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擦黑的時候，宇宙飛船成功在m38星著陸了。
米老太擔心寧霜霜母子三個沒人接，還想讓米樂樂去叫寧霜霜跟他們一起走。
可等米樂樂打給寧霜霜時，卻被告訴人家早就離開了。
光腦的全息顯示屏上，寧霜霜頂著哭腫沒消的雙眼，卻衝著米樂樂開朗地笑。
“還讓奶奶擔心，我真是太失禮了。樂樂，記得幫我向奶奶轉告謝意啊。你們來m38星也是有大事要辦的，我哪裏好意思讓我的私事給你們添亂。我就不打招唿先走了，等以後有緣我們再見啦。”
米樂樂告別寧霜霜，心裏不勝唏噓。
江月疑惑地說，“這個阿姨好奇怪。”
江濟接茬兒，“哪裏奇怪了？我覺得很好啊？”
“哼，凡是給你好吃的你都會覺得很好！”江月嫌棄地看一眼還在啃寧霜霜給的牛肉幹的江濟，“吃吃吃，就知道吃的蠢貨！”
來自老姐的日常打擊早已經不能讓江濟有所感覺了。
他衝著姐姐做個鬼臉，“略略略”幾下，扭身就繼續吃了。
江舟則問道，“姐，那你是覺得寧姨哪裏奇怪了？”
江月指指自己的眼睛，“她都哭成那樣了，怎麽還笑得出來？她來這裏是要跟她老公離婚的吧？打電話都吵成那樣了，可是一轉身麵對我們的時候，為什麽又挺正常的？她是不是這裏不太好？”
江月又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米樂樂大概聽懂了她的意思，就解釋道，“因為遭遇了背叛，所以她在麵對罪魁禍首的時候難免情緒失控。可隻要遠離了罪魁禍首，她也會為了孩子們堅強起來。她不是腦子不太好，她頂多是最近這段時間會精神差一些。”
哪知聽了她的解釋，江舟的小臉看起來更擔心了。
“那宋姐姐和宋弟弟怎麽辦？他們的媽媽精神不太好的話，還能好好地照顧他們嗎？他們會不會擔心和害怕？”
米樂樂剛想勸慰心思細膩的小家夥，想說那是別人家的事情，他完全沒有必要這麽上心。而且寧霜霜雖然情緒失控，卻不至於到崩潰的程度。相信再給她一段時間，一定能恢複過來。
可還沒等她說出口呢，小家夥轉頭就衝她來了。
“後媽，大人們為什麽非得要離婚呢？當初結婚不也是因為相愛才結的嗎？那麽現在鬧離婚是因為不相愛了嗎？可是為什麽？他們不愛彼此也不愛生下的孩子了嗎？”
米樂樂：……
她不知道怎麽迴答。
這些問題本就不好迴答，而問問題的人還是一個孩子，這就更不好迴答了。
實話實說吧？可是對方還隻是一個五歲的孩子，她不確定孩子能不能完好地接收她的意思。
編謊話暫時先忽悠住？她又有點遲疑。將心比心，反正她問問題時是不想收到敷衍的答案的。
米樂樂無意識地開始轉頭尋找著江止戈的身影。
江止戈從她的眼神裏領會到求助的意思時還有點受寵若驚。
這可真是太難得了。
一路了，除了讓他掏腰包結賬以外，貌似這小媳婦還真沒主動向他尋求過幫助。
第一次啊，想想就讓人有點小激動。
“江舟，過來，你的問題爸爸來迴答你。”
他端起老父親的威嚴，表情和語氣都很嚴肅。
米樂樂還以為他會有多巧妙的答案，結果一聽卻是直白得不能更直白的答案。
說什麽大人們結婚也好，離婚也好，都隻是他們之間的私事，跟孩子無關。
還說就算大人們之間離婚了，可孩子還是他們的孩子，他們還是會愛孩子的。
最後又說，當初是相愛才生下的孩子不假，孩子肯定是在父母的期待中出生的，但孩子的成長卻不完全取決於一個家庭是否完整……巴拉巴拉。
反正總結起來就一個意思，不管你的父母是否離婚，不管以後你還要遭遇什麽更嚴重的打擊，都請你為你自己的人生負責。
江止戈的觀點沒問題，米樂樂毫無異議。
但她看一眼江舟明顯聽得目光茫然的狀態，她不確定孩子能聽懂多少。
聽不懂的，往往都叫折磨啊。
“江舟。”米樂樂叫他。
“啊？什麽事，後媽？”江舟傻傻地看過來。
米樂樂招唿他，“要走了，快來。”
“哦。”江舟想也不想，幾乎是邁著歡快的步伐跑了。
江止戈有點意猶未盡，就小聲埋怨道，“我還沒講完呢，你又打斷我。”
米樂樂：“哦，那你繼續講，我先帶大家走了。”
孩子都讓她帶走了，他還講什麽講！
跟在一家人最後的江止戈一臉陰鬱。
——
米樂樂一行人才下飛船就遇到了來接他們的人。
秦顏是一位在讀的人造器官移植專業的大五學生，一年前出外旅行的時候險遭不測，是江止戈及時出手相救才能化險為夷。
分別的時候秦顏把自己的光腦號留給了江止戈，並再三保證，如在就醫方麵有需要她的地方，盡可以隨時打給她向她諮詢。
江止戈對米樂樂說他認識一個人造器官移植方麵的人，指的就是秦顏。
秦顏很漂亮，那種一看就是特別有知性美的漂亮。
戴著金絲眼鏡，穿著中長款的白大褂，兩手往兩側的衣兜裏一塞，從頭到腳就是大寫加粗的“社會未來精英”。
江月悄悄地扯了扯米樂樂的袖子，道，“你精神點啊，前方有敵情！”
米樂樂失笑，“她隻是你爸爸幫助過的一個人而已，沒準連朋友都算不上，這哪叫敵情。”
江月迴以特別鄙視的目光，“你是不是傻？你也不想想，近視早在幾千年前就被人類消滅了，這年頭凡是戴眼鏡的哪個不是為了裝比？她要跟我爸隻是點頭之交，還用得著這麽裝比？那金絲眼鏡可是今年最火的複古款，隻要不是仿版，價錢絕不低於六位數。”
“六位數？真的？”
米樂樂趕緊用力多看了兩眼，但還是沒能看出來六位數的價值所在。
江月崩潰地捂臉，“我說後媽，咱能不像沒見過世麵的土包子一樣嗎？事情的重點難道不是由她的裝扮就能分析得出她很重視爸爸的到來這個結論？”
“重視還不好？我就怕她不重視！我奶奶的手術沒準就靠她呢。”
米樂樂放鬆放鬆臉部肌肉，然後燦爛地笑起迎向了走來的秦顏。
“秦小姐是不是？謝謝謝謝。還耽誤了你的時間勞你親自來接，我們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江止戈跟著說道，“秦顏你好，這位是我的太太，米樂樂。這位是我的奶奶，這些是我的孩子們。”
“江先生，米太太，你們好。奶奶，歡迎您來到m38星。小家夥們，初次見麵，請多關照啊？”
秦顏一一跟大家打了招唿，也得到了毛頭們的禮貌迴應。
“車子在這個方向，請大家隨我來吧。”秦顏一邊帶路，一邊介紹著，“考慮到你們得在這邊待上一段時間，也為了方便你們進出醫院看護奶奶，所以我沒有預訂酒店，而是預訂了醫院附近的一家民宿。三室兩廳兩衛的設計，價格雖然高一些，但我個人覺得這種時候還是住得舒服最重要。”
江止戈和米樂樂對此沒有意見，不約而同地表達了對秦顏的感謝。
秦顏又道，“我們這就趕過去，大概需要兩個半小時的路程。到時你們再看一下其他的方麵，如果不滿意，我們還可以再改去酒店。”
到達車子的位置，一個同樣穿著白大褂的年輕男人從駕駛位置的窗戶處探出了頭。
“接到了？快快快，上車！這個小時的停車費馬上就要清零了。”
米樂樂帶著家人上車的過程中，那年輕男人又解釋道，“抱歉，失禮了哈。實在是首都星生活大不易，我和秦顏又還是學生，這花銷方麵隻得能省則省。”
話說得委婉，但動作一點也不委婉。
江止戈是最後一個上車的，可以說他才鑽進副駕駛的位置，車門都沒來得及關，年輕男人就一腳油門踩上去，車子“蹭”一下就躥了出去。
秦顏怒叫，“西門，你慢點！”
轉頭又不好意思地衝大家道歉，“抱歉，他這個人性子急，沒嚇著孩子們吧？”
米樂樂搖頭，問她，“這位是？”
看那說話的親近勁兒，米樂樂直覺這位叫西門的不會隻是同學。
果然隨後就聽秦顏大大方方地介紹道，“他叫西門，是我男友，我們同在人造器官移植專業。但他比我小一界，大四的。”
米樂樂頓時給江月擠了擠眼，聽到沒有？人家有男友！我就說不是敵情吧？
江月小白眼一翻，表情特嫌棄。
這後媽怎麽就那麽天真呢？有男友怎麽了？她媽還有老公有孩子呢，不還是跟別的男人生了江妮？
——
西門跟秦顏一樣，看起來都很有知性的內涵。
至於途中不合形象地幾次有意無意地反複提到了費用的問題，江止戈和米樂樂也都沒有往心裏去。
本來大家就不是多有交情，大老遠的來了就給人家添麻煩，這於情於理在費用方麵也應該自己完全承擔。
江止戈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也不用開車，幹脆就現場把錢打還了過去。
秦顏倒是臉紅了，覺得自己男友給自己丟了臉。那江止戈可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如果不是江止戈，自己早就死了，西門還到哪兒找自己當女朋友去？
然而礙於車上人多，她也不好意思當場跟男友計較。
米樂樂就隻當沒看見，拉著秦顏抓緊時間問了好多關於人造器官移植的問題。
雖然出發前米樂樂早就帶著米老太去醫院檢查過了，確定身體已經休養到可以做手術了，這才決定來m38星。但真的到這裏了，還是需要再檢查一次的。
秦顏的意思是，讓老太太先緩個兩天，讓身體狀態也調整一下，然後再去醫院檢查。
米樂樂欣然接受。
然後他們又說到了做手術的醫生問題。
米樂樂手裏有李秀雅給的她大學同學的聯係方式，聽說那人是這方麵的專業，但米樂樂還是又另外諮詢了秦顏，想聽聽秦顏能不能給她介紹一個更好的專家。
哪知秦顏所說的帶她實習的老師恰好就是李秀雅的大學同學。
這種時候就隻能歎一聲星際真小了。
兩個半小時的行程對於大人們來說並不長，尤其是當有要緊事情談的時候，更給人一種一晃而過的感覺。
但對於孩子們來說就足夠他們入睡了。
到達目的地時，除了江月還沒有睡實外，另外三個毛頭早就睡得人事不知了。
江止戈抱起兩兒子，讓米樂樂抱小江妮，然後準備讓江月跟著走。
但遭到了米樂樂的阻攔。
米樂樂從空間紐扣裏竟是拿出了兩輛上下兩層，能推雙胞胎的推車。
江舟江濟躺一輛，江月江妮躺一輛，剛剛好。
江止戈驚訝了，“你什麽時候買的推車？我們家用得著嗎？江月已經很大了，她自己走沒問題的。”
可他沒有注意到，當江月看到米樂樂拿出的推車明顯是包含了她的型號，還有她的位置時，那眼睛裏是多麽的星光閃爍。
米樂樂掃一眼江月，又掃一眼江止戈還有些跛的腿，嘴裏隻道，“你倒是抱得動孩子們，可你考慮過他們舒不舒服嗎？擠在你懷裏哪裏有躺在車裏舒服。好了，走了走了，都多晚了。”
她把小江妮放在推車的上層，又把江月半抱進推車的下層，率先推車跟上了帶路的秦顏。
米老太隨後跟上，與江止戈擦身而過時，大聲說道，“傻孩子，樂樂是心疼你的腿還沒完全好呢。”
她才舍不得孫女做好事不留名。
前麵的米樂樂窘紅了臉，“奶奶！我才沒有心疼他！”
“是是是，是我老眼昏花看錯了，你沒有心疼他，你就是心疼江月。”
這個可以有。米樂樂連聲承認，“那可不！江月就算大了又怎樣？也還是孩子啊？他憑什麽抱其他孩子就不抱江月？這對江月不公平！”
雖然這樣明顯地表達出對江月的在意來也挺讓米樂樂不好意思的，但比起讓江止戈意識到她在意他來，那就不叫事了。
米樂樂邊說邊長出了一口氣，自我認為一切都掩蓋過去了。
——
秦顏給他們訂的是45層的房間，米樂樂進去看了一下，格局敞亮，衛生合格，當下就決定未來在m38星的日子就在這裏住了。
江止戈跟著西門去辦的入住手續，辦完了手續又送走了兩人，這才迴到房間。
房間有三個臥室不假，卻都是大床。
江舟江濟肯定是占一間，老太太帶著江月住一間，那麽剩下的江妮除非也推給老太太帶，否則他還是不能和米樂樂安靜地過二人世界。
江止戈正糾結要不要麻煩老太太時，江月卻先說話了。
“我不跟太姥姥睡。太姥姥要做手術了，需要休息好，我不想影響到太姥姥休息。我跟後媽還有妹妹一起睡好了。”
說的倒是挺勉為其難的，但江止戈分析江月的表情，那分明是非常想跟米樂樂還有江妮睡的意思。
她想這樣睡倒也沒什麽不可以的，但問題是，那他睡哪啊？一共就三個房間啊！
他要是和米樂樂帶著兩閨女一起睡那可就顯擠了。
結果江月又說話了，“爸爸你可以在客廳睡沙發或者打地鋪啊？你都這麽大了不是嗎？有什麽大不了的。”
江止戈虎軀一振，腦子裏閃過了久遠的記憶——
那還是駱萬景去世不久的時候。
原來駱萬景還在的時候，他們兩個出門帶著四個孩子，倒也不顯得手忙腳亂。可是駱萬景這一過世，他自己一個人再帶四個孩子出門就有些顧不過來了。
小江妮還小，那是必須要抱著的。江舟江濟清醒的時候，不累的時候，倒是可以走，但總有不能走的時候，那時候就也需要抱著。
他個高胳膊長，一下抱三個娃娃也還行，但肯定抱不了第四個了。
於是他不得不對江月說，你都這麽大了不是嗎？可以自己走了。這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這話是他曾經說給江月聽的，今天，就在剛才，又被江月說迴給了他！
江止戈突然覺得脖子梗後麵冒涼風：這算遲到的報複嗎？
米樂樂蹲在那邊捂著嘴笑到幾近抽搐。
要不是怕吵醒孩子們，她早就站到江止戈麵前叉腰衝他大笑了。
該！活該！鋼鐵直女的字典裏從來沒有晚不晚，隻有報不報！
——
是夜，老太太單獨住了一間，雙胞胎兄弟住了一間，米樂樂帶著兩閨女住了一間。
當家男主人江止戈自己也住了一間，客廳。
第二天一大早，米樂樂睡醒了，她睜眼後發現身邊隻有一個小江妮還在四仰八叉地睡著，而江月早就不在了。
她又看向門後，門半掩著，應該就是江月出去後忘了關。
正在這時，她聽到了來自客廳的對話。
江濟：“爸爸，你為什麽在沙發上睡？沙發比大床更舒服嗎？”
江舟：“爸爸，是你又惹後媽生氣了才被她趕出來睡沙發的嗎？”
江月：嗬嗬一笑，深藏功與名。
江止戈：……
“都一邊玩去！還有，放低你們的音量！你們後媽和妹妹還沒有醒。”
米樂樂就聽到一陣唏唏嗦嗦的聲音，貌似三個大毛頭的確轉移了地點。
然後他們三個的對話再次響起。
江舟：“如果爸爸永遠睡沙發就好了，那樣後媽就不會再生出別的妹妹了。”
江濟：“哥，你不喜歡妹妹嗎？我挺喜歡的，弟弟也會喜歡，就像宋歉州那樣的。”
江月：“江濟你個蠢貨！如果家裏的孩子再多的話，你覺得後媽還顧得上你嗎？我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就因為家裏多了你們，爸爸才抱你們而抱不了我的。”
得，這一刀紮的，絕對正中心口。米樂樂想。
江止戈抹一把臉，想再睡一會兒也睡不下去了。
他翻身坐起，衝著江月一招手，“江月，你過來。”
江月機警地縱身遠離，順便背靠著牆護住了自己的小pp，“我不！有什麽事你就這樣說，我聽得見。”
“……爸爸原來忽略了你，這是爸爸的錯，爸爸不解釋，爸爸現在向你鄭重的道歉。”江止戈並不因為道歉的對象是孩子就隨便敷衍，“而且爸爸現在就可以向你保證，從今往後，爸爸絕不再犯！如有再犯，你就，你就……江月，你說！如果爸爸再犯同樣的錯誤，你想怎樣懲罰爸爸？沒關係，你盡管說，爸爸都認。”
臥室裏的米樂樂聽得來了興致，她也不睡了，悄悄下床來到了半掩的門後。
說啊，江月，說個厲害的！
就像你平時惡作劇捉弄我，讓我防不勝防一樣。
“你說真的？那我可就說了啊！”江月突然加倍嚴肅道，“如果爸爸你再犯同樣的錯誤，那我要一個承諾。”
“承諾？不是懲罰？”江止戈不理解。
江月冷哼一聲，“懲罰有什麽意思？懲罰了你我能有什麽好處？那一點都沒有實際意義。”
江止戈：……
給犀利姐跪一秒的。
“好，承諾就承諾，你想讓我承諾你什麽？”
“我讓你承諾，萬一有一天你和後媽也像宋倩兮的爸媽一樣要鬧離婚，我要你主動放棄我的撫養權，我要跟我後媽！”
客廳裏先是一靜，緊跟著又響起了江舟江濟的聲音。
“對對對，我也要跟後媽。”這是江濟。
“對不起，爸爸，可我也想跟後媽。”這是江舟。
客廳裏又是一靜。
好半天後，米樂樂才聽到江止戈發澀的聲音，“為什麽？她隻是你們後媽不是嗎？”
江濟脫口而出，“可是後媽不會把我們隨便送走啊？萬一爸爸把我們送走了，後媽還會往迴搶。我想要這樣的後媽！”
客廳裏的老父親是如何的受傷，米樂樂已經顧不上了。
她捂著嘴滑坐在了地板上，臉上不知何時已經落滿了淚水。
都說後媽難做，那是因為繼子繼女們的真心難得。
米樂樂從不做那夢，自然也不會認為自己這個“後媽”合格。
她會使喚孩子們幫她做家務，自己抱手幹看著隻讓孩子們做的那種絕對使喚；
她會用手段算計他們遵守她的規矩，隻為了保證她概念裏的良好秩序；
她對他們沒有好臉，想批評就批評從來沒有心理負擔……
她不過是搶迴一個小江妮而已，他們就這樣簡簡單單地在親爸與後媽之間選擇了她！
他們怎麽就這麽笨啊！
“麻麻？”小江妮醒了，坐起來卻看到米樂樂正坐在門口那裏哭。
她頓時也跟著哭了起來，小嘴能咧多大咧多大，生怕別人聽不到她哭。
“麻麻啊，麻麻……”
她這一哭，頓時把全家人都給招惹進來了。
江濟動作最快，衝進來一看後媽和妹妹都在哭，他頓時就急了，“怎麽了怎麽了？發生什麽事情了？有壞人潛入了嗎？在哪裏？看我不打死他！”
被孩子們看到了哭紅眼的一麵，米樂樂本來有點尷尬，結果這點尷尬愣是被江濟給打消掉了。
“哪來的壞人？這可是45層！”米樂樂哭笑不得地輕拍一下江濟的小pp。
江濟指著她的眼睛叫，“那你為什麽嚇哭了？”
米樂樂：“……那不是嚇哭！我隻是灰塵迷了眼睛而已。”
江舟走過來擔心地說道，“那用我給你吹吹嗎？我知道灰塵迷了眼睛很難受的。”
江月一把拉走他，“還用得著你？爸爸會給後媽吹的。”
江濟跟著朝外走，路過江止戈的身邊時還給了他一記男人的拳頭，“爸爸，交給你了，別讓我們失望啊！”
江止戈：“……保證完成任務？”
“算你聰明！”江月迴頭給她爸一個讚許的眼神，帶著弟弟們走了。
江止戈：……
米樂樂：……
小江妮看看爸爸，又看看麻麻，小腦袋一歪，困惑極了：那還用不用繼續哭了？
“你是聽到了剛才孩子們說的話了吧？”江止戈一想就明白怎麽迴事了，“不過我覺得需要哭的不是你，而是我。”
他才是被拋棄的那一個啊！
“哦，那我把房間留給你哭好了。”米樂樂聳聳肩，抱起小江妮就往處走。
兩人擦身而過時，江止戈伸手攔在了米樂樂的腰間。
“這麽快就把我所有孩子們的心都攻克了，是不是很驕傲？”
“emmm，也不是很驕傲，就那麽一點驕傲吧。”
“很喜歡我的孩子們？”
“對，他們很可愛。”
“那我晚上可以迴房睡了吧？”她都喜歡他的孩子們了，難道不應該愛屋及烏地也喜歡一點點孩子們的父親？
米樂樂卻遺憾的表示，“那可不歸我管，你去問你大閨女啊？隻要她同意，我沒意見。”
見米樂樂說完又要抬步走，江止戈幹脆把小江妮搶下來放到門外。
“奶奶，幫我看一下江妮。”他揚聲招唿一下，一抬手，砰，把門關上了。
小江妮撇撇小嘴要哭，米老太趕在她出聲之前一把抱起了她。
“太姥姥的小心肝醒了啊？要吃最最好吃的奶黃包嗎？太姥姥一早起來就給小江妮做上了，現在吃正正好。”
小江妮被老太太熟練的哄走了。
一門之隔的屋內，江止戈把米樂樂堵在了門板上。
“首先我要表明，我沒有任何不尊重你的意思，接下來我談的問題非常的嚴肅和正經。”
米樂樂被他鎮得一愣一愣的，“ok，你說。”
“我問你，你其實從觀念上並不排斥我們同床共枕是不是？”
米樂樂跟他裝傻，“在qd19星，我們已經同過床了也共過枕了不是嗎？”
老男人急了，“你明明知道我是什麽意思。”
小媳婦裝無辜，“難道你說的意思不是我理解的意思？”
“那倒不是，而是，而是……”
哎呀，這讓他怎麽好意思說出口啊！
說他想跟她做一對貨真價實的夫妻？那他的老臉還要不要了！
“噗哧”一聲，米樂樂被逗笑了。
一個奔四的老男人了，孩子都養四個了，談起這種事情來居然還會扭捏害羞，這可太讓人好笑了。
“你耳朵居然都紅了！哈哈哈哈。”米樂樂一手揪著江止戈一隻耳朵，來迴左右地看，就像是看到了什麽稀奇古怪的東西。
江止戈的腦袋就隨著米樂樂的手一左，一右，一左，一右……一臉的生無可戀。
米樂樂笑到有點站不住，幹脆雙手掛在了江止戈的脖子後麵借力，江止戈瞬間全身肌肉繃緊。
“喂，不是吧？你要不要這麽緊張？”米樂樂按一下他的胸膛部分，覺得那裏都像案板一樣硬了。
“你這是緊張還是怕我？拜托，我手無縛雞之力，你卻能單挑數個小混混，怎麽著也不該怕我吧？”米樂樂突然靈光一現，“那就是緊張我了？為什麽？沒被女人這麽零距離的靠近過？”
這話說完，米樂樂就覺得手下的案板好像還自帶加熱係統，唿一下那溫度就上來了。
米樂樂捂住嘴，“不是吧？真被我說中了？我說二婚前輩，你可是結過一次婚的。就算你跟你前妻沒能產生男女之情，可你們也不過夫妻生活的嗎？”
這話米樂樂要是不問，江止戈那是兩輩子都不會主動坦白的。
但現在米樂樂問了，江止戈就不會說假話。
“我們隻是婚姻這種法律關係內的合作夥伴，夫妻生活不在合作範圍之內。”
米樂樂：“……牛比！你們真會玩兒。”
江止戈皺起眉頭，“不許說髒話！還有，我們沒有玩兒，我們是非常合拍的合作夥伴。”
“嗬嗬，那倒是，給你們點讚。”米樂樂徹底沒話說了。
但不可否認的是，得知對麵的老男人還是黃花大閨男，她這心情可是開闊了不少。
心情一開闊，周身的氣場都變了。
半倚在江止戈懷裏的身體明顯更自然自在了。
“怎麽，家裏四個孩子還嫌不夠，又想再生了？”
“胡說！就算我想生，你能生得了？”
米樂樂一怔，“啊，對了，忘了我生不了了。”
江止戈不確定她有沒有生氣，不過道歉就對了，“抱歉，我不該這麽說。”
米樂樂擺擺手表示並不介意，順便給自己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
別說，男人雖然太高，胸膛太硬，但靠起來的感覺竟然還不錯。
得虧原身的身高也有一七五，不然就照她上輩子的一米六，這靠起來還得有點技術難度。
江止戈的手不知什麽時候也攬上了米樂樂的腰間。
米樂樂周身泛起的不再抗拒的意味，他能清晰地辨別出來。
雖然不知道是因為什麽，但好機會當前，他得是傻子十級才會放過。
“我想說的是，不管是出於什麽原因，我的第一次婚姻失敗了就是失敗了。我接受這種失敗，並深深地引以為戒。你是我的第二次婚姻，在我的概念裏，我一點都不想再失敗。我想跟你完完整整地走完剩下的人生！”
米樂樂想，這老男人可真不會講情話。
你想哄人家小女孩跟你好好過日子，你可說點好聽的啊？什麽海枯石爛乃敢與君絕之類的。不會說還不會從星網上現學現背嗎？聽聽說的那話，樸實的都讓人尷尬。
可米樂樂轉念又一想，這老男人可真會講情話。
他怎麽就知道她最受不了的就是這種樸實的話了？她愛錯過人，信錯過心，這輩子最反感聽的就是那些肉麻話了。
這一次別肉麻了，就踏踏實實地過簡單日子吧。
——
兩天後的早晨，江止戈突然驚奇地發現，米樂樂在過去的兩天居然一次都沒給他使性子，正相反，她還對他好了很多。
“老公，你傻站著幹什麽？去洗洗手準備吃飯了。”
聽聽，這像是米樂樂說的話嗎？她原來都是說——江先生，你過來端飯，我去洗洗手準備吃飯了。
“老公，來塊排骨？我今天做的是你最愛吃的醬香味。”
江止戈望天迴想，以前米樂樂說的是——吃什麽醬香味？你的娃兒們都要吃糖醋味的！我可沒空還給你做兩樣。你是當爹的，你讓讓吧。
“老公，喝口湯，多喝湯補腎。”
江止戈一指所剩無幾的大湯碗，“不多了，還是讓孩子們多喝吧。”
“他們喝多了也就是尿多，更麻煩。你喝，不用讓給他們。”
不對，她以前可是說——他要想喝可以喝水嘛，他一個當爹的，好意思和老婆孩子搶湯喝？
江止戈扭頭看看旁邊坐的笑得一臉小意的米樂樂，簡直從頭到腳都不對勁兒。
這到底是怎麽了？怎麽突然對他這麽好？
這頓早飯，江止戈吃得膽戰心驚的。
但他表情管理做得好，愣是沒讓別人察覺到。
又或者是說，在場的人也沒有誰有閑心去洞察他平靜表麵下的洶湧心思。
米樂樂：“奶奶，別不高興了，今天檢查完後，說各項指數都正常，我一定給你做糖醋排骨好不好？你今天就先吃別的吧。江濟，停，不準再喝湯了，一會兒我可沒空帶著你一趟一趟地跑衛生間。”
米老太：“好了，知道了，我會吃的。”
江濟：“不喝湯就不喝湯，那我喝我哥的粥。反正我哥也喝不完。”
江月：“你個蠢貨，喝粥就不尿多上廁所了？”
江舟：“弟弟，你還是多吃點幹的，例如包子吧。”
江月：“得，這迴連屎也一樣會多了。”
米樂樂想瘋：“江月，你給我閉嘴，這是在飯桌上！還有，大家都動作快一點，我們吃完飯就準備出發去醫院了。老公，今天不用你收拾桌子，你帶男孩子們趕緊洗漱換衣服去，我們趕時間。”
聽到米樂樂這些話的江止戈突然神清氣爽。
好吧，他好像是誤會了。
——
家裏人口多，哪怕米樂樂早做了打算，可隻要全家出動，那就不可能說走就走。
等一家老小收拾整齊出門，又是一小時以後了。
還好醫院離得近，連懸浮車都不用開，步行十分鍾，輕鬆走到。
一進醫院的一樓大廳，米樂樂就算心有準備，但還是震驚了一下。
原來不論什麽時代，看病的都比治病的人多多的。看看那掛號的窗口，買藥的窗口，結賬的窗口等等，哪個前麵不是排了長長的隊伍。
就這還是快到過年的時候呢。
可想而知平常的時候隻會更忙了。
秦顏和西門就在醫院的服務台那裏等他們，看到他們進門了就趕緊迎了過去。
“你們趕得巧，碰上了我老師今天有查房的安排，我們這就過去先打聲招唿的。隻要能預約下老師，檢查做起來就更快了。”
“是嗎？那真是太好了。走走走，我們這就去見你們老師。”
為了加快時間，米樂樂幹脆從服務台借來了一輛輪椅讓米老太坐上，然後她推著輪椅就跑。
後麵江止戈一人推著兩輛雙胞胎推車，四個毛頭都在裏麵坐著。
西門笑了，隨口道，“大女兒不是快10歲了嗎？她挺大了，可以自己走著，不用坐車的。”
江止戈正想解釋卻被江月搶了先。
“你也挺大了，可以結婚了，那為什麽還不娶你女朋友？”
最怕空氣突然靜默。
前跑的米樂樂隔老遠都感受到了來自後方的尷尬。
西門：“哈，哈哈，江先生，你女兒說話真逗啊。哈，哈哈。”
秦顏不介意地放聲笑起，“該！活該！讓你隨便說人家小朋友，現在被反殺了吧？”
江止戈不是很有誠意地賠禮，“抱歉，失禮了。”
但卻沒有讓江月道歉。
本來就是！他自己願意推著大閨女，跟別人有什麽關係？
——你誰啊你？輪得到你指手畫腳教我育兒嗎？
在病房外的走廊上，米樂樂他們終於看到了傳說中的李秀雅的大學同學，秦顏的帶隊老師，那個人造器官移植科的專家，約克教授。
長得很端正，看起來大概是四十來歲的年紀。在這樣的專業，這樣的年紀就坐到了教授的位置上，那絕對稱得上年輕有為。
米樂樂跟江止戈一對眼，整整衣裝，準備上前打招唿。
可就在這時，旁邊的病房門開了，一個眼熟的女人猛地衝了出來，一直衝到約克教授的麵前，抬手就是一記響亮的耳光。
“宋約克，我看你這迴還往哪裏躲！”
江舟一拉米樂樂的衣角：“後媽，是寧姨。”
米樂樂無聲地表示，她看到了。
而她恨不得現在立刻眼瞎，什麽也沒有看到。
－－－－－－題外話－－－－－－
說正經的，要不是老男人的男主光環，我起什麽文名不好啊？獨孤求懟的江月，傷人於無形的江舟江濟，還有小甜寶江妮，哪個不比老父親招粉兒啊！無奈~
米老太擔心寧霜霜母子三個沒人接，還想讓米樂樂去叫寧霜霜跟他們一起走。
可等米樂樂打給寧霜霜時，卻被告訴人家早就離開了。
光腦的全息顯示屏上，寧霜霜頂著哭腫沒消的雙眼，卻衝著米樂樂開朗地笑。
“還讓奶奶擔心，我真是太失禮了。樂樂，記得幫我向奶奶轉告謝意啊。你們來m38星也是有大事要辦的，我哪裏好意思讓我的私事給你們添亂。我就不打招唿先走了，等以後有緣我們再見啦。”
米樂樂告別寧霜霜，心裏不勝唏噓。
江月疑惑地說，“這個阿姨好奇怪。”
江濟接茬兒，“哪裏奇怪了？我覺得很好啊？”
“哼，凡是給你好吃的你都會覺得很好！”江月嫌棄地看一眼還在啃寧霜霜給的牛肉幹的江濟，“吃吃吃，就知道吃的蠢貨！”
來自老姐的日常打擊早已經不能讓江濟有所感覺了。
他衝著姐姐做個鬼臉，“略略略”幾下，扭身就繼續吃了。
江舟則問道，“姐，那你是覺得寧姨哪裏奇怪了？”
江月指指自己的眼睛，“她都哭成那樣了，怎麽還笑得出來？她來這裏是要跟她老公離婚的吧？打電話都吵成那樣了，可是一轉身麵對我們的時候，為什麽又挺正常的？她是不是這裏不太好？”
江月又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米樂樂大概聽懂了她的意思，就解釋道，“因為遭遇了背叛，所以她在麵對罪魁禍首的時候難免情緒失控。可隻要遠離了罪魁禍首，她也會為了孩子們堅強起來。她不是腦子不太好，她頂多是最近這段時間會精神差一些。”
哪知聽了她的解釋，江舟的小臉看起來更擔心了。
“那宋姐姐和宋弟弟怎麽辦？他們的媽媽精神不太好的話，還能好好地照顧他們嗎？他們會不會擔心和害怕？”
米樂樂剛想勸慰心思細膩的小家夥，想說那是別人家的事情，他完全沒有必要這麽上心。而且寧霜霜雖然情緒失控，卻不至於到崩潰的程度。相信再給她一段時間，一定能恢複過來。
可還沒等她說出口呢，小家夥轉頭就衝她來了。
“後媽，大人們為什麽非得要離婚呢？當初結婚不也是因為相愛才結的嗎？那麽現在鬧離婚是因為不相愛了嗎？可是為什麽？他們不愛彼此也不愛生下的孩子了嗎？”
米樂樂：……
她不知道怎麽迴答。
這些問題本就不好迴答，而問問題的人還是一個孩子，這就更不好迴答了。
實話實說吧？可是對方還隻是一個五歲的孩子，她不確定孩子能不能完好地接收她的意思。
編謊話暫時先忽悠住？她又有點遲疑。將心比心，反正她問問題時是不想收到敷衍的答案的。
米樂樂無意識地開始轉頭尋找著江止戈的身影。
江止戈從她的眼神裏領會到求助的意思時還有點受寵若驚。
這可真是太難得了。
一路了，除了讓他掏腰包結賬以外，貌似這小媳婦還真沒主動向他尋求過幫助。
第一次啊，想想就讓人有點小激動。
“江舟，過來，你的問題爸爸來迴答你。”
他端起老父親的威嚴，表情和語氣都很嚴肅。
米樂樂還以為他會有多巧妙的答案，結果一聽卻是直白得不能更直白的答案。
說什麽大人們結婚也好，離婚也好，都隻是他們之間的私事，跟孩子無關。
還說就算大人們之間離婚了，可孩子還是他們的孩子，他們還是會愛孩子的。
最後又說，當初是相愛才生下的孩子不假，孩子肯定是在父母的期待中出生的，但孩子的成長卻不完全取決於一個家庭是否完整……巴拉巴拉。
反正總結起來就一個意思，不管你的父母是否離婚，不管以後你還要遭遇什麽更嚴重的打擊，都請你為你自己的人生負責。
江止戈的觀點沒問題，米樂樂毫無異議。
但她看一眼江舟明顯聽得目光茫然的狀態，她不確定孩子能聽懂多少。
聽不懂的，往往都叫折磨啊。
“江舟。”米樂樂叫他。
“啊？什麽事，後媽？”江舟傻傻地看過來。
米樂樂招唿他，“要走了，快來。”
“哦。”江舟想也不想，幾乎是邁著歡快的步伐跑了。
江止戈有點意猶未盡，就小聲埋怨道，“我還沒講完呢，你又打斷我。”
米樂樂：“哦，那你繼續講，我先帶大家走了。”
孩子都讓她帶走了，他還講什麽講！
跟在一家人最後的江止戈一臉陰鬱。
——
米樂樂一行人才下飛船就遇到了來接他們的人。
秦顏是一位在讀的人造器官移植專業的大五學生，一年前出外旅行的時候險遭不測，是江止戈及時出手相救才能化險為夷。
分別的時候秦顏把自己的光腦號留給了江止戈，並再三保證，如在就醫方麵有需要她的地方，盡可以隨時打給她向她諮詢。
江止戈對米樂樂說他認識一個人造器官移植方麵的人，指的就是秦顏。
秦顏很漂亮，那種一看就是特別有知性美的漂亮。
戴著金絲眼鏡，穿著中長款的白大褂，兩手往兩側的衣兜裏一塞，從頭到腳就是大寫加粗的“社會未來精英”。
江月悄悄地扯了扯米樂樂的袖子，道，“你精神點啊，前方有敵情！”
米樂樂失笑，“她隻是你爸爸幫助過的一個人而已，沒準連朋友都算不上，這哪叫敵情。”
江月迴以特別鄙視的目光，“你是不是傻？你也不想想，近視早在幾千年前就被人類消滅了，這年頭凡是戴眼鏡的哪個不是為了裝比？她要跟我爸隻是點頭之交，還用得著這麽裝比？那金絲眼鏡可是今年最火的複古款，隻要不是仿版，價錢絕不低於六位數。”
“六位數？真的？”
米樂樂趕緊用力多看了兩眼，但還是沒能看出來六位數的價值所在。
江月崩潰地捂臉，“我說後媽，咱能不像沒見過世麵的土包子一樣嗎？事情的重點難道不是由她的裝扮就能分析得出她很重視爸爸的到來這個結論？”
“重視還不好？我就怕她不重視！我奶奶的手術沒準就靠她呢。”
米樂樂放鬆放鬆臉部肌肉，然後燦爛地笑起迎向了走來的秦顏。
“秦小姐是不是？謝謝謝謝。還耽誤了你的時間勞你親自來接，我們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江止戈跟著說道，“秦顏你好，這位是我的太太，米樂樂。這位是我的奶奶，這些是我的孩子們。”
“江先生，米太太，你們好。奶奶，歡迎您來到m38星。小家夥們，初次見麵，請多關照啊？”
秦顏一一跟大家打了招唿，也得到了毛頭們的禮貌迴應。
“車子在這個方向，請大家隨我來吧。”秦顏一邊帶路，一邊介紹著，“考慮到你們得在這邊待上一段時間，也為了方便你們進出醫院看護奶奶，所以我沒有預訂酒店，而是預訂了醫院附近的一家民宿。三室兩廳兩衛的設計，價格雖然高一些，但我個人覺得這種時候還是住得舒服最重要。”
江止戈和米樂樂對此沒有意見，不約而同地表達了對秦顏的感謝。
秦顏又道，“我們這就趕過去，大概需要兩個半小時的路程。到時你們再看一下其他的方麵，如果不滿意，我們還可以再改去酒店。”
到達車子的位置，一個同樣穿著白大褂的年輕男人從駕駛位置的窗戶處探出了頭。
“接到了？快快快，上車！這個小時的停車費馬上就要清零了。”
米樂樂帶著家人上車的過程中，那年輕男人又解釋道，“抱歉，失禮了哈。實在是首都星生活大不易，我和秦顏又還是學生，這花銷方麵隻得能省則省。”
話說得委婉，但動作一點也不委婉。
江止戈是最後一個上車的，可以說他才鑽進副駕駛的位置，車門都沒來得及關，年輕男人就一腳油門踩上去，車子“蹭”一下就躥了出去。
秦顏怒叫，“西門，你慢點！”
轉頭又不好意思地衝大家道歉，“抱歉，他這個人性子急，沒嚇著孩子們吧？”
米樂樂搖頭，問她，“這位是？”
看那說話的親近勁兒，米樂樂直覺這位叫西門的不會隻是同學。
果然隨後就聽秦顏大大方方地介紹道，“他叫西門，是我男友，我們同在人造器官移植專業。但他比我小一界，大四的。”
米樂樂頓時給江月擠了擠眼，聽到沒有？人家有男友！我就說不是敵情吧？
江月小白眼一翻，表情特嫌棄。
這後媽怎麽就那麽天真呢？有男友怎麽了？她媽還有老公有孩子呢，不還是跟別的男人生了江妮？
——
西門跟秦顏一樣，看起來都很有知性的內涵。
至於途中不合形象地幾次有意無意地反複提到了費用的問題，江止戈和米樂樂也都沒有往心裏去。
本來大家就不是多有交情，大老遠的來了就給人家添麻煩，這於情於理在費用方麵也應該自己完全承擔。
江止戈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也不用開車，幹脆就現場把錢打還了過去。
秦顏倒是臉紅了，覺得自己男友給自己丟了臉。那江止戈可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如果不是江止戈，自己早就死了，西門還到哪兒找自己當女朋友去？
然而礙於車上人多，她也不好意思當場跟男友計較。
米樂樂就隻當沒看見，拉著秦顏抓緊時間問了好多關於人造器官移植的問題。
雖然出發前米樂樂早就帶著米老太去醫院檢查過了，確定身體已經休養到可以做手術了，這才決定來m38星。但真的到這裏了，還是需要再檢查一次的。
秦顏的意思是，讓老太太先緩個兩天，讓身體狀態也調整一下，然後再去醫院檢查。
米樂樂欣然接受。
然後他們又說到了做手術的醫生問題。
米樂樂手裏有李秀雅給的她大學同學的聯係方式，聽說那人是這方麵的專業，但米樂樂還是又另外諮詢了秦顏，想聽聽秦顏能不能給她介紹一個更好的專家。
哪知秦顏所說的帶她實習的老師恰好就是李秀雅的大學同學。
這種時候就隻能歎一聲星際真小了。
兩個半小時的行程對於大人們來說並不長，尤其是當有要緊事情談的時候，更給人一種一晃而過的感覺。
但對於孩子們來說就足夠他們入睡了。
到達目的地時，除了江月還沒有睡實外，另外三個毛頭早就睡得人事不知了。
江止戈抱起兩兒子，讓米樂樂抱小江妮，然後準備讓江月跟著走。
但遭到了米樂樂的阻攔。
米樂樂從空間紐扣裏竟是拿出了兩輛上下兩層，能推雙胞胎的推車。
江舟江濟躺一輛，江月江妮躺一輛，剛剛好。
江止戈驚訝了，“你什麽時候買的推車？我們家用得著嗎？江月已經很大了，她自己走沒問題的。”
可他沒有注意到，當江月看到米樂樂拿出的推車明顯是包含了她的型號，還有她的位置時，那眼睛裏是多麽的星光閃爍。
米樂樂掃一眼江月，又掃一眼江止戈還有些跛的腿，嘴裏隻道，“你倒是抱得動孩子們，可你考慮過他們舒不舒服嗎？擠在你懷裏哪裏有躺在車裏舒服。好了，走了走了，都多晚了。”
她把小江妮放在推車的上層，又把江月半抱進推車的下層，率先推車跟上了帶路的秦顏。
米老太隨後跟上，與江止戈擦身而過時，大聲說道，“傻孩子，樂樂是心疼你的腿還沒完全好呢。”
她才舍不得孫女做好事不留名。
前麵的米樂樂窘紅了臉，“奶奶！我才沒有心疼他！”
“是是是，是我老眼昏花看錯了，你沒有心疼他，你就是心疼江月。”
這個可以有。米樂樂連聲承認，“那可不！江月就算大了又怎樣？也還是孩子啊？他憑什麽抱其他孩子就不抱江月？這對江月不公平！”
雖然這樣明顯地表達出對江月的在意來也挺讓米樂樂不好意思的，但比起讓江止戈意識到她在意他來，那就不叫事了。
米樂樂邊說邊長出了一口氣，自我認為一切都掩蓋過去了。
——
秦顏給他們訂的是45層的房間，米樂樂進去看了一下，格局敞亮，衛生合格，當下就決定未來在m38星的日子就在這裏住了。
江止戈跟著西門去辦的入住手續，辦完了手續又送走了兩人，這才迴到房間。
房間有三個臥室不假，卻都是大床。
江舟江濟肯定是占一間，老太太帶著江月住一間，那麽剩下的江妮除非也推給老太太帶，否則他還是不能和米樂樂安靜地過二人世界。
江止戈正糾結要不要麻煩老太太時，江月卻先說話了。
“我不跟太姥姥睡。太姥姥要做手術了，需要休息好，我不想影響到太姥姥休息。我跟後媽還有妹妹一起睡好了。”
說的倒是挺勉為其難的，但江止戈分析江月的表情，那分明是非常想跟米樂樂還有江妮睡的意思。
她想這樣睡倒也沒什麽不可以的，但問題是，那他睡哪啊？一共就三個房間啊！
他要是和米樂樂帶著兩閨女一起睡那可就顯擠了。
結果江月又說話了，“爸爸你可以在客廳睡沙發或者打地鋪啊？你都這麽大了不是嗎？有什麽大不了的。”
江止戈虎軀一振，腦子裏閃過了久遠的記憶——
那還是駱萬景去世不久的時候。
原來駱萬景還在的時候，他們兩個出門帶著四個孩子，倒也不顯得手忙腳亂。可是駱萬景這一過世，他自己一個人再帶四個孩子出門就有些顧不過來了。
小江妮還小，那是必須要抱著的。江舟江濟清醒的時候，不累的時候，倒是可以走，但總有不能走的時候，那時候就也需要抱著。
他個高胳膊長，一下抱三個娃娃也還行，但肯定抱不了第四個了。
於是他不得不對江月說，你都這麽大了不是嗎？可以自己走了。這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這話是他曾經說給江月聽的，今天，就在剛才，又被江月說迴給了他！
江止戈突然覺得脖子梗後麵冒涼風：這算遲到的報複嗎？
米樂樂蹲在那邊捂著嘴笑到幾近抽搐。
要不是怕吵醒孩子們，她早就站到江止戈麵前叉腰衝他大笑了。
該！活該！鋼鐵直女的字典裏從來沒有晚不晚，隻有報不報！
——
是夜，老太太單獨住了一間，雙胞胎兄弟住了一間，米樂樂帶著兩閨女住了一間。
當家男主人江止戈自己也住了一間，客廳。
第二天一大早，米樂樂睡醒了，她睜眼後發現身邊隻有一個小江妮還在四仰八叉地睡著，而江月早就不在了。
她又看向門後，門半掩著，應該就是江月出去後忘了關。
正在這時，她聽到了來自客廳的對話。
江濟：“爸爸，你為什麽在沙發上睡？沙發比大床更舒服嗎？”
江舟：“爸爸，是你又惹後媽生氣了才被她趕出來睡沙發的嗎？”
江月：嗬嗬一笑，深藏功與名。
江止戈：……
“都一邊玩去！還有，放低你們的音量！你們後媽和妹妹還沒有醒。”
米樂樂就聽到一陣唏唏嗦嗦的聲音，貌似三個大毛頭的確轉移了地點。
然後他們三個的對話再次響起。
江舟：“如果爸爸永遠睡沙發就好了，那樣後媽就不會再生出別的妹妹了。”
江濟：“哥，你不喜歡妹妹嗎？我挺喜歡的，弟弟也會喜歡，就像宋歉州那樣的。”
江月：“江濟你個蠢貨！如果家裏的孩子再多的話，你覺得後媽還顧得上你嗎？我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就因為家裏多了你們，爸爸才抱你們而抱不了我的。”
得，這一刀紮的，絕對正中心口。米樂樂想。
江止戈抹一把臉，想再睡一會兒也睡不下去了。
他翻身坐起，衝著江月一招手，“江月，你過來。”
江月機警地縱身遠離，順便背靠著牆護住了自己的小pp，“我不！有什麽事你就這樣說，我聽得見。”
“……爸爸原來忽略了你，這是爸爸的錯，爸爸不解釋，爸爸現在向你鄭重的道歉。”江止戈並不因為道歉的對象是孩子就隨便敷衍，“而且爸爸現在就可以向你保證，從今往後，爸爸絕不再犯！如有再犯，你就，你就……江月，你說！如果爸爸再犯同樣的錯誤，你想怎樣懲罰爸爸？沒關係，你盡管說，爸爸都認。”
臥室裏的米樂樂聽得來了興致，她也不睡了，悄悄下床來到了半掩的門後。
說啊，江月，說個厲害的！
就像你平時惡作劇捉弄我，讓我防不勝防一樣。
“你說真的？那我可就說了啊！”江月突然加倍嚴肅道，“如果爸爸你再犯同樣的錯誤，那我要一個承諾。”
“承諾？不是懲罰？”江止戈不理解。
江月冷哼一聲，“懲罰有什麽意思？懲罰了你我能有什麽好處？那一點都沒有實際意義。”
江止戈：……
給犀利姐跪一秒的。
“好，承諾就承諾，你想讓我承諾你什麽？”
“我讓你承諾，萬一有一天你和後媽也像宋倩兮的爸媽一樣要鬧離婚，我要你主動放棄我的撫養權，我要跟我後媽！”
客廳裏先是一靜，緊跟著又響起了江舟江濟的聲音。
“對對對，我也要跟後媽。”這是江濟。
“對不起，爸爸，可我也想跟後媽。”這是江舟。
客廳裏又是一靜。
好半天後，米樂樂才聽到江止戈發澀的聲音，“為什麽？她隻是你們後媽不是嗎？”
江濟脫口而出，“可是後媽不會把我們隨便送走啊？萬一爸爸把我們送走了，後媽還會往迴搶。我想要這樣的後媽！”
客廳裏的老父親是如何的受傷，米樂樂已經顧不上了。
她捂著嘴滑坐在了地板上，臉上不知何時已經落滿了淚水。
都說後媽難做，那是因為繼子繼女們的真心難得。
米樂樂從不做那夢，自然也不會認為自己這個“後媽”合格。
她會使喚孩子們幫她做家務，自己抱手幹看著隻讓孩子們做的那種絕對使喚；
她會用手段算計他們遵守她的規矩，隻為了保證她概念裏的良好秩序；
她對他們沒有好臉，想批評就批評從來沒有心理負擔……
她不過是搶迴一個小江妮而已，他們就這樣簡簡單單地在親爸與後媽之間選擇了她！
他們怎麽就這麽笨啊！
“麻麻？”小江妮醒了，坐起來卻看到米樂樂正坐在門口那裏哭。
她頓時也跟著哭了起來，小嘴能咧多大咧多大，生怕別人聽不到她哭。
“麻麻啊，麻麻……”
她這一哭，頓時把全家人都給招惹進來了。
江濟動作最快，衝進來一看後媽和妹妹都在哭，他頓時就急了，“怎麽了怎麽了？發生什麽事情了？有壞人潛入了嗎？在哪裏？看我不打死他！”
被孩子們看到了哭紅眼的一麵，米樂樂本來有點尷尬，結果這點尷尬愣是被江濟給打消掉了。
“哪來的壞人？這可是45層！”米樂樂哭笑不得地輕拍一下江濟的小pp。
江濟指著她的眼睛叫，“那你為什麽嚇哭了？”
米樂樂：“……那不是嚇哭！我隻是灰塵迷了眼睛而已。”
江舟走過來擔心地說道，“那用我給你吹吹嗎？我知道灰塵迷了眼睛很難受的。”
江月一把拉走他，“還用得著你？爸爸會給後媽吹的。”
江濟跟著朝外走，路過江止戈的身邊時還給了他一記男人的拳頭，“爸爸，交給你了，別讓我們失望啊！”
江止戈：“……保證完成任務？”
“算你聰明！”江月迴頭給她爸一個讚許的眼神，帶著弟弟們走了。
江止戈：……
米樂樂：……
小江妮看看爸爸，又看看麻麻，小腦袋一歪，困惑極了：那還用不用繼續哭了？
“你是聽到了剛才孩子們說的話了吧？”江止戈一想就明白怎麽迴事了，“不過我覺得需要哭的不是你，而是我。”
他才是被拋棄的那一個啊！
“哦，那我把房間留給你哭好了。”米樂樂聳聳肩，抱起小江妮就往處走。
兩人擦身而過時，江止戈伸手攔在了米樂樂的腰間。
“這麽快就把我所有孩子們的心都攻克了，是不是很驕傲？”
“emmm，也不是很驕傲，就那麽一點驕傲吧。”
“很喜歡我的孩子們？”
“對，他們很可愛。”
“那我晚上可以迴房睡了吧？”她都喜歡他的孩子們了，難道不應該愛屋及烏地也喜歡一點點孩子們的父親？
米樂樂卻遺憾的表示，“那可不歸我管，你去問你大閨女啊？隻要她同意，我沒意見。”
見米樂樂說完又要抬步走，江止戈幹脆把小江妮搶下來放到門外。
“奶奶，幫我看一下江妮。”他揚聲招唿一下，一抬手，砰，把門關上了。
小江妮撇撇小嘴要哭，米老太趕在她出聲之前一把抱起了她。
“太姥姥的小心肝醒了啊？要吃最最好吃的奶黃包嗎？太姥姥一早起來就給小江妮做上了，現在吃正正好。”
小江妮被老太太熟練的哄走了。
一門之隔的屋內，江止戈把米樂樂堵在了門板上。
“首先我要表明，我沒有任何不尊重你的意思，接下來我談的問題非常的嚴肅和正經。”
米樂樂被他鎮得一愣一愣的，“ok，你說。”
“我問你，你其實從觀念上並不排斥我們同床共枕是不是？”
米樂樂跟他裝傻，“在qd19星，我們已經同過床了也共過枕了不是嗎？”
老男人急了，“你明明知道我是什麽意思。”
小媳婦裝無辜，“難道你說的意思不是我理解的意思？”
“那倒不是，而是，而是……”
哎呀，這讓他怎麽好意思說出口啊！
說他想跟她做一對貨真價實的夫妻？那他的老臉還要不要了！
“噗哧”一聲，米樂樂被逗笑了。
一個奔四的老男人了，孩子都養四個了，談起這種事情來居然還會扭捏害羞，這可太讓人好笑了。
“你耳朵居然都紅了！哈哈哈哈。”米樂樂一手揪著江止戈一隻耳朵，來迴左右地看，就像是看到了什麽稀奇古怪的東西。
江止戈的腦袋就隨著米樂樂的手一左，一右，一左，一右……一臉的生無可戀。
米樂樂笑到有點站不住，幹脆雙手掛在了江止戈的脖子後麵借力，江止戈瞬間全身肌肉繃緊。
“喂，不是吧？你要不要這麽緊張？”米樂樂按一下他的胸膛部分，覺得那裏都像案板一樣硬了。
“你這是緊張還是怕我？拜托，我手無縛雞之力，你卻能單挑數個小混混，怎麽著也不該怕我吧？”米樂樂突然靈光一現，“那就是緊張我了？為什麽？沒被女人這麽零距離的靠近過？”
這話說完，米樂樂就覺得手下的案板好像還自帶加熱係統，唿一下那溫度就上來了。
米樂樂捂住嘴，“不是吧？真被我說中了？我說二婚前輩，你可是結過一次婚的。就算你跟你前妻沒能產生男女之情，可你們也不過夫妻生活的嗎？”
這話米樂樂要是不問，江止戈那是兩輩子都不會主動坦白的。
但現在米樂樂問了，江止戈就不會說假話。
“我們隻是婚姻這種法律關係內的合作夥伴，夫妻生活不在合作範圍之內。”
米樂樂：“……牛比！你們真會玩兒。”
江止戈皺起眉頭，“不許說髒話！還有，我們沒有玩兒，我們是非常合拍的合作夥伴。”
“嗬嗬，那倒是，給你們點讚。”米樂樂徹底沒話說了。
但不可否認的是，得知對麵的老男人還是黃花大閨男，她這心情可是開闊了不少。
心情一開闊，周身的氣場都變了。
半倚在江止戈懷裏的身體明顯更自然自在了。
“怎麽，家裏四個孩子還嫌不夠，又想再生了？”
“胡說！就算我想生，你能生得了？”
米樂樂一怔，“啊，對了，忘了我生不了了。”
江止戈不確定她有沒有生氣，不過道歉就對了，“抱歉，我不該這麽說。”
米樂樂擺擺手表示並不介意，順便給自己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
別說，男人雖然太高，胸膛太硬，但靠起來的感覺竟然還不錯。
得虧原身的身高也有一七五，不然就照她上輩子的一米六，這靠起來還得有點技術難度。
江止戈的手不知什麽時候也攬上了米樂樂的腰間。
米樂樂周身泛起的不再抗拒的意味，他能清晰地辨別出來。
雖然不知道是因為什麽，但好機會當前，他得是傻子十級才會放過。
“我想說的是，不管是出於什麽原因，我的第一次婚姻失敗了就是失敗了。我接受這種失敗，並深深地引以為戒。你是我的第二次婚姻，在我的概念裏，我一點都不想再失敗。我想跟你完完整整地走完剩下的人生！”
米樂樂想，這老男人可真不會講情話。
你想哄人家小女孩跟你好好過日子，你可說點好聽的啊？什麽海枯石爛乃敢與君絕之類的。不會說還不會從星網上現學現背嗎？聽聽說的那話，樸實的都讓人尷尬。
可米樂樂轉念又一想，這老男人可真會講情話。
他怎麽就知道她最受不了的就是這種樸實的話了？她愛錯過人，信錯過心，這輩子最反感聽的就是那些肉麻話了。
這一次別肉麻了，就踏踏實實地過簡單日子吧。
——
兩天後的早晨，江止戈突然驚奇地發現，米樂樂在過去的兩天居然一次都沒給他使性子，正相反，她還對他好了很多。
“老公，你傻站著幹什麽？去洗洗手準備吃飯了。”
聽聽，這像是米樂樂說的話嗎？她原來都是說——江先生，你過來端飯，我去洗洗手準備吃飯了。
“老公，來塊排骨？我今天做的是你最愛吃的醬香味。”
江止戈望天迴想，以前米樂樂說的是——吃什麽醬香味？你的娃兒們都要吃糖醋味的！我可沒空還給你做兩樣。你是當爹的，你讓讓吧。
“老公，喝口湯，多喝湯補腎。”
江止戈一指所剩無幾的大湯碗，“不多了，還是讓孩子們多喝吧。”
“他們喝多了也就是尿多，更麻煩。你喝，不用讓給他們。”
不對，她以前可是說——他要想喝可以喝水嘛，他一個當爹的，好意思和老婆孩子搶湯喝？
江止戈扭頭看看旁邊坐的笑得一臉小意的米樂樂，簡直從頭到腳都不對勁兒。
這到底是怎麽了？怎麽突然對他這麽好？
這頓早飯，江止戈吃得膽戰心驚的。
但他表情管理做得好，愣是沒讓別人察覺到。
又或者是說，在場的人也沒有誰有閑心去洞察他平靜表麵下的洶湧心思。
米樂樂：“奶奶，別不高興了，今天檢查完後，說各項指數都正常，我一定給你做糖醋排骨好不好？你今天就先吃別的吧。江濟，停，不準再喝湯了，一會兒我可沒空帶著你一趟一趟地跑衛生間。”
米老太：“好了，知道了，我會吃的。”
江濟：“不喝湯就不喝湯，那我喝我哥的粥。反正我哥也喝不完。”
江月：“你個蠢貨，喝粥就不尿多上廁所了？”
江舟：“弟弟，你還是多吃點幹的，例如包子吧。”
江月：“得，這迴連屎也一樣會多了。”
米樂樂想瘋：“江月，你給我閉嘴，這是在飯桌上！還有，大家都動作快一點，我們吃完飯就準備出發去醫院了。老公，今天不用你收拾桌子，你帶男孩子們趕緊洗漱換衣服去，我們趕時間。”
聽到米樂樂這些話的江止戈突然神清氣爽。
好吧，他好像是誤會了。
——
家裏人口多，哪怕米樂樂早做了打算，可隻要全家出動，那就不可能說走就走。
等一家老小收拾整齊出門，又是一小時以後了。
還好醫院離得近，連懸浮車都不用開，步行十分鍾，輕鬆走到。
一進醫院的一樓大廳，米樂樂就算心有準備，但還是震驚了一下。
原來不論什麽時代，看病的都比治病的人多多的。看看那掛號的窗口，買藥的窗口，結賬的窗口等等，哪個前麵不是排了長長的隊伍。
就這還是快到過年的時候呢。
可想而知平常的時候隻會更忙了。
秦顏和西門就在醫院的服務台那裏等他們，看到他們進門了就趕緊迎了過去。
“你們趕得巧，碰上了我老師今天有查房的安排，我們這就過去先打聲招唿的。隻要能預約下老師，檢查做起來就更快了。”
“是嗎？那真是太好了。走走走，我們這就去見你們老師。”
為了加快時間，米樂樂幹脆從服務台借來了一輛輪椅讓米老太坐上，然後她推著輪椅就跑。
後麵江止戈一人推著兩輛雙胞胎推車，四個毛頭都在裏麵坐著。
西門笑了，隨口道，“大女兒不是快10歲了嗎？她挺大了，可以自己走著，不用坐車的。”
江止戈正想解釋卻被江月搶了先。
“你也挺大了，可以結婚了，那為什麽還不娶你女朋友？”
最怕空氣突然靜默。
前跑的米樂樂隔老遠都感受到了來自後方的尷尬。
西門：“哈，哈哈，江先生，你女兒說話真逗啊。哈，哈哈。”
秦顏不介意地放聲笑起，“該！活該！讓你隨便說人家小朋友，現在被反殺了吧？”
江止戈不是很有誠意地賠禮，“抱歉，失禮了。”
但卻沒有讓江月道歉。
本來就是！他自己願意推著大閨女，跟別人有什麽關係？
——你誰啊你？輪得到你指手畫腳教我育兒嗎？
在病房外的走廊上，米樂樂他們終於看到了傳說中的李秀雅的大學同學，秦顏的帶隊老師，那個人造器官移植科的專家，約克教授。
長得很端正，看起來大概是四十來歲的年紀。在這樣的專業，這樣的年紀就坐到了教授的位置上，那絕對稱得上年輕有為。
米樂樂跟江止戈一對眼，整整衣裝，準備上前打招唿。
可就在這時，旁邊的病房門開了，一個眼熟的女人猛地衝了出來，一直衝到約克教授的麵前，抬手就是一記響亮的耳光。
“宋約克，我看你這迴還往哪裏躲！”
江舟一拉米樂樂的衣角：“後媽，是寧姨。”
米樂樂無聲地表示，她看到了。
而她恨不得現在立刻眼瞎，什麽也沒有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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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正經的，要不是老男人的男主光環，我起什麽文名不好啊？獨孤求懟的江月，傷人於無形的江舟江濟，還有小甜寶江妮，哪個不比老父親招粉兒啊！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