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樂樂覺得兩孩子很奇怪，又想不通兩孩子為什麽奇怪，就幹脆拿著包子站了起來。
“我還是去外麵飯廳吃好了。”
江濟就在飯廳等著米樂樂呢。
看到米樂樂過來，他立刻高興地揮手，“後媽快來，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飯廳吃包子的！在飯廳吃飯是對食物最基本的尊重，你跟我說過的話，我一直都記著呐。”
江濟麵前也擺了好多的包子，看個頭就知道是他自己包的。跟別人包包子更注意外表美完全不一樣，江濟包包子從來都是以個頭取勝。
照江濟的原話來說就是：個頭大了餡料才裝的多，一口下去，滿嘴流油，那是怎樣幸福的感受！
“後媽坐，兩個人一起吃包子可比一個人吃有意思多了！後媽，我們幹包子，cheers。”
大白胖包子強行撞上了迷你小籠包，又一觸即離。
江濟把嘴張到最大，把大白胖包子往嘴裏一塞，一口下去，半拉包子沒有了。
“後媽，你也吃啊？別客氣。我今天就是特意陪你吃包子的！”
江月江舟猛向江濟使眼色，可是江濟根本就接收不到，“後媽你就放心大膽地吃，吃得飽飽的我包你再沒壓力。”
米樂樂“哦”的一聲長歎，懂了，還是覺得她有壓力這事。
“別擠眼睛了，你們也過來。”米樂樂把江月江舟叫過來，讓他們跟江濟坐到一起，“說說吧，這到底怎麽迴事？”
怎麽迴事？當然是……江濟站起來就想直說，卻被江月一腳踹在了小腿上。
江月搶先開口，“哪有什麽怎麽迴事，我們怎麽聽不懂後媽你在說什麽呀？我就是想教後媽打拳而已，江舟就是想給後媽包包子，江濟就是想陪後媽一起吃包子，難道這些也不能做嗎？”
米樂樂突然就發現，一向不屑於耍賴的江月要是一旦耍起賴來，居然還挺厲害。
就在這時小江妮突然跑了出來，嘴裏還“麻麻，麻麻”地叫著。
小丫頭今天居然穿了過年那套鮮紅的小裙子，跑過來的樣子就像是一團鮮活的小火苗，看著別提多喜慶了。
米樂樂蹲下身張開了懷抱，在小丫頭撲進懷裏的時候一把把她舉抱了起來。
小江妮咯咯地笑起，米樂樂想想親她，結果小人兒自己先捧著米樂樂的臉低頭親了起來。
一邊親還一邊數著，“一個麽麽噠，兩個麽麽噠，三個麽麽噠，四個麽麽噠……”
米樂樂心說，你一共才會數幾個數？我就等著你數到頭，看你還怎麽辦。
結果小江妮數到二十幾的時候，人家又聰明的從頭開始數了。
“一個麽麽噠，兩個麽麽噠……”
米樂樂：……
這還沒完了是不是？
“寶寶，為什麽要數這麽多麽麽噠啊？”
江月和江舟頓時就緊張了，他們給江濟使眼色，江濟都不能完好接收，就更別說小小的江妮了。
這下可壞了。
結果小江妮一張口卻是，“因為有幾個麽麽噠，就有幾個開心啊？妮妮想給麻麻好多好多好多個開心。”
她邊說邊比劃，小胖胳膊一圈比一圈劃的範圍大，好像隻有這樣才能代表“好多好多好多”。
米樂樂的心啊，軟得一塌糊塗，她又問，“那妮妮為什麽想要給麻麻好多好多好多個開心啊？”
小江妮好像被問住了，歪著小腦袋想了半天。
江月心說，要是忘了就最好了。
小江妮卻突然像是想出了答案似的，驚喜地叫道，“因為妮妮想要讓麻麻開心啊？”
米樂樂：“……那妮妮為什麽想要讓麻麻開心呢？”
小江妮：“因為妮妮想要給麻麻好多好多好多個開心啊？”
米樂樂：……
跟小孩子比賽說車軲轆話，你就等著氣絕身亡吧。
江月捂著嘴都沒能忍得住不笑。
怪不得後媽總說他家小江妮最厲害，如今一看，果然是。
小江妮問米樂樂，“麻麻，你開心了嗎？”
米樂樂看看原地四個毛頭，還缺一個十五的現況，為了再不被折騰，她痛快地搶答道，“開心了，也減壓了，麻麻最感謝寶寶了。”
“太好了，麻麻開心了。”小江妮擰著小身子要下去，米樂樂趕緊給她放下。就見她的腳才落地，她就緊搗著小短腿跑遠了。
“十五哥哥，麻麻開心了，妮妮完成任務了，不用你了。”
米樂樂一聽這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她正想說些什麽，就聽江月說道，“任務失敗，撤！”
沒了小江妮做拖累，三個大毛頭跑得要多快有多快。
米樂樂看看自己狼狽的樣子，又看看桌子上的包子，又想哭又想笑。
行吧，幸虧現在晚上不用加班加點的學習了，不然她一定沒精力。
第二天一大早米樂樂醒來，家裏靜得跟往常不太一樣。
這時光腦響了，十五打來的視頻電話。
米樂樂接起，發現視頻那頭不僅有十五，還有其他四個孩子，以及米老太。
十五說了，今天給米樂樂放一天假，她可以不用帶孩子，自己想怎麽過就怎麽過。
米樂樂笑得很開心，不過開心之後還是說道，希望老太太帶著孩子們趕緊迴來。髒辮還在逃，現在不宜在外麵招眼。
米老太拒絕了，“我不帶孩子們去別處，我帶他們迴家看看了。都是駐軍小區，門禁查得嚴，不會出事的。”
米樂樂反應了一下後才想起來老太太指的是樓萬城住的那個家。
眼瞅著又是一年高考時，老太太跟著米樂樂住了都快一年了。
這段時間老太太很開心，米樂樂也很開心，開心得都忘記了老太太還有個親兒子樓萬城。
樓萬城也有兒子，大兒子樓孟衛也是一天後高考。
家裏這些天都特別安靜，蔣秋棠作為家裏地位最高的領導，下達了死命令。那就是：一切以不打擾樓孟衛高考為最高原則，違者必將受到嚴懲。
二兒子三兒子也放假迴來了，因為要為高考騰出教室。
樓萬城也特意請了年假在家，因為蔣秋棠說了，兒子高考可是人生大事，不亞於第一次上戰場。樓萬城是當爹的，親爹怎麽能在這個曆史性時刻缺席呢？
蔣秋棠心裏憋著一口氣，比高考的大兒子本人還緊張。這一年來做什麽都被米樂樂壓著，蔣秋棠已經對自己絕望了。她現在就指著大兒子考好了給她爭一把氣，把米樂樂踩在腳底。
大清早的，老公和孩子們還在睡覺她就早早地起來了。她要給大兒子做喜歡吃的火鍋，食材什麽的都是早就買好的。等她準備好一切，再把大兒子叫醒，即吃即涮，那樣才心情好。
可是蔣秋棠才走到客廳就聽到門鈴響了。
她打開光腦連接監控一看，居然是老太太迴來了，還帶著一群孩子。
蔣秋棠第一個反應就是不想開門，心說大兒子高考在即，無論老太太帶著孩子們迴來是幹什麽的，也不能讓他們進來打擾到樓孟衛的心情。
她沒理，想假裝不在家混過去。
可米老太是誰？按了門鈴之後等不到人來開門她就知道怎麽迴事了。
老太太打開光腦就給小區後勤打過電話去了，讓他們派人來幫她開門。
“……不是，我沒有忘戴鑰匙，門是從裏麵鎖著的。……肯定是鎖壞了，不可能是家裏沒人。家裏有人的話能不知道給我開門？行了，你們快來吧，我帶著這麽多孩子呢，別讓孩子等著急了……”
話說到一半，門打開了。
蔣秋棠尷尬地笑道，“媽，您快別讓人家後勤派人過來了。我不是沒有聽見您敲門，這大清早的，我是聽到您的門鈴聲後才起來的，換衣服不得花點時間啊。”
老太太白她一眼，“行了，現在走廊也沒有人，你不用跟我眼前演戲。就你那點伎倆，那都是我年輕時候玩剩下的。孩子們，門開了，我們進去吃飯了。”
老太太自從跟著米樂樂住以後，體重是肉眼可見地往上增。
她拿身子一拱蔣秋棠，就把蔣秋棠給擠離了門口。她又一揮手，五個小崽兒風似的就穿門而過了。
蔣秋棠氣得瞪直了眼，想大聲喝斥，可是想到這是走廊，她又咽了迴去。
江濟一馬當先直衝進了廚房的冰箱門前，一打開，頓時歡唿起來，“果然有能量肉！我就知道肯定有能量肉！上次在這兒吃的能量肉比別的地方吃的都好吃。太姥姥，我要吃我要吃。”
冰箱裏有滿滿兩層的能量肉，江濟看了就餓了，其他毛頭也差不到哪裏去。
江月抱著小胳膊想，“這是要吃火鍋的節奏吧？”
江舟“啊”的一聲，“可是我們沒有帶後媽做的火鍋底料啊。”
十五躍躍欲試，“可冰箱裏不是有別的火鍋底料嗎？我們偶爾也該試試別的口味嘛。”
小江妮舉著小手跑向老太太，“太姥姥太姥姥，妮妮要吃火鍋，要吃香噴噴的火鍋。”
蔣秋棠緊跟著進來就聽到了這句話。
“不行！不準吃！那是我給我兒子準備的！”蔣秋棠衝到冰箱門前先是一把推開了堵門的江濟，後又把門關得死緊，“這不是你們家，你們太沒有教養了！你們後媽就是這麽教你們的嗎？”
江濟等幾個孩子迴頭看老太太，“太姥姥——”
“乖，沒事兒，你們想吃火鍋就吃。”老太太來到蔣秋棠的麵前，“你說誰沒教養呢？我看你才是沒教養！老婆婆一年都沒養了，現在迴家一趟吃頓飯還不給了是不是？樓萬城那個兔崽子呢？讓他過來跟我說！”
蔣秋棠急的不行，“媽！麻煩您想想清楚好嗎？明天就是孟衛的高考了，您能但凡有一點為大孫子考慮考慮嗎？”
她不求老太太還好，她隻要一扮可憐，一求老太太，米老太隻會更生氣。
“高考怎麽了？他高考，我還不能吃飯了怎地？我看我在m38星生死未卜的時候，你們一家子都吃得香著的呢！我差一點就做不了手術，隻能等死的時候，你為你兒子的親奶奶考慮過嗎？你沒有！你心裏想的隻怕是恨不得我幹脆死在m38星的好。”
這話可就嚴重了，打死蔣秋棠也不敢承認。
“媽，您怎麽又翻舊賬起來了？那時候不是不想幫您，那不是才給季衛做完眼睛移植的手術麽？家裏實在沒有多餘的錢了。”
“老三為什麽要做眼球移植手術？外人不知道，你還不知道嗎？那不是因為你把應該給樂樂的嫁妝車換成了殘次品的懸浮車嗎？多餘的錢去哪兒了？你自己把兒子害得眼球不得不移植，你現在是怨誰呢？蔣秋棠，翻舊賬也要從頭翻起，你從半道上隻翻對自己有利的一篇，你當我傻嗎？”
蔣秋棠結巴著說不出話來了，害得三兒子出了車禍意外，最終不得不做人造眼球的移植大概是她心裏永遠過不去的檻兒了。
“你給我閃開！看到你就來氣！”老太太直接動手把蔣秋棠推到了一邊，她把冰箱門重新打開，“好了孩子們，我們就吃火鍋了！大家一起洗菜沒問題吧？”
幾個毛頭頓時高舉著手一窩蜂地湧了上去。
“太姥姥，我來洗土豆，我很會給土豆削皮。”
“太姥姥，青菜給我給我，我會把它們洗得幹幹淨淨的。”
“太姥姥，我最會洗藕片了，我來我來。”
“太姥姥，剩下的都給我洗吧，我比他們都能幹。”
小江妮最小，擠不上去，急得在最外麵直跺腳，“妮妮也會洗，讓妮妮也洗啊。”
江家的孩子們從來不像別家孩子似的隻會吃不會做，他們也從不覺得做飯是一件累人的事情。
托米樂樂最一開始幹什麽都叫著他們一起的福，在他們的概念裏，做飯早就變成了一件非常自然而然的事情。
因為人多，所以活計一分派之後，每個人需要做的事情其實並不多。
這種時候通常是大人更麻煩，因為要無時不刻都得收拾孩子們的殘局。
可即使是這樣，米樂樂還是堅持養成了孩子們喜歡動手的好習慣。
米老太每每看到這一幕，都打心眼兒裏替米樂樂高興。孩子教得好，以後有的是米樂樂享福的時候。
江月江濟熟悉這裏，有老太太撐腰，也就不拿自己當外人了。兩人為首，帶著其他兄弟妹妹衝進了廚房，該幹什麽幹什麽去了。
蔣秋棠要氣吐血了，“不準碰我的東西，那是我家的！是我給我兒子準備的！你們快給我放迴去，放迴去！”
冰箱裏的食材不僅是能量肉，就連菜都是能量菜，哪一樣都不是便宜貨。即便是對兒子無所不好的蔣秋棠，那也是像這樣的人生大時刻，才能狠得下心置備出來的。
如今兒子還沒有吃到一口，就要進了別家小崽子的嘴？
蔣秋棠不答應。
眼見菜搶不迴來了，她就複又衝到冰箱門前，把裏麵的能量肉往空間紐扣裏裝。她想的是，怎麽也得給兒子留下點。
米老太原來還想搶迴來，可一看飯廳門口，她不搶了。
“樓萬城，我的好兒子，這就是你給我娶的好兒媳婦！我好不容易迴家來一趟，你看看她在做什麽？她在把冰箱裏的東西藏起來！”
孩子們這麽大動靜，蔣秋棠又吼又叫的，樓萬城怎麽可能聽不見。
他被吵醒，順著聲音走來，正好看見蔣秋棠把冰箱裏的能量肉一股腦兒地往空間紐扣裏塞。
樓萬城要麵子，一看就火了，“你幹什麽？我媽迴來一趟吃點肉怎麽了？你快點把能量肉都給我放迴去！”
蔣秋棠能放就怪了。
“我憑什麽放？這是我給兒子買的，我憑什麽給她吃？她是你媽，她還是兒子的親奶奶呢！可兒子明天就是高考了，她是怎麽對兒子的？她這一年裏給兒子打過一次電話嗎？關心過兒子一次嗎？人別人家的奶奶現在都恨不得把心窩子挖了給孫子，可她呢？她帶著別人家的小崽子上咱家來鬧來了！她不知道孩子明天高考嗎？她今天來打擾就是想害孩子明天考不好！”
蔣秋棠一指老太太，痛恨道，“如此蛇蠍心腸，我給她吃一口都是對我兒子的傷害！”
她可是說痛快了，卻忽略了樓萬城越來越難看的臉色。
等她說完，樓萬城二話沒說，上前就是重重的一巴掌抽了過去，“那是我媽！你說誰蛇蠍心腸！”
這一巴掌用力不小。
對於樓萬城來說，蔣秋棠如此不把老太太放在眼裏，那就是不把他放在眼裏。
老太太不在的這將近一年裏，蔣秋棠是真開心，上頭沒有婆婆壓著了，簡直做夢都要笑醒了。
但樓萬城可開心不起來。
原來家裏有老太太壓著，蔣秋棠的矛頭主要在老太太和米樂樂那裏，所以他是基本不受波及的。可後來米樂樂嫁了，老太太走了，他以為家裏能安寧靜好了，然後生活就給他上了重要的一課。
在家裏沒有了舊矛頭之後，蔣秋棠的新矛頭產生了，就是樓萬城。
念叨樓萬城沒本事，別人都升職發財了，隻有他還在原地踏步；抱怨樓萬城這個當兒子的沒臉麵，當爹的沒威嚴，任由老太太和米樂樂不把他放在眼裏；還不滿樓萬城對她愛搭不理的，她說要不是她還有蔣家和兒子撐著她，她早就不跟樓萬城過了。
天天念天天說，樓萬城心裏早就給蔣秋棠記著賬呢。
初看到老太太迴來了，樓萬城也是生氣的。心說你早不迴來晚不迴來，現在兒子要高考了，你帶著一群沒有血緣的小崽子迴來了。這是打擾孩子高考呢，還是打擾孩子高考呢？
但很快樓萬城又產生了一種久不見親媽，突然見到了也不知道為什麽，反正就是委屈的情緒。
親媽有他為什麽還要跟樂樂去住？不就是嫌他沒出息管不好兒媳婦嗎？
被蔣秋棠當著親媽的麵數落個不停，樓萬城終於暴發了。
“我讓你說我媽！我讓你說我媽！”
樓萬城打了一巴掌還不夠，竟然當著老太太的麵對蔣秋棠大打出手了。
孩子們聽到動靜就要跑出來看，老太太一個箭步衝上去擋在了廚房門口，“沒你們的事，你們洗你們的菜。”
家裏三兒子這時候也聽到動靜過來了，一看樓萬城打蔣秋棠呢，他們立刻上去拉樓萬城。
“爸，你這是幹什麽？”
“爸，你快鬆手！媽到底怎麽了，你憑什麽打她？”
“爸你鬆不鬆手？你不鬆手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比起樓萬城來，三兒子當然是跟蔣秋棠更親。
一個兒子也許打不過樓萬城，但三兒子一起，樓萬城一個不小心就被拽摔在地上了。
樓萬城摔地後很快又縱身而起，表情一半是不可置信，一半是勃然大怒。
“我是你們老子！你們竟然敢對我動手？”
三兒子被嚇住了，也是沒想到剛才混亂中跟樓萬城動手了。
他們下意識地就想解釋和道歉，可是蔣秋棠一攏頭發，噌一下就竄到他們前麵，跟樓萬城對罵了起來。
“你要是個好老子，值得尊敬的老子，三兒子能舍得跟你動手？可你看看你自己都做了什麽！你讓完全沒血緣的小崽子搶你兒子的飯吃！你還打你兒子的親媽！這就是你樓萬城！你也配跟兒子們談老子！你有什麽臉自稱老子！打的就是你這種不是老子的老子！”
當著兒子的麵還要被數落，樓萬城倍感屈辱。
他出離憤怒了，高舉起手再次衝向了蔣秋棠，“你這個女人還說？我打死你！”
蔣秋棠不退反迎，“你打啊打啊？你今天要是不打死我，我就跟你離婚！這日子老娘不過了！”
“媽——”三兒子嚇傻了，怎麽就突然說到離婚了？
蔣秋棠一抹臉，話趕話說出去了，自己心裏也是一驚。不過稍緩一分鍾，她就不後悔了。
她還年輕，她有兒子有存款，她為什麽還要跟著樓萬城委屈自己？
當時選擇嫁樓萬城，是看中了他有前途對自己又好。
可是現在呢？樓萬城才坐到星營的位置居然就止步不前了。他自己不反省不努力，反而每每拿她撒氣，今天更是對她動了手。
蔣秋棠那也是被寵著長大的，她什麽時候受過這種氣？
她不幹了！不侍候了！
蔣秋棠從空間紐扣裏把能量肉全都摔迴了冰箱裏，“給你們，你們吃吧！老娘不稀罕！”
說完她扭頭就走，走到門口又迴頭，“兒子，跟媽還是跟爸？”
樓季衛第一個跑了過去摟住她的腰，“媽，你不能不要我。”
樓仲衛遲疑一下後也站了過去。
樓孟衛最大了，他不想做這樣的選擇，他還要一個完整的家。
樓萬城雖然心傷，但想想還有一個兒子，還是最大的兒子在他身邊，他就心裏稍有安慰了。
“孟衛，你跟爸，爸給你保證，一定會給你創造一個無限光明的前途。”
樓孟衛卻掙紮開了樓萬城搭在他肩膀上的手臂，“爸，如果你和媽真的要離婚的話，我想跟著媽。你是男人，怎麽都能過得很好。可是媽不行，她是一個女人，她需要一個撐家的男人。”
最後他也走到了蔣秋棠的身邊。
蔣秋棠在這一刻，感覺得到了全世界。
被老太太壓著的不甘，被樓萬城打到臉上的傷，此刻什麽都沒有了。
她有三個兒子，三個兒子都站她，這就是她的資本。
“哼！”蔣秋棠帶著三兒子趾高氣揚地驕傲離開了。
十五端著洗好的菜仰臉看老太太，“太姥姥，那我們還吃火鍋嗎？”
米老太笑，“吃，當然吃了。”
十五一指抱著腦袋蹲在地上的樓萬城，“那他呢？沒關係嗎？”
到底是親兒子，米老太能不心疼嗎？
但心疼也僅僅是心疼那麽一下而已。
米老太摸摸十五的頭，“自己的錯自己承擔，跟我們沒關係。”
“媽！”樓萬城騰地一下站了起來，紅著眼睛嘶吼道，“你怎麽能這麽說！如果不是你帶著那些孩子大清早地就過來招惹秋棠，她哪裏會氣到跟我提離婚？”
都是老太太的錯！結果現在她卻說跟她沒有關係？樓萬城覺得特委屈。
“媽，你是我親媽啊！你不盼著點我好也就算了，你怎麽，怎麽還能落井下石呢？媽，你到底是不是我媽！”
樓萬城哭了，在此刻，他隻是一個對媽媽特別失望的可憐孩子。
十五幾個躲在老太太的身後看著哭天抹淚的樓萬城。一個大男人哭成那樣，不管他是什麽人，他原來做過什麽，此刻他們都覺得這人可憐極了。
如果老太太還是去年的老太太，哪怕就是米樂樂出嫁前一天的老太太，看到這樣的樓萬城，老太太這心裏都會酸的不行，都得自省自己是不是沒當好這個媽。
可是現在的老太太……
“現在想起來我是你親媽了？嗬嗬。”
“小婉還在的時候，我讓你別在外麵找女人，你那時候怎麽想不起來我是你親媽你要聽我的話？樂樂在家被那個女人暗地裏欺負成那個樣子，我勸你多少次，你想起來我是親媽了嗎？”
“樂樂考不好怎麽了？每年那麽多考不好的孩子呢，你看有多少父母把孩子賣嫁出去的？我勸過你吧？你那時候想起我是親媽了嗎？”
“孩子的嫁妝都得我豁出這張老臉去算計去討要，你那時候想起我是親媽了嗎？”
“你兒子要做手術，你二話不說帶著就走，招唿都沒打一聲，你那時候想起我是親媽了嗎？”
“我在m38星是真的一度準備原封迴來的，你著過急嗎？問過我錢帶夠了嗎？你那時候想起我是親媽了嗎？
老太太早就被傷透了心，她再看樓萬城要是還有什麽情緒波動的話，她覺得都對不起過去那些日子裏掏心掏肺，苦口婆心的自己。
“不，我不是你親媽，我是小婉親媽。我這輩子也沒有你這個兒子，我隻有小婉一個女兒。”
樓萬城慘叫一聲，“媽，你說話一定要這麽難聽嗎？”
米老太麵無表情，“樓萬城，沒有你做事難看。”
樓萬城呆呆看著米老太半晌，嘴唇幾度哆嗦想說話，最終卻化為一聲痛吼，他轉身奔出了家門。
小江妮過來拉米老太的手，“太姥姥，你低一下。”
老太太蹲下身去，小江妮摟著老太太的脖子親在了她的臉上，“太姥姥不傷心，妮妮給你麽噠。”
“謝謝妮妮，太姥姥不傷心了，我們吃火鍋！”
江舟心思重，不敢再招惹老太太的傷心事，就偷偷問十五，“你說太姥姥是真的不傷心嗎？”
十五迴答很快，“當然是真的。那個人都是自作自受，傷心也該是他傷心。太姥姥又沒有做錯事情，太姥姥為什麽傷心？”
江舟一想，十五說得對呀。
一老五小歡快地吃起了火鍋。
吃完了火鍋老太太就帶著五個小家夥進她的房間裏去了，一進去老太太就黑了臉。
她當時走的時候也沒想著走了就永遠不迴來了，所以好多東西都沒有帶。
可今天一看，剩下的這些東西明顯被翻動過了。並且上麵都有著厚厚一層灰塵，至少半年沒有清理過。
江濟就問了，“太姥姥，你家沒有安自動吸塵器嗎？”
那是類似於21世紀的空調的一種家用電器，隻要啟動該電器，就能輕鬆完成房間內吸塵換氣的工作。
這種電器並不貴，可以說很少有人家不安裝了。
老太太的房間當然也有，但很顯然，蔣秋棠連設個定時讓電器每天啟動一次的時間都懶得花費。
樓萬城也隻會當麵說得好聽，可事實上呢？所謂的被他尊敬的老媽的房間，他應該是連一次都沒有進來過。不然不會讓這麽多灰塵積攢下來。
“好了，大家先出去，我先讓自動吸塵器工作一會兒，然後我們再收拾。”
十五就說，“後媽原來的房間在哪裏？太姥姥，我們可以去後媽的房間看看嗎？”
老太太欣然應允，“好啊，我們就去你們後媽的房間看看吧。”
米樂樂的房間在二樓，房間門是大開著的。
江舟疑惑地問，“後媽又不在家，為什麽開著門？”
為什麽開著門？當然是剛才有人從這裏出去了，沒有來得及關門。
老太太進門就知道原因了。
這早就不是米樂樂的房間了，而是被蔣秋棠打通，變成了三兒子的光腦遊戲廳。
一共三台的豪華專業遊戲光腦並排擺在房間裏，旁邊還有全息頭盔以及遊戲倉等等。哪怕老太太不懂行情，光看這些東西的外表，她也能猜得出來這些東西價值不菲。
江月嘿嘿冷笑起來，“原來這裏早就不是後媽的房間了啊？”
十五陰鬱了一張小臉，“那人不是後媽的親爸嗎？他不想讓後媽再迴家了嗎？”
江濟：“太姥姥，我能在這裏玩一會兒嗎？我保證不能弄壞了。”
不等老太太說話，江月江舟和十五就異口同聲道，“不準玩兒敵人的東西！”
江濟一縮脖子，不敢提了。
米老太慢慢地手撫上了胸口，本以為不痛了，沒想到還能更痛。
樓萬城還在電話裏說什麽讓米樂樂有空的時候常迴家看看，還跟她保證什麽這裏永遠是她的家。
p永遠的家！這就是他的保證！
米老太後悔了，她剛才就不該那麽輕易地放走樓萬城，她應該當著他的麵讓他看看這兩個房間，然後狠狠地扇他兩個耳光。
沒良心的狗東西，他一點都不值得她心疼！
米老太給寧霜霜打電話，“霜啊，有空嗎？有空的話就幫奶奶一個忙怎麽樣？”
明天就是高考了，樂學托管早在兩天前就暫停營業了，就為給米樂樂騰出這三天來。
寧霜霜帶著兩孩子也沒去樂學托管添麻煩，正想著要帶兩孩子去哪兒玩玩呢，老太太的電話到了。
她立刻二話不說就趕過來了，途中還叫上了嚴謹方。
因為老太太在電話裏說了，她要搬家，搬幹淨所有她給這家裏置辦的東西。可是老太太的空間紐扣容量不夠大，寧霜霜有大的，老太太想借用一下。
寧霜霜又想了，這一聽就是又把老太太惹急眼了，萬一搬家的時候再動起手來呢？他們一群人老的老，女的女，小的小，到時候能幹得過蔣秋棠三兒子？
電話裏她還不知道老太太已經把那一家子都氣跑了。
為了以防萬一，她就把嚴謹方叫上了。
甭管有沒有用，到底是個男的，總能擋幾招吧？
帶著嚴直上了車的嚴謹方，知道寧霜霜的目的後唯有報以麵無表情。
好吧，他窮，買不起大容量空間紐扣，所以首先就被老太太排除了求助的名單。
還好他是男的，他要是女的，可能連擋拳的機會都沒有。
兩大人三小孩兒很快就到了老太太這裏。
八個孩子見麵就玩瘋了，樓上樓下簡直成了他們的遊樂園。
早上老太太來得突然，後來蔣秋棠和樓萬城吵到要離婚更突然，三兒子下來拉架也是臨時決定的，所以誰也沒有顧得上鎖房間的門。
這下孩子們可有的玩兒了。
不過嚴謹方提前警告大家了，玩兒可以，但不準把人家的東西碰壞了。
八個孩子齊點頭，不碰壞不碰壞，他們就玩捉迷藏而已。
對於小孩子來說，捉迷藏大概是一項永遠製霸集體遊戲頂端的長青遊戲。隻要換個地點，隨時都能玩出新感覺。
趁著孩子們玩兒去了，老太太就帶著兩人收拾自己當年置辦的東西了。
大到頂燈，小到碗勺，有用如衣櫃，沒用如牙刷，全都要收進空間紐扣裏。
寧霜霜和嚴謹方還怕老太太是賭氣，偶爾還勸兩句。
不過很快老太太就以實際行動證明了，她才不是賭氣，她頭腦清醒著呢。
她房間裏的自動吸塵器壞過一次，後來是蔣秋棠給換的。所以她沒讓拿。
但蔣秋棠和樓萬城房間裏的自動吸塵器可是她當初裝修的時候買得最好的，一直都沒壞，所以必須拆了拿上。
衣櫃和書櫃是老太太出的材料錢，蔣秋棠出麵找的家俱工人，所以家裏一共六個衣櫃一個書櫃，老太太拆走了三個半。
飯桌是蔣家出錢給定做的，老太太沒要。可是飯桌上麵的桌墊，以及椅子的椅套都是老太太出錢買的，所以全拿走。
嚴謹方是沒有用到他擋拳頭什麽的，但用到他爬上爬下的拆這抓那了。
寧霜霜說的好，不他上誰上啊？讓老太太上還是讓她這柔弱女子上？反正不能讓孩子們上。
嚴謹方累得跟老狗似的，一邊喘氣一邊想，他怎麽就是男的了呢？他是女的多好啊。
家裏很快被拆得麵目全非，一片狼藉。
寧霜霜看著心裏都服氣，總算知道米樂樂為人處事像誰了，根兒就在這兒呢！
嚴謹方則是越看老太太就越堅定了不婚的想法。女人，不管大小，惹翻了都沒好果子吃。他還是就帶著嚴直，兩爺們在一起湊合過吧。
中午的時候，終於都收拾完畢了。
為了預防後續的麻煩，老太太還特意讓十五給全程錄了視頻。
孩子們也玩累了，大人們也幹活幹累了，寧霜霜就說了，“走吧奶奶，我請大家吃飯去。”
結果老太太卻一指家裏的大冰箱，“家裏有的是好東西吃，為什麽還要出去吃浪費錢？”
寧霜霜和嚴謹方對視一眼，忍不住打了個寒戰：奶奶，你不用這麽狠吧？
老太太才不管他倆，對著小家夥們一揮手，“還吃火鍋怎麽樣？火鍋是個好東西，一次怎麽能吃過癮呢。”
江濟頓時歡唿起來，“早晨的能量肉就沒有吃完，我這就去拿。”
江月從背後拿出了一盒名貴燕窩，“太姥姥，剛才捉迷藏的時候我發現了這個，這個我能吃嗎？”
寧霜霜伸長脖子看了一眼，“喲嗬，還是最貴的紅絲燕，蔣秋棠對自己不是一般的好啊。”
米老太拍板下令，“吃！隻要是能吃的都可以吃！以後我也不要他們的養老錢了，我徹底跟他們一刀兩斷。最後這頓飯我吃個飽怎麽了？吃！吃完了我們再走。”
等蔣秋棠聽了娘家人的勸誡，想著就算離婚也不能讓樓家占了便宜，從而決定迴來先看著家後，隻看到了像被掃蕩過一樣的家。
廳裏的全息電視上正在循環播放著老太太帶人收東西的視頻，間或還有老太太的解說。
“嗯，那個是我出錢買的，帶走。”
“那個是蔣秋棠出錢辦的，我不要，別動它。”
每一件東西，老太太都解釋得清清楚楚。凡是她自己的，人家一件沒有落下。則是蔣秋棠經手的，老太太半件都沒有貪。
結束的時候老太太做告別陳辭：“以後我再不迴來了，也不會再見你們了。樓萬城，老太太我的東西我都拿走了，以後你也不用按月給我養老錢了。蔣秋棠，你跟樓萬城離不離婚都是你們倆個的事情，不要來找我，是好是壞我都不會管。”
最後老太太特別爽快地一揮手：“走了。”
在八個小孩子的簇擁下，老太太嬌小卻精神的背影走出了這個家門。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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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是去外麵飯廳吃好了。”
江濟就在飯廳等著米樂樂呢。
看到米樂樂過來，他立刻高興地揮手，“後媽快來，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飯廳吃包子的！在飯廳吃飯是對食物最基本的尊重，你跟我說過的話，我一直都記著呐。”
江濟麵前也擺了好多的包子，看個頭就知道是他自己包的。跟別人包包子更注意外表美完全不一樣，江濟包包子從來都是以個頭取勝。
照江濟的原話來說就是：個頭大了餡料才裝的多，一口下去，滿嘴流油，那是怎樣幸福的感受！
“後媽坐，兩個人一起吃包子可比一個人吃有意思多了！後媽，我們幹包子，cheers。”
大白胖包子強行撞上了迷你小籠包，又一觸即離。
江濟把嘴張到最大，把大白胖包子往嘴裏一塞，一口下去，半拉包子沒有了。
“後媽，你也吃啊？別客氣。我今天就是特意陪你吃包子的！”
江月江舟猛向江濟使眼色，可是江濟根本就接收不到，“後媽你就放心大膽地吃，吃得飽飽的我包你再沒壓力。”
米樂樂“哦”的一聲長歎，懂了，還是覺得她有壓力這事。
“別擠眼睛了，你們也過來。”米樂樂把江月江舟叫過來，讓他們跟江濟坐到一起，“說說吧，這到底怎麽迴事？”
怎麽迴事？當然是……江濟站起來就想直說，卻被江月一腳踹在了小腿上。
江月搶先開口，“哪有什麽怎麽迴事，我們怎麽聽不懂後媽你在說什麽呀？我就是想教後媽打拳而已，江舟就是想給後媽包包子，江濟就是想陪後媽一起吃包子，難道這些也不能做嗎？”
米樂樂突然就發現，一向不屑於耍賴的江月要是一旦耍起賴來，居然還挺厲害。
就在這時小江妮突然跑了出來，嘴裏還“麻麻，麻麻”地叫著。
小丫頭今天居然穿了過年那套鮮紅的小裙子，跑過來的樣子就像是一團鮮活的小火苗，看著別提多喜慶了。
米樂樂蹲下身張開了懷抱，在小丫頭撲進懷裏的時候一把把她舉抱了起來。
小江妮咯咯地笑起，米樂樂想想親她，結果小人兒自己先捧著米樂樂的臉低頭親了起來。
一邊親還一邊數著，“一個麽麽噠，兩個麽麽噠，三個麽麽噠，四個麽麽噠……”
米樂樂心說，你一共才會數幾個數？我就等著你數到頭，看你還怎麽辦。
結果小江妮數到二十幾的時候，人家又聰明的從頭開始數了。
“一個麽麽噠，兩個麽麽噠……”
米樂樂：……
這還沒完了是不是？
“寶寶，為什麽要數這麽多麽麽噠啊？”
江月和江舟頓時就緊張了，他們給江濟使眼色，江濟都不能完好接收，就更別說小小的江妮了。
這下可壞了。
結果小江妮一張口卻是，“因為有幾個麽麽噠，就有幾個開心啊？妮妮想給麻麻好多好多好多個開心。”
她邊說邊比劃，小胖胳膊一圈比一圈劃的範圍大，好像隻有這樣才能代表“好多好多好多”。
米樂樂的心啊，軟得一塌糊塗，她又問，“那妮妮為什麽想要給麻麻好多好多好多個開心啊？”
小江妮好像被問住了，歪著小腦袋想了半天。
江月心說，要是忘了就最好了。
小江妮卻突然像是想出了答案似的，驚喜地叫道，“因為妮妮想要讓麻麻開心啊？”
米樂樂：“……那妮妮為什麽想要讓麻麻開心呢？”
小江妮：“因為妮妮想要給麻麻好多好多好多個開心啊？”
米樂樂：……
跟小孩子比賽說車軲轆話，你就等著氣絕身亡吧。
江月捂著嘴都沒能忍得住不笑。
怪不得後媽總說他家小江妮最厲害，如今一看，果然是。
小江妮問米樂樂，“麻麻，你開心了嗎？”
米樂樂看看原地四個毛頭，還缺一個十五的現況，為了再不被折騰，她痛快地搶答道，“開心了，也減壓了，麻麻最感謝寶寶了。”
“太好了，麻麻開心了。”小江妮擰著小身子要下去，米樂樂趕緊給她放下。就見她的腳才落地，她就緊搗著小短腿跑遠了。
“十五哥哥，麻麻開心了，妮妮完成任務了，不用你了。”
米樂樂一聽這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她正想說些什麽，就聽江月說道，“任務失敗，撤！”
沒了小江妮做拖累，三個大毛頭跑得要多快有多快。
米樂樂看看自己狼狽的樣子，又看看桌子上的包子，又想哭又想笑。
行吧，幸虧現在晚上不用加班加點的學習了，不然她一定沒精力。
第二天一大早米樂樂醒來，家裏靜得跟往常不太一樣。
這時光腦響了，十五打來的視頻電話。
米樂樂接起，發現視頻那頭不僅有十五，還有其他四個孩子，以及米老太。
十五說了，今天給米樂樂放一天假，她可以不用帶孩子，自己想怎麽過就怎麽過。
米樂樂笑得很開心，不過開心之後還是說道，希望老太太帶著孩子們趕緊迴來。髒辮還在逃，現在不宜在外麵招眼。
米老太拒絕了，“我不帶孩子們去別處，我帶他們迴家看看了。都是駐軍小區，門禁查得嚴，不會出事的。”
米樂樂反應了一下後才想起來老太太指的是樓萬城住的那個家。
眼瞅著又是一年高考時，老太太跟著米樂樂住了都快一年了。
這段時間老太太很開心，米樂樂也很開心，開心得都忘記了老太太還有個親兒子樓萬城。
樓萬城也有兒子，大兒子樓孟衛也是一天後高考。
家裏這些天都特別安靜，蔣秋棠作為家裏地位最高的領導，下達了死命令。那就是：一切以不打擾樓孟衛高考為最高原則，違者必將受到嚴懲。
二兒子三兒子也放假迴來了，因為要為高考騰出教室。
樓萬城也特意請了年假在家，因為蔣秋棠說了，兒子高考可是人生大事，不亞於第一次上戰場。樓萬城是當爹的，親爹怎麽能在這個曆史性時刻缺席呢？
蔣秋棠心裏憋著一口氣，比高考的大兒子本人還緊張。這一年來做什麽都被米樂樂壓著，蔣秋棠已經對自己絕望了。她現在就指著大兒子考好了給她爭一把氣，把米樂樂踩在腳底。
大清早的，老公和孩子們還在睡覺她就早早地起來了。她要給大兒子做喜歡吃的火鍋，食材什麽的都是早就買好的。等她準備好一切，再把大兒子叫醒，即吃即涮，那樣才心情好。
可是蔣秋棠才走到客廳就聽到門鈴響了。
她打開光腦連接監控一看，居然是老太太迴來了，還帶著一群孩子。
蔣秋棠第一個反應就是不想開門，心說大兒子高考在即，無論老太太帶著孩子們迴來是幹什麽的，也不能讓他們進來打擾到樓孟衛的心情。
她沒理，想假裝不在家混過去。
可米老太是誰？按了門鈴之後等不到人來開門她就知道怎麽迴事了。
老太太打開光腦就給小區後勤打過電話去了，讓他們派人來幫她開門。
“……不是，我沒有忘戴鑰匙，門是從裏麵鎖著的。……肯定是鎖壞了，不可能是家裏沒人。家裏有人的話能不知道給我開門？行了，你們快來吧，我帶著這麽多孩子呢，別讓孩子等著急了……”
話說到一半，門打開了。
蔣秋棠尷尬地笑道，“媽，您快別讓人家後勤派人過來了。我不是沒有聽見您敲門，這大清早的，我是聽到您的門鈴聲後才起來的，換衣服不得花點時間啊。”
老太太白她一眼，“行了，現在走廊也沒有人，你不用跟我眼前演戲。就你那點伎倆，那都是我年輕時候玩剩下的。孩子們，門開了，我們進去吃飯了。”
老太太自從跟著米樂樂住以後，體重是肉眼可見地往上增。
她拿身子一拱蔣秋棠，就把蔣秋棠給擠離了門口。她又一揮手，五個小崽兒風似的就穿門而過了。
蔣秋棠氣得瞪直了眼，想大聲喝斥，可是想到這是走廊，她又咽了迴去。
江濟一馬當先直衝進了廚房的冰箱門前，一打開，頓時歡唿起來，“果然有能量肉！我就知道肯定有能量肉！上次在這兒吃的能量肉比別的地方吃的都好吃。太姥姥，我要吃我要吃。”
冰箱裏有滿滿兩層的能量肉，江濟看了就餓了，其他毛頭也差不到哪裏去。
江月抱著小胳膊想，“這是要吃火鍋的節奏吧？”
江舟“啊”的一聲，“可是我們沒有帶後媽做的火鍋底料啊。”
十五躍躍欲試，“可冰箱裏不是有別的火鍋底料嗎？我們偶爾也該試試別的口味嘛。”
小江妮舉著小手跑向老太太，“太姥姥太姥姥，妮妮要吃火鍋，要吃香噴噴的火鍋。”
蔣秋棠緊跟著進來就聽到了這句話。
“不行！不準吃！那是我給我兒子準備的！”蔣秋棠衝到冰箱門前先是一把推開了堵門的江濟，後又把門關得死緊，“這不是你們家，你們太沒有教養了！你們後媽就是這麽教你們的嗎？”
江濟等幾個孩子迴頭看老太太，“太姥姥——”
“乖，沒事兒，你們想吃火鍋就吃。”老太太來到蔣秋棠的麵前，“你說誰沒教養呢？我看你才是沒教養！老婆婆一年都沒養了，現在迴家一趟吃頓飯還不給了是不是？樓萬城那個兔崽子呢？讓他過來跟我說！”
蔣秋棠急的不行，“媽！麻煩您想想清楚好嗎？明天就是孟衛的高考了，您能但凡有一點為大孫子考慮考慮嗎？”
她不求老太太還好，她隻要一扮可憐，一求老太太，米老太隻會更生氣。
“高考怎麽了？他高考，我還不能吃飯了怎地？我看我在m38星生死未卜的時候，你們一家子都吃得香著的呢！我差一點就做不了手術，隻能等死的時候，你為你兒子的親奶奶考慮過嗎？你沒有！你心裏想的隻怕是恨不得我幹脆死在m38星的好。”
這話可就嚴重了，打死蔣秋棠也不敢承認。
“媽，您怎麽又翻舊賬起來了？那時候不是不想幫您，那不是才給季衛做完眼睛移植的手術麽？家裏實在沒有多餘的錢了。”
“老三為什麽要做眼球移植手術？外人不知道，你還不知道嗎？那不是因為你把應該給樂樂的嫁妝車換成了殘次品的懸浮車嗎？多餘的錢去哪兒了？你自己把兒子害得眼球不得不移植，你現在是怨誰呢？蔣秋棠，翻舊賬也要從頭翻起，你從半道上隻翻對自己有利的一篇，你當我傻嗎？”
蔣秋棠結巴著說不出話來了，害得三兒子出了車禍意外，最終不得不做人造眼球的移植大概是她心裏永遠過不去的檻兒了。
“你給我閃開！看到你就來氣！”老太太直接動手把蔣秋棠推到了一邊，她把冰箱門重新打開，“好了孩子們，我們就吃火鍋了！大家一起洗菜沒問題吧？”
幾個毛頭頓時高舉著手一窩蜂地湧了上去。
“太姥姥，我來洗土豆，我很會給土豆削皮。”
“太姥姥，青菜給我給我，我會把它們洗得幹幹淨淨的。”
“太姥姥，我最會洗藕片了，我來我來。”
“太姥姥，剩下的都給我洗吧，我比他們都能幹。”
小江妮最小，擠不上去，急得在最外麵直跺腳，“妮妮也會洗，讓妮妮也洗啊。”
江家的孩子們從來不像別家孩子似的隻會吃不會做，他們也從不覺得做飯是一件累人的事情。
托米樂樂最一開始幹什麽都叫著他們一起的福，在他們的概念裏，做飯早就變成了一件非常自然而然的事情。
因為人多，所以活計一分派之後，每個人需要做的事情其實並不多。
這種時候通常是大人更麻煩，因為要無時不刻都得收拾孩子們的殘局。
可即使是這樣，米樂樂還是堅持養成了孩子們喜歡動手的好習慣。
米老太每每看到這一幕，都打心眼兒裏替米樂樂高興。孩子教得好，以後有的是米樂樂享福的時候。
江月江濟熟悉這裏，有老太太撐腰，也就不拿自己當外人了。兩人為首，帶著其他兄弟妹妹衝進了廚房，該幹什麽幹什麽去了。
蔣秋棠要氣吐血了，“不準碰我的東西，那是我家的！是我給我兒子準備的！你們快給我放迴去，放迴去！”
冰箱裏的食材不僅是能量肉，就連菜都是能量菜，哪一樣都不是便宜貨。即便是對兒子無所不好的蔣秋棠，那也是像這樣的人生大時刻，才能狠得下心置備出來的。
如今兒子還沒有吃到一口，就要進了別家小崽子的嘴？
蔣秋棠不答應。
眼見菜搶不迴來了，她就複又衝到冰箱門前，把裏麵的能量肉往空間紐扣裏裝。她想的是，怎麽也得給兒子留下點。
米老太原來還想搶迴來，可一看飯廳門口，她不搶了。
“樓萬城，我的好兒子，這就是你給我娶的好兒媳婦！我好不容易迴家來一趟，你看看她在做什麽？她在把冰箱裏的東西藏起來！”
孩子們這麽大動靜，蔣秋棠又吼又叫的，樓萬城怎麽可能聽不見。
他被吵醒，順著聲音走來，正好看見蔣秋棠把冰箱裏的能量肉一股腦兒地往空間紐扣裏塞。
樓萬城要麵子，一看就火了，“你幹什麽？我媽迴來一趟吃點肉怎麽了？你快點把能量肉都給我放迴去！”
蔣秋棠能放就怪了。
“我憑什麽放？這是我給兒子買的，我憑什麽給她吃？她是你媽，她還是兒子的親奶奶呢！可兒子明天就是高考了，她是怎麽對兒子的？她這一年裏給兒子打過一次電話嗎？關心過兒子一次嗎？人別人家的奶奶現在都恨不得把心窩子挖了給孫子，可她呢？她帶著別人家的小崽子上咱家來鬧來了！她不知道孩子明天高考嗎？她今天來打擾就是想害孩子明天考不好！”
蔣秋棠一指老太太，痛恨道，“如此蛇蠍心腸，我給她吃一口都是對我兒子的傷害！”
她可是說痛快了，卻忽略了樓萬城越來越難看的臉色。
等她說完，樓萬城二話沒說，上前就是重重的一巴掌抽了過去，“那是我媽！你說誰蛇蠍心腸！”
這一巴掌用力不小。
對於樓萬城來說，蔣秋棠如此不把老太太放在眼裏，那就是不把他放在眼裏。
老太太不在的這將近一年裏，蔣秋棠是真開心，上頭沒有婆婆壓著了，簡直做夢都要笑醒了。
但樓萬城可開心不起來。
原來家裏有老太太壓著，蔣秋棠的矛頭主要在老太太和米樂樂那裏，所以他是基本不受波及的。可後來米樂樂嫁了，老太太走了，他以為家裏能安寧靜好了，然後生活就給他上了重要的一課。
在家裏沒有了舊矛頭之後，蔣秋棠的新矛頭產生了，就是樓萬城。
念叨樓萬城沒本事，別人都升職發財了，隻有他還在原地踏步；抱怨樓萬城這個當兒子的沒臉麵，當爹的沒威嚴，任由老太太和米樂樂不把他放在眼裏；還不滿樓萬城對她愛搭不理的，她說要不是她還有蔣家和兒子撐著她，她早就不跟樓萬城過了。
天天念天天說，樓萬城心裏早就給蔣秋棠記著賬呢。
初看到老太太迴來了，樓萬城也是生氣的。心說你早不迴來晚不迴來，現在兒子要高考了，你帶著一群沒有血緣的小崽子迴來了。這是打擾孩子高考呢，還是打擾孩子高考呢？
但很快樓萬城又產生了一種久不見親媽，突然見到了也不知道為什麽，反正就是委屈的情緒。
親媽有他為什麽還要跟樂樂去住？不就是嫌他沒出息管不好兒媳婦嗎？
被蔣秋棠當著親媽的麵數落個不停，樓萬城終於暴發了。
“我讓你說我媽！我讓你說我媽！”
樓萬城打了一巴掌還不夠，竟然當著老太太的麵對蔣秋棠大打出手了。
孩子們聽到動靜就要跑出來看，老太太一個箭步衝上去擋在了廚房門口，“沒你們的事，你們洗你們的菜。”
家裏三兒子這時候也聽到動靜過來了，一看樓萬城打蔣秋棠呢，他們立刻上去拉樓萬城。
“爸，你這是幹什麽？”
“爸，你快鬆手！媽到底怎麽了，你憑什麽打她？”
“爸你鬆不鬆手？你不鬆手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比起樓萬城來，三兒子當然是跟蔣秋棠更親。
一個兒子也許打不過樓萬城，但三兒子一起，樓萬城一個不小心就被拽摔在地上了。
樓萬城摔地後很快又縱身而起，表情一半是不可置信，一半是勃然大怒。
“我是你們老子！你們竟然敢對我動手？”
三兒子被嚇住了，也是沒想到剛才混亂中跟樓萬城動手了。
他們下意識地就想解釋和道歉，可是蔣秋棠一攏頭發，噌一下就竄到他們前麵，跟樓萬城對罵了起來。
“你要是個好老子，值得尊敬的老子，三兒子能舍得跟你動手？可你看看你自己都做了什麽！你讓完全沒血緣的小崽子搶你兒子的飯吃！你還打你兒子的親媽！這就是你樓萬城！你也配跟兒子們談老子！你有什麽臉自稱老子！打的就是你這種不是老子的老子！”
當著兒子的麵還要被數落，樓萬城倍感屈辱。
他出離憤怒了，高舉起手再次衝向了蔣秋棠，“你這個女人還說？我打死你！”
蔣秋棠不退反迎，“你打啊打啊？你今天要是不打死我，我就跟你離婚！這日子老娘不過了！”
“媽——”三兒子嚇傻了，怎麽就突然說到離婚了？
蔣秋棠一抹臉，話趕話說出去了，自己心裏也是一驚。不過稍緩一分鍾，她就不後悔了。
她還年輕，她有兒子有存款，她為什麽還要跟著樓萬城委屈自己？
當時選擇嫁樓萬城，是看中了他有前途對自己又好。
可是現在呢？樓萬城才坐到星營的位置居然就止步不前了。他自己不反省不努力，反而每每拿她撒氣，今天更是對她動了手。
蔣秋棠那也是被寵著長大的，她什麽時候受過這種氣？
她不幹了！不侍候了！
蔣秋棠從空間紐扣裏把能量肉全都摔迴了冰箱裏，“給你們，你們吃吧！老娘不稀罕！”
說完她扭頭就走，走到門口又迴頭，“兒子，跟媽還是跟爸？”
樓季衛第一個跑了過去摟住她的腰，“媽，你不能不要我。”
樓仲衛遲疑一下後也站了過去。
樓孟衛最大了，他不想做這樣的選擇，他還要一個完整的家。
樓萬城雖然心傷，但想想還有一個兒子，還是最大的兒子在他身邊，他就心裏稍有安慰了。
“孟衛，你跟爸，爸給你保證，一定會給你創造一個無限光明的前途。”
樓孟衛卻掙紮開了樓萬城搭在他肩膀上的手臂，“爸，如果你和媽真的要離婚的話，我想跟著媽。你是男人，怎麽都能過得很好。可是媽不行，她是一個女人，她需要一個撐家的男人。”
最後他也走到了蔣秋棠的身邊。
蔣秋棠在這一刻，感覺得到了全世界。
被老太太壓著的不甘，被樓萬城打到臉上的傷，此刻什麽都沒有了。
她有三個兒子，三個兒子都站她，這就是她的資本。
“哼！”蔣秋棠帶著三兒子趾高氣揚地驕傲離開了。
十五端著洗好的菜仰臉看老太太，“太姥姥，那我們還吃火鍋嗎？”
米老太笑，“吃，當然吃了。”
十五一指抱著腦袋蹲在地上的樓萬城，“那他呢？沒關係嗎？”
到底是親兒子，米老太能不心疼嗎？
但心疼也僅僅是心疼那麽一下而已。
米老太摸摸十五的頭，“自己的錯自己承擔，跟我們沒關係。”
“媽！”樓萬城騰地一下站了起來，紅著眼睛嘶吼道，“你怎麽能這麽說！如果不是你帶著那些孩子大清早地就過來招惹秋棠，她哪裏會氣到跟我提離婚？”
都是老太太的錯！結果現在她卻說跟她沒有關係？樓萬城覺得特委屈。
“媽，你是我親媽啊！你不盼著點我好也就算了，你怎麽，怎麽還能落井下石呢？媽，你到底是不是我媽！”
樓萬城哭了，在此刻，他隻是一個對媽媽特別失望的可憐孩子。
十五幾個躲在老太太的身後看著哭天抹淚的樓萬城。一個大男人哭成那樣，不管他是什麽人，他原來做過什麽，此刻他們都覺得這人可憐極了。
如果老太太還是去年的老太太，哪怕就是米樂樂出嫁前一天的老太太，看到這樣的樓萬城，老太太這心裏都會酸的不行，都得自省自己是不是沒當好這個媽。
可是現在的老太太……
“現在想起來我是你親媽了？嗬嗬。”
“小婉還在的時候，我讓你別在外麵找女人，你那時候怎麽想不起來我是你親媽你要聽我的話？樂樂在家被那個女人暗地裏欺負成那個樣子，我勸你多少次，你想起來我是親媽了嗎？”
“樂樂考不好怎麽了？每年那麽多考不好的孩子呢，你看有多少父母把孩子賣嫁出去的？我勸過你吧？你那時候想起我是親媽了嗎？”
“孩子的嫁妝都得我豁出這張老臉去算計去討要，你那時候想起我是親媽了嗎？”
“你兒子要做手術，你二話不說帶著就走，招唿都沒打一聲，你那時候想起我是親媽了嗎？”
“我在m38星是真的一度準備原封迴來的，你著過急嗎？問過我錢帶夠了嗎？你那時候想起我是親媽了嗎？
老太太早就被傷透了心，她再看樓萬城要是還有什麽情緒波動的話，她覺得都對不起過去那些日子裏掏心掏肺，苦口婆心的自己。
“不，我不是你親媽，我是小婉親媽。我這輩子也沒有你這個兒子，我隻有小婉一個女兒。”
樓萬城慘叫一聲，“媽，你說話一定要這麽難聽嗎？”
米老太麵無表情，“樓萬城，沒有你做事難看。”
樓萬城呆呆看著米老太半晌，嘴唇幾度哆嗦想說話，最終卻化為一聲痛吼，他轉身奔出了家門。
小江妮過來拉米老太的手，“太姥姥，你低一下。”
老太太蹲下身去，小江妮摟著老太太的脖子親在了她的臉上，“太姥姥不傷心，妮妮給你麽噠。”
“謝謝妮妮，太姥姥不傷心了，我們吃火鍋！”
江舟心思重，不敢再招惹老太太的傷心事，就偷偷問十五，“你說太姥姥是真的不傷心嗎？”
十五迴答很快，“當然是真的。那個人都是自作自受，傷心也該是他傷心。太姥姥又沒有做錯事情，太姥姥為什麽傷心？”
江舟一想，十五說得對呀。
一老五小歡快地吃起了火鍋。
吃完了火鍋老太太就帶著五個小家夥進她的房間裏去了，一進去老太太就黑了臉。
她當時走的時候也沒想著走了就永遠不迴來了，所以好多東西都沒有帶。
可今天一看，剩下的這些東西明顯被翻動過了。並且上麵都有著厚厚一層灰塵，至少半年沒有清理過。
江濟就問了，“太姥姥，你家沒有安自動吸塵器嗎？”
那是類似於21世紀的空調的一種家用電器，隻要啟動該電器，就能輕鬆完成房間內吸塵換氣的工作。
這種電器並不貴，可以說很少有人家不安裝了。
老太太的房間當然也有，但很顯然，蔣秋棠連設個定時讓電器每天啟動一次的時間都懶得花費。
樓萬城也隻會當麵說得好聽，可事實上呢？所謂的被他尊敬的老媽的房間，他應該是連一次都沒有進來過。不然不會讓這麽多灰塵積攢下來。
“好了，大家先出去，我先讓自動吸塵器工作一會兒，然後我們再收拾。”
十五就說，“後媽原來的房間在哪裏？太姥姥，我們可以去後媽的房間看看嗎？”
老太太欣然應允，“好啊，我們就去你們後媽的房間看看吧。”
米樂樂的房間在二樓，房間門是大開著的。
江舟疑惑地問，“後媽又不在家，為什麽開著門？”
為什麽開著門？當然是剛才有人從這裏出去了，沒有來得及關門。
老太太進門就知道原因了。
這早就不是米樂樂的房間了，而是被蔣秋棠打通，變成了三兒子的光腦遊戲廳。
一共三台的豪華專業遊戲光腦並排擺在房間裏，旁邊還有全息頭盔以及遊戲倉等等。哪怕老太太不懂行情，光看這些東西的外表，她也能猜得出來這些東西價值不菲。
江月嘿嘿冷笑起來，“原來這裏早就不是後媽的房間了啊？”
十五陰鬱了一張小臉，“那人不是後媽的親爸嗎？他不想讓後媽再迴家了嗎？”
江濟：“太姥姥，我能在這裏玩一會兒嗎？我保證不能弄壞了。”
不等老太太說話，江月江舟和十五就異口同聲道，“不準玩兒敵人的東西！”
江濟一縮脖子，不敢提了。
米老太慢慢地手撫上了胸口，本以為不痛了，沒想到還能更痛。
樓萬城還在電話裏說什麽讓米樂樂有空的時候常迴家看看，還跟她保證什麽這裏永遠是她的家。
p永遠的家！這就是他的保證！
米老太後悔了，她剛才就不該那麽輕易地放走樓萬城，她應該當著他的麵讓他看看這兩個房間，然後狠狠地扇他兩個耳光。
沒良心的狗東西，他一點都不值得她心疼！
米老太給寧霜霜打電話，“霜啊，有空嗎？有空的話就幫奶奶一個忙怎麽樣？”
明天就是高考了，樂學托管早在兩天前就暫停營業了，就為給米樂樂騰出這三天來。
寧霜霜帶著兩孩子也沒去樂學托管添麻煩，正想著要帶兩孩子去哪兒玩玩呢，老太太的電話到了。
她立刻二話不說就趕過來了，途中還叫上了嚴謹方。
因為老太太在電話裏說了，她要搬家，搬幹淨所有她給這家裏置辦的東西。可是老太太的空間紐扣容量不夠大，寧霜霜有大的，老太太想借用一下。
寧霜霜又想了，這一聽就是又把老太太惹急眼了，萬一搬家的時候再動起手來呢？他們一群人老的老，女的女，小的小，到時候能幹得過蔣秋棠三兒子？
電話裏她還不知道老太太已經把那一家子都氣跑了。
為了以防萬一，她就把嚴謹方叫上了。
甭管有沒有用，到底是個男的，總能擋幾招吧？
帶著嚴直上了車的嚴謹方，知道寧霜霜的目的後唯有報以麵無表情。
好吧，他窮，買不起大容量空間紐扣，所以首先就被老太太排除了求助的名單。
還好他是男的，他要是女的，可能連擋拳的機會都沒有。
兩大人三小孩兒很快就到了老太太這裏。
八個孩子見麵就玩瘋了，樓上樓下簡直成了他們的遊樂園。
早上老太太來得突然，後來蔣秋棠和樓萬城吵到要離婚更突然，三兒子下來拉架也是臨時決定的，所以誰也沒有顧得上鎖房間的門。
這下孩子們可有的玩兒了。
不過嚴謹方提前警告大家了，玩兒可以，但不準把人家的東西碰壞了。
八個孩子齊點頭，不碰壞不碰壞，他們就玩捉迷藏而已。
對於小孩子來說，捉迷藏大概是一項永遠製霸集體遊戲頂端的長青遊戲。隻要換個地點，隨時都能玩出新感覺。
趁著孩子們玩兒去了，老太太就帶著兩人收拾自己當年置辦的東西了。
大到頂燈，小到碗勺，有用如衣櫃，沒用如牙刷，全都要收進空間紐扣裏。
寧霜霜和嚴謹方還怕老太太是賭氣，偶爾還勸兩句。
不過很快老太太就以實際行動證明了，她才不是賭氣，她頭腦清醒著呢。
她房間裏的自動吸塵器壞過一次，後來是蔣秋棠給換的。所以她沒讓拿。
但蔣秋棠和樓萬城房間裏的自動吸塵器可是她當初裝修的時候買得最好的，一直都沒壞，所以必須拆了拿上。
衣櫃和書櫃是老太太出的材料錢，蔣秋棠出麵找的家俱工人，所以家裏一共六個衣櫃一個書櫃，老太太拆走了三個半。
飯桌是蔣家出錢給定做的，老太太沒要。可是飯桌上麵的桌墊，以及椅子的椅套都是老太太出錢買的，所以全拿走。
嚴謹方是沒有用到他擋拳頭什麽的，但用到他爬上爬下的拆這抓那了。
寧霜霜說的好，不他上誰上啊？讓老太太上還是讓她這柔弱女子上？反正不能讓孩子們上。
嚴謹方累得跟老狗似的，一邊喘氣一邊想，他怎麽就是男的了呢？他是女的多好啊。
家裏很快被拆得麵目全非，一片狼藉。
寧霜霜看著心裏都服氣，總算知道米樂樂為人處事像誰了，根兒就在這兒呢！
嚴謹方則是越看老太太就越堅定了不婚的想法。女人，不管大小，惹翻了都沒好果子吃。他還是就帶著嚴直，兩爺們在一起湊合過吧。
中午的時候，終於都收拾完畢了。
為了預防後續的麻煩，老太太還特意讓十五給全程錄了視頻。
孩子們也玩累了，大人們也幹活幹累了，寧霜霜就說了，“走吧奶奶，我請大家吃飯去。”
結果老太太卻一指家裏的大冰箱，“家裏有的是好東西吃，為什麽還要出去吃浪費錢？”
寧霜霜和嚴謹方對視一眼，忍不住打了個寒戰：奶奶，你不用這麽狠吧？
老太太才不管他倆，對著小家夥們一揮手，“還吃火鍋怎麽樣？火鍋是個好東西，一次怎麽能吃過癮呢。”
江濟頓時歡唿起來，“早晨的能量肉就沒有吃完，我這就去拿。”
江月從背後拿出了一盒名貴燕窩，“太姥姥，剛才捉迷藏的時候我發現了這個，這個我能吃嗎？”
寧霜霜伸長脖子看了一眼，“喲嗬，還是最貴的紅絲燕，蔣秋棠對自己不是一般的好啊。”
米老太拍板下令，“吃！隻要是能吃的都可以吃！以後我也不要他們的養老錢了，我徹底跟他們一刀兩斷。最後這頓飯我吃個飽怎麽了？吃！吃完了我們再走。”
等蔣秋棠聽了娘家人的勸誡，想著就算離婚也不能讓樓家占了便宜，從而決定迴來先看著家後，隻看到了像被掃蕩過一樣的家。
廳裏的全息電視上正在循環播放著老太太帶人收東西的視頻，間或還有老太太的解說。
“嗯，那個是我出錢買的，帶走。”
“那個是蔣秋棠出錢辦的，我不要，別動它。”
每一件東西，老太太都解釋得清清楚楚。凡是她自己的，人家一件沒有落下。則是蔣秋棠經手的，老太太半件都沒有貪。
結束的時候老太太做告別陳辭：“以後我再不迴來了，也不會再見你們了。樓萬城，老太太我的東西我都拿走了，以後你也不用按月給我養老錢了。蔣秋棠，你跟樓萬城離不離婚都是你們倆個的事情，不要來找我，是好是壞我都不會管。”
最後老太太特別爽快地一揮手：“走了。”
在八個小孩子的簇擁下，老太太嬌小卻精神的背影走出了這個家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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