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我始終沒有想出個頭緒,索性就暫時拋諸腦後,坐在床邊看著他發呆。


    上一次像這樣仔細看他,還是在他是最初那個小甜甜的時候,那時我覺得他不僅長得英俊、精致,還特別貴氣,我一直覺得自己的內心有著十分膚淺的一麵,譬如如果繁音是個醜八怪,那我肯定跟他走不到站在。雖然現在他年紀大了,這些年又過得坎坷,眼角已經生出了細紋,膚質也比不得巔峰時期,但歲月同樣讓他的容貌少了幾分狂妄的棱角,愈發沉穩了不少。


    我這樣關注他的臉主要是因為我沒有別的事好做,且我覺得自己已經很多年沒有仔細看過他了,因為在我的印象裏,他隻有一開始當小甜甜時才會安逸地睡著,其他時候隻要我盯著他看不到三分鍾,他就會忽然睜眼嚇我一跳。睡覺不安穩意味著內心也不安穩,我自然也知道他曆來很沒有安全感,且麵由心生,看來盡管病無藥可醫,但他這些年的心境顯然平和了不少。


    我這樣琢磨他,時間倒也消耗得極快,當我感覺到肚子餓時,才發覺此刻已經是天色已晚。


    我又給繁音測了一下體溫,確定他沒有再燒起來,便悄悄握住他的手,從我的腿上拿下來放到床上。見他沒動靜,心裏明白他這迴是真的睡熟了,自覺完成了念念的任務,準備迴家去吃飯睡覺,好讓明天精力充沛地恢複工作。


    我先是決定起身離開,忽然又改變了主意,傾身過去在他的額頭上輕輕地吻了吻,見他沒動,又忍不住往下,來到了唇邊,我知道自己這麽做其實不太好,就像我也沒有立場去要他解釋管初夏的事,可我現在隻想這麽做,就像人餓了就會想要吃飯一樣,我想吻他,我就吻他。


    我不想令他醒來,動作已經盡可能地輕微,在我的嘴唇觸到他的喉結時,我突然發覺它輕輕地滾動了一下。


    我的動作不由得一停,與此同時發覺後腦被按住。他的臉側過來,極快速地吻住了我的嘴,且翻身壓住了我。他仿佛在對付一隻滑不留手的魚,整個動作迅速連貫,但我畢竟了解他,對於這情況也不是完全沒有心理準備。我也知道自己應當拒絕,但我也同樣知道,我是拒絕不掉的。隨著主場地交換,我漸漸失去了控製局麵的能力,我覺得自己就像是一支正在接受火焰烘烤的蠟燭,無力地融化著,很快便融成了淋.漓的一片。


    理智尚有一絲殘存時,我使勁地推開了繁音:“我能不能先提個要求?”


    他皺起眉頭:“不能。”


    我動了動摟著他脖頸的手臂,忍不住笑:“想讓你放我走怎麽可能還這樣?”


    “說吧。”


    “今天輕點。”十多年了,我一直都想說這句話,但總覺得他不會答應,也就沒有提過:“別弄疼我。”


    他微微地勾起了唇角,卻沒說話,而是用行動表示了他的答案。


    繁音在這種事情上曆來毫無節製,所以等他放過我時,我已經餓得快要發瘋。


    我覺得趴著能讓我空蕩蕩的胃稍微好受一點,便拒絕了他想抱著我的要求,一個人趴到遠遠的另一邊。


    繁音伸手拉了一下,沒成功便放了手,靠在枕頭上笑:“不是挺扛餓的麽?一天隻吃一頓飯。”


    “那是忙工作。”我說:“隻消耗腦力,不消耗體力。”


    他臉頰抽搐:“你消耗什麽了?讓你在上麵你都不肯。”


    我沒理他。


    他又嘀咕:“懶鬼。”


    我白他一眼,問:“你這裏怎麽不開飯?”


    “沒廚子。”他攤手:“我沒計劃在這裏久住,病是突然的,這兩天是準易給我煮,他隻會熬粥。”


    我說:“這女婿當得也太差勁了。”


    繁音笑了,再度探身過來,摟住了我的腰,把我拖進了他懷裏,半壓在我背上問:“真餓了呀?”


    “你摸。”我把他的手墊到了我的肚子下麵。


    他捏了一下,說:“全是肥肉。”


    “沒辦法,畢竟給你生了兩個孩子。”


    他又笑了,然後把臉在我的肩膀上貼了帖,說:“我先問你一句話。”


    “問完了就有飯吃?”


    “沒有,但我去煮。”他一邊摸我的肚子,一邊用手指扣住了我的手指。


    我猜得到他想問什麽:“如果答案不滿意就讓我餓著?”


    “你答個滿意的不就行了?”他的嘴唇就在我的耳朵旁邊,一說話便碰得我的耳朵微微發麻:“今天可不是我主動的,你還能說什麽?”


    幸好我趴著,這樣我就不用與他對視:“這事得吃了飯才有精力想。”


    他沒說話。


    我握住他的手,用眼角瞥了他一眼,但也沒看清他太多:“怎麽啦?”


    他還是沒說話。


    “說好今天不弄疼我。”我緊張起來:“不準亂來。”


    我話音剛落,他突然翻身下去,推起我的肩膀,迫我翻過來仰麵朝上。


    我想動,但他按住了我的肩膀,半撐到了我的麵前。


    這下我得與他對視了,看來短時間內別想吃飯了,自作孽說的就是這樣。


    他臉上雖然沒有怒意,但臉色不太好看,語氣還算溫柔,不過內容還是很強勢的:“你先說清楚,是逗我玩兒,還是想好跟我迴去了?”


    “我沒想好。”這是實話。


    “那就是逗我玩兒?”他目光不善地看著我。


    “也不算逗呀。”我抱住他的腰,把臉貼到他的胸.口上。我沒有撒謊,也不想撒謊:“我想和你在一起,可明天還要去上班。這不算逗你玩兒吧?”


    他的手握住了我的手臂,沒有說話。


    “我餓了……”我現在既不想思考,也不想討論這件事,隻想享受這一點時光:“我可是專程來照顧你的,你不能不管飯。”


    他捏住我的後頸,把我從他身上剝了下來,一邊說:“我可是病人。”


    “我也是。”我說:“我拖著帶病之軀來照顧你,你可一定要管飯。”


    他定定地看了我幾秒,問:“想吃什麽?”


    “隨便什麽,”我說:“是飯就行。”


    他點頭,披了睡袍下去。我欣賞著他係腰帶時迷人的姿態,覺得良心有點過不去,便問:“要不要我幫忙?”


    “不用。”他說:“你呆著考慮清楚。”


    我當然沒考慮,而是疲憊得睡了一覺,在夢裏夢到繁音在親我,睜眼時發現他真的在親我,不由用頭蹭了蹭他,抱住了他的脖子。


    耳邊傳來笑聲,他溫柔得真是不像他:“小寶貝,起來吃飯。”


    “再睡一會兒。”我好困。


    “乖,”他說:“老公煮得很辛苦呢。”


    “不準自稱老公。”我真的還想就這樣被他抱著再睡一會兒……幹脆睡到死算了。


    “那我倒了。”他的溫柔總是金貴而短暫的。


    討厭,我清醒了些,推開他伸了個懶腰,同時感覺鎖骨下有一隻魔爪。


    我打掉他的手,白了他一眼。


    他耶不也不生氣,眼裏露出狡黠:“都挺到我嘴邊了。”


    我四處看看,問:“飯呢?”


    “餐廳啊,”他一邊說,一邊把一件衣服披到了我肩上。


    我穿上袖子,感覺異常得大:“怎麽是你的?”


    “你的扔了。”他聳聳肩:“準易有事在忙,不好派別人,反正不出去,將就將就吧。”


    我感覺到了一絲陰謀的味道:“為什麽扔我的衣服?”


    “撕破了。”


    “你又沒撕。”


    “趁你睡覺時候撕的。”他露出迷之微笑。


    “你有病啊!”我有點生氣了:“好端端為什麽撕我的衣服?”


    “對呀,精神病。”他說完又攬過我的肩膀,在我臉上親了一下,狎昵:“寶貝小靈靈,都這麽多年了,你不會以為我是白讓你玩的吧?”


    我說:“那外麵的送你抵債了,內.衣得還我。空蕩蕩的會被人看到的。”


    “樓下沒人。”


    “林準易總會突然迴來吧!”


    “不會。”他說:“他今晚收拾管初夏。”


    “不是把她放了嗎?”


    “我智商好歹比你高點。”他一邊說,一邊把襯衫紐扣替我係上了,露出了滿意的微笑:“這樣可真漂亮。”手又捏了上來。


    我再度打開他的手:“內.衣拿來。”


    “我留著了。”


    “你留它幹嘛?”我不禁嘴角抽搐。


    “留著想你。”他揚了揚眉,不知是說真的還是玩笑。


    我忍不住瞪他。


    “起來吧,”他說:“要涼了。”


    “不要。”我說:“你的褲子我又穿不上。”


    “襯衫不是夠長麽?”


    “那也沒有人這樣穿啊!”我抗議道:“太不正經了!”


    “那你餓著吧,”他煩了,轉身出去,一邊嘀咕:“假正經。”


    餓著就餓著,我重新躺下,心裏有點生氣。剛覺得他待我好一點了,又做這種把他的快樂建立在我痛苦之上的事,幸好我沒有答應他,明天迴公司去還是比較正確的決定。


    我正想著,頭上的被子猛地被人一掀,我還沒看清時,兩個黑影迅速罩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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