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必須要靠偷渡去美國,如果是以普通人的身份,可能要吃點苦頭。最重要的是,即便有足夠的錢,你們也無法立即動身,而我們,有能力讓你們在天亮前上船。”她說到這裏,冷冷的聲音中有了幾分笑意,“明天的這個時候,你們就可以見到自由島上的自由女神像了。”


    繁音說:“可是我不著急去。”


    “尊夫人一定著急。”女保鏢篤定地說。


    我的心又突突地跳起來,倒不是怕,隻是覺得難堪。


    這件事,怕是除了繁音,這幾個人都清楚。


    繁音的聲音傳來:“想今晚就走?”


    “想……也不。”想今晚就走,我得給個理由。他要是健康的話,還可以說我不喜歡這裏,呆煩了,但他傷重得連高聲說話都困難,沒有醫生也就罷了,理應休息。


    “那怎麽把行李包好了?”他問。


    “本來想,你把茵茵救出來,咱們就不能留在這裏了。”我說。


    繁音便說:“這樣,麻煩幾位先到地下室的酒吧去喝一杯,我們先共同商量一下。”


    女保鏢說:“好,但請問您需要多久?我們沒有太多時間。我”


    “一小時。”


    保鏢們下去後,我緊張地等著繁音問我,然而他沒有提問,隻說:“你別誤會,這個女人之所以這麽說,是因為他們開的車上被人裝了定時炸彈,如果不是我及時發現,他們早就變肉塊。”


    我說:“那炸彈是不是爆炸了?”


    “嗯,所以我被震傷了一點,但不嚴重。”他說:“別怕。”


    “哦……”


    “別誤會。”他笑著說:“她長得可不好看。”


    我說:“我沒誤會。”我哪有心思誤會他?


    “沒誤會就笑一笑,嚇得我都不敢大聲說話。”他撐了撐身體,摟住了我的肩膀。


    我咧了咧嘴,沒說話,心髒還在狂跳,不知道繁音有沒有察覺。


    不過他似乎正在想事情,稍久才說:“這女人說得有道理,自己走確實麻煩。最要緊的是,車裏的炸彈十有八九是蒲藍放的,不排除這家夥想把我們全殺了。”他說到這裏,忽然問:“他是不是來過?”


    我忙說:“沒有!”


    “別怕。”他似乎聽出了我話裏的水分:“到底來過沒有?”


    “沒有!”我發覺自己有點急了,連忙穩定自己,轉移話題:“所以你想今天走?”


    他的注意力成功被我引走:“嗯,反正咱們也沒有穩定可行的計劃,這個雖然冒險,但能早點離開這裏。”


    我問:“可是你的傷行嗎?”


    “放心。”他壞笑著靠到了我耳邊:“照樣能把你/幹/得三天三夜下不了床。”


    我無語極了,但看樣子他是可以的,便說:“那好,可是這孩子怎麽辦?”


    “先帶著吧,到美國再看是放到警察局門口還是孤兒院。”繁音說:“總不能扔了。”


    我點頭,說:“我去叫念念。”


    “我去吧。”他說著,按住了我的頭,在我的頭頂上吻了一下,說:“有事就喊我。”


    我隻得點頭:“好。”


    繁音上去的這段時間,我也沒時間鬱悶感傷,因為那孩子醒了,一直哭個不停。她和茵茵差不多大,現在應該已經會說話,不知斷奶了沒,但已經可以吃飯了,我摸摸她的肚子,覺得她十有八九餓了。我摸到廚房去找了點蔬菜雞蛋等東西加工。她果然是餓了,食物的香味一經發出,她立刻停止了哭鬧。


    我便哄著她,一邊想著茵茵,心裏難過極了:如無意外,我們一家人這輩子是無法再團聚了。


    繁音和念念一起下來時,我才剛把做好的輔食從機器裏取出來放涼。他倆便過來幫我,繁音抱走了那孩子,念念跑過來抱著我的手臂。我這才發覺他倆在上麵呆了很長時間,便問:“你們怎麽這麽久才下來?”


    “因為我又睡著了……”念念咕噥:“不想起床。”


    我摸摸她的頭,問繁音:“東西收拾好了嗎?”


    “你不是都收拾好了?”他語氣平常。


    “嗯。”我問:“你沒再檢查檢查嗎?”


    “沒有。”繁音說:“就那幾樣東西,沒必要再檢查。”


    “哦。”我問他這個,就是想知道他有沒有發現槍少了一把。


    “怎麽了?”繁音突然問。


    “我……”這種話一旦說了,他就鐵定會懷疑,但總不能不說:“我隻想帶走咱們自己的東西。”


    “嗯。”他似乎並沒有懂我的意思。


    “我是說,那些錢……”


    我沒有好的借口,隻能表示詢問。


    “錢跟槍都不要了,咱們沒有帶著武器和大量現金出入境的能力。”繁音說:“另外那些衣服首飾也不要拿,接下來要奔波勞累,必須一切從簡。到了美國我給你們買更好的,要是到不了,那也不用再用了。不過我看你都沒裝,還以為你知道。”


    我瞬間放了心,雖然他不知道我的想法,但這保全了我的一點尊嚴。


    接下來我們把這小寶寶喂飽了,她便又睡過去。看來想知道她叫什麽名字,要等她徹底醒來試著交流了。


    繁音則在我們喂孩子的同時下樓去找那三個保鏢,期間我問念念:“爸爸上去那麽久,隻是叫你起床嗎?”


    “還問我家裏是不是有壞叔叔來了,叫我仔細想想。”


    “那你怎麽迴答的?”


    “沒有吧,我沒有看到。”她問:“壞叔叔來過嗎?”


    我說:“沒有。不過你怎麽會又睡著了呢?”不是叫她躲著嗎?她明知道繁音迴來了。


    “我躲在衣櫃裏麵了,裏麵好黑好暖和,我就睡著了。”她說得理所當然:“我還小,容易累。”


    我依舊不太信,但感覺也沒什麽破綻。正思索著要不要再想電話來套套她,念念便開了口:“媽媽,壞叔叔是不是真的來過?”


    “都說沒有了。”


    “可是你為什麽很緊張地一直問我呀?”她反客為主地問。


    我忙說:“我可沒有。”


    “噢。”她狐疑地問:“真的嗎?”


    我有點惱了,“如果是他來,我幹嘛瞞著你?”


    “他沒來就好。”她咕噥:“真不知道你一直在緊張什麽。”


    我冷汗淋漓,心想確實不能再問了,再問沒事也會被問出事來了。而且我又沒做虧心事,何必這麽怕?


    繁音和三人很快就上來了,聊得似乎不錯,聽起來有說有笑的。


    我也沒問他具體計劃,他也沒有主動說,反正跟著他也不會出事。出去後,女保鏢開車,雖然很擁擠,不過隻有一輛車,隻能將就著把每個人都塞進去了。慶幸的是他們熟悉路線,沒有被交警發覺。


    這次走了很久,久到念念這頭小豬又睡著了,我也有點困。繁音精神狀態還好,我便靠在他懷裏睡了一會兒,醒來時聽到了輪船汽笛聲,我們已經快到碼頭。


    女保鏢已經把一切都接洽好了,我們就像普通遊客那樣上了一個感覺比較中等的輪船,被領到了一個味道不太好的房間裏。


    繁音並沒有嫌棄環境不好,態度很是討好,也給了些錢,接下來,我們便在這裏安置下來。


    孩子們占據了唯一的床,我和繁音坐在凳子上,可能是因為這一層實在是太靠下,房間裏始終搖搖晃晃,令我不太舒服。不過,雖然沒有見過偷渡,也清楚偷渡能有這種環境已經是非常好,而接下來我們即將麵對的是人生中最容易被人弄死的時光:沒有槍、沒有錢、茫茫大海。


    繁音自然不睡,他叫我去跟兩隻寶寶擠一擠,我也沒這心情,摸著他的手臂,覺得有點濕潤,問:“是不是又出血了?”


    “沒有。”他平靜地答。


    “那胸口還好嗎?”事實上,他身上比較重的傷並不是刀傷,而是被炸彈震過的內髒。


    “沒事。”他語氣輕鬆,聽起來倒不像是有事,反而問我:“你是不是不舒服?”


    “還好。”我說。


    “那怎麽一副懷孕的架勢?”他壞笑著說:“過來。”


    我知道他就在我對麵,但因為麵前擋著桌子,而這裏又很陌生,我還是費了一番周折。快走到他跟前時,他伸出手握住了我的手臂,一下子摟住了我。我不由栽進了他懷裏,嚇了一跳的同時發現,這家夥居然坐得是個搖椅——我還以為跟我一樣是個舊椅子。


    這搖椅很大,搖搖晃晃的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像是隨時都要散架似的。我調整了個盡量不壓到他傷口的姿勢,就這樣跟他靠在一起,海水也搖,椅子也搖,反而不那麽惡心了。


    過了一會兒,他問:“你餓嗎?”


    “不餓。”我問:“你餓了?”


    “也不餓。”他說完頓了頓,忽然笑了:“忽然不知道該跟你說點什麽。”


    我也有同樣的感覺,便問:“你渴不渴?”


    “也不。”他笑著說:“你呢?”


    “也不。”


    我倆一起笑了起來。


    就在這時,他忽然正色起來:“你後不後悔?”


    我一愣,然後說:“你是問嫁給你,還是這次跟你走?”


    “都有。”


    “嫁給你還是很後悔的。”我說:“但是這次……不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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