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幾分動情,就在這時,身邊傳來念念夢囈的聲音:“爸爸,你迴來啦……”


    我連忙放開手,繁音也鬆了口,但仍抱著我,說:“轉過去。”


    念念的聲音有些不悅:“幹嘛?”


    “轉過去,你媽媽害羞。”繁音柔聲說:“我還想親她一下。”


    我連忙推他,想要讓他鬆開手。我覺得,在孩子麵前,我們都應當正經一些。


    念念嘀咕起來:“幹嘛害羞,我又不是沒見過……”語氣有幾分不悅。


    看樣子念念已經轉過去了,繁音又捏住了我的下顎,吻了過來。


    之後,我們三個人在沙發上依偎著,念念又開始念叨吃大餐的事。繁音卻說:“今天不能去吃。”


    “為什麽?”我跟念念一起問。


    “需要預約吧。”繁音問:“提前一周麽?”


    我霎時懂了他的意思,冷笑著說:“去挑酒店。”


    繁音說:“好的餐館都需要預約,這我知道。”


    “挑酒店。”我命令。


    繁音很快便和念念一起選好了酒店。


    我撥通了電話,預定了位置,說:“咱們晚上八點鍾之前到就行。”


    念念“耶”了一聲。


    繁音問:“這麽快?”


    “你呀,居然一點生活常識都沒有。”我抓緊時機鄙視他:“咱們現在去的地方已經和你以前出入的場合不一樣了,提前打電話就足夠了。”


    念念跟著我的聲音說:“就是!”


    繁音的語氣有些不滿:“你確定?”


    “我當然確定了。”質疑我?


    “你為什麽知道?”他不冷不熱地問。


    念念猶如說相聲的捧哏:“對呀,你為什麽知道?”


    “你想到哪去了?”我問:“你忘了咱倆是怎麽結婚的了?”


    念念又問:“怎麽結婚的?”這個她真的不知道。


    我說:“我跟你爸爸結婚時候,你爸爸窮的叮當響,寫的是童話故事,稿費根本就吃不起大餐。我跟他結婚之前,去那種酒店吃自助餐都是我請客。”


    念念說:“爸爸……”


    聽聲音就知道繁音的臉已經黑透了:“那不是我。”


    “那就是承認你不如他囉?”我打趣道:“以前可都是你訂酒席喲。”


    念念繼續捧哏:“就是,爸爸你可不能承認。”


    “你閉嘴。”繁音說:“扭過頭去。”


    “幹嘛啊……”念念不滿地嘟囔起來。


    “你媽媽皮癢了。”他一邊說,一邊靠了過來,我這樣羸弱的瞎子自然是躲不開的,被他按住了肩膀,銜住了我的嘴巴。


    半晌,他鬆了口,我連忙喘氣,聽到他的聲音:“得教她學乖。”


    我巴不得他天天這麽教我。


    然後,我們一三個人開始準備。


    既然看不到,我就不化妝了,頭發這樣披著應該也不會很糟。而繁音又噴香水又熨衣服,我能從他的衣服料子摸出來,他這身比他從前常穿的差遠了,至少絕不會是全世界獨此一件的限量版,香水的味道雖然差不離,但這些東西終究是一分價錢一分貨,有著微妙的差距,配飾的區別自然要更明顯。但繁音依然如同穿著燕尾服的貴族對待上流社會的晚宴一般認真,令我想起在****中依然堅持用鑷子翻書的落魄公主。


    就在我們已經等到哈欠連天時,繁音終於從浴室出來了,第一句就說:“我搞定了。”又詫異地問:“你怎麽還不準備?”


    我問:“我準備什麽?”


    “化妝、戴珠寶、盤頭。”


    我說:“我看不見呀。”


    念念已經等得快崩潰,此時趕緊說:“爸爸我餓了。”


    “我幫你弄。”繁音沒理她,拉住了我的手腕,說:“進來。”


    我一邊無可抗拒地被他按到椅子上,一邊說:“咱們沒有這些。”


    “我買了。”


    “……浪費這種錢。”


    “這是必須花的錢。”他一邊說,一邊抓起了我的頭發。


    因他動作輕柔,我就感覺還好,而且我記得他很會給女人盤頭,便平靜下來。


    他動作很快,因為時間其實不多了,我便說:“你不用急,咱們可以晚點去。念念其實不餓,她中午吃那麽多。”


    繁音說:“來得及。”


    我便不說話了,黑漆漆地等了一會兒,聽到他命令念念幫他拿東西,一邊想起他從前也是這樣命令我的。說來有趣,我們蘇家傳了許多代,規矩森嚴,因為一直有權有勢,因此曆來自視甚高,以至於每個人身上都有一種古典故事中位列仙班的大神般的矜持和目中無人。而繁音家是做這種生意的,繁老頭也沒什麽架子,在他麵前,我卻更像個在鄉下自由長大的野丫頭。


    反正閑著也無聊,我便說:“說是大餐,其實也不是什麽太好的,隻有咱們自己家人,你沒必要這麽重視。”


    繁音說:“我沒重視。”


    “那你還強迫我一個瞎子化妝。”


    “閉眼。”繁音一邊命令,一邊把粉底塗在我的臉上,說:“即便我一無所有了,我也仍是繁音,你也仍是繁太太。”


    我咋摸著他的話,說:“但沒人知道了。”


    “有沒有人知道不重要,”他說:“重要的是,你我不是窗外那些普通人。他們可以穿著拖鞋出門,可以蓬頭垢麵,但我們最好不要。我們是屬於金字塔塔頂的人,遲早還要迴去。”


    我說:“你這話可不符合人人平等的原則。”


    繁音哼了一聲,似乎頗為不屑。


    我對他這種自視甚高的態度非常不滿,說:“這種話對我說說就行了,千萬不能讓外麵的人聽到。你這家夥樹敵這麽多,就是因為太不把別人放在眼裏。”


    他捏了捏我的鼻子,壞笑道:“那我再放幾個女人在眼裏?”


    “隨便。”討厭,專撿別人不愛聽的說。


    他又捏我的鼻子,見我皺眉,得意地笑了起來。


    我打開他的手,問:“你為什麽會化妝?”而且感覺他手法還很熟練。


    “學過。”


    “跟誰?”我很不滿。


    “化妝師。”他言簡意賅。


    我問:“你學這個做什麽?”


    他頓了頓,才說:“想幫我媽媽化。”


    我沉默下來。


    我知道他說的是假的,不僅因為他頓了頓,也因為這個理由太牽強了。我不覺得韓夫人需要他幫忙化妝,我直接就就想到了amelie。


    接下來陷入冗長的沉默,繁音開了口,語氣很小心:“生氣了?”


    “嗯。”我問:“念念呢?”


    “去客廳看電視了。”他說。


    我這才敢說:“你對她比對我好多了,我心理不平衡。”


    嚴格來說,跟amelie在一起的時候,他的兩個人格與現在的狀態是不同的,他們沒有完全分裂成兩個如此清晰的個體。我也清楚這個,而且翻舊賬之所以讓人煩躁,就是因為這是無法改變的事,但這一點也不能減少我對這件事的不爽。


    繁音半晌才開口:“我不記得自己有沒有幫她化過。”


    “你至少這樣想過。”


    “以後隻給你化。”他有些討好地問:“好不好?”


    我沒說話。


    他又不吭聲了,半晌才又用手指摸我的臉:“別哭了……”又彎腰抱住了我,拍著我的背,說:“哭吧,哭吧,你這個醋壇子。”


    我花了一點時間才止住哭泣,心裏依然很生氣。


    妝有些花了,他又重新給我化了一遍,一邊說:“我應該是沒有給她化過。”


    “誰知道你?”


    “至少沒有心甘情願地化過。”他說:“那時候我蠻討厭她的,喜歡她的是那個白癡。我沒有刻意學過,是突然會的。”


    “那你怎麽知道是跟化妝師學的?”


    “我想起來了一些事。”他說:“以前不是告訴過你嗎?好像有一部分記憶跟他共通了。”


    我興奮起來:“真的?”


    記憶開始共通,意味著他們有地方重合了,或許這是可以融合的征兆。


    “嗯。”他說:“他真是個白癡,給我丟臉。”


    “你沒必要那麽驕傲。”我說:“在某些事情上,你也挺給我丟臉的。”


    “某些事是什麽事?”他似乎又黑了臉。


    “連去酒店吃飯都不知道怎麽訂餐。”我這就算是原諒他了,雖然心裏還是有幾分不爽。但我明白不停翻舊賬是於事無補的,我們的關係正在變好,他也在努力改變。


    繁音哼了一聲,又在我的嘴巴上吮了一下,重重地,以示懲戒。然後把口紅塗到了我的嘴巴上。


    終於出門了,這家夥一路上都在看表,看得念念都煩了:“爸爸,我都說我不餓了,你不用一直很著急,我好擔心噢。”


    我忙問:“你沒超速吧?”


    “有這計劃。”繁音說。


    “現在幾點了?”


    “七點四十五。”


    我也不知要開過去要多久,但看樣子時間不太夠了,便說:“把手機拿來,我告訴他們我們晚點到。”


    “不要。”


    “那也好,晚五分鍾沒事的。”我說。


    “不要。”


    “你皮癢啊?”這家夥精神病又犯了。


    “我不喜歡遲到,也不喜歡擅自修改約會時間。”繁音說:“這對我來說很別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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