是劫難。各種痛不欲生的哭，各種強顏歡笑的累，各種殘酷冷靜假裝還行的中年人生。
人在孩童時期才會有的天天天藍，在青年時期才會有的喜樂參半，到人到中年，全沒有了。
取而代之的才是真真實實，超出你想像的殘酷人生。
整個作品的基調無疑是沉重的，是壓抑的，是令人唿吸不暢，心髒糾結的。
可在結尾的時候，米樂樂卻托嚴謹方給配了高亢嘹亮的bgm，
那是一首嗩呐曲。
從人的呱呱落地，一直能吹到人白頭離世，從來都被世人理解為難登大雅之堂，但卻一出聲就能奪了其他所有樂器之魂的嗩呐曲。
米樂樂給的大概原曲，那是21世紀電視劇《紅高粱》的片尾曲《九兒》。她哼唱給嚴謹方聽，然後嚴謹方寫出了曲子，又買來了嗩呐演奏收錄。
全曲蕩氣迴腸，倔強與脆弱並存，旺盛與枯萎同在。
這樣的人生，不才是真正的人生嗎？
張億：“我把她的作品給我爸看了，我爸的評價是，要說作品完成度，她不如我；但要說直擊心靈，十個我也不如她。”
他長長歎了一聲，“過去你們總誇我會遺傳，是老天爺賞飯吃，我還總是心裏不忿，覺得你們抹殺了我的努力。但直到看到她的作品，我才突然醒悟，天賦這種東西真是太令人妒嫉了。當我知道她是米樂樂，我心裏第一句話居然也是老天爺賞飯吃而不是去想她努力了多少……”
電梯來了，張億魂不守舍地往裏走，對藍齊威多少有點埋怨，“要不是你突然過來攪局，我現在都跟米同學還有她老公一起吃上飯了。可我現在連個光腦號都沒有要到……你也是，我知道你看不上那些胸無大誌的居家女人，但你可不可以表現的有風度一點？人家是想做一番大事業還是就想嫁人生子，跟你有半毛錢關係啊？你管得也太寬了吧？”
藍齊威悻悻一笑，誠懇道歉，“對不起了兄弟。這樣，今晚我請！就你說的那家烤魚好不好？好了，別不高興了，走著走著。”
要不怎麽說人的緣分來了，擋都擋不住呢？
這時他們還不知道，米樂樂也拉著江止戈奔烤魚店去呢。
江止戈還奇怪呢，“不是說好的吃豬頭肉嗎？你怎麽突然又想吃烤魚了？”
米樂樂摸摸肚子，日常甩鍋，“我哪裏知道為什麽？反正一聽到同學說吃烤魚，肚子裏的小崽兒就動的厲害。這不是想吃魚了是什麽？走走走，我已經打聽到在那裏了，我們走著就能過去。”
吃這種事情哪裏還用得著等人請了？米樂樂心說，我把地方一打聽，自己一樣去。
果然路不遠，他們溜溜噠噠的，半小時後也到了。
這樣的時候對於夫妻倆也是少有的，所以米樂樂和江止戈心情都很好。
進了店發現人還不多，大概是因為半下午的，還沒到晚上的原因。
一看米樂樂的肚子，服務員就要引他們去樓上包間。
可是米樂樂不想。
包間裏還秀恩愛給誰看啊？
難得有機會讓大家看看她老公多好，她過得多幸福，當然要在大堂裏了。
米樂樂拉著江止戈的手選了一個靠窗的位置，不僅能讓大堂的人看到她，還能讓窗外的行人看到她。
她點了這家的招牌烤魚，囑咐了多放豆苗和寬粉。江止戈給她點了湯和飯以及幾個涼菜。
準備做完了，米樂樂點開光腦靠在江止戈的懷裏哢哢哢，一氣自拍了九張。
天生麗質不用修圖，打包就發朋友圈。
配文：考試使我快樂，我愛考試！
她著急炫耀，忘了屏蔽孩子們。
江月正不稀得跟一群小鬼頭們鬧哄哄呢，光腦就沒離手。米樂樂這邊發，那邊她就看到了。
一看到就怒了，語音迴複：你是去考試的還是去過二人世界的？留下年幼的我幫扶老的照顧小的，你的良心不會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