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樂樂一聽這，那能同意？
孩子的爸為你們死了，孩子的媽也為你們死了，你們現在還想繼續用孩子，還有良心麽？還是人麽？
話不多說，米樂樂手腳並用，把院長給趕出去了。
迴了家米樂樂就義正詞嚴地教育十五：那個院長是最最最最大的壞蛋，以後看見就跑，一個字也不許跟他說。萬一院長敢做什麽小動作，就讓十五趕緊向她報告，她就是徒手，也能活劈了院長。
十五不明究竟，但還是乖乖地點頭答應了。
等打發走了十五，米樂樂就把事情原封不動地告訴了老太太，江止戈，嚴謹方，以及劉燦燦錢多福等人。
米樂樂的意思就一個：萬一她不在的時候，那個院長要是打著看十五的名義再來，堅決不能讓他見十五，最好連門都不讓他跨進來一步。
老太太忙不迭地答應。她和米樂樂的觀點一樣，奉不奉獻，光不光榮的，她不管，她隻要孩子平平安安，最好一生順遂。
江止戈沒答應，但也沒反對。他隻是勸米樂樂，看事情不要太片麵。進少年警隊隻是一個選擇而已，不是說進了少年警隊就一定會怎麽怎麽危險。這交通部天天都通報這車禍那車禍的，也沒見誰因為車禍發生的頻率高就不出門不買車的不是？
他說的很有道理，但米樂樂這時不想講道理。
兒子認了，後媽叫了，她就有責任保護他，不讓他陷入危險的境地。
為此，米樂樂還單獨拜托了江月。
她就怕院長那方萬一避開了所有人弄走了十五，來個先斬後奏。她現在雖然有法律意義上的監護人權利了，但對方是帝國的統治者，她沒信心杠上這個階層。
她囑咐江月說，跟緊十五，無論什麽時候都跟緊十五。萬一有什麽異常，就第一時間通知她。
江月問她為什麽，米樂樂想了想，迴答：就像當初程家想搶小江妮一樣，現在又有人來搶十五了。
一聽這話，江月立刻就戒備上了。
別看她一天天的嫌棄這個嫌棄那個的，可是也隻能是她嫌棄，別人要是敢嫌棄給她看，她能說翻臉就翻臉。
有過一起戰（da）鬥（jia）的經曆之後，十五自覺和江月的關係好了很多。哪知這幾天他卻發現，江月對他好像又迴去了。
隻要有他在的場合，江月的眼睛就是鎖定了他的。
無論他在做什麽，他隻要一迴頭，準能看到江月肅殺的小臉。
有一迴在樂學托管，他就是有點拉肚子，在廁所待得時間長了一點，結果江月就找老太太要來了鑰匙，把門毫無征兆地打開了……
找了個時間，他就直接問江月，“江月姐，我做錯了什麽嗎？你怎麽最近老是盯著我？”
江月正經迴答，“你什麽也沒有做錯，你很好，我是擔心你的安全才盯著你的。”
可是她肅殺著一張臉，抱臂而立的姿態一點說服力都沒有。
十五心眼兒多，他下意識地以為江月這是在說反話呢。
江月是家裏的大姐，也是十五喜歡的樣子，所以十五不會因為這件事就對江月怎麽樣。
於是他，躲了。
他惹不起還躲不起嗎？
十五不是普通孩子，那可是有著豐富的多年反偵察經驗的孩子。他要想躲開誰，隻有他不想躲的，沒有他躲不開的。
某個周六的下午，他就成功躲掉了。
其實他躲開了也不是想幹啥，就是煩了老被人死盯著。他就想證明給江月看，別盯了，你盯不住我。
躲開江月的人工監控後，十五就自己朝家的方向走了。
江家可跟福利院大不一樣，他一分鍾都不想離開江家。
然後在半路上的時候，十五就被劫上了懸浮車，被福利院的院長劫走的。
院長怎麽也沒想到不過才提議了一個想法，還沒來得及交手過招互相談判呢，米樂樂就先三百六十度地防禦上了。
她這邊越防禦吧，那邊的領導就越上心。領導越上心，院長的壓力就越大。他還收到了來自領導的鐵命令，那就是無論如何也要把十五爭取到他們的隊伍中來。
院長沒辦法，隻能跟米樂樂打起了遊擊戰。
如果不是十五被江月盯得煩了，自己先跑出了保護圈，那麽現在院長還不一定能守株待著十五呢。
看到好久不見的院長，即使從米樂樂那裏早就知道了院長其實是好人，可十五還是沒辦法有好感。
他也不禮貌地打招唿，而是學江月的樣子把小胳膊一抱，就冷冷地看著院長，一副“有話快出，有p快放”的不耐樣子。
院長歎了口氣，“十五，我知道你對我有怨氣，雖然這樣說有推卸責任之感，但我還是想說，有些事情等你長大了就會理解了。”
十五：“說完了？那我走了。”
他伸手就要開門，被院長趕緊攔住。
“十五別走，我找你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談。”
“那你就別磨嘰，痛快講。”
院長：……
真的，要不是這孩子的身份特殊，能力也突出，就這性格，那絕對是找揍型的。
因為十五的不配合，院長本來還想以感情為切入點，再循序漸進地談一下少年警隊事宜的計劃不得不中道崩殂了。
沒辦法，他隻得開門見山地說了。
可是他說一句，十五的小臉就繃緊一分；他說一句，十五的小臉就繃緊一分。等他說完，十五的小臉那都一臉殺氣了。
院長心說，這下完了，肯定沒得談了。才一個小孩子嘛，他能理解什麽叫奉獻什麽叫光榮啊？他肯定跟米樂樂一個想法，憑什麽爸媽都折在裏麵了，他還要繼續這種日子啊？
“院長，你的意思是雖然我的父母不在了，但你還可以做我的推薦人，推薦我進少年警隊？”
聽聽，聽聽，這話裏的每個字都帶著冰碴子呢！
“隻要你願意。”院長一邊迴答，一邊警惕地往後退了一退。以防止十五突然撲過來開打的時候，他能及時防禦。
結果下一刻他卻聽到十五說道——
“我願意！”
“哎？”院長懵比了，他願意？他居然是願意的嗎？
十五高興壞了，進少年警隊本就是他的理想啊！本來還想著什麽時候跟新爸爸和後媽提一提呢，結果不等他提，機會就送到他的麵前了。
因為太意外太高興了，所以表情控製有點變形。
“我願意，我說我願意！我想像我的爸爸那樣做一個英勇的緝毒警察，我要抓盡全星際所有的毒犯！院長，你什麽時候推薦我進少年警隊，明天行嗎？明天我就想去。”
院長反應過來後也高興壞了，最好的結果也不過如此了。隻是……
“你不用先跟你的新爸爸以及……後媽商量一下嗎？”說到後媽院長就覺得腦袋疼。
如果讓那個後媽知道了他私底下來見十五，那他還能有得了好兒？
十五喜悅不減，“不用商量！我爸爸和後媽都對我特別好，隻要是我想要的東西，他們就沒有不支持的。我這就迴去告訴他們的，他們一定會為我高興的！”
說完他就推開車門朝家跑了。
院長想叫住他，可手都伸出去了最後又無聲地收了迴來。
算了，讓孩子去吧。
這樣大的事情無論是成還是不成，總要攤開來講的。
十五高高興興地迴家了。
一進門就先收到了來自江月大姐的下劈。
幸虧他反應快，不然這一劈正好中腦門。
十五嚇出了一身的汗，“江月姐，你幹什麽？”
“我幹什麽？我才想要問你幹什麽。”十五想跑，被江月一把薅住衣領子給揪了迴來，“行啊，周十五，你膽肥了，還敢自己跑了是不是？今天敢自己跑明天就敢離家出走是不是？”
十五冤枉死了，“江月姐，你講講道理好不好？我就是煩你老盯著我了，才跑了這麽一迴，你不能這樣就扣我離家出走的大帽子吧？”
“你煩？我還煩呢？要不是後媽拜托我，我喜歡你啊我盯著你？”江月也委屈。
因為十五突然跑了，家裏人都嚇壞了。一是怕出事，二也是怕十五像上次江舟一樣來個離家出走。
雖然沒有人責怪江月，但江月還是覺得這是自己的責任。
十五聽懵了，“你盯著我不是看我不順眼，而是後媽拜托你的？”
“我為什麽看你不順眼？我沒事閑得啊？”江月鬆開十五的衣領子，轉身走了，“人迴來了就沒我的事了啊。後媽，下次再有這種事情別找我了！吃力還不討好，我虧大發了。”
廳裏老太太，米樂樂，還有江止戈都在座，而且哪一個臉色都不太好看。
十五不會知道，如果不是他的光腦定位顯示就在家附近，這幾個家長早就報警了。
江舟站在米樂樂的身後直衝十五使眼色，還傻站著幹什麽？快道歉啊！沒看到後媽都氣成那樣了嗎？
十五腦子還迷糊著呢，“後媽，你為什麽要拜托江月姐盯著我？我怎麽了？我沒有犯錯啊？”
米樂樂不理會他的提問，隻道，“你剛才去哪兒了？見誰了？”
十五頓時想起了自己的高興事，“後媽，我去見院長了！他跟我說，他可以推薦我去少年警隊。後媽，就是我爸爸參加的那個少年警隊。後媽，我想去，我想當一個我爸爸那樣的英雄！後媽，你會支持我的吧？”
在這之前，米樂樂做過好多假設。
假設十五被院長先擄了走，再跟她談條件她應該怎麽談；假設十五受驚過重，萬一心理出了問題她應該怎麽辦；假設雙方的關係弄到了特別僵的地步，對於十五來說可能都變成一種折磨他快要堅持不下去的時候她應該怎麽辦。
但無論多少的假設，其中絕對不包括這種十五居然自己願意。
米樂樂大腦一片空白，看著十五什麽話也說不出來了。
老太太一拍大腿就站起來了，“十五，你在胡說什麽！你爸爸怎麽犧牲的你忘了嗎？那個工作有多危險，你不是不知道。難道你還要你媽媽的在天之靈都不得安生嗎？不行！我不準你去！”
“太姥姥！”十五不敢相信，往日裏要什麽就給什麽的太姥姥今天竟然頭一個站在他的對麵不支持他了。
他急急看向米樂樂，“後媽？你看太姥姥。”
米樂樂捂著心口不說話，她疼。
江止戈心疼地勸慰道，“你別這樣。孩子有自己的想法怎麽說都是好事，我們做父母的本就應該無條件支持……”
米樂樂突然也站了起來，“p的無條件支持！”
十五被米樂樂的暴怒嚇了一跳，他終於為時已晚的意識到有些事情跟他預想的可能不太一樣。
“後，後媽，你不希望我進少年警隊嗎？”
米樂樂麵無表情道，“是。”
在那一瞬間，十五就覺得自己好像被人踹進了無底洞。
跟米樂樂也相處好長一段時間了，他也算了解了米樂樂的一些行為方式。當米樂樂已經做好決定的時候，她的話通常都會很短。越短就越代表著她的決定不容更改。
“可，可是我喜歡啊？我喜歡啊，後媽！你不是說過隻要是我喜歡的，你都會支持我嗎？”十五結結巴巴地說著。
他還想去拉米樂樂的手，可對上米樂樂冷淡得夾著風裹著霜的眼神，他又把手縮了迴來。
“爸爸？爸爸？”十五又看向了江止戈。
米樂樂突然轉身走了。
走得毫不猶豫。
江止戈本來還想對十五說什麽，一看米樂樂走了，他立刻起身就追。與十五擦肩而過的時候，不小心把十五撞了一下，十五摔倒在了沙發上。
“十五，你後媽是為了你好，是心疼你啊，你怎麽能……”老太太說不下去了，也歎著氣走了。
十五傻傻地從沙發上爬坐起來，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麽了。
江濟跳了出來，“十五哥，咱家不好嗎？你不想和我們一起在家裏嗎？”
十五趕緊搖頭，“沒有，不是，我很喜歡這個家。”
江濟又問，“那你為什麽還要去那什麽少年警隊？你要是非要去的話，你就不是這個家的人了！你也不是我十五哥了！”
江濟也跑了。
江妮看不懂，但她知道大家都不開心了，她“哇”的一聲哭出來，叫著太姥姥跑了。
就剩下了江舟。
十五可憐兮兮地看江舟，“你也要走嗎？我要是去少年警隊的話，你也不跟我好了嗎？”
江舟搖頭，“我不走，無論你去哪裏，你還是我的好朋友十五。可是十五啊，我想跟你一起長大，我想你一直睡在我的上層床。後媽肯定也是這樣想的，她是舍不得你才這樣生氣的，十五你舍得後媽這樣生氣嗎？”
江月從房間裏吼，“江舟，迴你的房間去！你要是再跟他廢話，你就不是我弟弟！”
“十五，你真的非要去那什麽少年警隊嗎？”江舟很為難。
江月再吼，“江舟，你耳朵聾了，聽不見我說話是不是？”
十五衝著江舟揮揮手，“你快走吧，別讓江月姐真生氣。”
江舟最終還是走了。
在他進門的第一時間，江濟就過去把門關上了，而且還上了鎖。
十五聽得很清楚。
可是他並不生氣，因為他知道這些都是他們舍不得他的表現。
可是他很傷心啊。因為他們不讚同他的選擇而傷心，也因為他們的舍不得而傷心。
十五還沒有聰明到能夠想出兩全其美解決目前困境的辦法，他既不想放棄進少年警隊的機會，也不想放棄這麽可親的一家人。
他不知道怎麽辦。
十五無聲地流著淚，把自己縮成了沙發角落裏的一顆球。
房間裏米樂樂也難受得直砸自己的胸口。
“他居然願意，他居然願意！他怎麽可以願意！他的命怎麽保下來的，他不知道嗎？他爸，他媽，還有他媽肚子裏的小寶寶，那不都是為了他能活下來才不幸離世的嗎？他到底懂不懂他的活著不僅僅是他自己的事情！”
江止戈攥住米樂樂的拳頭，讓她砸在自己的胸膛上也好過她傷害她自己。
“他還小，哪裏懂那麽多？你可以跟他慢慢講道理，你這麽強硬的跟孩子對著幹它沒有用。”
米樂樂氣急敗壞，“他不懂什麽？我看他什麽都懂！他要是沒有這麽厲害的話，人家領導能咬住他不放？你看沒看到他剛進門時的表情，得意吧？尾巴都快翹上天去了。我跟他講什麽？他現在正在興頭上，我講什麽他能聽進去？我不跟他講。反正現在我是他的法定監護人，我說不同意就是不同意。誰有意見讓他來找我！找孩子談算什麽本事！”
她一邊數落一邊氣得原地轉圈圈，江止戈就跟著她擁著她，一直輕輕地晃。
“是是是，你說的都對。反正你是十五現在的法定監護人，他最後能不能去還得你拍板。那你現在還氣成這樣不是浪費感情嗎？好了，睡覺吧。你要是再連覺都睡不好的話，那些人更得意了，人家沒準能不戰而勝。”
“做他的春秋大夢去吧！我要是不點頭，十五要敢自己跑，我就打斷他的腿！走，睡覺去！”
江止戈趕緊擁著人躺下，“這就對了，睡飽了才有力氣跟他們打不是？”
道理她都懂，人也躺下了，眼睛也閉上了，但怎麽可能睡得著。
米樂樂跟烙餅似的，過一會兒就翻個身，過一會兒就翻個身。
江止戈倒不是嫌她煩，而是怕她睡眠不足，明天隻能情緒更不好。
得，做運動好了。反正閑著也是閑著。
一組半個小時，一共三組，做完下來，米樂樂終於累睡著了。
江止戈親親她，給她蓋好被子，這才又出了房間。
窩在沙發一角的球十五幾乎是瞬間跳了起來，“爸爸？後媽呢？還在生我的氣嗎？”
小家夥的雙眼都哭腫了，沙發靠枕濕了有一半。
江止戈歎口氣，走過去，“十五，去洗把臉，跟我談一談好嗎？”
十五依言照做，十分鍾後，父子倆麵對麵坐下了。
江止戈先道，“抱歉，沒能繼續支持你，讓你失望了，我代表你後媽首先向你道歉。”
十五連連搖頭，“不用抱歉啊，爸爸。我知道你們是舍不得我，我沒生氣。”
江止戈接話，“就是傷心我們為什麽不能支持你是不是？”
十五低下了頭，“嗯。”
他又猛地抬起了頭，“少年警隊是我爸爸待過的地方，我爸爸是英雄，我也想像爸爸一樣做個英雄！我想去那裏，我想以後抓盡全星際所有的毒犯。”
孩子的話很清楚，從眼神裏也能看出來信念很堅定，這不是說被誰蠱惑了之後的一時意氣，而是實打實的理想。
江止戈其實很欣慰，“你很好，真的十五，就算你的父母缺席了你的教育，但你依然長得很好。如果周先生和從太太還活著，我想他們是會為你驕傲的。”
“那你呢？後媽呢？你們不為我驕傲是不是？”十五很快現學現用了江止戈的“挑刺法”。
江止戈道，“十五，說心裏話，如果你不是我養的兒子，你是別人家的。當我聽說你小小年紀就有這樣的想法之後，我肯定是羨慕和尊重的。羨慕人家有這樣的好兒子，尊重你小小年紀就有這樣明確的理想。可是，十五，你現在歸我養。”
他的確不像米樂樂反對得那樣強烈，但也不代表著江止戈就完全讚同。
“十五，你叫我一聲爸爸，我就從周先生那裏繼承到了爸爸的責任。身為一個父親，我首先要保證的是你的安全。在你有榮耀有平步青雲之前，我首先要能讓你好好地活著才行。這話的意思不是說進了少年警隊就會有危險，而是相對於普通生活來說，少年警隊一定是危險發生的頻率更多。十五，我想問問你，你想過萬一出了什麽危險之後，我身為父親的感受嗎？”
十五沒說話，但從他茫然的表情也能看出來他的迴答：
你要有什麽感受？選擇是我選的，什麽危險我都能承受，我又不怪你，你需要有什麽感受？
江止戈摸摸十五的頭，並不生氣。還是太小了，哪能理解父母的心呢。
“十五，雖然現在跟你說這些還早了點，你可能也做不到完全理解，但我還是希望你能多了解一下。在我和你後媽的眼裏，你現在的命可不僅僅是你的命，還承載著周先生和從太太的命，還承載著你來不及出生的小弟弟或者小妹妹的命。如果可以，你後媽是恨不得把你揣在兜裏，直到你平安長大的。”
十五瞪大了眼睛，後媽還想過把他揣在兜裏呢？
“如果今天放到你麵前的選擇不是少年警隊，而是什麽遊泳俱樂部，異或其他，你後媽可能都不會這樣反對強烈。你還太小，少年警隊卻意味著太危險。你後媽反對的不是你的選擇，而是不能承受允許你離開她的身邊轉而投入到危險的境地中去的這一事實。她怕自己愧對周先生的犧牲，愧對從太太的臨終拜托。”
十五大概懂了些，但還是堅持道，“如果我爸爸我媽媽還活著，我想他們是會支持我的。”
江止戈：“嗯，他們可以，但是你後媽不可能。因為她隻是個後媽。”
十五的小臉又糾結在一起了，這話他又不懂了。
後媽比親媽還生氣還不支持，這到底為什麽呀。
江止戈心說，很簡單，就是因為沒有血緣關係。
因為沒有血緣，所以不能完全理直氣壯；因為不能完全理直氣壯，所以想動手收拾孩子都像是有所枷鎖似的，下不去手。
假如今天十五是米樂樂生的，江止戈敢說，要麽米樂樂就舉雙手同意了，要麽米樂樂就是舉雙手打過去了。
——我讓你小小年紀就敢自己打主意！我還沒死呢！我一天不死你就隻能老老實實聽你媽我的話！
隻是因為十五不是親生的，他的活著又承載了太多，所以米樂樂才那樣小心翼翼地養著。
可是江止戈沒再跟十五解釋這些。再解釋也不會聽得懂的，十五不過還是一個七歲的孩子。
“好了，太晚了，先睡覺吧。不論你明天的選擇是什麽，隻要你還沒有離開這個家，你就得先按著你後媽給你製定的計劃走。明天還有課程吧？小心睡晚了你後媽一生氣又給你加量。”
十五點點頭，又遲疑地搖搖頭，“可是江濟把門鎖了，我今晚沒地方睡。”
江止戈拉著他往房間的方向走，“他肯定把門鎖悄悄打開了，就是他不打，江舟也會打開的。他們不會舍得真不讓你進門的，不信你試試？”
十五站在房間門前，狐疑地看看江止戈，一推門，門竟然真的開了。
“爸爸！”十五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江止戈輕推他一把，“我就說吧？除非你主動離開，否則他們不會舍得推開你的。”
屋裏兩張雙層床，江舟江濟都在下層床，十五睡江舟的上層床。
可是今天江濟的下層床卻是空無一人，江舟那邊的下層床上卻是明顯有兩個被窩。
在十五進來的時候，其中一個被窩翻了個身，麵朝裏去了；另一個被窩一翻，則是江舟直接翻身坐了起來，看那精神樣兒就知道也是一直沒睡的。
“十五，快來。”江舟招唿十五。
江止戈都說過多少次了，十五比江月小，比江舟還大，所以除了江月叫十五弟弟以外，其他人都要叫十五哥哥。可是江舟那麽乖巧的小孩兒卻在這件事上總是忘了改口，張嘴叫人的時間多數是叫十五的大名。
還好十五並不介意。
你死定了組合的情誼自然比其他人更深厚一些。
十五答應著爬到上層床去了。
江止戈替他們關燈，“不許胡鬧，老實睡覺。要是再把你們後媽吵醒了，看我怎麽收拾你們。”
一夜安詳。
第二天早上米樂樂醒來，迎來的先是江止戈一個親吻。
“睡得好嗎，米太太？”
米樂樂隻是眼睛睜開了，意識還處於混沌狀態，昨天的記憶也還沒來得及提取，所以她自然而然地燦爛笑起，“好，謝謝江先生。”
說著她就坐起了身，坐到一半的時候，臉上的笑突然收住了。
江止戈就知道，得，這是想起來了。
“好了，還沒怎麽樣呢，你先拉著個臉幹什麽？孩子也沒說非要去，隻是目前剛好有那麽一個想法罷了。你要是不支持啊，就好好跟孩子說。什麽事情不得溝通著來？你一味的鎮壓隻會起反作用。”
米樂樂嘴裏說著是，但臉上的表情也僅僅是稍作緩解而已。
早飯的時間破天荒的很安靜，就連小如江妮都知道麻麻今天很生氣，她最好乖乖地跟太姥姥吃飯飯，不要惹事。
江月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她無視米樂樂的難看難色，在早飯後竟是直接發作了。
“周十五，你今天就要走了嗎？那我幫你收拾東西。走了之後就別再迴來了，我家不是酒店。”
得，一句話就把家裏的氣氛給冷到了最高峰。
江止戈扶額，“江月，你給我閉嘴。”
江月撇撇嘴表示不服，“我發現你們大人真是沒意思。避而不談就能解決問題了嗎？明明大家心裏都憋著氣，卻還要壓著忍著，這不是自己給自己找氣受嗎？有什麽事情不能拿到桌麵上，你一拳我一拳的講清楚呢？爸爸，你不也總教我們要正麵解決問題不要拖遝嗎？”
江止戈啞口無言。
他家大閨女越大，他發現自己啞口無言的次數就越多。
老太太接過話棒，“江月說的有道理。樂樂，十五，我看我們誰也別拖著了，就公開講好了。大家也別動氣，我們都講道理，以理服人怎麽樣？”
十五很驚喜，“謝謝太姥姥，我讚成太姥姥的意見。”
他還以為經曆了昨晚之後，太姥姥也生他的氣，也不站他呢。沒想到太姥姥一晚上自己先想通了！
十五想了想，從座位上起來站到太姥姥身後去了。
“後媽，我想說……”
老太太打斷他，“十五，你先不要說。咱們家孩子太多了，如果每次都讓你們先說的話，那肯定就沒完了。這樣吧，我們先舉手表個態怎麽樣？支持十五的選擇，同意十五離開這個家的舉手？”
十五聽話聽到一半就敏感地察覺到不對了，等老太太把話說完，他的心就是一涼。
“太姥姥，你玩兒我！”
老太太狡猾地笑，指給十五看，“沒有一個同意的哦？十五，我們以理服人，這個家裏除了你自己，沒人同意你離開哦。”
就連口口聲聲拱著火，臉上就差寫上“歡送十五”字樣的江月，這次也沒有舉手。
十五氣哼哼地坐迴了位置上，“太姥姥你欺負人，這個不算。”
“哦，這就算欺負你了？你昨晚上欺負全家的時候你怎麽不說不算了？”米樂樂終於開口了，一開口就懟得十五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
米樂樂就這樣，她喜歡你的時候，什麽都捧著你都順著你，好到讓你忍不住想叫親媽。
可如果你要是惹了他，讓她不高興了，她懟起來也是毫不留情。
“你要談是不是？好，我跟你談。首先請你明白一點，讓你叫我後媽，那是我個人的喜好問題，不代表著你就能不把這個後媽當媽看。其次，在法律意義上來說，我就是你法定意義上的媽！在你十四歲之前，我百分百擁有監護你的權益。理論上來說，你對你自己的人生享有完全的自由選擇權。但實際上，在你還沒有足夠大到讓法律承認你的決定有效力之前，你隻能聽從我的意見。”
米樂樂停頓一下，給了十五一定的時間去消化她的話，然後她繼續說道，“關於你未來的擇業方向，我目前的意見是，不同意。”
“後媽——”單看米樂樂那表情，十五就猜出來了，肯定是不支持他。
其實他心裏是高興的，因為這代表著米樂樂很重視他，非常舍不得他。
但他又是委屈的。
他真的很喜歡啊，後媽為什麽就不能像支持他別的一樣也支持他的理想呢？
十五決定要好好跟後媽講講道理。
然而米樂樂這時卻站了起來，“我還有事情，先走一步了。江先生，麻煩你今天送孩子們上學，送奶奶和……”
十五目前沒學上，還是和老太太一起去樂學托管開小灶學習。
但米樂樂現在連說十五的名字都覺得心口堵得慌。
算了，不說了，反正不說江先生也懂。
米樂樂就這樣走了，走得莫名其妙，走得落荒而逃。
江月：“切，真是沒出息，就有本事在我麵前橫。”
江止戈瞪她一眼，“大家趕緊收拾，我送你們該去哪兒去哪兒。”
米老太招唿十五，“你趕緊裝飯盒，中午的時候我們就在樂學托管吃了。”
江月又接話了，“太姥姥，不用了，也許他一會兒就得被人接走，人家要去少年警隊吃豪華套餐了，才不稀罕我們家的小飯小菜。”
江濟跳了起來，“喂，我昨晚都偷偷給你開門了，你也迴來睡了，你還要走嗎？那你就是對不起我！”
江舟：“十五，留下來吧，少年警隊哪裏有我們家好啊？”
江妮：“十五哥哥，你不要走，哇——太姥姥，十五哥哥不要妮妮了，哇哇——”
十五：……
江止戈：……
他突然產生了一個荒誕的想法，或許十五也不是多喜歡少年警隊，僅僅是怕了這四個糟心的姐姐弟弟妹妹呢？
米樂樂出來就去找寧霜霜了。
錢多福出外遊玩中未歸，劉燦燦大早晨的要忙活李大力，也就寧霜霜帶著孩子們住在幼兒園的宿舍裏，家裏也沒男人，所以什麽時候闖進去都不怕引起不便。
寧霜霜給米樂樂開的門，帶著一腦袋像是炸開花的頭發。
她的工作單位就是家裏，所以一向不著急收拾。
“大清早的怎麽就來了？發生什麽事情了嗎？”
米樂樂跟著她進門，看到了寧倩兮在給寧歉州打小領結。半開放的小餐廳裏是簡易的三明治，看那不算精致的外形就知道是寧倩兮做的。
“寧霜霜你可真行啊，當媽的連個早餐都不給孩子準備，還讓孩子自己做，你怎麽不幹脆懶死得了？”
寧霜霜揉揉臉，讓自己清醒清醒，“拜托，一周就兩次由倩兮準備早飯好嗎？這還是她自己要求的。而且米太太，你自己做個涼拌菜都會使喚小江妮幫你遞生抽遞醋的，你也好意思說我？”
米樂樂摸摸鼻子，好吧，大家半斤八兩，誰也別看不上誰。
校車大概到門口了，寧倩兮跟媽媽和米樂樂告別，自己出去坐校車了。
米樂樂羨慕地不行，“我家孩子們什麽時候能有你家寧倩兮一半的懂事，我就太知足了，做夢都能笑醒。”
小歉州能聽明白“懂事”的意思，他立刻舉著小手插話道，“妮妮很懂事，樂樂姨姨能知足的。”
米樂樂把小孩兒揪過來，狠親了一口，“對，妮妮很懂事，我很知足呢。”
小孩兒害羞的紅著小臉跑到一邊兒玩去了。
寧霜霜給米樂樂倒杯熱熔奶茶，“說吧，有事兒就快說。我就是在自己家上班，也不能太晚過去的。老師和家長們都看著呢，有損我企業形象。”
米樂樂來就是為了傾訴，自然沒有什麽好扭捏的。
她就把昨晚帶今早發生的一切都告訴了寧霜霜。
末了說道，“這算什麽？我在外麵拚命給他遮風擋雨，就怕他傷著碰著，讓他父母的在天之靈都不得安穩，結果他可倒好，他自己給我漏氣了！真的，寧姐，我不是誇張啊，昨晚他迴來跟我說他願意的時候，我就一個感覺，那就是被背叛了。”
她端起奶茶就灌了一大口，然後張嘴慘叫，“寧姐，怎麽這麽熱？”
寧霜霜笑出豬叫，“我告訴你熱了，剛才就說了，誰讓你滿腦子都是你家孩兒，壓根兒就沒聽進去？現在吃到苦頭了吧，這就是太過想當然的下場。樂樂，你是把十五也想當然的當成了自己的所有物了嗎？”
－－－－－－題外話－－－－－－
話說碼今天這章的江先生時，我腦海裏閃過的居然是夏東海……
而人吧，一旦帶入了某種設定，真的很難走出來的……
我懺悔。
孩子的爸為你們死了，孩子的媽也為你們死了，你們現在還想繼續用孩子，還有良心麽？還是人麽？
話不多說，米樂樂手腳並用，把院長給趕出去了。
迴了家米樂樂就義正詞嚴地教育十五：那個院長是最最最最大的壞蛋，以後看見就跑，一個字也不許跟他說。萬一院長敢做什麽小動作，就讓十五趕緊向她報告，她就是徒手，也能活劈了院長。
十五不明究竟，但還是乖乖地點頭答應了。
等打發走了十五，米樂樂就把事情原封不動地告訴了老太太，江止戈，嚴謹方，以及劉燦燦錢多福等人。
米樂樂的意思就一個：萬一她不在的時候，那個院長要是打著看十五的名義再來，堅決不能讓他見十五，最好連門都不讓他跨進來一步。
老太太忙不迭地答應。她和米樂樂的觀點一樣，奉不奉獻，光不光榮的，她不管，她隻要孩子平平安安，最好一生順遂。
江止戈沒答應，但也沒反對。他隻是勸米樂樂，看事情不要太片麵。進少年警隊隻是一個選擇而已，不是說進了少年警隊就一定會怎麽怎麽危險。這交通部天天都通報這車禍那車禍的，也沒見誰因為車禍發生的頻率高就不出門不買車的不是？
他說的很有道理，但米樂樂這時不想講道理。
兒子認了，後媽叫了，她就有責任保護他，不讓他陷入危險的境地。
為此，米樂樂還單獨拜托了江月。
她就怕院長那方萬一避開了所有人弄走了十五，來個先斬後奏。她現在雖然有法律意義上的監護人權利了，但對方是帝國的統治者，她沒信心杠上這個階層。
她囑咐江月說，跟緊十五，無論什麽時候都跟緊十五。萬一有什麽異常，就第一時間通知她。
江月問她為什麽，米樂樂想了想，迴答：就像當初程家想搶小江妮一樣，現在又有人來搶十五了。
一聽這話，江月立刻就戒備上了。
別看她一天天的嫌棄這個嫌棄那個的，可是也隻能是她嫌棄，別人要是敢嫌棄給她看，她能說翻臉就翻臉。
有過一起戰（da）鬥（jia）的經曆之後，十五自覺和江月的關係好了很多。哪知這幾天他卻發現，江月對他好像又迴去了。
隻要有他在的場合，江月的眼睛就是鎖定了他的。
無論他在做什麽，他隻要一迴頭，準能看到江月肅殺的小臉。
有一迴在樂學托管，他就是有點拉肚子，在廁所待得時間長了一點，結果江月就找老太太要來了鑰匙，把門毫無征兆地打開了……
找了個時間，他就直接問江月，“江月姐，我做錯了什麽嗎？你怎麽最近老是盯著我？”
江月正經迴答，“你什麽也沒有做錯，你很好，我是擔心你的安全才盯著你的。”
可是她肅殺著一張臉，抱臂而立的姿態一點說服力都沒有。
十五心眼兒多，他下意識地以為江月這是在說反話呢。
江月是家裏的大姐，也是十五喜歡的樣子，所以十五不會因為這件事就對江月怎麽樣。
於是他，躲了。
他惹不起還躲不起嗎？
十五不是普通孩子，那可是有著豐富的多年反偵察經驗的孩子。他要想躲開誰，隻有他不想躲的，沒有他躲不開的。
某個周六的下午，他就成功躲掉了。
其實他躲開了也不是想幹啥，就是煩了老被人死盯著。他就想證明給江月看，別盯了，你盯不住我。
躲開江月的人工監控後，十五就自己朝家的方向走了。
江家可跟福利院大不一樣，他一分鍾都不想離開江家。
然後在半路上的時候，十五就被劫上了懸浮車，被福利院的院長劫走的。
院長怎麽也沒想到不過才提議了一個想法，還沒來得及交手過招互相談判呢，米樂樂就先三百六十度地防禦上了。
她這邊越防禦吧，那邊的領導就越上心。領導越上心，院長的壓力就越大。他還收到了來自領導的鐵命令，那就是無論如何也要把十五爭取到他們的隊伍中來。
院長沒辦法，隻能跟米樂樂打起了遊擊戰。
如果不是十五被江月盯得煩了，自己先跑出了保護圈，那麽現在院長還不一定能守株待著十五呢。
看到好久不見的院長，即使從米樂樂那裏早就知道了院長其實是好人，可十五還是沒辦法有好感。
他也不禮貌地打招唿，而是學江月的樣子把小胳膊一抱，就冷冷地看著院長，一副“有話快出，有p快放”的不耐樣子。
院長歎了口氣，“十五，我知道你對我有怨氣，雖然這樣說有推卸責任之感，但我還是想說，有些事情等你長大了就會理解了。”
十五：“說完了？那我走了。”
他伸手就要開門，被院長趕緊攔住。
“十五別走，我找你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談。”
“那你就別磨嘰，痛快講。”
院長：……
真的，要不是這孩子的身份特殊，能力也突出，就這性格，那絕對是找揍型的。
因為十五的不配合，院長本來還想以感情為切入點，再循序漸進地談一下少年警隊事宜的計劃不得不中道崩殂了。
沒辦法，他隻得開門見山地說了。
可是他說一句，十五的小臉就繃緊一分；他說一句，十五的小臉就繃緊一分。等他說完，十五的小臉那都一臉殺氣了。
院長心說，這下完了，肯定沒得談了。才一個小孩子嘛，他能理解什麽叫奉獻什麽叫光榮啊？他肯定跟米樂樂一個想法，憑什麽爸媽都折在裏麵了，他還要繼續這種日子啊？
“院長，你的意思是雖然我的父母不在了，但你還可以做我的推薦人，推薦我進少年警隊？”
聽聽，聽聽，這話裏的每個字都帶著冰碴子呢！
“隻要你願意。”院長一邊迴答，一邊警惕地往後退了一退。以防止十五突然撲過來開打的時候，他能及時防禦。
結果下一刻他卻聽到十五說道——
“我願意！”
“哎？”院長懵比了，他願意？他居然是願意的嗎？
十五高興壞了，進少年警隊本就是他的理想啊！本來還想著什麽時候跟新爸爸和後媽提一提呢，結果不等他提，機會就送到他的麵前了。
因為太意外太高興了，所以表情控製有點變形。
“我願意，我說我願意！我想像我的爸爸那樣做一個英勇的緝毒警察，我要抓盡全星際所有的毒犯！院長，你什麽時候推薦我進少年警隊，明天行嗎？明天我就想去。”
院長反應過來後也高興壞了，最好的結果也不過如此了。隻是……
“你不用先跟你的新爸爸以及……後媽商量一下嗎？”說到後媽院長就覺得腦袋疼。
如果讓那個後媽知道了他私底下來見十五，那他還能有得了好兒？
十五喜悅不減，“不用商量！我爸爸和後媽都對我特別好，隻要是我想要的東西，他們就沒有不支持的。我這就迴去告訴他們的，他們一定會為我高興的！”
說完他就推開車門朝家跑了。
院長想叫住他，可手都伸出去了最後又無聲地收了迴來。
算了，讓孩子去吧。
這樣大的事情無論是成還是不成，總要攤開來講的。
十五高高興興地迴家了。
一進門就先收到了來自江月大姐的下劈。
幸虧他反應快，不然這一劈正好中腦門。
十五嚇出了一身的汗，“江月姐，你幹什麽？”
“我幹什麽？我才想要問你幹什麽。”十五想跑，被江月一把薅住衣領子給揪了迴來，“行啊，周十五，你膽肥了，還敢自己跑了是不是？今天敢自己跑明天就敢離家出走是不是？”
十五冤枉死了，“江月姐，你講講道理好不好？我就是煩你老盯著我了，才跑了這麽一迴，你不能這樣就扣我離家出走的大帽子吧？”
“你煩？我還煩呢？要不是後媽拜托我，我喜歡你啊我盯著你？”江月也委屈。
因為十五突然跑了，家裏人都嚇壞了。一是怕出事，二也是怕十五像上次江舟一樣來個離家出走。
雖然沒有人責怪江月，但江月還是覺得這是自己的責任。
十五聽懵了，“你盯著我不是看我不順眼，而是後媽拜托你的？”
“我為什麽看你不順眼？我沒事閑得啊？”江月鬆開十五的衣領子，轉身走了，“人迴來了就沒我的事了啊。後媽，下次再有這種事情別找我了！吃力還不討好，我虧大發了。”
廳裏老太太，米樂樂，還有江止戈都在座，而且哪一個臉色都不太好看。
十五不會知道，如果不是他的光腦定位顯示就在家附近，這幾個家長早就報警了。
江舟站在米樂樂的身後直衝十五使眼色，還傻站著幹什麽？快道歉啊！沒看到後媽都氣成那樣了嗎？
十五腦子還迷糊著呢，“後媽，你為什麽要拜托江月姐盯著我？我怎麽了？我沒有犯錯啊？”
米樂樂不理會他的提問，隻道，“你剛才去哪兒了？見誰了？”
十五頓時想起了自己的高興事，“後媽，我去見院長了！他跟我說，他可以推薦我去少年警隊。後媽，就是我爸爸參加的那個少年警隊。後媽，我想去，我想當一個我爸爸那樣的英雄！後媽，你會支持我的吧？”
在這之前，米樂樂做過好多假設。
假設十五被院長先擄了走，再跟她談條件她應該怎麽談；假設十五受驚過重，萬一心理出了問題她應該怎麽辦；假設雙方的關係弄到了特別僵的地步，對於十五來說可能都變成一種折磨他快要堅持不下去的時候她應該怎麽辦。
但無論多少的假設，其中絕對不包括這種十五居然自己願意。
米樂樂大腦一片空白，看著十五什麽話也說不出來了。
老太太一拍大腿就站起來了，“十五，你在胡說什麽！你爸爸怎麽犧牲的你忘了嗎？那個工作有多危險，你不是不知道。難道你還要你媽媽的在天之靈都不得安生嗎？不行！我不準你去！”
“太姥姥！”十五不敢相信，往日裏要什麽就給什麽的太姥姥今天竟然頭一個站在他的對麵不支持他了。
他急急看向米樂樂，“後媽？你看太姥姥。”
米樂樂捂著心口不說話，她疼。
江止戈心疼地勸慰道，“你別這樣。孩子有自己的想法怎麽說都是好事，我們做父母的本就應該無條件支持……”
米樂樂突然也站了起來，“p的無條件支持！”
十五被米樂樂的暴怒嚇了一跳，他終於為時已晚的意識到有些事情跟他預想的可能不太一樣。
“後，後媽，你不希望我進少年警隊嗎？”
米樂樂麵無表情道，“是。”
在那一瞬間，十五就覺得自己好像被人踹進了無底洞。
跟米樂樂也相處好長一段時間了，他也算了解了米樂樂的一些行為方式。當米樂樂已經做好決定的時候，她的話通常都會很短。越短就越代表著她的決定不容更改。
“可，可是我喜歡啊？我喜歡啊，後媽！你不是說過隻要是我喜歡的，你都會支持我嗎？”十五結結巴巴地說著。
他還想去拉米樂樂的手，可對上米樂樂冷淡得夾著風裹著霜的眼神，他又把手縮了迴來。
“爸爸？爸爸？”十五又看向了江止戈。
米樂樂突然轉身走了。
走得毫不猶豫。
江止戈本來還想對十五說什麽，一看米樂樂走了，他立刻起身就追。與十五擦肩而過的時候，不小心把十五撞了一下，十五摔倒在了沙發上。
“十五，你後媽是為了你好，是心疼你啊，你怎麽能……”老太太說不下去了，也歎著氣走了。
十五傻傻地從沙發上爬坐起來，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麽了。
江濟跳了出來，“十五哥，咱家不好嗎？你不想和我們一起在家裏嗎？”
十五趕緊搖頭，“沒有，不是，我很喜歡這個家。”
江濟又問，“那你為什麽還要去那什麽少年警隊？你要是非要去的話，你就不是這個家的人了！你也不是我十五哥了！”
江濟也跑了。
江妮看不懂，但她知道大家都不開心了，她“哇”的一聲哭出來，叫著太姥姥跑了。
就剩下了江舟。
十五可憐兮兮地看江舟，“你也要走嗎？我要是去少年警隊的話，你也不跟我好了嗎？”
江舟搖頭，“我不走，無論你去哪裏，你還是我的好朋友十五。可是十五啊，我想跟你一起長大，我想你一直睡在我的上層床。後媽肯定也是這樣想的，她是舍不得你才這樣生氣的，十五你舍得後媽這樣生氣嗎？”
江月從房間裏吼，“江舟，迴你的房間去！你要是再跟他廢話，你就不是我弟弟！”
“十五，你真的非要去那什麽少年警隊嗎？”江舟很為難。
江月再吼，“江舟，你耳朵聾了，聽不見我說話是不是？”
十五衝著江舟揮揮手，“你快走吧，別讓江月姐真生氣。”
江舟最終還是走了。
在他進門的第一時間，江濟就過去把門關上了，而且還上了鎖。
十五聽得很清楚。
可是他並不生氣，因為他知道這些都是他們舍不得他的表現。
可是他很傷心啊。因為他們不讚同他的選擇而傷心，也因為他們的舍不得而傷心。
十五還沒有聰明到能夠想出兩全其美解決目前困境的辦法，他既不想放棄進少年警隊的機會，也不想放棄這麽可親的一家人。
他不知道怎麽辦。
十五無聲地流著淚，把自己縮成了沙發角落裏的一顆球。
房間裏米樂樂也難受得直砸自己的胸口。
“他居然願意，他居然願意！他怎麽可以願意！他的命怎麽保下來的，他不知道嗎？他爸，他媽，還有他媽肚子裏的小寶寶，那不都是為了他能活下來才不幸離世的嗎？他到底懂不懂他的活著不僅僅是他自己的事情！”
江止戈攥住米樂樂的拳頭，讓她砸在自己的胸膛上也好過她傷害她自己。
“他還小，哪裏懂那麽多？你可以跟他慢慢講道理，你這麽強硬的跟孩子對著幹它沒有用。”
米樂樂氣急敗壞，“他不懂什麽？我看他什麽都懂！他要是沒有這麽厲害的話，人家領導能咬住他不放？你看沒看到他剛進門時的表情，得意吧？尾巴都快翹上天去了。我跟他講什麽？他現在正在興頭上，我講什麽他能聽進去？我不跟他講。反正現在我是他的法定監護人，我說不同意就是不同意。誰有意見讓他來找我！找孩子談算什麽本事！”
她一邊數落一邊氣得原地轉圈圈，江止戈就跟著她擁著她，一直輕輕地晃。
“是是是，你說的都對。反正你是十五現在的法定監護人，他最後能不能去還得你拍板。那你現在還氣成這樣不是浪費感情嗎？好了，睡覺吧。你要是再連覺都睡不好的話，那些人更得意了，人家沒準能不戰而勝。”
“做他的春秋大夢去吧！我要是不點頭，十五要敢自己跑，我就打斷他的腿！走，睡覺去！”
江止戈趕緊擁著人躺下，“這就對了，睡飽了才有力氣跟他們打不是？”
道理她都懂，人也躺下了，眼睛也閉上了，但怎麽可能睡得著。
米樂樂跟烙餅似的，過一會兒就翻個身，過一會兒就翻個身。
江止戈倒不是嫌她煩，而是怕她睡眠不足，明天隻能情緒更不好。
得，做運動好了。反正閑著也是閑著。
一組半個小時，一共三組，做完下來，米樂樂終於累睡著了。
江止戈親親她，給她蓋好被子，這才又出了房間。
窩在沙發一角的球十五幾乎是瞬間跳了起來，“爸爸？後媽呢？還在生我的氣嗎？”
小家夥的雙眼都哭腫了，沙發靠枕濕了有一半。
江止戈歎口氣，走過去，“十五，去洗把臉，跟我談一談好嗎？”
十五依言照做，十分鍾後，父子倆麵對麵坐下了。
江止戈先道，“抱歉，沒能繼續支持你，讓你失望了，我代表你後媽首先向你道歉。”
十五連連搖頭，“不用抱歉啊，爸爸。我知道你們是舍不得我，我沒生氣。”
江止戈接話，“就是傷心我們為什麽不能支持你是不是？”
十五低下了頭，“嗯。”
他又猛地抬起了頭，“少年警隊是我爸爸待過的地方，我爸爸是英雄，我也想像爸爸一樣做個英雄！我想去那裏，我想以後抓盡全星際所有的毒犯。”
孩子的話很清楚，從眼神裏也能看出來信念很堅定，這不是說被誰蠱惑了之後的一時意氣，而是實打實的理想。
江止戈其實很欣慰，“你很好，真的十五，就算你的父母缺席了你的教育，但你依然長得很好。如果周先生和從太太還活著，我想他們是會為你驕傲的。”
“那你呢？後媽呢？你們不為我驕傲是不是？”十五很快現學現用了江止戈的“挑刺法”。
江止戈道，“十五，說心裏話，如果你不是我養的兒子，你是別人家的。當我聽說你小小年紀就有這樣的想法之後，我肯定是羨慕和尊重的。羨慕人家有這樣的好兒子，尊重你小小年紀就有這樣明確的理想。可是，十五，你現在歸我養。”
他的確不像米樂樂反對得那樣強烈，但也不代表著江止戈就完全讚同。
“十五，你叫我一聲爸爸，我就從周先生那裏繼承到了爸爸的責任。身為一個父親，我首先要保證的是你的安全。在你有榮耀有平步青雲之前，我首先要能讓你好好地活著才行。這話的意思不是說進了少年警隊就會有危險，而是相對於普通生活來說，少年警隊一定是危險發生的頻率更多。十五，我想問問你，你想過萬一出了什麽危險之後，我身為父親的感受嗎？”
十五沒說話，但從他茫然的表情也能看出來他的迴答：
你要有什麽感受？選擇是我選的，什麽危險我都能承受，我又不怪你，你需要有什麽感受？
江止戈摸摸十五的頭，並不生氣。還是太小了，哪能理解父母的心呢。
“十五，雖然現在跟你說這些還早了點，你可能也做不到完全理解，但我還是希望你能多了解一下。在我和你後媽的眼裏，你現在的命可不僅僅是你的命，還承載著周先生和從太太的命，還承載著你來不及出生的小弟弟或者小妹妹的命。如果可以，你後媽是恨不得把你揣在兜裏，直到你平安長大的。”
十五瞪大了眼睛，後媽還想過把他揣在兜裏呢？
“如果今天放到你麵前的選擇不是少年警隊，而是什麽遊泳俱樂部，異或其他，你後媽可能都不會這樣反對強烈。你還太小，少年警隊卻意味著太危險。你後媽反對的不是你的選擇，而是不能承受允許你離開她的身邊轉而投入到危險的境地中去的這一事實。她怕自己愧對周先生的犧牲，愧對從太太的臨終拜托。”
十五大概懂了些，但還是堅持道，“如果我爸爸我媽媽還活著，我想他們是會支持我的。”
江止戈：“嗯，他們可以，但是你後媽不可能。因為她隻是個後媽。”
十五的小臉又糾結在一起了，這話他又不懂了。
後媽比親媽還生氣還不支持，這到底為什麽呀。
江止戈心說，很簡單，就是因為沒有血緣關係。
因為沒有血緣，所以不能完全理直氣壯；因為不能完全理直氣壯，所以想動手收拾孩子都像是有所枷鎖似的，下不去手。
假如今天十五是米樂樂生的，江止戈敢說，要麽米樂樂就舉雙手同意了，要麽米樂樂就是舉雙手打過去了。
——我讓你小小年紀就敢自己打主意！我還沒死呢！我一天不死你就隻能老老實實聽你媽我的話！
隻是因為十五不是親生的，他的活著又承載了太多，所以米樂樂才那樣小心翼翼地養著。
可是江止戈沒再跟十五解釋這些。再解釋也不會聽得懂的，十五不過還是一個七歲的孩子。
“好了，太晚了，先睡覺吧。不論你明天的選擇是什麽，隻要你還沒有離開這個家，你就得先按著你後媽給你製定的計劃走。明天還有課程吧？小心睡晚了你後媽一生氣又給你加量。”
十五點點頭，又遲疑地搖搖頭，“可是江濟把門鎖了，我今晚沒地方睡。”
江止戈拉著他往房間的方向走，“他肯定把門鎖悄悄打開了，就是他不打，江舟也會打開的。他們不會舍得真不讓你進門的，不信你試試？”
十五站在房間門前，狐疑地看看江止戈，一推門，門竟然真的開了。
“爸爸！”十五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江止戈輕推他一把，“我就說吧？除非你主動離開，否則他們不會舍得推開你的。”
屋裏兩張雙層床，江舟江濟都在下層床，十五睡江舟的上層床。
可是今天江濟的下層床卻是空無一人，江舟那邊的下層床上卻是明顯有兩個被窩。
在十五進來的時候，其中一個被窩翻了個身，麵朝裏去了；另一個被窩一翻，則是江舟直接翻身坐了起來，看那精神樣兒就知道也是一直沒睡的。
“十五，快來。”江舟招唿十五。
江止戈都說過多少次了，十五比江月小，比江舟還大，所以除了江月叫十五弟弟以外，其他人都要叫十五哥哥。可是江舟那麽乖巧的小孩兒卻在這件事上總是忘了改口，張嘴叫人的時間多數是叫十五的大名。
還好十五並不介意。
你死定了組合的情誼自然比其他人更深厚一些。
十五答應著爬到上層床去了。
江止戈替他們關燈，“不許胡鬧，老實睡覺。要是再把你們後媽吵醒了，看我怎麽收拾你們。”
一夜安詳。
第二天早上米樂樂醒來，迎來的先是江止戈一個親吻。
“睡得好嗎，米太太？”
米樂樂隻是眼睛睜開了，意識還處於混沌狀態，昨天的記憶也還沒來得及提取，所以她自然而然地燦爛笑起，“好，謝謝江先生。”
說著她就坐起了身，坐到一半的時候，臉上的笑突然收住了。
江止戈就知道，得，這是想起來了。
“好了，還沒怎麽樣呢，你先拉著個臉幹什麽？孩子也沒說非要去，隻是目前剛好有那麽一個想法罷了。你要是不支持啊，就好好跟孩子說。什麽事情不得溝通著來？你一味的鎮壓隻會起反作用。”
米樂樂嘴裏說著是，但臉上的表情也僅僅是稍作緩解而已。
早飯的時間破天荒的很安靜，就連小如江妮都知道麻麻今天很生氣，她最好乖乖地跟太姥姥吃飯飯，不要惹事。
江月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她無視米樂樂的難看難色，在早飯後竟是直接發作了。
“周十五，你今天就要走了嗎？那我幫你收拾東西。走了之後就別再迴來了，我家不是酒店。”
得，一句話就把家裏的氣氛給冷到了最高峰。
江止戈扶額，“江月，你給我閉嘴。”
江月撇撇嘴表示不服，“我發現你們大人真是沒意思。避而不談就能解決問題了嗎？明明大家心裏都憋著氣，卻還要壓著忍著，這不是自己給自己找氣受嗎？有什麽事情不能拿到桌麵上，你一拳我一拳的講清楚呢？爸爸，你不也總教我們要正麵解決問題不要拖遝嗎？”
江止戈啞口無言。
他家大閨女越大，他發現自己啞口無言的次數就越多。
老太太接過話棒，“江月說的有道理。樂樂，十五，我看我們誰也別拖著了，就公開講好了。大家也別動氣，我們都講道理，以理服人怎麽樣？”
十五很驚喜，“謝謝太姥姥，我讚成太姥姥的意見。”
他還以為經曆了昨晚之後，太姥姥也生他的氣，也不站他呢。沒想到太姥姥一晚上自己先想通了！
十五想了想，從座位上起來站到太姥姥身後去了。
“後媽，我想說……”
老太太打斷他，“十五，你先不要說。咱們家孩子太多了，如果每次都讓你們先說的話，那肯定就沒完了。這樣吧，我們先舉手表個態怎麽樣？支持十五的選擇，同意十五離開這個家的舉手？”
十五聽話聽到一半就敏感地察覺到不對了，等老太太把話說完，他的心就是一涼。
“太姥姥，你玩兒我！”
老太太狡猾地笑，指給十五看，“沒有一個同意的哦？十五，我們以理服人，這個家裏除了你自己，沒人同意你離開哦。”
就連口口聲聲拱著火，臉上就差寫上“歡送十五”字樣的江月，這次也沒有舉手。
十五氣哼哼地坐迴了位置上，“太姥姥你欺負人，這個不算。”
“哦，這就算欺負你了？你昨晚上欺負全家的時候你怎麽不說不算了？”米樂樂終於開口了，一開口就懟得十五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
米樂樂就這樣，她喜歡你的時候，什麽都捧著你都順著你，好到讓你忍不住想叫親媽。
可如果你要是惹了他，讓她不高興了，她懟起來也是毫不留情。
“你要談是不是？好，我跟你談。首先請你明白一點，讓你叫我後媽，那是我個人的喜好問題，不代表著你就能不把這個後媽當媽看。其次，在法律意義上來說，我就是你法定意義上的媽！在你十四歲之前，我百分百擁有監護你的權益。理論上來說，你對你自己的人生享有完全的自由選擇權。但實際上，在你還沒有足夠大到讓法律承認你的決定有效力之前，你隻能聽從我的意見。”
米樂樂停頓一下，給了十五一定的時間去消化她的話，然後她繼續說道，“關於你未來的擇業方向，我目前的意見是，不同意。”
“後媽——”單看米樂樂那表情，十五就猜出來了，肯定是不支持他。
其實他心裏是高興的，因為這代表著米樂樂很重視他，非常舍不得他。
但他又是委屈的。
他真的很喜歡啊，後媽為什麽就不能像支持他別的一樣也支持他的理想呢？
十五決定要好好跟後媽講講道理。
然而米樂樂這時卻站了起來，“我還有事情，先走一步了。江先生，麻煩你今天送孩子們上學，送奶奶和……”
十五目前沒學上，還是和老太太一起去樂學托管開小灶學習。
但米樂樂現在連說十五的名字都覺得心口堵得慌。
算了，不說了，反正不說江先生也懂。
米樂樂就這樣走了，走得莫名其妙，走得落荒而逃。
江月：“切，真是沒出息，就有本事在我麵前橫。”
江止戈瞪她一眼，“大家趕緊收拾，我送你們該去哪兒去哪兒。”
米老太招唿十五，“你趕緊裝飯盒，中午的時候我們就在樂學托管吃了。”
江月又接話了，“太姥姥，不用了，也許他一會兒就得被人接走，人家要去少年警隊吃豪華套餐了，才不稀罕我們家的小飯小菜。”
江濟跳了起來，“喂，我昨晚都偷偷給你開門了，你也迴來睡了，你還要走嗎？那你就是對不起我！”
江舟：“十五，留下來吧，少年警隊哪裏有我們家好啊？”
江妮：“十五哥哥，你不要走，哇——太姥姥，十五哥哥不要妮妮了，哇哇——”
十五：……
江止戈：……
他突然產生了一個荒誕的想法，或許十五也不是多喜歡少年警隊，僅僅是怕了這四個糟心的姐姐弟弟妹妹呢？
米樂樂出來就去找寧霜霜了。
錢多福出外遊玩中未歸，劉燦燦大早晨的要忙活李大力，也就寧霜霜帶著孩子們住在幼兒園的宿舍裏，家裏也沒男人，所以什麽時候闖進去都不怕引起不便。
寧霜霜給米樂樂開的門，帶著一腦袋像是炸開花的頭發。
她的工作單位就是家裏，所以一向不著急收拾。
“大清早的怎麽就來了？發生什麽事情了嗎？”
米樂樂跟著她進門，看到了寧倩兮在給寧歉州打小領結。半開放的小餐廳裏是簡易的三明治，看那不算精致的外形就知道是寧倩兮做的。
“寧霜霜你可真行啊，當媽的連個早餐都不給孩子準備，還讓孩子自己做，你怎麽不幹脆懶死得了？”
寧霜霜揉揉臉，讓自己清醒清醒，“拜托，一周就兩次由倩兮準備早飯好嗎？這還是她自己要求的。而且米太太，你自己做個涼拌菜都會使喚小江妮幫你遞生抽遞醋的，你也好意思說我？”
米樂樂摸摸鼻子，好吧，大家半斤八兩，誰也別看不上誰。
校車大概到門口了，寧倩兮跟媽媽和米樂樂告別，自己出去坐校車了。
米樂樂羨慕地不行，“我家孩子們什麽時候能有你家寧倩兮一半的懂事，我就太知足了，做夢都能笑醒。”
小歉州能聽明白“懂事”的意思，他立刻舉著小手插話道，“妮妮很懂事，樂樂姨姨能知足的。”
米樂樂把小孩兒揪過來，狠親了一口，“對，妮妮很懂事，我很知足呢。”
小孩兒害羞的紅著小臉跑到一邊兒玩去了。
寧霜霜給米樂樂倒杯熱熔奶茶，“說吧，有事兒就快說。我就是在自己家上班，也不能太晚過去的。老師和家長們都看著呢，有損我企業形象。”
米樂樂來就是為了傾訴，自然沒有什麽好扭捏的。
她就把昨晚帶今早發生的一切都告訴了寧霜霜。
末了說道，“這算什麽？我在外麵拚命給他遮風擋雨，就怕他傷著碰著，讓他父母的在天之靈都不得安穩，結果他可倒好，他自己給我漏氣了！真的，寧姐，我不是誇張啊，昨晚他迴來跟我說他願意的時候，我就一個感覺，那就是被背叛了。”
她端起奶茶就灌了一大口，然後張嘴慘叫，“寧姐，怎麽這麽熱？”
寧霜霜笑出豬叫，“我告訴你熱了，剛才就說了，誰讓你滿腦子都是你家孩兒，壓根兒就沒聽進去？現在吃到苦頭了吧，這就是太過想當然的下場。樂樂，你是把十五也想當然的當成了自己的所有物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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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碼今天這章的江先生時，我腦海裏閃過的居然是夏東海……
而人吧，一旦帶入了某種設定，真的很難走出來的……
我懺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