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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戴玉菡這句話說得很有意思,隻說皇後恩準劉貴妃迴宮歇息,卻沒提劉貴妃讓她留在筵席上的事,旁人聽了還以為她是服侍劉貴妃迴宮之後才“閑來無事”的,至少太後等人就聽成了這個意思。


    太後本來就對她印象不錯,聞言就更加覺得她是個孝順的孩子,心裏對她又滿意了幾分,當下就笑道:“哀家有桐青她們侍候就夠了,你既然來了,就陪哀家一道用膳吧!”


    戴玉菡不由大喜,太後還是第一次單獨留她在慈寧宮用膳!


    前兩天隨劉貴妃在慈寧宮用膳,她都是別席而坐,根本沒資格與太後坐同一張桌子。


    她按捺住內心的激動,惶恐道:“小女卑微,怎敢與您同席。還是讓小女為您布菜吧!”


    “沒事,你隻管吃你的,不用管哀家。你服侍貴妃辛苦了,肯定還沒用晚膳,快坐下用膳吧,不必拘謹!”太後笑得十分和藹。


    立在一旁的桐青聞言卻有些不以為然。


    太後乃是尊貴之軀,平常都是由她們這些貼身宮女服侍,可不是隨便來個人就能夠服侍太後的。


    這個戴五小姐還是出身太低了,連這些基本的規矩都不懂。


    她知道太後用膳的習慣嗎?


    什麽時候夾菜,夾哪道菜,什麽時候盛湯,湯多還是菜多,這些她知道嗎?


    她肯定不知道,別說她了,就是劉貴妃也不一定清楚。


    什麽都不懂,就敢大言不慚地說要服侍太後用膳,她以為太後是鄉下的婆子,可以隨便對待嗎?


    想到這兒,桐青微微一笑,伸著筷子夾了塊清蒸的魚段,擱在手邊的小碟子裏,仔細地剔了魚刺,把魚段兩邊油多的肉去掉,然後才夾到了太後麵前的青花瓷小碗中。


    整個過程如行雲流水般,鑲象牙的銀筷接觸碗碟時沒有發出一點聲響,動作嫻熟而優雅。


    太後笑著對戴玉菡說了聲“坐吧”,然後才夾起碗裏的魚肉放進嘴裏,慢慢地吃起來。


    桐青使了個眼色,立刻有小宮女端來了碗碟湯菜,迅速敏捷地擺在圓桌的另一邊。


    戴玉菡立刻知道自己會錯意了,“騰”得就臉紅了,尷尬地連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放了。


    桐青朝她身後的小宮女微微頷首,小宮女上前輕聲道:“小姐,請坐,奴婢為您布菜。”


    戴玉菡朝太後瞥了眼,見她老人家笑眯眯地看著她,隻好硬著頭皮坐了下去。


    一頓飯吃得味同嚼蠟,眼瞅著太後放了筷子,戴玉菡連忙跟著放下筷子,接過小宮女奉上的茶水漱了漱口。


    桐青扶著太後坐到窗前的暖炕上,太後指了指炕前的錦杌對戴玉菡道:“坐下說話。”


    戴玉菡再也不敢生出別的心思,乖巧地坐到錦杌上。


    小宮女端著剛沏的茶進來,桐青親手端了奉給太後,然後拿了張薄毯搭在太後腿上,跪在腳踏上熟練地給太後按捏小腿,湊趣似的說起了二皇子婚宴上的事。


    太後倚在軟枕上,笑嗬嗬地聽著。


    其他人或是撤碗碟,或是點熏香,各司其職,有條不紊。


    戴玉菡發現自己根本就是多餘的,臉色慢慢僵硬起來。


    找了個空擋,她強笑著與太後說了兩句話,然後就起身告退。


    太後笑著頷首,還是和藹可親的摸樣,吩咐小宮女送她出去。


    等戴玉菡走了,太後就伸著手指點了點桐青的額頭:“你啊你,一個小姑娘你跟她計較什麽?”


    桐青手下的動作一絲不苟,抬眼笑道:“您心裏明鏡似的,還問奴婢做什麽!”


    太後笑著搖頭,一副無可奈何的摸樣。


    她做了二十多年的皇後,十多年太後,見慣了各式各樣的人在她麵前層出不窮的奉承手段,戴玉菡那點小心思她怎麽會看不出來呢?


    她不過是看她隻是個小姑娘,又不失孝心,才不與她計較罷了。


    既然桐青有心敲打敲打戴玉菡,她就當不知道吧。


    從慈寧宮出來,冷風一吹,戴玉菡臉上的熱度才逐漸退下去。


    她沿著青石板路慢慢朝永和宮的方向走,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剛剛在慈寧宮的遭遇,手裏的帕子絞成了麻花。


    站在永和宮門外的大樹下冷靜了許久,她就恢複了平常從容不迫的摸樣,緩步走了進去。


    得知劉貴妃已經躺下了,她就迴了自己的房間。


    柳兒正坐在門口的小杌子上做著針線等她,見她迴來忙起身相迎:“小姐,您迴來了,筵席散場了嗎?”


    戴玉菡下意識不想跟別人提起慈寧宮的事,笑道:“應該還沒有吧。我有些不勝酒力,就提前走了。”


    “那奴婢去給您端一碗醒酒湯吧。皇上最近每晚都過來,小廚房那邊應該備了醒酒湯。”


    戴玉菡可有可無的點了點頭。


    柳兒提著燈籠出去了。


    屋子裏安靜得落針可聞,炭盆裏的銀霜炭燒得正旺,不時爆出一絲聲響,反而透著股寂寥。


    戴玉菡環顧四周,這間屋子比她家中的閨房華美精致很多,但比起太後皇後貴妃等人的寢宮卻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甚至連長寧公主所住的印月閣的一半都不如


    在來京城之前,娘親告訴她貴妃娘娘為她擇了門好親事,讓她務必謹言慎行,抓住機會給自己謀個前程。


    她滿心歡喜,特別是見到貴妃娘娘,得知太後有意為她和申國公賜婚時,她激動得整夜無法入睡,翻來覆去地想象那種身居高位的風光。


    後來貴妃娘娘有孕,留她在宮裏作伴,她才明白自己是多天真。


    申國公就算如此位高權重,還不是個臣子,在宮裏的貴人眼中也不過如此。


    別的不說,就說長寧公主。


    按輩分來算,申國公是長寧公主的表舅,她即將與申國公定親,那她就是長寧公主的表舅母。


    可是長寧公主見了她卻沒有一絲尊重,她去印月閣借經書,出麵招待她的竟然是小芍!長寧連見都沒見她,就讓小芍打發了她!


    小芍不過是印月閣的奴婢而已,長寧竟然這般輕待她說來說去,還不是因為她隻是延慶戴家的五小姐,申國公府的未來夫人,一個見了公主都必須行大禮的臣婦


    想起那日小芍送她出門時漫不經心的態度,戴玉菡就感覺心裏有簇火苗一點一點燒了起來,一時間,不甘、怨憤、嫉妒等情緒占據了她的所有思緒。


    直到耳邊響起柳兒擔憂的聲音,她才猛然迴過神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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