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您怎麽問起這個?”


    “哎呦,這話說得,他要結婚,我當爸爸的當然要知道了。”他笑著說:“也能幫忙準備婚禮啊。”


    我問:“婚禮?”


    “你不知道有婚禮呀?”他問。


    我說:“還沒聊到這部分。”


    “音音把那個城堡修了又修,花得錢都快趕上買它時的價了。”繁老頭笑嘻嘻地說:“花這種冤枉錢,不是想辦婚禮,還能做什麽啊?他又不當國王。”


    雖然知道這老頭兒打來必然有貓膩,我卻忍不住笑出了聲:“您這比喻太有趣了。”


    “實話而已嘛。”繁老頭笑著說:“音音去找你了吧?他誠懇吧?”


    “蠻好的。”


    “別藏著掖著了,聽你音調就知道了,”繁老頭感歎道:“我還以為你已經不喜歡我們家音音了,聽你這麽高興,我就放心了。”


    我猜不透這老家夥是什麽意思,便沒說話,他則美美地暢想著未來:“你們兩個趕快複婚,靈靈你還年輕,再辛苦辛苦,幫音音生個兒子,咱們家就人丁興旺了。”


    我說:“我可沒力氣再生孩子了。”


    “你是應該先休養休養,音音說你每天很辛苦,等你們複了婚,爸爸就請人好好幫你調理調理身體。”


    我說:“真是謝謝您這些話了。”


    繁老頭是何等樣人?自然一下就聽出我的態度來,說:“爸爸知道,靈靈你是不放心,因為我之前還不支持,現在突然又支持了,你有疑問。”


    “確實。”我說:“既然您主動提了,那就請您告訴我吧。”


    “其實是你想太多了,我也隻是無奈而已,”他笑著說:“他跟我談過了,說如果不準他複婚,他就誰也不找,我還指望抱孫子呢,哪能容他?”


    我說:“這不是全部吧?”


    蒲萄的事讓我明白,在繁老頭心裏孫子是建立在繁音的基礎上的,很多時候他隻是用孫子當幌子而已。


    “當然不是全部。”繁老頭說到這裏,突然很玄妙地停頓了一下,說:“音音這性格像了他媽媽,既強勢又固執,認定的事不管擋著什麽都要做到。我本來覺得你們兩個各走各的路也就行了,誰知他為了讓你同意複婚不惜讓你一無所有。都這樣了,我如果再不同意,那還不是欺負你嗎?對不對,靈靈?”


    “……”


    “靈靈?”他催促道:“怎麽不說話?是爸爸說錯什麽了嗎?”


    我這才找迴聲音:“您難道不知道您說錯了什麽?”


    他沉默了一會兒,問:“難道音音他瞞著你了?”


    “他可能告訴我麽?”


    “那這可真是我的錯!”他立刻說:“靈靈,其實我剛剛呀,不是那個意思,隻是……”


    “您別掩飾了。”我說:“既然打了這通電話,難道您還怕他怪你?”


    他不說話了。


    我的心砰砰直跳,那感覺難以說清,好似將將從雲端跌入了地獄。


    沒錯,我高興他能跪下來向我求婚,承諾他今後會好好待我,可……可不能是這樣。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說話了:“事已至此,靈靈你就不要生氣了,生氣也改變不了什麽,我聽說你爸爸把工作給你那個六姐了?你可別忘了她之前對你做的事。”


    我沒有說話。


    我知道繁老頭打來這通電話,明著是說他已經轉而支持複婚了,暗著其實是正好相反的意思。他假裝無意中透露出這件事,不過是為了讓我跟繁音起衝突。


    我都知道,可我忍不住。


    我忍不住血液逆流,忍不住心痛難當。因為複合而產生的所有喜悅都有如耳光一樣狠狠地扇在了我的臉上。


    那邊繁老頭又說:“靈靈呀,你倒是說句話呀?別嚇我呀!”


    我說:“他都做了什麽?”


    “這我怎麽會知道?”


    “繁老先生,咱們都認識這麽多年了,我認為您不必藏著掖著。”我說:“您不是個會把自己不想說的話說漏嘴的人,我知道。”


    他幹笑:“你也把我想得太厲害了。”


    “這也算不得是厲害。”我說。


    他又是一陣沉默,才說:“我確實是不希望你們複婚,可事已至此,總不能不管你吧?你什麽都沒了,總得有人供你吃穿的。”


    我說:“我還不至於吃穿也要被供。”


    “我把這件事告訴你,一來是覺得它藏不住,二來是因為音音昨天就跟他媽媽說了要複婚的事,妍妍最近已經焦頭爛額,壓力非常大,一下子就被氣進了醫院。”繁老頭說:“她年紀大了,心髒已經出了好幾次問題。”


    我沒吭聲,他又說:“當然了,你爸爸的病很嚴重,但他和妍妍的情況不同,他生氣卻不至於突然沒命,妍妍不一樣,她脾氣暴躁。雖然還沒複婚,但爸爸保證,繁家一定會盡全力保護你,你也不要急這一時半刻,等到他妹妹的事解決了,妍妍心情好一些,再慢慢勸她嘛。爸爸也不是非要你們分開,真的不是。”


    我說:“如果您不肯告訴我,那我就隻能問他了。”


    “問他什麽?”繁老頭問。


    “問他都做了些什麽。”


    “哎呦,何必呢?你幹嘛要造成衝突呢?”繁老頭說:“何況你自己不是也願意嗎?”


    “我想知道他具體都做了些什麽。”我顫聲說:“您可以告訴我麽?”


    “靈靈,你先冷靜一下。”


    “我沒辦法冷靜。”我說:“您幹脆送佛送到西,或許到那時我能夠冷靜。”


    繁老頭又是沉默了好久,在我耐心即將耗盡時開了口:“不過是讓你爸爸知道你們兩個在一起的事而已,破壞了婚禮,這你已經清楚了。”


    “具體的呢?”


    “具體的爸爸可真的不清楚,”繁老頭說:“這事畢竟下作,怎麽可能讓我查到呢?”


    “他拍照給我爸爸發了?”


    “應該不至於吧。”他笑著說:“音音沒那麽過分,將來還是要叫他爸爸的,他知道尺度。”


    我問:“他從什麽時候開始做這事的?”


    “從他恢複記憶開始吧。”


    “他跟我說他根本沒有失去什麽記憶。”我有些怒了:“繁老先生,您既然開了這個頭,也必然知道我會是這種反應,何必還繼續藏著掖著呢?”


    “好好好,”繁老頭說:“我不藏著掖著,我告訴你。”


    掛了這通電話,我讓司機停車,我覺得自己現在的狀態不能去公司,我需要迴家歇一歇。


    返迴到住處時,七姐的電話打過來,問我今天怎麽還沒到。


    我讓助理隨便找了個借口應付掉,然後便坐在房間裏發呆。


    繁音送我的那枚戒指還在我的手上,這麽精致的鑽石自然也是美的,兩小時前我還曾對它愛不釋手,如今卻已經不是滋味了。


    我也不知在房間裏呆了多久,期間女傭擅自進來送飯,我讓她出去。又過了一會兒,天開始黑了,房間裏也漸漸陷入黑暗,又有人敲門,我沒理會。那門開了,腳步聲傳來,我以為又是女傭,說:“出去。”


    “是我,靈雨。”伴隨著七姐聲音的是驟然被打開的燈,她手裏端著餐盤,顯然也是來送飯的。


    我便沒說話。


    “我等了你一天,你都沒有來,打你電話也不聽,後來助理說你把自己關在房間裏,不吃不喝也不出來,大家都很擔心。”她問:“是有什麽事了嗎?”


    我說:“沒什麽事。”


    她把餐盤放到桌上,目光流連到了上麵擺著的戒指,問:“是跟他有矛盾了嗎?”


    “我沒事。”我說:“你出去吧。”


    “不行。”她說:“如果你堅持要我出去,那麽我一出去就立刻打給他。”


    我看向她,問:“你知不知道這樣很多管閑事?”


    “不管你怎麽說,”她微笑著說:“都得吃飯。”


    我真的煩了,“你隻是來跟我交接工作的。”


    “我也是你姐姐。”


    “我跟你沒那麽熟。”我說:“別以我姐姐自稱。”


    她又笑了:“不就是跟一個男人吵架嗎?犯得著跟自己的身體過不去?你看看你都多麽瘦了。”


    我說:“這也跟你沒關係。”


    “的確沒關係,”她說:“可爸爸說了,讓我盯著你的生活,看看適不適是安排得很不合理,他覺得你的身體似乎出了問題。如果可以,要我盡量拿到檢查。”


    我愈發不開心起來:“這又是為什麽?我不是已經把他的錢還給他了?”


    “那也不影響他擔憂你的身體啊,”她一邊說,一邊打開菜蓋,食物的香氣頓時溢滿了整間屋子,“我也的確發現你的氣色非常不好。”


    我說:“所以不是繁音要你盯著我吃飯的?”


    “我怎麽可能跟他有聯係?”


    我陷入無語。


    “難道你跟他是為了這件事不愉快?”


    “不是。”


    “那就好。”她說:“是爸爸的意思,我之前不知道該怎麽告訴你,也想先帶你去體檢。”


    “我不會參加體檢的。”我說:“請你迴去告訴他,我健康得很。”


    她問:“既然健康,為什麽不參加體檢?”


    我說:“我不想說那種顯得自己很大逆不道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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