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宋卿現在被太子送去崇文館,所以不需要跟著守夜了,隻需要每天卯時按時起來到寢殿然後在邊上學著期風盼雨怎麽樣服侍太子梳洗,穿衣。這個年紀正是渴睡的年紀,睡得晚起來的又早,宋卿看著看著就眼皮架不住了,等到了三皇子的昌軒殿,三皇子一般都還沒起,宋卿就趁著這個時間倚在柱子邊眯一會兒,稍微養足了點精神才能應付這一天的學習。

    經常三皇子收拾妥當出來了,宋卿還沒睡醒。常常被三皇子冷言譏諷,宋卿也不以為意,慢慢地她也摸準了三皇子的習性,他就是有事沒事就喜歡來挑著刺的責難她幾句,反正不守規矩被說,守規矩也會被說,宋卿幹脆就不守規矩了,三皇子脾氣雖然急躁,但是隻要順著他的毛摸幾下也就沒事了。把握住這個竅門之後宋卿在三皇子麵前就越發的輕鬆愜意起來,反倒是在太子麵前,太子表麵上看上去溫和寬厚,可實則卻是冷漠疏離,即便是在元公公這樣看著他長大的太監麵前也是保持一定的距離,話語冷淡。

    宋卿在東宮呆了將近一個月了,除了第一日他與她說了那兩句話,後麵就再也沒有說過一句話了,基本上就是將她視為空氣。

    這邊遇到阻礙,反倒是在崇文館的學業上有很大的進展。

    而她的學習進度,連許先生都感到震驚。短短二十天,她就已經把一般日常所需的字幾乎全都認全了,大部分都可以手寫出來,失誤極少。

    宋卿自己也發現自己的記憶力似乎比較強,那些字看過一遍她就基本已經記住了,根本就不需要反複摹畫來加深記憶。與腦海裏的漢字對應也很順利。

    基本上除了一些平時用的比較少,或是晦澀難懂的詞語還需要學習之外,其他的日常需要用到的字詞宋卿已經基本掌握,這個速度可以稱之位神速了。

    又過了十天,許先生用極其複雜的表情通知宋卿,她可以進到隔壁去學習了。

    而隔壁就是皇子貴族少年們學習的地方。相當於跳級。

    這些天,也不知道是不是她與蕭川太有“緣分”這將近一個月,她每日去崇文館,總會與蕭川紀許不期而遇,但是每次都是低著頭連眼神都沒有交匯過就擦身而過,又或是一前一後無言同行。

    偶爾也會遇到遊子晏,他倒是遵守了在鬥獸台的諾言,沒有再來騷擾宋卿。有一迴碰到,還對著她點了點頭,倒是讓她頗為訝異。那天在鬥獸台她意氣難平,放了狠話,現在想想卻隻覺得自己當時太可笑,她是什麽身份?遊

    子晏又是什麽身份?就算她一時贏了,在遊子晏身後的卻是偌大的寧南王府,豈會與她罷休呢?

    當時自己以為自己身後站著顧彥池,可是到頭來,當她倒下的時候,誰也不會接住自己。

    一切都隻能靠自己。顧彥池有一句話說的宋卿很讚同,在沒有擁有足可以藐視別人的實力之前,要保持低調。

    宋卿深吸了口氣,然後收拾了一下,就在那些剛剛開始起步識字的仆從們震驚而豔羨的的目光中帶上了自己的隨身物品,默默地在諸位皇子貴族少年訝異的目光中從後門進了教室。

    然後在所有人的注視下,坦然的坐到了最後麵角落裏的一張空桌子後。

    這間教室裏除了皇子與貴族子弟之外,他們的隨身仆從也都在,隨時聽候吩咐。

    隻不過皇子和貴族子弟坐在前部分,而奴仆們則坐在最後麵,中間隔了一段距離,同時,桌椅板凳,筆墨紙硯亦是等級分明。

    “這個宋卿,一個月前不是還大字不識一個麽?怎麽這麽快就到這裏來了?再如何聰明也不可能學得那麽快吧?!”紀許納悶的和坐在自己身邊的蕭川說道。紀許說完沒有得到蕭川的迴應,轉頭一看,蕭川連看都沒往後麵看一眼。頓時就有些悻悻的。

    而就坐在紀許前麵的遊子晏在看了宋卿一眼之後,又看了麵無表情的蕭川一眼,然後才若有所思的收迴了目光。

    教導皇子們的魏夫子,乃兩代帝師,已有七十高齡,看上去依舊精神矍鑠,一身簡樸衣袍頭發花白卻是一絲不苟,腰板挺直,講課時聲音洪亮吐詞清晰,即便是坐在靠最後的位置也能夠清晰的聽到他話中的每一個字。

    這一堂課是抄寫天紀晉元九百年期間的一名著名紀姓詩人的詩詞。

    魏夫子背著手在課堂間來迴穿行,指點學生的不適之處,就連這邊奴仆們的地方也沒有放過。

    宋卿下筆之時仿佛迴到了前世,兒時父母忙於生意,將她寄養於外公外婆家,外公喜歡唱戲,外婆卻癡於書法,一天不寫上個十幾二十副字就渾身不舒服,在國內也很有些名氣。外婆為人嚴厲一絲不苟,對教育宋卿更是唯恐有所疏忽,從三歲起就開始教她怎麽握筆,等到了五歲以後就每天都要練一幅字,外婆最喜歡王羲之的字,說其極盡用筆使鋒之妙。她臨摹的最多的,也是王羲之的字,張旭等書法大家也都臨摹過。等到了八歲,就開始不再臨摹,而是自己運筆了。

    直到外婆過世,宋卿搬

    迴自己家中居住,曾經一度荒廢,但在自己生病期間就又撿了起來,直到離世。

    腦中猶如放電影一般放著前世在外公外婆家生活的場景,手中的筆卻是如行雲流水一般在宣紙上橫豎點撇鉤折捺。

    突然,一聲洪亮的聲音在宋卿的頭頂炸響:“好!”

    宋卿一驚,筆下不由一頓一劃,墨跡頓時化開了一片,整幅字也就等同於廢了。宋卿心中微歎,有些無奈的看向了不知道在自己身邊站了多久的魏夫子。

    魏夫子卻是直接將她桌上的字撿了起來,捧在手中,越看一雙閱曆豐富的眼睛就越是璀璨,口中道:“行筆瀟灑飄逸,結體遒美,骨格清秀,點畫疏密相間,實乃大家風範。隻是疏於練習,下筆有些生疏了,但小小年紀卻有如此筆力,肯定是下了一番苦功夫的,好啊!真是好啊!”

    而此時,整個課堂都寂靜無聲。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宋卿的身上。

    說起魏夫子,不僅在齊國,就是在天紀大陸,也是一名傳奇人物。

    齊國兩代帝師魏夫子的脾氣那是出了名的暴烈,且似乎天生就不知道害怕為何物,做事往往隨心所欲肆無忌憚。

    他原本是街邊一名行乞的孤兒,有一年當時的皇帝微服私訪,不知何故看中了他,就把他帶進了宮中,與上上代齊武皇帝自小一起長大,亦臣亦友。有一年齊武皇帝沉迷於後宮美色,荒廢朝政,三日不上朝,文武百官束手無策,魏夫子愣是一人硬闖當時的皇帝寢殿,將齊武皇帝直接從龍床上拉了下來,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在帝前哭嚎,稱如若皇帝不上朝他就撞死在寢殿之內。

    而在齊武皇帝歸天,齊宣皇帝繼位之後,齊宣皇帝也步了先帝後塵,而且更為過火,他寵幸的是一名男子,這等事情以往也不是沒有,上至君王,下至黎明百姓,好男風者也不是沒有,隻是這等事情放在私底下藏著也就算了,齊宣皇帝卻不顧百官勸阻,非要立這男子為妃納入後宮,當時整個齊國震蕩,齊宣皇帝甚至放出話來,誰敢置喙,就當忤逆罪論處。當時滿堂文武皆不敢言。

    又是魏夫子,硬是拿著先帝禦賜的金牌,當著滿堂文武百官,痛斥齊宣皇帝昏庸好色,不配為帝!氣的齊宣皇帝一病不起,最後更是連皇帝都不當了,直接禪位給了當年還隻是個少不更事的少年的齊皇帝,也就是現在的齊宇皇帝。

    而魏夫子,也在齊宣皇帝退位之後,徹底厭棄了官場,不顧百官以及齊宇皇帝的百般挽留,一個人搬到了崇文

    館,做起了皇子們的老師,而開放崇文館,納入更多的學生,也是魏夫子本人提出來的。

    就是這樣一個連皇帝都敢罵的人,要真惱起來,皇帝的兒子還不是照罵不誤?!那些權貴大臣在家裏也是千叮呤萬囑咐,惹誰都不能惹魏夫子。那些平時一個個飛揚跋扈不可一世的公子哥們,一個個到了崇文館,都是乖順的不得了。

    魏夫子為人一生沒有一絲汙點,在這世上無親無故,唯一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妻子在婚後三年產子時難產離世腹中胎兒亦未能幸免,魏夫子就一生未曾再娶,一輩子的嗜好除了愛喝點酒就是書法。

    當了十幾年的夫子,從來也沒見他誇過誰,今天破天荒的一誇,那些個皇子公子哥們就全都驚呆了,看向宋卿的目光是又驚又羨又妒。就連蕭川也盯著宋卿實在是太過震驚,都忘了自己還在生氣了。

    魏夫子一雙眼睛緊緊地盯住了宋卿,眼睛裏爆發出了一股已經很久沒有出現過的光芒:“小子,你叫什麽名字?”

    宋卿怔了一怔,恭敬答道:“迴魏夫子,小子宋卿。”

    “宋青?!好!好!很好!”魏夫子連說三個好字,然後對著滿堂的學生們道:“這小子是你們誰帶過來的?!”

    三皇子難得的一副膽怯的樣子:“魏夫子......是、是我帶過來的。”

    魏夫子就盯緊了三皇子,說道:“好!三皇子,老夫想跟你要了這個小子給我當學生,你是給還是不給?!”

    宋卿都看傻了,這魏夫子未免也太狂傲了,就這麽大刺刺的跟皇子要人?!

    三皇子都快哭了:“魏夫子,不是我不肯給,雖然他是我帶進來的,可是卻是太子皇兄的人啊!”

    宋卿此時已經敏感的察覺到了魏夫子的身份之特殊了,三皇子的習性她很清楚,他向來誰都不放在眼裏,可是他麵對魏夫子不同尋常的緊張甚至畏懼,此時都透露給了她一個強烈的信息!

    這個魏夫子,絕對不會隻是表麵上的身份那麽簡單!

    她的腦子已經不由自主的快速的轉動起來。如果......如果魏夫子的身份可以壓得過顧彥池!那麽自己是不是可以憑借魏夫子脫離顧彥池的掌控?!一想到有這個可能性,宋卿的心髒都狂跳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這應該是最後一章免費章節了。明天應該就會入v,三更是規矩。

    其實有了一種鬆了口氣的感覺。走到這一步相信你們也

    看到了,其實是很不容易的,如果你喜歡宋卿,想陪著她一起走下去,請你們繼續支持作者。謝謝你們。

    如果不能繼續走下去的,也感謝你們曾經陪著我那麽久,每一個點擊和收藏都是對我莫大的鼓勵。感謝。此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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