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或許是為了避嫌,跟自己綁在一起的人換成了周謙。

    周謙是個話嘮,跟宋卿迴顧了半夜的與一零九將近十年一起長大的情誼,然後才沉沉的睡了過去。

    宋卿叫了他幾聲也沒有聽到迴響,看來是睡得很熟。她側過身子用背對著周謙的方向,然後對著從窗外照進來的一點月光開始解自己右手上的繩子,她隻有一隻左手,雖然傷口已經愈合,但是左手不順,解起來並不是那麽容易,再加上繩結綁的十分的牢固,還有她躺著的姿勢,都造成了困難。宋卿解了將近一炷香的時間才隻是讓繩結鬆開了一點,全身已經是一身的汗,擦了擦眼部的汗水,她挪了挪僵硬的身子,然後深吸了口氣,壓下自己心裏的焦躁,再次耐下心來繼續嚐試解繩。

    足足用了將近半個時辰,手上的繩子才被解開,宋卿小心的坐起來把這邊的繩頭壓在被子下麵,然後才卷起腿來開始鬆腳下的繩子,腳上的繩子並沒有手上的那麽難解,宋卿緊張地不時看下麵的周謙一眼,如果這時候周謙醒來,書快電子書為您整理製作那就前功盡棄了。

    隻是把繩子拉鬆,宋卿就一點一點的把雙腳從繩子裏解放了出來,心裏鬆了口氣,伸手從枕頭底下摸出了白天老婦人替自己簪頭發的簪子。這是一隻木簪,底部並不尖銳,但是隻要有足夠的力量也能夠給人造成威脅。

    在宋卿捂住周謙嘴巴的瞬間,周謙就被驚醒了,滿眼震驚而不相信的盯著宋卿,下意識的就要反抗。

    卻被宋卿用木簪用力的抵住了脖子,壓低了聲音道:“別叫。周謙,我不想傷害你。”

    周謙眼睛裏的睡意瞬間一掃而光,眼中還是滿是震驚和不敢相信還有痛心,似乎在質問宋卿為什麽要這樣做。

    宋卿的眼睛緊緊的盯住他,壓低了聲音:“周謙,我不想傷害你。但是阿離已經死了,我現在是宋卿,我不會跟你們走的。”

    “唔唔唔唔唔!”周謙的嘴巴發出一連串的唔聲,似乎是在激烈的質問著什麽,身體也隨之大力的掙紮起來,宋卿死死地壓製住他,左手傷口撕裂卻連哼都沒哼一聲,她惱火的看著周謙,如果他這麽不配合,實在不是一個合格的人質,看來隻能下狠藥了,宋卿眼睛裏的銳光一閃,冷冷說道:“我身體裏被種了蠱。如果我跟你們走,隻有死路一條!”

    周謙掙紮的動作一下子就僵住了,房間裏一下子就安靜下來,黑暗裏,他的眼睛詫異又驚疑不定的看著宋卿。

    宋

    卿心中已是確定了周謙是吃軟不吃硬的性格,臉上便露出一個有些艱澀的笑意,看著他說:“周謙,你以為會有人放心的把一個來曆不明的孤兒放在太子身邊貼身伺候嗎?”

    “你有沒有想過失憶之後什麽都不知道的我在南嶺那個地方是怎麽活著走出來的?”宋卿的話就像是釘子,一顆一顆的釘在了周謙的心上:“周謙,沒有人比我自己更珍惜我自己的命,我要活下去。就當看在阿離同你從小長大的情誼上......幫我。”她定定的看著他,兩人的目光在黑暗中對視,過了許久,才緩緩地鬆開了捂住他嘴的手。

    周謙喘了口氣,才說道:“我們可以幫你。”

    “如果失敗了呢?”宋卿的眼睛在黑暗中發著冰冷的幽光:“如果失敗了,你們隻是失去了一個朋友而已,可能會掉幾滴眼淚,還有可能會傷心一陣,然後呢?死掉的,隻是我而已。”

    周謙張了張嘴,卻無言以對,他完全放鬆的躺在地上,最後重重的歎了口氣,說:“好。我幫你。”

    宋卿雖然有把握說服他,但還是重重的鬆了口氣,感激的說:“謝謝。”

    然後從他身上爬下來,站起來伸手拉住了他的手把他從地上拉了起來。

    “我不會讓你難做的,你也什麽都不用做,隻要乖乖的當我人質就可以了。”說完又問他:“有刀嗎?”

    周謙毫不猶豫伸手把腰間的匕首取下來給她。

    宋卿微微一怔,有些詫異的看著周謙,如果剛才他把這把刀亮出來,可能現在的情況就不一樣了,但是他沒有,或許隻是怕傷到自己,也是相信自己不會傷害他。

    宋卿低聲說:“謝謝。”

    “好了,跟你在一起那麽多年你就沒跟我說過謝,聽起來怪別扭的。”周謙說著自己抓住宋卿拿著刀的手抵住了自己的後頸,說:“希望可以不驚動他們。”

    但是這個美好的願望,在房門打開的第一時間就破滅了。

    外麵的月光很亮,西曆就站在院子裏的月光下,手裏拿著弓箭,麵無表情的把箭尖對準了這邊。

    宋卿左手攥緊了周謙的衣服,右手的匕首緊挨著他脖子上的皮膚,目光灼灼的看著就站在門口的西曆,冷冷的說:“讓開!”

    西曆一動不動,隻是端著弓箭瞄準這邊,像是一尊石像。

    但是宋卿知道,這是一尊會殺人的石像。

    宋卿想讓周謙流點血,但是

    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卻怎麽都下不了手。

    周謙沒等到脖子上的痛感,就知道是怎麽迴事了,隻能一臉僵硬的對著西曆說道:“西曆,你、你小心點,別射到我了。”

    “這大半夜的,這是怎麽了?”猴子睡眼朦朧的從屋裏出來,一看這邊的場景頓時就睡意全無了。看了看西曆手裏的箭,又看了看宋卿架在周謙脖子上的刀,頓時就反應過來了看著宋卿詫異的說:“阿離你打算跑?”又提高了音量:“那可是周謙。”似乎完全理解不了宋卿把周謙當人質的行為。

    宋卿冷冷的開口:“我是宋卿,不是阿離,周謙對於我來說隻是一個陌生人,如果你們不放我走,我也會拉他陪葬。”

    周謙叫道:“她真的做得出來的!西曆,她身上被齊人下了蠱,如果沒有解藥,她會死的!”

    西曆的手僵了一下,然後抬眼看向宋卿,眉頭微微蹙起,聲音卻依舊冷酷:“阿離,你記得你追隨殿下時說過什麽嗎?你已經做好了隨時為殿下而死的準備......”

    宋卿忍無可忍,冷聲打斷了他:“我再說最後一遍!我不是阿離。那個什麽鬼殿下也與我無關!如果你不讓路,我保證,周謙會比我先死!”她在心裏對周謙說了抱歉,就將匕首割向了他的脖子——然而,就在此時!

    一聲鳴嘯突兀的響起!隻見一道火光衝天而起!然後在十幾米高的高空炸開!院子陡然大亮!

    緊接著!砰的一聲巨響!

    院門直接被撞得稀爛!

    幾乎是在瞬間,宋卿就知道即將要發生的是什麽,她沒有絲毫猶豫,直接將手裏的匕首硬塞到周謙手中,然後抓住他握住刀的手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在她做好這一切的下一秒,破碎的院門有一大群人舉著火把湧了進來,瞬間就把這邊層層包圍起來!無數雪亮的刀劍對準了他們。

    一下子,氣氛就變了。

    在東宮衛的簇擁和滿院火光的照耀下,太子從院門處走了進來,他的目光幾乎是第一眼就從人群中找到了宋卿,看到她的左臂紗布上的血跡目光便是微微一凝,再往上移,看到架在她脖子上的匕首時,眉頭一簇,看向宋卿身後的周謙,目光寒冷如冰。周謙下意識的吞咽了一口口水,看向已經退向這邊的西曆。

    宋卿萬萬沒想到,竟然是太子親自到了,嘴中已是不由自主的叫出聲:“殿下!”那邊西曆的眉頭頓時不讚同的皺了起來,看了宋卿一眼,然後才

    目光銳利的看向太子。

    太子便對著她點了點頭,說:“嗯,我來了。”

    宋卿莫名其妙的,原本懸在嗓子眼的心一下子就歸了原位。

    西曆說:“你就是齊國太子?”

    太子迴答:“我是。”

    西曆目光犀利:“就這麽個身份低微的宮人,竟然能讓你花了那麽大的代價來找,甚至親自來到這危險之地,看來太子殿下很看重他。”

    “是。”太子竟然就這樣承認了,說:“所以隻要你們保他安全,我就放你們安全離開。”

    全場都是一靜。

    西曆愣了一下之後,下意識的就往宋卿那邊看去,就看到宋卿也正震驚的看著齊國太子,他的眉頭微微一簇,對著太子道:“我怎麽信你?”

    禦林軍右統領也道:“殿下,屬下有把握在保證青公公的安全下拿下這四人!”

    太子抬了抬手,示意他閉嘴,然後對西曆道:“外麵已經被白狼軍包圍了,沒有我的命令,你們便是插翅也難飛。他的命,換你們四條命,是一樁劃算的買賣。我隻給你三息時間考慮。”

    “一。”幾乎是上句話一落音,他的聲音就再次響了起來,絲毫不給西曆一絲考慮的時間。

    沒有人說話,隻有火把上的火油燃燒發出的爆裂聲,和太子沉穩卻帶著一絲啞的數數聲。

    “二。”

    “準備五匹快馬,然後讓他送我們出城。隻要我們出了城,必定讓她安然無恙的迴到太子身邊。”仿佛是害怕太子反悔,西曆飛快的說道。

    太子並未立刻答應,而是輕描淡寫的說道:“如果你們言而無信,你們迴到故國之日,也就是齊國大軍踏過楚國邊境之時。”

    西曆聞言心中悚然一驚,瞳孔驟然緊縮,第一次,看著這位傳聞中懦弱無能的齊國太子,瞳孔裏滿是驚懼。

    周謙幾人更是倒抽了一口涼氣。而宋卿也因為太子點破了他們的身份而震驚。

    太子微微一抬手。

    那些舉著火把的士兵便如潮水般往後退去,讓出一條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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